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人間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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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琦明白，跟二十八歲的女孩談戀愛要花費的不再是金錢和精力那麼簡單，還要心思和真誠。

當然，渣男另論。

某喜事裡說的，溝女，系要講究戰術嘅。

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對手。

如果不能閃電戰速戰速決拿下，那麼遠交近攻，步步為營，逐步推進，穩打穩紮，就必然是最好的選擇。

戀愛就是生活。如果戀愛本身脫離了生活，那麼這個戀愛的根基一定不會牢靠到可結婚。

說白了，戀愛如果不是生活，那就是純粹的玩玩而已。

但是，如果談戀愛跟生活沒什麼兩樣的話，就註定這個戀愛是談不下去的，不管男女，都是需要驚喜的。

是的，戀愛需要一些爆點來刺激它升溫。

魯迅先生想說卻來不及說的話是：永遠別低估你的對手，哪怕她是個傻子，尤其在戀愛裡。

早晨起來，周琦照例去跑步，這次不是健身房裡，去了珠江邊，跑到東山湖繞一圈就跑回來。

回來有驚喜。

房間裡有一碗粥，只是一碗粥。壓著字條：趕緊吃了，來找我哦。娟秀漂亮的字。

嘗一下，味道很複雜，材料很豐富，清爽不油膩，溫度剛好好。

肯定花了不少心思，重點是對等的，要回對方一個心思。

去哪裡找她？

如果換其他人可能會粗心煩躁，甚至給她打電話，看到這張紙，當然只有那個吃竹笙面很有名的老字號啦。

當然，下樓掃部單車去找她唄。

因為很近，走路又太慢。

果然，剛進店就看到她在最顯眼的望著外面，轉頭看到周琦的時候，有點不相信的激動。

阿詩說，“怎麼不給打電話？”

“用得著嗎？這麼近，果然親自說，不好嗎？”

“你怎麼猜到的？”

“別問，你就說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好意外啊，好驚喜啊。”

到了這裡，當然是吃竹笙面。面是好面，本地特色，非常有代表性的美食。

吃完，阿詩問周琦，“今天有什麼計劃？”

周琦說，“我今天要見一下她，不會太久，之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行嗎？”

“她？”阿詩沒聽周琦說出名字，“哦，好的，不要太久哦。”

“沒事。你跟我一起去。”周琦說，“你可以在車上等，或者跟著我去見。”

“算了，我們才剛開始。”阿詩認真的說，“你去見她吧，我在車裡玩手機就好。”

周琦和阿詩到監獄時是十點半。

阿詩坐在周琦的銀灰色A4副駕上玩手機。周琦獨自進去見謝蘭。

謝蘭狀態好多了，端坐著，很板正，見到周琦進來了，還微笑了一下。

周琦見到她這狀態有些出奇。

“你狀態看上去不錯嘛。”

“謝謝。在這裡我想明白了一些東西，積極勞動，用心學習，不再糾結很多東西。心情好了，狀態自然就好多了。”

“看到狀態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謝謝你來看我。儘管我做錯了，法律上該懲罰的，我正在接受。對於你的，我只能重複那句話，對不起，我錯了。我真傻，太傻了。”說著，她微笑了。

她笑了，真的笑了。

這讓周琦心裡很憤怒，也很無奈。她說的很正常，難道要痛苦流涕跪在自己面前嗎？或者她那樣的話，自己會感覺解氣很多。她現在說的是接受過懲罰了，她就沒有什麼心裡負擔了，剩下對自己的戀情，雙方都是早就說完了的宣告性決斷，沒有任何模糊地帶了。她自然也不需要再抱著虧欠別人的心態了。或者這段戀情的結束，對她，本來是一種必然，現在最少是既成事實，既然過去了，痛苦和損失再大，也已經是過去式了。

她放下了，便正式完全的結束了。

很殘酷的說：你周琦再也別提戀愛的事情了；戀愛已經結束了。

周琦覺得真的眼前一種暈黑的感覺，也笑了，職業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再見，謝謝你。”謝蘭看周琦轉身了，便淡淡的說，“我不想的。就算，我想重新來過，你能接受我嗎？別騙自己了。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所以，我感恩你，我愧對你，我已經不痛苦了，我痛苦早讓我死了，現在的不再是我了。請你原諒我。”

周琦眼前一黑，沒暈，只是腳下一個踉蹌，手扶牆，回頭說，“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自以為是的女人。你繼續反省吧。”

周琦憤怒，感覺自己所有嘗試都是對自己的打臉，感到羞辱，空前絕後的羞辱。想象謝蘭和嚴克峰赤條條在床上滾動的場景也沒此時的被羞辱的感覺強烈。

周琦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謝蘭踩在地上，好像從來沒站起來過，所以，他憤怒。

憤怒也沒用。一個變了心的人，尤其是女人，就不要再想挽回這樣的傻話了。

周琦知道憤怒是不對的，特別是面對外面的阿詩盧愛詩。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重新認真的端詳了自己一會。

心情平復，周琦在門口看著車裡玩手機的阿詩，抽了兩根菸，嘆了一口氣，開啟車門說，“阿詩，接下來做什麼呢？”

