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輪臺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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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琦從哈密向西又是一千公里左右，過了巴音郭楞，進入輪臺縣。

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歷史的煙塵早已泯滅在滾滾的風沙裡了，不知道曾經輝煌過的輪臺今何在。

周琦第一次到西北，甚至新疆遊玩，自然飽覽無限自然風光。

看多了會視覺疲勞，再美的風景也不例外。

周琦心下一驚：難道自己長期對謝蘭的好，讓她審美疲勞了？稍有不如意便是自己的重大缺陷？莫非真的壞壞的男生有人愛？好都平平無奇，壞壞的卻波瀾迭起，讓女生嚴重降低期望，只要渣男一點點動作就會大大超越她們的期望？人性為何如此呢？

輪臺在天山南麓。

西域都護府早已找不到蹤跡了，只留下巨大的名聲。

如今只有遍地的胡楊木了。

羊肉飯店裡，周琦嚼著饢，喝著牛肉湯，品著本地的土酒。

飯店人紛紛在議論最近抓到潛逃二十多年的逃犯，隔壁桌兩個河南人用家鄉話交談著，討論他們當地最近也發生的案件。

矮胖的說，“你不知道，我莊上有個離譜的事情，一女告她老公家暴，要跟老公離婚，被老公殺了。”

高瘦的說，“這有啥離奇的，我們市裡，不是剛發生過老公出軌，在家裡睡著，被老婆把下面剪掉了。”

“你聽我說完。”矮胖的接著說，“那女的跟老公有三個孩子，年紀大了，不愛弄那回事了，她老公就出軌了，被她抓住好幾回了，有在賓館的，有在地裡的，還有家裡的。這男的夠厲害的，把小姨子都搞到手了。”

“小姨子搞了？這是多優秀的男人呀，小姨子才肯跟姐夫搞私情啊？”

矮胖的接著說，“外面傳這男的器大活好，可惜，這女的不愛這玩意，妹妹頂上了。重點是女的竟然沒要離婚，最後男的開始在家裡喝酒，喝高了就揍這女的。可能揍多了，這女的終於提出離婚了，最後你知道又發生啥了？”

“啥？男的不願意離婚？”

矮胖的說，“那倒不是。男的說她生的這三個孩子都不是他的，要求女的賠錢。三個孩子都老大了，老大閨女都快可以嫁人了。”

“還有這事？真的假的？男的不是挺能的嗎？怎麼還戴了那麼多年帽子？早就知道了？”

“哈哈，誰知道啊！聽說女的竟然真的帶孩子去做檢測了，查實了三個都不是男的孩子，而且三個孩子都不同父。這女的死都不肯說出那三個男到底是誰。”

“這就厲害了。”

“厲害還沒到呢。這男的同意離婚，但是要女的賠償，女的說沒錢。後來女的突然被發現淹死在他們家門口的小溪裡了。”

“男的殺了她？”

“所有人，包括警察都認為是男的殺的，男的確實也沒證據證明自己沒殺人，關了一段時間，也就認罪了。”

“這厲害在哪裡？”

“女的妹妹，就是小姨子出來說，姐姐是她殺的，因為她不忠於姐夫。還說出一些細節，因為是淹死的，沒有什麼證據了，只是小姨子自己說的，警察和檢察院尷尬了，難道改告這小姨子嗎？這事在中院調查了好久，都沒什麼結論。”

“男的死了沒？”

“案子沒結，怎麼會死呢？女的父母為難吧？自己閨女出軌三次，小女兒說自己殺了姐姐。這對父母竟然一個病倒，一個自殺了。”

“男的開始申訴說被屈打成招的。沒有證據，法院不同意，說他如果誣告陷害警察，罪加一等。你說這男的怕不？”

“怕個球，不加都已經極刑了。”

“重點來了，男的咬死有個警察針對他，欺負了他，用大頭針刺他，用牙籤插他，還有更齷齪的事情不能說，法院讓調查，發現是真的，證據雖然都被抹掉了，但是大頭針和牙籤找到了，都有這男的血。更離譜的是意外發現這個警察竟然是三個孩子的老二的血緣父親。”

“哦，虐待他給女的報仇？”

“後來，警察再次調查，發現他是天生不孕不育，他自己早就知道，而且他是雙性戀，他是守方，知道嗎？詭異吧？”

“然後呢？”

“就是這個女的生的孩子都是透過不正常途徑生的，這男的是一開始就知道的。所以帽子是他自己主動要戴的，尤其那個警察，竟然是被陷害的，警察跟這女的根本不認識。”

“那怎麼生的孩子？”

“警察也不知道，估計只有那女的自己知道吧。”

“會不會是警察騙人？”

“這有可能。不過，警察是男的隔壁村的。你猜警察自己說為什麼虐待這男的嗎？”

“為啥？他應該是跟女的偷情吧。”

