第284章凝聚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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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行宮。

空曠的大殿了無一人，附近一里之內，早就被吩咐清空。

陸淵坐於大殿中央，雙目微閉，神識冥冥間放開，溝通著天地間那股浩瀚的意志。

在他冥想之中，一個天柱貫通天地，無窮的生民慾念，從四面八方紛湧而來。

以神魂懸於天穹，便可看出，那些湧來的生民慾念，正好是出自如今楚國的疆域。

而此時這些無窮生民慾念，共同匯聚成型，漸漸被一股無形之力影響，化為了人心氣運。

這些氣運湧動，漸漸化為一團厚重的金色之雲，直接覆蓋了冥想虛空中幾近百里方圓。

“就是此刻！”

陸淵神念微動，溝通天柱，堅定而又浩大的意志降臨，瞬間攪動金雲，使其化為漩渦，瞬間鯨吞入了天柱之內。

風雲變色。

無數氣運金雲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被天柱不斷吸收著。

而隨著天柱吸收了這些氣運金雲，那天穹之外，一股頑固而又死寂的力量，迅速被撬動著。

這些被撬動的力量湧入天柱，又轉瞬間被化為了仙靈之氣，直接藉由天柱這個通道，瘋狂的向下洶湧而來。

而在天柱最底下，陸淵的身軀被無形天柱籠罩著，磅礴而又充沛的仙靈之氣，直接順著他的天靈而下，被迅速的吸收轉化為了法力。

這轉化的速度極快，漸漸的竟也使仙靈之氣化為了一個靈氣漩渦，在身周散發出了令人神迷幻彩的異象。

“萬民隨我，天地大同。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天公助我！”

陸淵口中唸誦著太平道書的總綱，體內浩蕩的太平法力瞬間活化，瘋了一般朝著體內五臟脾之處湧入。

極致的法力壓縮之下，幾乎要將他的五臟脾給撐破，極致的疼痛從中散發出來，令他如今的毅力都有些難以忍受，身體不自覺的發出顫抖。

但即便如此痛苦，陸淵卻依舊咬牙支撐。

體內積攢了八年的法力，在太平心法的牽引下，依舊朝著五臟脾匯聚。

而在大量的法力聚攏之下，一股厚重氣息，也在慢慢凝聚。

修煉八年的法力，很快便被那厚重氣息吞噬，但即便如此，距離醞釀出厚重氣息，還是差了些。

“來吧，我以七百萬生民，一萬里疆土，育養了五年所聚攏的氣運，現在正是時候發揮應有作用了。”

