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鄰里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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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被這句話拉回神，扭頭看去。

魏大晨問道：“誰？你怎麼曉得地？”

“就那誰，我們班班長，回來的時候，路過他家，他在大門口跟他家老子吵架我聽到的！”

“啊？怎麼搞的？他爸媽就那麼告訴他了？不等過幾天上大學走了再說？”

魏大晨表現出極度的不理解。

薛海也不理解。

這種事情，不應該就像魏大晨說的那樣，等他上了大學走了再說嗎？

這會兒就說，就算考得再好，等上了大學，心情也好不了。

當父母的怎麼都這樣！

說得好像什麼都是為了你好，說什麼怕影響高考，等高考結束了再說。

這有什麼啊？

薛海現在還是這麼想，要是之前，不管是哪天他們跟自己說不想過了要離婚，他都覺得離就離吧，總比整天吵架強。

可為什麼偏偏他們自以為這樣做就是為了自己好？

他不理解。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跟自己一樣。

李俊說他們班長和他老子吵架的，有什麼好吵的？

薛海還是不理解。

總之，家長總會把自己做的、孩子難以接受的事情，冠以“為了你好”的名義，卻從來沒有問過孩子喜不喜歡、願不願意。

薛海不想再去想這件事情，大人、小孩兒，不管是誰，做什麼事情都要自己負責。

他們是他們，決定過不過也是他們，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什麼才是真的為自己好？

這種好，他不需要！

“你們餓不？”薛海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我吃過了。”魏大晨說。

“我……餓！”李俊摸摸屁股，“哎？薛海，你沒吃飯嗎？”

“走！我請你們吃龍蝦去！”薛海站起來，拍拍屁股。

李俊從家裡跑出來，可他家裡沒消停。

他爸媽吵了起來，還砸了東西。

好好的一大桌子菜，全都掀翻了。

周圍鄰居見怪不怪，走過去，在門口象徵性地勸解幾句，實則是看熱鬧，回頭有話題聊。

薛海家。

薛海不管不顧地跑出來，他爸媽倒是沒有繼續吵了，沉默著坐在那裡很久。

最後，飯菜都冷了，兩人也沒吃一口。

薛海媽媽嘆了口氣，起身回房，拿著收拾好的行李箱和兩個揹包，離開了。

薛海爸爸看著門口，明晃晃的陽光照著青石板，幹得發白，光腳踩上去肯定燙腳。

一隻貓懶洋洋地從門口經過，朝他“喵”地叫了一聲，又懶洋洋地走過去，找了個陰涼的地方趴下了。

外面傳來鄰居的說話聲和笑聲，與青白石板這裡，像是兩個世界。

“你們家裴靜整天就知道學習，肯定能考好，不像我們家方子玥，整天就知道玩！”

“你們家方子玥看著玩，背後用功的，我們家裴靜不管怎麼學，一考試就完蛋！”

“哎呦，你還說呢，我們家方子玥就是小聰明，小考還行，高考誰知道考什麼樣子啊！回來問她，她也不說，就回一句‘不曉得’！你說說，我們家長急得不行，她跟沒事人一樣！”

“哎，你們家方子玥報的哪個學校呀！”

“你們家呢……”

兩家人在門口閒聊，兩家各有一個女兒，一個叫裴靜，一個叫方子玥，都是薛海同學。

兩個女孩子，平時什麼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裡，也在背後討論。

裴靜學習刻苦，父母有時候都心疼，總催著早些休息。

平時學習成績名列前茅，一考試就考砸，搞得壓力非常大。

對面的方子玥，總看到她在門口玩，不見學習，可一考試就超常發揮，讓裴靜壓力很大，也更加努力，每每都要學習到深更半夜。

兩家是對面鄰居，又都是女孩子，有了對比，就有了話題。

周圍人聚在一起，就喜歡議論這些。

薛海也被議論過，但他從來不在意，也跟他媽媽說不讓她聽鄰居胡說八道。

他媽媽聽後，總會說教：“鄰居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是東家長李家短的，誰家出點兒什麼事，沒出十分鐘，街口賣旺雞蛋的都曉得了。哪家來了什麼人，都清楚是什麼人，也沒旁的事，小偷都不敢進來。關係不就這麼處的嗎？”

薛海也明白這個道理，住在這裡的人家，沒有秘密，他就是煩。

煩這裡的人，煩這裡的事，煩這裡的環境。

現在父母離婚，他又開始煩這個。

總之，他現在和李俊、魏大晨吃著麻辣小龍蝦，喝著冰涼的啤酒，這種厭煩，似乎更加濃烈。

“我要是不報本地大學就好了！”他說，“我應該報遠點兒的學校。”

李俊喝了一大口啤酒，說道：“遠近我都不指望了，我家老子早就說過，畢業就送我去當兵去，我舅姥爺在部隊裡頭。”

魏大晨說：“有這關係你不要煩了。”

“你呢？”薛海問他，魏大晨正在嗑龍蝦腿，薛海又跟了一句，“龍蝦腿也麼得肉，吃蝦尾啊！”

魏大晨笑，晃晃龍蝦腿，“每次吃這個都有一種吃螃蟹的感覺。”

“那你直接吃螃蟹去啊！”李俊懟了一句。

魏大晨笑得不行，“螃蟹多貴啊，龍蝦三十一大盆，三十能買幾隻螃蟹？”

薛海也跟著笑，不忘自己的問題，“問你呢，要是考不上你要去幹嘛？”

魏大晨說：“不知道！我學習又不好，大學肯定考不上，打工唄！”

“吃吃，你們趕快吃哎！你們不吃就沒得嘍！”李俊揮舞著油乎乎的手，招呼兩人趕緊吃。

薛海又開始難受。

要好的發小，高中畢業就要各奔東西，不能每天一起玩，一起吃龍蝦，對於上大學一點兒沒有了之前的滿心期待。

一下午，三人就把時間消磨在了城南大排檔的遮陽帳篷下面，熱辣辣的天，頭頂就一個老闆裝的微風吊扇，吃得人汗流浹背。

三人誰都沒有提回家的事情，反正已經高考結束，也不用回家看書學習，家裡也沒人找，難得的懶散放鬆。

直到夜幕降臨，三人吃了三盆龍蝦，喝了好幾瓶啤酒，才結賬往回走。

他們依舊沒提回家的事情，又買了一大把烤串兒零食飲料啤酒，坐在城牆上面閒扯。

樹上的知了叫聲響成一片，天空越來越低的雲層，擋住了西下的夕陽，讓天氣更加悶熱。

薛海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裡帶著粘稠的水汽。

好像要來雨了。

“要下雨了！”李俊躺在地上，“晚上不能在這裡過夜了，沒帶帳篷。”

魏大晨說：“要不今天晚上去我家？”

兩人說完，都看向薛海。

薛海把地上東西收起來，塑膠袋一拎，“走啊，那還等什麼？真等到下雨才走啊！”

三人嘻嘻哈哈地從城牆上出溜下來，把薛海的腳踏車抬出去，就跟雜耍演員似的，騎上就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