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外賣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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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琦依然很早就到公司，今天意外是謝蘭也很早到公司了。

按日常生活正常展開。

周琦給二叔打了個電話，把昨天喬琪說的那些事情都跟他說了，但是沒有證據，證據被撤回了，問他怎麼處理。

二叔沉默了一下，說“不知道喬琪有沒跟管榮說，有沒去報警。”

二叔又說“你的處理方式不是不好，有點草率，算了，你再歷練歷練。我等下就去找管榮。這個事，你先別管了。另外，車禍人命案那邊，律師說，警察把資料遞給檢察院了，死者家屬也跟檢察院見面了，好像是說要起訴了。具體你跟律師溝通一下，不知道會不會起訴你，我覺得大機率會，現在的人，都有點貪心，逮到一個是一個，這個讓檢察院去溝通，我們不插手。好了，掛了，趕緊幹活，下面有人跟我投訴你這兩天都沒在公司。”

周琦不理他，這兩天啥情況他心裡沒數嗎？投訴？

掛了二叔的電話，周琦突然才想起自己的那檔子事，給那律師撥了一通電話，律師把情況簡單介紹一下，建議周琦去派出所探視一下那個外賣小哥，看能不能爭取到他不拖累周琦，哪怕可能性小，這要試一下。

因為還沒起訴，外賣小哥還暫時被拘留在派出所。（此處存疑，為了劇情，硬著頭皮這樣寫吧，待專業人士的意見後再做修改）周琦給房東權哥打電話，請他幫忙找一下阿忠阿雄，看能不能跟外賣小哥見個面。

房東權哥說，行，你先過去吧，這樣的事情又不違法，見一見安慰一下也好，都是來深圳打拼的人，都是不容易，苦命人。

“去見完，來我家飲靚湯。”

“好嘞。”

到了派出所的留置室外，阿忠在那裡等著，見到周琦，過來說，“你進去跟他好好聊聊，這案子檢察院會插手的，爭取不刑事，透過民事處理，他也好，死者家屬想得到一筆賠償。你跟他聊聊，別爭吵。”

“行，忠哥。”

周琦進去留置室，小小的屋子，說實話，比拘留所強多了，起碼味道還是勉強能接受。

外賣小哥正在牆角蹲著發呆。

進來之前，忠哥把外賣小哥的名字告訴周琦，他叫雷旭東。

“雷先生。”周琦輕輕叫一聲。

雷旭東轉頭看到周琦，一下子很激動，很惱火，很難過，那種複雜的神情見過一次一輩子都忘不了。

“是你，是你。。。”他仍舊很激動。

周琦把一瓶派出所檢查過的飲料遞給他，他無聲的接過去，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周琦也順勢坐在地上。

“雷先生，我叫周琦。周總理的周，韓琦那個琦。”伸手過來，想跟他握手。

雷旭東有氣無力的用手拍了一下週琦的手，說“你是不是來看我的笑話呀。”

“我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來幹嘛？”

“跟你聊聊，當時我覺得很詫異，為什麼你那麼激動呢，一般你們在路上走那麼多路，磕到碰到應該是經常有的事情才對。”

“我才剛做了三天。才三天。”雷旭東開啟飲料，看著飲料，扭頭看了看周琦。

“所裡檢查過的，我不至於要毒死你。你我無仇無怨。”

“那倒也是，誰來深圳是來跟人結仇來的，都特麼想來賺錢的。唉。。”

周琦默然，聽他說，他肯定有很多話想說，又沒地方說。

雷旭東看周琦沒說話，就接著說“我本來在一個大廠當技術骨幹，我老爸老媽他們以前都是在廠裡面做技術工人，生活過得很和美，雖然沒有大富大貴，日子過得很舒服，所以，大學也就學了工科，畢業了，也到大廠裡，也做技術工，每天活幹不完，累是很累，不過，很充實，結了婚，開銷越來越大了，慢慢挺難受了，後來就跳槽，跳到這家公司，工資很高，因為我是技術骨幹，好多技術都是我不斷創新整出來的，廠裡也重視我，給予關懷，給支援，小孩也越來大了，家裡的錢越來越不夠用了，不過，仍然過得很舒心，我一個人工作，養四個老人，兩個小孩，外帶我們兩公婆，這樣的日子過得好不暢快呀，是吧？”

“那倒也是，這是技術骨幹應有的待遇嘛。”周琦是絕對無條件擁護這個的，只怕好多廠做不到。

“原來廠裡也在說，把我提拔為技術部的部長，但是就要去再進修，提高嘛，能理解嗎？”

“能，好多官員提拔的時候，都要去進修，提升自己的能力和水平，這個沒毛病，正常流程。”

“原來你懂，別看你小年輕，比我聰明。”雷旭東喝口飲料，繼續說，“我起初不明白，問我老爸，我老爸是老革命了，就說，如果你喜歡現在的崗位，那就幹一輩子好了，何必去進修呢，進修不是又要花錢，又要去外地，你年輕的自己考慮。當時我要是認識你，那該多好，我跟廠裡說，我家裡好多事情要照顧，暫時走不開，能不能改下次去進修，我也沒把話說死，覺得這樣萬無一失了。”

