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演戲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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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泉坊市。

鍾延領著小妾逛了三天，幾乎走遍了坊市內所有的街道巷子，見識了各路修士，以及修士相關的物品。

燕三刀以前過的是土匪生活，常年在山裡，偶爾進城也都是小心翼翼。

雖然她一貫清冷，但畢竟才十七歲，所以此次隨鍾延出來，便顯現出活潑性子。

“夫君，那是何物？”

“夫君，妾身想嚐嚐那靈果！”

“夫君，這裡的凡人物品好貴呢！”

“……”

自從入坊市，她牽著鍾延的手幾乎沒鬆開過，一雙大眼睛看什麼都好奇，不時低聲問詢。

也感染著鍾延——讓他這個四十歲的大叔，內心徒然生出一種初戀般的感覺。

又一次回到主幹道。

鍾延頓步，看向‘火雲閣’，將手從柔軟無骨的纖掌抽出。

燕三刀微怔，循著目光望去，忽聞身旁夫君低語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若能安穩，誰還願意打打殺殺……

她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問出來，這三天閒逛，數次來到主街，夫君都會停留朝這家大店看。

“走！”

鍾延抬腳邁步。

兩人徑直去到符籙交易室，掌櫃林正平剛完成一筆交易，看過來露出詫異之色，“鍾道友，這才多久，你不會告訴我材料都煉製好了吧？”

“林長老說笑了，弟子在坊市逗留了數日，今日要回返青陽城，便想著再買些材料……”

鍾延邊說邊從儲物袋中取出二十塊靈石遞上，“路途有些遠，次數多了，不安全！”

他特意將‘不安全’三個字加重了語氣。

林正平目光微閃，笑道：“行啊，要什麼材料？”

“護身符和回春符各一半。”

林正平點頭，從櫥櫃裡挑揀一番，“多送你兩份。”

“多謝林長老。”

鍾延與他對視片刻，收好東西，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聲音：“鍾延，上次你離去後，陳連平來打聽過，你與他認識吧。”

鍾延扭頭，林正平卻哼起小曲翻動桌上的賬本，無意交談。

鍾延躬身拜下，心如明鏡。

有些人要是看你不順眼，就不會放過任何機會，想方設法來搞你，反正在這些人看來，你不過是個毫無反抗之力、隨手拿捏的螻蟻。

陳連平便是如此。

上回相遇，陳連平往符籙交易室看那一眼，再加先前撞見擺攤賣符的事，鍾延便料想到他會去打聽。

而林正平，一個已經示好的局外人，在其眼裡，雖然自己已經脫離宗門，而陳連平還是宗內弟子，但自己並無能力對陳連平造成威脅，好言提醒或可免去一場截殺為將來贏得更多的利益，一句話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出離‘火雲閣’，鍾延去到街尾路邊的茶攤坐下，“一壺寒山靈茶。”

燕三刀在丈夫臉上看了看，感覺出了些異樣，“夫君，我們今日回城？”

鍾延頷首，抬頭看了下天色，端起杯子品茶，隨口問起小妾的土匪往事。

不多時。

遠遠瞧見陳連平朝這邊走來，鍾延說話的聲音稍微加大了些。

果然，走近的陳連平注意到了，稍顯意外，嘴角習慣性地勾起一抹嘲諷。

“喲，鍾師弟，我們還真是有緣吶！”

鍾延驚訝抬頭，立馬放下茶盞上前見禮：“見過陳師兄！”

燕三刀眼中閃過一絲訝色，第一次在夫君身上看到這般‘謹慎卑微’和‘諂媚討好’，連忙跟著欠身施禮，把頭低下去。

“你來坊市倒是勤快？怎麼，又來賣符籙了？”

鍾延臉上再次浮現驚訝，還帶著點慌亂，旋即又恢復正常，笑道：“些許粗劣貨罷了，數日前換了材料在坊市逗留，準備今日回城。”

說著，鍾延取出五張符籙小心塞到他手中，“此等低階符籙師兄自然瞧不上，還往師兄不要嫌棄，拿去送人情。”

陳連平低頭看了看，居然是中品符籙，而且品質還不錯，“你能煉製中品符籙了？”

