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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好奇,悄摸在一邊聽著,很快就到了霍家。
因為有白事的原因,屋裡院子裡的燈基本都開啟了,這會沒有人會計較幾個電費錢,同時還擺著蠟燭,和大門外當真就像是兩個世界,這裡亮如白晝。
不過經過之前黃皮子哭喪的事後,我看院子裡這一群穿著孝服的人,心裡還是有些發憷,下意識的就和他們都保持一些距離。
剛進院子,就知道了霍家人著急的原因。
就看到在亮堂的靈堂裡面,白天還很正常的霍婆子這會披頭散髮的跪坐在棺材前,雙手緊緊抱著裝有兒媳婦的棺材,滿嘴滿臉都是血的,正在用紅口白牙啃那厚實的棺材板呢!
啃的很用力,咔呲咔呲是牙齒啃棺材的聲音,咯嘣咯嘣,是老婆子牙被崩掉的聲響。
梅子嬸抽了老婆子之後就暈了,已經被喳木匠抱到了一邊的小屋裡,這會秀禾和喳木匠都去看梅子嬸的情況,我卻不得不跟著阿婆身後,看著這反人類的一幕。
在場守靈的沒有一個敢靠近的,都遠遠的看著。
“曹春芽!我都來了,你有事說事,別再鬧騰了!”阿婆上去就是一嗓子。
別說還真管用,就啃棺材板跟啃大骨頭棒子一樣的霍婆子乖乖就閉上了嘴,不再磨牙了。
聽到阿婆叫的那個名字,周圍的人也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我隱約的好像也看清,和霍婆子身影重合在一塊的正是棺材裡那位,只不過她一身都是水漬,和棺材中衣冠筆挺的樣子不一樣。
是霍二嬸回來了!
只見霍婆子悠悠轉過身,對著阿婆就磕頭,口中不住的唸叨,“我氣不過啊,大娘你幫幫我,這樣我走不掉!”
阿婆沒有回答,看到一邊供桌上的香火斷了,平靜的走上前,拿起三隻香點燃,插進香碗才開口,“有事說事別整這一套。”
跪在地上的兩個身影同步的抬頭起身,高高抬起了左手,我看到霍二嬸的魂魄虛空做了一個拉扯的動作,霍婆子便緩緩的拉下了自己左手的衣袖。
一隻明晃晃的黃金手鐲被死死卡在霍婆子手腕朝裡,靠近小臂的位置上,緊到那鐲子和老肉皮中間沒有絲毫縫隙。
看到這,也許外人並不知道什麼意思,但霍二牛一下子跪了下來,哭喊著一邊道歉,一邊大力抽自己嘴巴子。
“春芽,是我對不起你啊,我不該不相信你的話,信我孃的話和你拌嘴,叫你受委屈了!”
原來這兩口子之所以吵架,就是因為嫁妝裡的金鐲子不見了,曹春芽回憶起之前除了他們兩口子,就只有婆婆霍婆子,進過他們的新房,說是找什麼東西,最後是空著手出來的。
曹春苗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找婆婆問問,有沒有看見金鐲子,就這一下,霍婆子做賊心虛,可是不幹了,罵曹春芽不孝,誣賴婆婆是個賊,還蠱惑兒子,叫二牛把他媳婦送回孃家叫親家好好再教育教育,不然他們家就不要這個忤逆的兒媳婦。
總之就是話趕話,加上霍二牛被一個孝字壓在頭上,也不敢偏著媳婦,只能罵了媳婦幾句,再安撫老孃。
誰知道曹春芽也是個烈性子,丟了鐲子本就難受,被霍二牛和她娘這一起罵了幾句,心裡越想越委屈,直接拿了衣裳,就自己回孃家去了。
誰承想,就這麼湊巧,趕路就怕生悶氣的,曹春芽一下就走迷糊了路,進了後面的山裡,越走路越生,越走天越黑,索性就坐在一邊哭了起來。
一切也是該著槓著,單單就叫她碰到了山中發情的野豬,這種東西可不管你是什麼物種,來幹什麼的,只要進入它求偶的領地,它就當你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對上這種好幾百斤狂怒的傢伙,別說是瘦小的曹春芽,就是一個大小夥子,手拿武器也是九死一生。
一個追一個跑,曹春芽就摔在了只過腳腕深的小溪中,嗆水導致她神志不清,想爬起來十分艱難,追上來的大傢伙更是沒有留情。
一頭栽在水中,人和神經還都活著,一邊被淹死一邊活活被野豬啃食,怪不得這剛死的霍二嬸就有這麼大的本事,鬧騰出來這麼多的事。
當然完全知道這些的只有我,在場的人頂多分析出了是霍婆子偷拿了曹春芽的鐲子,最後還冤枉人家小媳婦,令兩口子吵嘴,間接導致曹春芽氣惱離家,走進山遇難,丟了性命,好幾天都沒有被人找到。
這是死鬼不甘心回來報復了。
也難怪誰也不找,就找霍婆子一個,這時候,梅子嬸已經醒過來,一家三口走出偏房,剛站在門口。
霍婆子一下子又跪在了地上,對著梅子嬸又說對不起,又喊著謝謝。
阿婆可能也是想明白了什麼,走上前幾步,伸手快如閃電的掐住了霍婆子的右手,不顧她的掙扎,順著中指就朝手指根位置摸了過去,找到了對應位置,狠命的掐了下去。
剛還沒啥事的霍婆子滿臉痛苦的躺在地上打滾,即便這樣,她的右手還是被阿婆緊緊拽在手中沒叫她掙脫。
“曹春芽,回來事情說明白了,你就趕緊走吧,別壞了自己的輪迴路,大夥都知道你的委屈了!”
阿婆就這一會頭上已經見汗,她身體再好也扛不住年紀不小了,體力和精力都有限。
霍婆子抬起頭,眼睛剛好盯著我的方向,像是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一般,眼中都是懇求,我忽然就福至心靈明白了她未出口的意思。
這時候誰都沒空注意我一個半大孩子的動向,我慢慢走到了霍二牛旁邊,二話不說上去就是兩巴掌加一電炮。
地上打滾的霍婆子身子一軟,死了過去,一臉的血,滿嘴的木頭渣子,比霍二嬸現在更像是個死人。
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又補充了一句,“死也不做霍家鬼,曹正發,你妹妹要回家發喪你願意不願意?”
曹家人這會也是目目相窺,不知道他們沒鬧,霍家咋就鬧上了。
阿婆感覺到手指下掐著的地方不再跳動,鬆開了霍婆子的手,依舊沒有忘記,直接把她胳膊上的金鐲子給拽下來,走到棺材邊上,直接就給曹春芽戴了上去。
這也算是物歸原主,她也對曹家人說了一句,“剛才是曹春芽回來了,你們也看到了,她不想在霍家發喪,要是不抬回去,恐怕你們兩家都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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