“現在才十一點，那我們去爬白雲山吧？”阿詩坐好，周琦打著車，倒車，“你剛才進去，她惹你生氣了沒？”

“她沒惹，我自己生氣了。”

“你心裡原來還有點愛她吧？現在那一點也被她親手丟掉了。你覺得心痛和羞辱？”阿詩看著他的臉。

“你為什麼這麼猜呢？”

“我不會說錯的，我會看臉。”阿詩說，“你的表情很平靜，但是你剛才去洗臉了，又在門口抽菸，抽兩根。我看出你猶豫，你怕見到我，甚至還想晚一點見到我，我猜你肯定是來緬懷你的愛情，想看看死透了沒？”

“你。。。”

阿詩平靜的說“謝謝你，沒騙我，女人很敏感的，你知道厲害了嗎？”

阿詩高興的說，“你之前的愛情死透了，才好跟我開展新的。我不嫌你是二手貨。呵呵呵。”

一頭黑線。

“那白雲山去？”周琦轉換話題。

“雲臺花園。”阿詩手一指北方。

“坐索道上去的膽小匪類？”周琦笑了。

“運動量不能太大，不然長肌肉了。我長肌肉對誰都有好處，唯獨對你沒好處。”阿詩說著，大笑，誇張的揮舞著手。

“說的好似好有道理。”

停好車，買票，排隊上索道吊車。

腳下懸空的吊車，心裡還是發毛。

“阿琦，我以後叫阿琦算了，費事同那個奇哥混到一起了。”阿詩挽著周琦的手臂，“其實我每次坐這個車都有點害怕。明知掉下去的可能比洗澡摔跤的機率還小，就是害怕。”

“別說，我不是太害怕，就怕手機被不小心掉下去了。”周琦裝作鎮定，“這索道其實，我不知道坐了多少次，每次的感受都不一樣。”

“是嗎？我每次都覺得害怕。”

“我其實也有點不由自主的害怕，不過就一點點。”

“咁大個女，咩大蛇屙屎無見過啦，就係驚，無得偈。”

“不要說了，再說我就陪你害怕了，”

“下雨天坐這車是不是特別有感覺呢？”阿詩摟著周琦的腰，說“還有個美女陪著你。”

“話說下雨天爬白雲山會不會有危險啊？”

“不會，我們就是找秘密的地方拍拖啊。”

阿詩說著，扳過周琦的臉，尷尬的是，伸嘴想親嘴，竟然被安全繩扯住了，親不到。

尷尬住了，一個美女索吻，總不能老是無動於衷，周琦還是邁出第一步，主動湊上去了。

兩個人在山上晃悠了一下，白雲山下著雨，更顯仙氣飄飄，民仔來電了，“琦哥，同我家姐去哪裡玩了？”

“白雲山啊。”

“哈？下著雨上白雲山啊，也對，更安靜。幾時下來啊？”

“你問你家姐？”周琦把電話給阿詩。

“別吵，我跟你姐夫正在醞釀情趣，被你一下子給搞沒了。”

“好啦，好啦，晚上吃飯，你安排。別太遠了。”

周琦和阿詩回到雲臺花園的時候，時間才四點鐘左右，中午在山上都沒吃什麼，所以，兩人餓了。

民仔約的地方是麓湖。

那就先去為敬吧。

麓湖景色當然是無得彈。周琦和阿詩又開始拍照模式，下著雨，湖氣蒸騰的景色更妙。

煙雨悽迷，伴我獨行，昏暗街頭，你似夢幻般飄近。抓緊你，呼吸漸深沉。

此情此景，周琦好想放聲歌唱這首淒厲得令人心碎的歌。

然而沒有，周琦攬著阿詩的肩膀，阿詩輕輕的唱起這首：

今天能共你一起

愛你柔情沒法避

當天無限熱愛牽起

說我知愛戀滋味

柔情在今天為他奉獻

似玻璃窗已看清睇見

。。。。。。

周琦閉上眼睛，安靜的聽著她唱歌。

歌是短的，意是長的，人是活的，天空突然又下起大雨，瓢潑大雨揮揮灑灑，想下就下，兩人狼狽的跑到酒家裡面，邊跑邊笑。

戀愛似乎就這麼簡單。

周琦真正忘記那個傷他至深的女人了，重新投入這一份突然撲面而來的感情。

正如廣州的天，有時下大雨，有時下小雨，有時陰天連綿幾天，不管怎麼變，終有一天會晴朗。

“阿琦，如果我們天天這樣膩歪在一起，不工作，沒煩惱，你會不會有一天會膩？”

“我不知道。不過，總會有些要做的。不單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這麼簡單，還有其他的東西啊。難道願意就這樣永遠跟我膩歪在一起嗎？”

“不。我會先膩的。哈哈哈。真的，所以，每天都有新意，才能保持感情常在。”阿詩笑著說，“為有源頭活水來。水尚且如此，何況人呢？知道嗎？所以，感情不單需要真誠和熱烈，更需要用心的經營。就算是每天都辛勤努力工作的人，再沒時間，也不能放棄給對方新意。不然再深的感情，也是會枯萎，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