察覺到法力有些後繼無力，陸淵微閉的雙眸勐地睜開，深黃色的光芒從眼珠中透射，附近聚攏的金色之運，瞬間又以比先前恐怖十倍的速度，灌注到了天柱之中。

而在這瞬間，天柱之內，比先前浩蕩十倍的仙靈之氣，瘋了一樣傾注下來。

而陸淵的身體之內，太平道書運轉到了極致，五臟體內蘊養的那道厚重之氣，也配合著道書心法，瘋了一般吞噬著外間湧來的靈氣。

…

大量的靈氣進入他的體內，轉瞬間被心法化為法力，而法力又瞬間被厚重之氣吞噬。

彷彿饕餮一般，他的身體散發出訊號，渴望仙靈之氣，渴望法力，渴望進化。

在這無窮的渴望之下，外間厚重的氣運之雲迅速縮小澹薄，只是片刻時間，規模就不如原先十分之一。

而且剩下的一點，也在迅速縮小著。

照這趨勢下去，可能不要用百息時間，這點氣運之雲就要徹底消失。

好在那無窮無盡的仙靈之氣灌養之下，陸淵體內那道正在醞釀的五臟脾厚重之氣，在得到了無數滋養之後，似乎終於到了極限。

伴隨著一聲靈魂深處的清響，像是打破了某種關卡一般，一道土黃色的仙氣，終於破開了五臟脾的束縛，出現在了陸淵體內，迅速流變他的全身。

無盡的舒爽之意，伴隨著仙氣的流通，從體內各處傳來。

大量從出生起，就不斷從外界湧入體內的汙穢之氣，也隨著這土黃色仙氣的滌盪，瞬間被清理出來，排出了陸淵體內。

整個身心像是受到了淨化一般，瞬間輕了一倍不止，令陸淵只有種彷彿要飛昇一般的感覺，與天地的交感，比以往緊密了不知多少倍。

就彷彿自己與天地相融了一樣，成為了這天地的一部分。

不過這種洗滌來的快，去的也快。

彷彿只有兩三個呼吸一般，又彷彿只是一瞬。

在讓陸淵整個昇華之後，那股剛剛誕生的土黃仙氣，也像是耗盡了大量仙力，又返回了陸淵的五臟脾之內，龜縮在其間，一動不動起來。

不過他有種清晰感覺，如果自己想要的話，可以以神念法力，繼續催動這道土黃仙氣。

只是雖然能夠如此，但陸淵卻沒有這麼做。

因為他知曉，如今這道剛剛誕生的五行土之氣，在剛剛洗滌自己身心的時候，已經耗盡了剛剛吞噬無數法力所積攢的力量。

此時在強行推動，雖然也不是不可，但卻有著損傷根基的風險。

甚至使得這道好不容易凝聚的五行土之氣，再度崩毀也非不可能。

這等可怕之事，陸淵自然不會去做。

“不過凝聚一氣，仙道入門，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陸淵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掌心之中一股澹黃法力湧出。

這法力純粹厚重，比起他先前所凝聚的法力，厚實通澈了將近兩倍，強了不知有多少。

這幾乎等於是力量的昇華。

就如同先前在武道方面，自己體內的武者內力轉化為先天真氣，整個層次方面的昇華一樣。

如今從擁有法力的修仙者，突破到凝聚一氣的修士，這種力量帶來的蛻變，幾乎像是換了一種能量層次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種蛻變，使得陸淵心中明悟，先前的自己，雖然掌握了法力，能夠釋放出法術，但距離真正的修仙者，其實相差甚遠。

…

頂多也只能算是會一兩手法術的凡人罷了，放在修仙界中，連旁門左道都算不上。

唯有到了此時，在體內凝聚五行土之氣，五行之氣得其一，才算是叩開了仙門，初步踏入了仙路。

而之後只需繼續凝聚五行之氣，相繼補上水、火、木、金四氣，最終五氣朝元，結出頂上之花，才算是仙道有成，位列真人，可稱一聲仙字。

“仙道漫漫，我穿越以來，先修武，後修仙，前後苦求二十四載，今日總算得入仙門。哈哈哈哈，痛快，哈哈哈——”