鍾延心道果然，林掌櫃並未隨便透露客戶的資訊，苦笑道：“僥倖有所長進，不然以我的低劣資質，哪能突破。”

陳連平目光微閃，盯著鍾延，突然注意到他身後的燕三刀，“這位是？”

“哦，她是我內人。”

鍾延扭頭瞪了一眼，“你怎麼回事？這可是我師兄，即將成為火雲宗內門弟子的存在！”

燕三刀慌忙站出，盈盈一拜：“奴家見過陳仙師！”

陳連平饒有興致地在她身上掃視，眼中淫邪之色漸漸旺盛，意味深長笑道：“這臉蛋身段，鍾師弟當真好眼力，娶得如此美嬌妻，我可就沒這個福氣嘍！”

意欲何其明顯，與赤裸裸當眾凌辱無異。

鍾延臉色難看，一閃而逝，卻足夠被對方捕捉到。

陳連平冷笑一聲，“怎麼，還怕我搶你女人不成？”

“豈敢！”鍾延瞥了燕三刀一眼，無所謂道：“凡俗皮囊罷了，凡人城中多的是，師兄若是不嫌棄小弟用過，儘可領走！”

燕三刀豁地抬頭，俏臉煞白，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若今日真被送人，今後她只有一個下場——成為他人玩物送來送去，或者被賣到青樓淪落風塵。

“她也是夠倒黴的，跟了你這麼個貨色。”陳連平將她表情盡收眼底，滿是鄙夷地看向鍾延。

鍾延訕笑，臉上猶豫掙扎了會，道：“陳師兄，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向前方巷子角落。

燕三刀抿著唇，默默跟上。

“師兄當知道小弟突破有多不容易，如今又有了希望，便想著再進一步，小弟這有件……”

鍾延左右看了看，扯開腰間儲物袋一角給他看。

陳連平眉頭一挑，掃視裡面的東西，只有六塊下品靈石，符籙和材料也不多，兩件法器中卻有件是三階！

鍾延按緊儲物袋，“我已尋訪多時，未能找到合適的出手機會，師兄人緣廣，若是能幫我將其賣掉，小弟必有厚報，內人亦可拱手奉上！”

燕三刀聞言身子一顫。

陳連平又看了她一眼，笑道：“法器哪來的？”

“撿的。”

“撿的？”

“千真萬確！就在下山來青陽城的途中撿到一個儲物袋。”

鍾延一臉肯定，又滿臉誠懇道：“陳師兄，其實你我並無深仇大恨，當初我若是站出來幫你說話，必會得罪他，我這修為又出生低微毫無靠山，豈能不謹小慎微？師兄當能理解才對！”

“每每遇到師兄，小弟便心中不安，趁此機會，你我解了這點不足為道的嫌隙可好？”

“師兄放心，小弟定不會讓師兄白忙！”

陳連平盯著鍾延看了會，笑道，“罷了，這麼多年你也是夠能隱忍，那儲物袋中還有何物？”

鍾延臉色一僵，“這……”

陳連平目光凌厲，死死盯著：“嗯？”

鍾延抬袖抹了下額頭，一咬牙連忙拿出法器遞給他，“為表誠意，這法器先交與師兄，若能出手，剩下的也一併由師兄尋找賣家！望師兄看在曾經的同門之誼，給師弟一個機會！”

陳連平眼睛微眯，將法器收進儲物袋，“你住青陽城何處？”

鍾延毫不猶豫：“南區六街梧桐巷九號宅院，師兄一打聽便可知道！”

“一件三階法器，我出手不難，七日後你帶上東西再來找我。”

陳連平說完，指了下不遠處的燕三刀，“她留下。”

鍾延笑道：“師兄何必這般著急，內人是後天武者，我還指望她在路上幫襯一二，等下次我叫上友人同行，再將她送與師兄，左右不過幾天，師兄覺得呢？”

“你還真是膽小如鼠，不過最近劫掠的事確實不少，你當點心保住小命，去吧！”

“是，是，還望師兄以後多多提攜！”

躬身施禮，鍾延朝燕三刀揮了下手，邁步離去，腳下速度越來越快，跟逃似的。

陳連平看著兩人的背影，目光閃爍了一會，轉身返回火雲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