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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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沈毅鈞篤定了景延月能活著回來,是在床榻上討好金兵的緣故。
景延月嗤笑出聲:“侯爺把我驅趕下車的樣子也是氣度不凡。”
她咬重了氣度不凡幾個字,讓沈毅鈞又是一陣難堪。
雖說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但將髮妻踹下馬車的行徑,依舊叫人不恥。
那京兆尹臉上不免顯出一絲鄙夷,惹得沈毅鈞臉色更加難看。
更何況,因為升了堂,那京兆尹又並未刻意驅趕京中百姓,百姓圍觀這場鬧劇,議論紛紛。
沈毅鈞惱羞成怒下,拱手對京兆尹道:“大人,此女冒充我妻,還望大人明察,還我名聲一個清白。”
“大人,妾與夫君,乃是臨江侯老侯爺在世時親自定下的婚約,遵循父母之命,明媒正娶加入沈家,有妾有婚書和嫁妝單子為證。”
景延月望著京兆尹,語氣懇切道。
沈毅鈞從難堪中冷靜下來,盯著自己的妻子,面色發冷:“婚書與嫁妝俱可造假,你說先父親自定下的婚約,可有人證?”
景延月的眼睛微微眯起,媒人還在老家,金人鐵蹄之下,誰知道還能否倖存,沈家這是篤定了她找不到證據啊。
沈毅鈞見她陷入沉默,不免冷哼道:“府尹大人,無憑無據,不足為信,您深諳律法,應當知曉,侯府娶親,當呈報禮部,以便記錄在案。大人只管查驗便是。”
沈毅鈞這話一出,景延月頓時扭頭盯著沈毅鈞看。
好一個臨江侯府,給原主下了好大一個套。
臨江侯府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和原主的婚事呈報給禮部,以至於今日毫無對證。
京兆尹的眉頭皺了起來:“禮部不曾記錄在案,那確實不能算完婚,但若是已經成親,也是作數的。”
景延月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的,答道:“金兵追趕,夫君趕我下車時,帶走了我的嫁妝,如今悉在臨江侯府,大人可以派人查驗,與我的嫁妝單子核對。”
她的聲音不卑不亢,但很清晰,恰好能傳到門外百姓的耳中。
門外的百姓雖然不敢在公堂上大聲議論,但仍是一陣竊竊私語。
景延月知道,今日之後,臨安便能傳出臨江侯府的惡名了。
京兆尹見她上道,不著痕跡瞥了她一眼,才道:“沈侯爺,既是斷案,還應前往貴府查驗才是。”
臨江侯府才來京城,準備不算完備,一時間那批嫁妝轉移不走,沈毅鈞的臉色有點難看,知道此事瞞不過去。
他於是道:“一介商女,侯府豈會娶此人為正妻?此女乃侯府妾室,確有嫁妝在侯府,乃侯府私產。”
沈毅鈞這是要咬定她是侯府的妾室。
侵吞妻子嫁妝固然被不恥,然而妾室則是主家的私產,嫁妝卻是不受律法保護的。
景延月反應迅速:“侯爺說我乃侯府妾室,有何憑據?妾乃良籍,總不能被侯府斥為賤妾。”
妾室也分兩種,良妾和賤妾,前者是良籍出身,納妾需報備官府,後者則是多是奴婢抬上來的。
她拿不出官府的文書證明自己是臨江侯的妻子,同樣的,沈毅鈞也拿不出證據證明她是侯府的妾室。
那京兆尹方欲說些什麼,卻見有僕役上前與他私語了幾句,他臉上不免露出了笑容。
揮退僕役,京兆尹樂呵呵道:“沈侯爺,英蕊夫人作證,臨江侯府確娶景氏女為妻。”
此話一出,不但沈毅鈞詫異,就連景延月也有些意外。
這英蕊夫人是何人,無親無故,怎麼突然跑出來為她作證?
沈毅鈞也臉色難看的質疑道:“侯府的事情,英蕊夫人緣何得知?”
“英蕊夫人說,昔日曾與侯府議親,乃老侯爺親口告知。”京兆尹高聲解釋道,讓門外的百姓聽得分明。
隨後,他靠近沈毅鈞,聲音不大:“夫人說,老侯爺告訴她,沈侯爺與景氏女定了親,說是景家有恩於侯府,要為景家照顧孤女。”
侯府娶了恩人之女,又貶妻為妾,實在落人口舌。
此事若是傳出去,他的名聲不免要受到影響,仕途也會因此被影響。
沈毅鈞到底腦袋還算清醒,知道鐵證如山,此事不再有轉圜的餘地了。
京兆尹私下告訴他後半句話,也是不想把臨江侯府得罪死。
丞相識人不清,有意嫁女給有婦之夫,已經足夠作為攻訐的把柄了。
沈毅鈞一咬牙,開口應了下來:“府尹大人,我與賤內鬧了矛盾,一時衝動,才讓賤內鬧到了官府面前,給大人添麻煩了。”
見沈毅鈞上道,京兆尹也並不為難,樂呵呵道:“小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多大點事。既然此案已經斷明,本官也就不打擾你們夫妻二人重聚了。”
京兆尹說著,就撤了公堂。
景延月心知今日京兆尹雖然幫了她,但只是為了拿丞相的把柄,並不會管她的死活,這言下之意,已經是讓她任由沈毅鈞處置了。
然而坐實了臨江侯夫人的身份,她這死局已經盤活了一半了。
只要接下來不回臨江侯府。
沈毅鈞冷下臉看著跪在堂上的她:“還嫌不夠丟人嗎?跟我回去。”
他說著,扣起景延月的手腕就要走。
景延月撇開他伸過來的手,自顧自站了起來:“母親要殺我,我不敢回去。”
沈毅鈞臉色一變,抓起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近前:“別給我裝傻,你現在是臨江侯夫人,母親殺你作甚。”
景延月丞相府的婚事黃了,她又坐實了沈毅鈞正妻的身份,老夫人暫時不會拿她當侍妾打殺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就此安全了。
一旦回了臨江侯府,她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在此之前,她必須得找到破局的辦法。
“侯府不是急著滅口,叫我回去作甚。”景延月冷聲開口。
她盯著沈毅鈞,忽然笑道:“是了,妾的嫁妝還保管在夫君手上,是該拿回來了。”
沈毅鈞聽了這話,臉色一僵,頓時不在阻攔。
她行了一禮,道:“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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