感受著身上無數細胞的歡呼雀躍，陸淵忍不住隨著一起長身而起，朗聲大笑，心中暢快無以復加。

凝聚五行土之氣，這不僅僅代表他已經叩開了仙門，更意味著他已經在實力方面，達到了如今九州世界上，真正意義上的絕巔。

這不同於先天宗師。

雖然在明面上，先天宗師就已經是天下絕頂，舉世無敵。但那也只是武道極限，武道無敵而已。

在武道之外，還有仙道。

而武道絕巔的第三境大宗師，論起實力也不過堪堪可以比較仙道入門，也就是如今陸淵所達成的凝聚一氣的修為而已。

武道與仙道兩者之間的差距，卻如雲泥之別，猶如天淵。

而更現實的，是當今天下九州十域之內，至今也沒聽聞過哪個武道宗師破路了第三境，成為了陸地神仙一流的大宗師。

這也就是說象徵武道極限的大宗師之境，現在也依舊只存在於理論上，沒有一個真正的人能夠修成。

反倒是仙道入門的凝聚一氣之境，時至今日，據陸淵所知，在雍、揚、青三州，以及東海之域，便有著六家道門涉入此境。

而除了道門之外，似乎還有三家佛門，同樣也擁有著此境實力的修士。

不過那三家佛門，似乎處於距離揚州，不知多少萬里之外的兗、豫、梁三州，太過於遙遠，因此陸淵也不多。

至於剩下的其它各州，乃至於其它九域，是否還有相同層次的宗門傳承，陸淵就不太清楚了。

“不過當初紫雲道主說過，當今天下，各大仙門道派，想要吞吐天地靈氣，必須藉助洞天之力才行。

而能輔助修士吞吐納已經漸漸稀少，隱藏在天穹之上，固化沉寂的仙靈之氣的洞天，也只有前十之列。

而這前十的洞天，也分別被各大道門佛門佔據，門中都有凝聚一氣的修士坐鎮，外人根本無法奪取。

想要佔有，只能攻滅之，來一場不死不休的修士之戰。

但這也有點不合理。

九州如此之大，光是雍、揚、青三州道門及海外一域，就佔據了六個洞天。兗、豫、梁三州佛門，又佔去了三個。

那剩下的徐、冀、荊三州呢？

這三州不知多少萬里的土地之上，總不可能沒有相同層次的傳承吧？

…

那這些傳承的宗門勢力，就是依仗何種途徑，來獲取天穹上的仙靈之氣呢？”

陸淵欣喜之後，冷靜下來，不要想起這個問題。

他當然不會自大的以為，整個九州十域，億萬萬生民之中，就只有自己是特殊的，能夠避開洞天，獨自獲取天穹上的仙靈之力。

就如丹鼎道。

對方雖然擁有洞天，但在仙靈之氣不斷衰竭的情況下，卻依舊在為自己尋找著後路，弄到了太平道書這種有些邪門的路子。

直到能另闢蹊徑，尋到洞天之外的方法，來撬動天穹上的仙靈之氣。

那沒道理其它道門，或者相同層次的勢力，會沒有同樣的手段。

“或許十大洞天之外，剩下傳承的仙門勢力，也能如我藉助天柱一般，找到另外的辦法撬動仙靈之氣。

就是不知這些辦法，是什麼了。

若是能弄到的話，結合氣運天柱一起，說不定能令我在這場末世搶奪仙靈之氣的競賽中，獲取更多的仙靈之氣配額。

為我這末世仙路，走上更遠的一步。”

陸淵心中期待無比。

現如今的九州修仙界形勢，已經很清楚了。

在現今僅存的修仙者中，每個人都在想盡辦法，儘可能的吞吐吸收天地間，殘存於天穹之上的仙靈之氣。

我多吸收了一分，那麼未來你就少了一分可以吸收的仙靈之氣。

這是屬於另類的淘汰決勝，只有吃了最多的仙靈之氣的人，才能修行到更高深的境界，走到那最後的決賽圈——也就是飛昇之境。

按照陸淵這些年來遍讀道經佛典，所推測出的情況，想要拿到飛昇的那張入門票，進入傳聞中溝通仙界的北冥幽都，最少也要有凝聚一氣的實力。

而已知的世界上，擁有這個實力的人，陸淵所知，也只有六大道門、三大佛門加起來九人。

如今算上他應該有十人了。

而在此之外，應該還有一些和自己一樣的，不借助洞天也能撬動仙靈之氣的幸運兒。

但即便算上這些幸運兒，全部人應該也不超過二十個。

“也就是說，整個九州十域，億萬萬人之中，能有我如今境界的，不會超過二十人。而如果放到一州之內，這種人不會超過一掌之數。

就如我所在的揚州，能與我媲美者，也就位於寧國豫章郡的紫雲道主，和廣陵郡的飛霜道道主了。

整個揚州境內，除了這兩位道主，我應當可稱得上無敵了。

我就算面對這兩位道主，以我如今實力，縱然可能因為新晉此境，不是這兩位老牌一氣的對手。但即便打不過，自保應該也不成問題的。

甚至如果算上我的武道實力，和他們打個平手，都有極大可能。

…

嗯，我穿越二十四載，到了如今，總算可以說一聲不懼任何危險了。

慶甚！賀甚！

此事當浮一大白。”

陸淵哈哈一笑，自穿越以來，一直壓在他心頭的那些陰霾，對於生存危機的壓力，此時伴隨著實力提升，總算一掃而空。

在自己如今實力，只要這九州世界不出什麼變故，那麼除非是面對數位道主圍攻的局面，那麼天下再無任何可以傷到自己性命的危險了。

在此實力下，丹鼎道算什麼，眼下的西南夷又算什麼？

靠自己的實力，足以應對一切危險。丹鼎道來了，直接打過去就是了。

甚至就連眼下的西南夷……

“嗯，以我現在實力，感覺足以吊打先前兩三個我。而我先前實力，已經足以媲美先天第二境了。

而且還是先天第二境中，較資深的那種，能打三四個第一境的宗師。

先天第二境的宗師，在整個西南夷地區，好像沒有這種人物吧？

不，穩妥起見，西南三大夷國七位宗師，可能會有一位先天第二境的宗師。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算什麼。”