“他透過了測謊，說明他應該沒騙人。不過，他最後承認了，有去過那種澀情按摩。可能就是這裡被女的拿走他的蝌蚪了。”

“這也行？那到底這女的怎麼死的？有結論了沒？”

“沒有。現在妹妹反悔說，她只是為了救被戴帽子的姐夫而已，其實她跟姐姐的死無關，還提出了不在場證據。”

“更詭異的是有鄰居證明男的不在場，因為他是這個男的攻方，並且有影片為證，他們自拍的。”

“這也行？”

“警察懷疑女的死只是意外。所以，還有一些細節還在調查。出去女的額頭有被鈍器擊打的痕跡。”

“最後呢？”

“不知道，還沒通告結果。夠亂吧。哈哈哈。”

“是挺亂的，比那個被割的哥們複雜多了。”

矮胖的問“那玩意接得回去嗎？”

“後來沒新聞了，好像聽說接回去了，但是不好用。”

“你這次回家怎麼這麼久？難道就是為了聽這個新聞？”高瘦的問。

“不是。我閨女今年上小學一年級，當然是回去安排一下啊。”

“一年級了？我記得你才結婚沒兩三年呢。”

“閨女是老婆帶過來的，不是親生的。”矮胖的說。

“不是親生的還這麼積極？”

“說啥呢。不是親生的，但是她是我親生兒子他姐。明白嗎？我對她好一點，她將來就會對我兒子好一點。”

“你挺想得開哦。”

矮胖的抿一口酒說，“不是想得開，而是，事情看多了。你看外面那麼多砂子，你知道那個是哪塊石頭掉出來不？不知道，但是，裝回來砌牆也好，放魚缸裡也好，它就是你的，不會是別人的。嗎不好嗎？”

高瘦的說，“我就沒你這種覺悟。要是有就好了。”嘆氣。

“你又怎麼啦？你也有故事？你不是還沒老婆嗎？”

“是啊，我之前談過一個女朋友，後來，我不是經常出門嗎？她在老家竟然跟別人好上了，我起初不知道，後來就被我發現了，就分手了，她就嫁給那個人了，誰知道嫁過去就生了好幾個兒子。”

矮胖的安慰他說，“那說明你眼光不錯，可惜分手了，不然你也可能有幾個兒子。”真是能掰的安慰人。

高瘦又嘆了一口氣，說“我聽說她老公竟然因為她出軌了，跟她離婚了，說老大都不是他兒子。”

“啊？還有這樣的？說明這個女的出軌成性了？”矮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還好，你沒跟她結婚。”

高瘦的很激動，說“她跟我說，她的老大是我兒子。特麼的，要是她不出軌，我們不分手，我不就有兒子了嗎？”

“她不是說老大是你的嗎？你不就有了嗎？”

“有個鬼。本來她就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可以跟她再結婚了，現在她那麼多孩子，我哪裡敢跟她結婚啊。”高瘦突然哭了，說“後來，因為照顧不好，她老大，我兒子去年夏天到河裡游泳，被水沖走了，我兒子也沒了。我連他一句爸爸都沒聽到過，就沒了。”

“唉。”矮胖的聽了一愣，緩緩嘆一口長嘆，說“看來你們沒父子緣啊。可惜了。這些都是註定的。別難過了。有些錯過能彌補，有的就沒辦法了。喝酒。”

高瘦難過的跟矮胖的碰了一下杯，這“當”一聲卻響在周琦心裡。

是啊，有些過錯能原諒，有的一旦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阿芝，太可惜了，我想你了。

周琦摸著胸口貼身藏著阿芝的遺物。

周琦心情有些忍不住，便匆匆買單了，離開飯店，騎著腳踏車，在沙漠的邊緣慢慢的向喀什進發，眼睛裡被淚水迷糊了視線。

不知道騎了多久，心情壓抑著，就暈過去了，倒在沙子裡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剛才那家飯店裡，好幾個不認識的人正在緊張的看著他。

“沒事了，醒了醒了。”飯店老闆娘揮揮手，說“大家都散了吧，沒事了。”

“小夥子，你這是怎麼啦？”老闆娘走過來問。

“我怎麼啦？我也不知道，騎著腳踏車，突然就暈倒了。”周琦自己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暈過去。

“我看你不像中暑，也不像餓暈過去，身體有什麼病吧？”

“我也不知道，每年體驗都挺好的。”

“那是你心裡有事？”老闆娘篤定。

這可能啊，剛才不是一直在想阿芝嗎？想念也會暈過去嗎？

“想起什麼傷心事？親人過世了？你很愛她？”老闆娘關心。

“沒什麼，可能是想起我剛去世的親人了，心情壓抑了。謝謝老闆娘援助。”周琦感激。

“沒什麼，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你在附近暈倒，還能救，要是在沙漠裡，暈倒，沒人發現，你指定要完蛋。”老闆娘指著門外，說“還好你就在那裡原地轉圈，沒走遠，看得見，不然就麻煩了。要注意安全。”語重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