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孫桂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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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已經算是京郊，只有外來務工的農民工才會租住，稍稍有點錢的打工族都不會在這個地方租房租。

首先是距離市中心太遠上班不方便，還有就是這裡環境很差，現在是冬天感受不是很明顯，等到天氣暖和些，就會有很多垃圾被堆放在樓下，臭味熏天。

破舊的老樓外牆被翻修過很多次，維修非常簡陋，顏色和原來的牆體形成鮮明的對比，像是一塊塊補丁。

即使這般，依然冬天漏風，夏天漏雨，一到夏天，整個樓道里都能聞到刺鼻的黴臭味。

即使是農民工，打工幾年條件好了以後，都會想方設法搬出去，誰願意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生存呢。

林雨環視四周，心中不免有些悲涼。

再苦再難的時候，原主一個人帶著孩子即使被房東各種催繳房租，也沒有淪落到住在這種地方的地步，艱難餬口卻也真的可以餬口，勉強度日卻也真的可以度日。

原主的父母明明以前有積蓄，而且還都在打工，為何要租住在這樣的地方。

林樹仁沒有注意到兒子的表情，他腳步輕快的給兒子帶路，一點不像剛剛搬重物還步履蹣跚險些摔倒的老者。

“我還沒告訴你媽，她看到你一定會嚇一大跳。”老爺子心裡為自己先一步遇到兒子而高興，打心眼裡高興，他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來，現在很想看看老伴見到兒子時的反應。

“您還是跟我媽講一聲，她心臟不好。”林雨剛剛在記憶裡搜尋到，母親一直心臟不好，之前他突然抱回來一個女兒被父母知道，母親好像就心臟病犯了住了院。

林樹仁停下腳步不敢相信的轉身看向兒子。

林雨下意識的擦了下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老爺子趕緊擺手，“不是，不是，你竟然會關心你媽？”

現在輪到林雨不可思議，兒子關心老媽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他只在記憶裡知道原主和父母關係很平淡，溝通非常少，而且原主也不知道在剛剛有了小芒果後的那段時間一直資助他的是父母，所以記憶裡關於和父母相處的片段少，但是也不注意連句關心的話都不說吧。

林樹仁欣慰的看著林雨，然後小聲嘟囔著似乎在說給自己聽，“你以前從來不會關心你媽，一見面你們娘倆就吵，說的話都很難聽。”

聲音雖然小，但是林雨就在林樹仁的身旁，還是聽到了父親的話。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父親會因為他關心母親而驚訝，原來以前他經常和母親吵架而且說話都很難聽。

可是這些為什麼在原主的記憶裡都很模糊呢？

林雨想了想就想通了，可能是因為這些在原主心裡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吵架過後，父母會很傷心，可是對於他來說吵完就完了，從來沒有往心裡去，至於吵架時說出的那些難聽的話他更是沒有走心，反正那一刻想起什麼難聽的就說什麼難聽的，也不管父母能不能接受。

林雨沒有吭聲，他沒辦法為以前做過的事解釋，只能在以後的相處中，讓二老有更好的生活。

林雨跟著林樹仁穿過一排舊樓，最後在一棟東西朝向的六層樓前停住腳步。

“頂樓。”老爺子一邊說一邊邁著輕快的步子上樓。

周子勃胖，雖然最近都在運動，但也才運動一個星期，還沒到爬樓健步如飛的地步。

剛走到四樓周子勃就已經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樓道本來就老舊，樓梯非常不平，同樣是爬四樓，就要比普通樓梯累上許多。

老爺子平時也要在三四樓休息一會再接著往上爬，但是今天帶著兒子，心情特別好，一口氣上六樓一點不費勁。

到了門口，林樹仁掏出鑰匙。

“真的不用先跟我媽說一聲嗎？”林雨再次確認道。

別說老太太，就是他自己，現在都有點緊張。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他既然能夠繼承原主的記憶自然也繼承了他的感情，此刻如果換成原主，他也會非常緊張，特別是得知父母一直為了自己默默付出的時候，同樣會心存愧疚。

老爺子擺擺手，“沒事，不用。”

在鑰匙插進鑰匙孔的瞬間，林雨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在今天以前都沒想過還有一天會這麼跟母親相見，這種對母親的感情，是原主的，也是他的。原主雖然總是和母親吵架，但是心中對母親沒有任何不好的感情，此刻的忐忑和緊張完全是出自本心。

而林雨的緊張是因為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在原來的世界沒有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出車禍去世了，他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

鑰匙輕輕轉動，門緩緩開啟。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廚房裡傳出一個滄桑的聲音。

“老婆子你看我把誰帶回來了。”林樹仁帶著激動的語調說道。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身上繫著圍裙，手裡拿著一個洗了一半的碗。

“誰啊。”老人探出頭看向老伴。

林樹仁向旁邊邁了一步，“兒子，咱們兒子回來了。”

隨著一聲清脆的撞擊地面的聲音，碎片散了一地。

“小，小雨。”

“誒。”林雨答應道。

“兒子？”

“......媽......”

孫桂珍顧不上地上的碎片，大步向前邁了幾步，似乎是想再清楚的看看兒子，再確定一下曾經自己無數次幻想的場景是真的實現了，還是幻覺。

不知為什麼，不知是原主本來的感情還是林雨的本能，林雨的鼻子一酸，眼前竟然模糊了。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拉起母親的手，“是我，您看，真的是我。”

孫桂珍再也無法控制的大哭起來，淚水大顆大顆的砸在地上。

林樹仁也在身後偷偷的抹著眼淚。

孫桂珍心裡又恨又高興，“你這些年跑哪去了，我和你爸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這混小子，混小子......啊，一句話都沒有就走了，讓我和你爸怎麼活啊，混小子，混小子。”

母親的拳頭打在林雨的胸前，胳膊上，林雨低頭不語，任由只有眼淚從臉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