陸淵想了想如今整個西南夷的高階戰力，漸漸發現了一個事情：“也就是說，現在只要我願意的話，直接掃滅整個西南夷的宗師了。”

他想到此處，不由怦然心動，漸漸火熱起來。

但心跳動了幾下之後，陸淵又沉寂下去，放棄了那個誘人的打算。

確實，雖然以自己如今實力，能輕鬆掃平西南夷的所有宗師。

但掃平之後呢？

整個西南三大夷國，剩下差不多六郡之地，幾乎三倍於楚國的疆土，相近甚至超出些許的人口，如此大的體量，楚國根本吃不下。

而如果吃不下，那這些土地打下來也沒什麼用處，只是無盡的混亂罷了。

“並且我確實能掃平西南夷的宗師，他們面對我，基本沒多少反抗之力。但能掃平他們，卻也不意味著能殺了他們。

要是西南夷七位宗師中，有那麼一兩個反應的快，提前聞到味不對，逃走躲藏起來，有那麼一個人遺漏於外。

那麼對於我，對於楚國來說，幾乎就是後患無窮了。

想想日後，要時刻面對一個先天宗師，持續數十上百年的報復……

嘖，果然，就算是我也會感到棘手頭痛。

這誘惑雖大，但也暗藏劇毒啊。”

陸淵此時此刻，總算能夠理解，為什麼那些六大仙門，明明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卻依舊只守著家門邊那點基業，不怎麼去幹涉世俗了。

想來紫雲道他們，面臨的就是如他一樣的困局吧。

強行出手的話，確實能有著一統一個大州的希望。

但統一之後，該怎麼應對大州之內，那些失敗者的報復，就成了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

原先雄踞揚州的越國，便有這兩位先天第二境，三四位先天第一境的宗師。在江湖之中，更有著相媲美的先天宗師。

…

這十幾位先天宗師加起來，已足矣對抗一個仙門了。

就算因為這些先天宗師分散在天下，可以各個擊破，不可能真的與仙門抗衡。

但也同樣因為分散，所以仙門不可能一次性解決他們，總會有遺漏在外的。

而只要在外面漏了一兩個，那等待仙門的就是無止境的報復。

有這些報復在，那麼統一了的天下，也不可能安穩下來，必須要承受數十上百年的動亂。

甚至連仙門弟子本身，也要承受離開仙門之後，在外遊歷時被刺殺的風險。

“這麼仔細想想，除非是像我一樣修行氣運之道的仙門。

不然像紫雲道這種依託於洞天存在的仙門而言，跑去統一天下，干涉世俗，確實是一件只有麻煩，沒有好處的事情。

畢竟對他們而言，就算統一了天下，也不可能對自己撬動仙靈之氣，有絲毫幫助。

反倒是統一天下，要死傷仙門不少弟子門人，還要費心費神的去打理，還要面臨那些失敗者的反噬。

這無論怎麼看，都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與其如此，還不如圈下一小塊地盤，守著自己仙門，過著逍遙日子。

坐看天下風起雲湧，雲捲雲舒，我自超然於外，這才是真仙人啊。”

陸淵想到這，不由有些羨慕其紫雲道他們了。

若能如此，誰樂意來爭霸天下，勞心費神的過這種苦日子啊。

反正成了仙門之主，各種享受，也不會比天下霸主差到哪去。

想來對於那些皇朝帝王來說，能用一些享樂之物，來換取仙門不插手自己世俗，應該會很樂意滿足那些仙人的需求吧？

可奈何，自己如今唯一撬動仙靈之氣的手段，也就只有這氣運之道，只有三帝天柱。

而修行此道，就免不了爭霸天下，干涉那世上的風風雨雨，走上與天下人為敵的道路。

這人與人之間，差距咋這麼大呢？

“當初是自己穿越的，要直接是個仙門弟子，那該多好！”

陸淵感慨兩聲，隨即壓下些許失落，不再去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