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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

風高。

殺人夜。

身為【亂世第一因】所身處的地域,方圓百里,氣數皆混亂不堪,難以透過“占卜”術法,獲得任何卦象。

縱使是“龜卜將軍”衛安國,也做不到,除非,他擁有天地賜予的玄奇技藝——風水寶術。

姜塵與張百歲對視一眼。

相互熟悉的二人,立刻就從對方的眼神中,猜到了接下來的打算與計劃,便“眼觀鼻,鼻觀心”,默然等待軍議結束。

辛龍子表示:

火牢關兩側皆山壁,雖算不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卻也是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大軍施展不開。

派遣八百到一千名士卒蟻附攻城,便已經是極限。並且,攻城方還需忍受兩大難題。

第一點,便是軍團武技-箭雨的存在。

血巾軍以逸待勞,居高臨下,隨時可釋放箭雨。

而負責攻城的青州軍之中,張山張寺二兄弟也掌握了這一軍團武技。

但激發箭雨的過程,士卒無法移動,且關牆高十五丈,箭失向上射擊,威能必然有所削減。

這就是技術進步帶來的軍事變化。

一代更比一代強!

自“軍團武技-箭雨”誕生的那一刻,九州城防強度大大提升。

一名武侯及二三名校尉,幾千人據守一城,往往就能擋住幾萬雄兵,除非守將是個不怕死的莽漢,開啟城門野戰。

但很可惜——

血巾軍賊首-王幹炬,雖能化身黃河石伯公,野蠻無比,但其本人,卻十分謹慎。

第二點,則是赤眉軍留下來的守城法陣。

該法陣持續汲取著火山岩漿所帶來的靈力。

不但毫無成本,還源源不絕,是赤眉軍敢於在亂泉山區域,對抗綠林軍的重要原因。

當然。

赤眉軍萬萬沒想到,當劉秀帶領著數千人馬趕來的那一刻,原本活躍的火牢火山,居然休眠了……

衛安國與辛龍子二位武侯,一齊將目光投向姜塵,沉聲詢問道:

“宋霸天即將逃入關牆的時候,守城法陣突然熄滅,此事,是否與姜校尉你有關?”

拾荒者與荒野獵戶的諸多資訊,雖已有較多人知曉,但荒野校尉的諸多妙處,卻是秘密。

姜塵不願暴露,含湖道:

“不錯,末將掌握了一門秘法,可暫時壓制周遭火靈力,大約能持續一二十息時間。”

聞言,包括姜塵在內的七人,爭論探討許久,最終拿出了一份相對妥當的攻城計劃。

由張山張寺二兄弟,在關牆外約百丈左右的位置,聚集四千青州兵,發動軍團武技——箭雨。

為攻城隊伍,提供遠端壓制。

隨後,衛安國望向姜塵,沉聲問道:

“自古以來,最先登上城牆者,必得首功,姜校尉,明日拔城火牢關,你可願為先登?”

姜塵伸手抱拳,朗聲答道:

“末將願為我大衛武朝,赴湯蹈火,攻下此關!”

衛安國面露讚許:

“不愧是青州將星,待此戰結束,我必向陛下與丞相,為你請功,或許要不了幾年,你就能以將階之身,擔任偏將軍一職。”

一州至多隻有三名偏將軍,其地位之高,權勢之重,田宅財貨之豐厚,甚至堪比王侯。

若能登臨此位,便有建立世家的可能。

事實上,若偏將軍洪武廣納妻妾,誕下足夠多的子嗣,也許至多幾十年光景,青州便將出現第三大世家。

九州數十武侯,以及數十神器的持有者,才是這方天地的真正主宰,是“士農工商”之上的——

“無冕君王!”

當然,唯有三份天子靈藥的持有者,才有資格戴上帝王冠冕,統御宇內,威壓八荒六合,唯我獨尊。

…………

軍議結束,夜已深沉。

二位武侯將軍,皆邁步迴歸各自營帳,調養生息,儘快恢復體內氣血,以備明日攻城戰。

而姜塵與張百歲,則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潛入隱秘角落之中,以指作筆,在手心寫字示意。

傳音入密這等尋常手段,根本阻撓不了武侯之耳,所以,以面板觸感交流,最為安全。

張百歲伸指,在姜塵手心寫下三行字:

【速】

【七息】

【計生屠】

二位武侯強者雖激戰數十回合,但只是累了,並非死去,一旦察覺到戰鬥爆發,必然奔出。

張百歲估摸著,二人至多隻有七息時間,一旦超出,就有極大可能被兩位武侯抓個正著。

殺欽差大臣,是妥妥的死罪!

但如果動作夠快,就能將這一口大黑鍋,甩給那至今不曾現身的神秘刺客武侯——計生屠。

姜塵想了想,則在張百歲手心,寫了二字:

【神器】

事實上,姜塵從不打無準備之戰,早就數日前,就暗中觀測過一次司馬倫的命數資訊。

但誰能想到……

此人竟有神器護體!

想想也十分合理。

司馬倫身為丞相嫡子,又是朝堂派來督促平叛事宜的欽差大臣,豈能沒有神器庇護?