周琦知道，但是自己不能再自作聰明瞭，安靜的等他喝完飲料。

雷旭東喝完飲料，接著說，“當時好幾個爭著要去進修，我就推薦我帶的徒弟去了，廠裡覺得我走不開，又推薦徒弟去，就讓他去了。半年進修完回來，徒弟繼續跟著我幹，依然是我主導，後來，廠裡進了一些新裝置，其實我也能接著乾的，廠裡也同意，隨著廠裡新型的裝置越來越多了，我的技術的進步開始跟不上了，我也知道，也在暗中努力提升自己，可是還是晚了，廠裡開始覺得徒弟能應付，而我卻需要更長時間，跟不上了，開始讓我徒弟主導，徒弟也很照顧我，私下開開小灶，幫我跟上大隊。”

周琦也沒飲料了，出門讓忠哥去幫忙拿幾瓶飲料來。

周琦把飲料遞給雷旭東，他接過開啟就喝，“就是做這種飲料的機器。你見過嗎？一個工廠不需要工人了，只需要三四個工人看著就好，機器要是壞了，有廠家的人立刻來修。所以，新的一批年輕的技術員進廠，我就徹底被淘汰了。廠裡也給我安排去別的崗位做相對清閒的工作，收入當然就有所減少了，我家裡本來就人多，小孩大了，用錢的缺口越來越大，我這還是跟廠裡請的假，過來試做幾天看，能不能賺更多的錢。結果就出現這個事情了。”

“我當時不知道在想什麼，做了幾天因為路不熟，膽子又小不敢逮著機會衝紅燈趕路，經常送晚了，都被人投訴了好幾次，站長比較關照，都幫我頂住了，每天焦慮得很，回到家，真的看到那七口人就等我拿錢回家，我心跟刀絞似的。唉。。。”雷旭東感覺眼前一片迷茫。

周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雷旭東接著說，“老爸和老丈人知道我在外面跑這個都過來找我問情況，我說沒事，辛苦一點就好，能熬過去，等兩個小孩上完大學，我就想辦法離開深圳，回老家去。”

“房子買的大，每個房貸還款日期就像山一樣，我有時候都不太敢看時間，生怕一不小心又過了一天，那日子又近了。”

“你壓力這麼大，為什麼不把房子賣了，租房住，剩點錢拿手裡做投資之類，也好。”

“疫情期間賣不動。這兩年深圳的行情你想必也懂，我掛了好久了，連看的人都沒有。”

“降點價，吃虧也要賣了吧。特別是現在，沒了你的收入，靠你們的積蓄還是老人家的退休金呀。”

“沒錯，老弟，你每句話都很到位。我讓老婆趕緊把房子賣了，賠一些錢給死者，剩下一點就想辦法去租房，再頂幾年，小孩大了就回老家，種種樹也不錯。”

“廠裡的事情怎麼樣？”

“廠領導過來看過我了，也是焦急得很。說看能不能給我辦個提前退休。也給了一點錢我家裡。暫時我雖然焦慮，但幫我的人還是不少的。”

“那你這廠還挺有情有義呀，不錯。”

“對，就是這個詞，有情有義。妙。”

“外面現在怎麼傳？你跟我說實話。”

“家屬呢，肯定要錢，數額多少這個你看找個懂的人去談，最好有律師和家裡人，比如你老爸這種老革命，這個時候很有用，實在想不到，可以讓廠裡幫忙找人去談。其他的，家屬能諒解了，其他就好解決。檢察院我找人去問過了，鑑於你的情況，他們想民事處理好了，家屬不起訴不鬧了。去檢察院簽了和解，刑事那邊正討論吧，能不刑事起訴就不起訴。”

雷旭東喝猛一口，說“你老弟有點意思。早認識你就好。我以前就是在廠裡待著的工人，沒日沒夜的。等我出去，去找你喝兩盅。”

“好。等結果恐怕還要一段時間，要是想喝酒說一聲，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我幫你搞點酒進來？”

“你還能這個？”

“這點事，只要動腦筋就行，不是我有錢或者有權。”

“行，給我整一點進來，這兩天焦慮得有點睡不著，整點好睡覺。你今天跟我說的我以後也能睡得著了，謝謝你，老弟。你剛才說你叫啥？”

“我叫周琦。”

“我跟外面那個忠哥認識，大事幫不上忙，小事應該能幫忙的。”

“哦，你親戚嗎？”

“不是，我租他們的叔叔的房子住。這樣才認識的。”

“行，你幫我搞點酒喝，就想睡眠好一點。”

“行，那我先過去找他聊下。我走了，改天再過來看你。”

“行，再見，周老弟。”

周琦出了留置室，見了阿忠，說雷旭東想搞點酒，幫助睡眠，有沒辦法？

阿忠說這個要請示所長。

周琦說那你去請示一下，他現在狀態好很多了，沒那麼危險的想法，就想辦法處理好，趕緊回家。

阿忠去請示所長了，所長走進去留置室了一會，出來跟阿忠說了幾句。

阿忠向周琦打了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