張百歲猶豫半晌,提筆寫道:

【算了?】

【看來今夜,並不算一個好時機。】

姜塵搖了搖頭,在張百歲手心書寫四十餘字:

【青涼聯軍進入亂泉山,所帶糧草不足萬石,從各縣強徵得來的糧草,多聚集於酒谷縣官倉。】

【若由我連夜偽裝成天災鼠禍,奇襲亂泉山外圍糧倉,放火,燒糧,製造混亂……】

【依我對衛安國的判斷,他必定會請求辛龍子襄助,待二名武侯離去數十里,便是最佳的動手時機。】

混亂是上升的階梯,亦是掩蓋犯罪的帷幕!

在姜塵看來。

他雖愛惜糧食,但為中原九州的未來,除掉【八王之亂】罪魁禍首,付出二三萬石糧草的代價,是值得的。

張百歲面沉如水,緊急寫道:

【你怎麼辦?】

【王幹炬雖是亂世第一因,大大擾亂了周遭氣數,但對於百里之外的糧倉來說,影響有限。】

姜塵微微一笑:

【我自有辦法。】

也許是因為“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的緣故。

就連身懷天眼的姜塵本人,也沒辦法窺探自身“時運”部分。

永遠都是……

未知!

張百歲思索片刻,最終選擇相信姜塵,相信眼前這位多次創造過奇蹟的年輕人。

【好,你那穿梭之法,必消耗不小,老夫手中有七顆百年靈參,你一併拿去,以備不時之需。】

【記住,安全第一!】

姜塵接過七根靈參,雖不過幾斤重,卻覺得這些靈參格外沉重,心頭生出一絲溫暖,亦關心寫道:

【老屯長您呢,司馬倫手持神器,您有把握短時間內,將其斬殺嗎?需要我中途趕回來支援嗎?】

張百歲大笑,一筆一劃極為認真地寫下豪邁言語:

【不必了。】

【放火你來,殺人我來!】

【霜刃塵封三十年,今夜把君示!】

字裡行間,盡顯昔日遼東戰場之上,令女真蠻將聞風喪膽的“無生劍鬼”的風采!

姜塵眼中閃過一絲驚色,心中笑道:

“是了。”

“當初我晉升將階的時候,所對付的普通老年青州鬥將,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

“教誅之道大成!”

“處於全盛狀態的老牌荒野校尉啊!”

一想到這。

姜塵不再猶豫,瞬息間就燃盡了體內絕大多數氣血,眼睛一閉一睜,就穿梭百餘里山地,來到亂泉山外圍。

距離酒谷縣,不過數里之遙。

“呼~”

姜塵長舒一口悶氣,快速服用掉四根百年靈參,隨後邁動雙腿,快速奔向酒谷縣城。

然而。

讓人驚恐的事情,發生了!

當姜塵縱身一躍,跳過七丈高的酒谷縣城牆之際,卻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還沒動手,酒谷官倉內,就有人淒厲大喊:

“走水了!”

“救火,救火!”

隨之而來的,是整個酒谷縣,都可看得一清二楚的熊熊烈焰,濃煙滾滾。

轟!

火龍燒倉!

那熊熊大火好似化作一頭髮瘋的火龍,隨風四處亂竄,肆無忌憚地吞噬官倉內的寶貴食糧。

那赤紅的火焰也彷彿一個狂妄的漆工,用手中的刷子,將偌大黑夜,染成了赤紅的天。

這般恐怖的場景,頓時讓城內諸多百姓,驚恐萬分,皆變了臉色,四散奔逃。

“這,這是怎麼回事?”

姜塵心中驚駭不已,第一次遇到了完全無法掌握的場面,隨後,他回過神來,以天眼縱觀全城。

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簾。

當見到此人之後,姜塵童孔驟然一縮,萬萬沒想到放火者竟是此人。

亂世第一因!

王幹炬!

而此人身後,還有足足數百血巾反賊,皆一刻不停地誅殺著試圖救火的衙役與百姓。

“等等!”

姜塵勐然想到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若王幹炬來了此處,那豈不是說——老屯長那邊,沒有“氣數混亂”的環境加持?

…………

此等沖天火光,就連亂泉山,百里外的火牢關,亦勉強能夠看得清楚。

一眾反賊見此情形,皆大喜過望,朝關外大吼道:

“王將軍已盡斷汝等官賊之糧道,還不速速退兵?”

青涼軍營內,諸多武卒見此情形,盡顯駭然,強烈的不安感,在他們之間飛快傳染。

張百歲迅速稟告於將軍營帳:

“二位武侯將軍,酒谷縣糧倉燃起大火,姜校尉已先行一步,前去營救,能突破五百西涼鐵騎的守衛,絕非泛泛之輩,恐怕……”

“是那天災鼠禍,出手了!”

聞聽此言。

衛安國眼中生出一絲貪婪之色。

雖氣血仍有些虧空,但他早就受夠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尋常武侯狀態,渴望狩殺一頭武侯級妖物,助他修行。

但——

但蕩妖中郎將最為艱難的,便是第一桶金,也就是第一頭妖侯,衛安國轉過身,如姜塵猜測得那般,向身旁的辛龍子,請求道:

“辛將軍,請助某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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