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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吶,就是賤。

平時看不慣對方,恨不得對方消失在自己眼前。

可一段時間沒見著人了,突然想起,內心似乎還有一點點遺憾。

周家很熱鬧,但在徐梅家,卻略顯冷清。

早在十二月份之前,她就重新去醫院體檢過了,身體一切正常,可以備孕了。

可還不到一個月,她的大姨媽就沒有準時到來,她趕緊找賙濟民。

後者基本上能判定,她是有孩子了。

但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徐梅卻不想去,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有孩子了。

甚至已經想好了,等肚子稍微大一些,她就準備辦理停薪留職的手續,在家生孩子。

對於她的決定,賙濟民什麼都沒說。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如今有了孩子,她想要的一切,賙濟民都滿足她了。

再多,就沒有了。

此刻的徐梅,坐在溫暖如春的屋內,望著窗戶外面的雪景,滿臉落寞和苦澀。

雖然肚子裡的小生命,讓她略感欣慰。

可是一想到南剪子衚衕那邊的熱熱鬧鬧,對比這裡的冷清,內心就被孤獨感給佔據了。

以前她還沒覺得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有什麼不好。

畢竟自由自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然鵝現在,自從家裡有了男人,習慣了賙濟民的存在,她就再也不想回到過去了。

唉,那個男人,不是屬於她自己的。

跟她差不多情況的還有吉布楚和。

只不過,吉布楚和卻很開心,因為再有幾天的時間,她就可以去材料廠上班了。

去材料廠當一名財務會計,不僅工作體面,工資待遇也好。

經過半年的訓練,她自認為掌握的財會知識不比別人差,想來做好會計工作,應該不難。

幾天後,材料廠。

穿上臃腫工人服裝的吉布楚和,圍著一條白色的圍巾,拿著介紹信,興奮地走進了材料廠。

等辦理好手續之後,她還跟其他幾名工人一起,來到了廠長辦公室。

範國棟看著眼前的這幾人,面上稍顯熱情,心裡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儘管他已經放棄了透過調查這些人的背景資料,來確認神秘人的身份。

但並不妨礙他對這些人的好奇。

因為他堅信,肯定是這些人身上有別人看不到的閃光點,才會被神秘人看中,推薦到材料廠的。

南易是酷愛美食的廚子,這點在南易進廠後,範國棟就知道了。

梁拉娣是焊接手藝一流,就算跟其他男工人相比較,她也是佼佼者。

那麼其他人呢?

寒暄中,範國棟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都是各有各的優缺點。

就像吉布楚和這個女孩子,明顯就是少數民族。

當然,這本身也沒什麼。

沒人會因為這個會怎麼樣。

就是,一群糟漢子中,混跡著一個大美女。

多少有種美女與野獸的既視感。

“住宿都安排好了吧?”

總務科的工作人員趕緊說了一句,都安排好了。

材料廠的工人雖然沒有紅星公司多。

但近幾個月以來,隨著訂單增多,工人數量也是增長加速。

其實,這多少也解決了一些京城的勞動力。

由於工人增多,材料廠本身的房子不夠分,範國棟只能召開會議,提出了單位自建房。

單位自建房,這事並不奇怪。

不管是國棉二廠,還是麵粉廠,又或者是紅星公司。

基本上都有不少自建房。

要不然,光是京城內的四合院房子,壓根不夠分。

材料廠本身就處在京城東郊,東郊這地方什麼多?

地廣人稀!

從幾年前開始,東郊要建設京城門類齊全、涵蓋輕工業、化工工業、造紙工業、釀酒工業、棉紡工業、機械製造業、汽車製造業、交通運輸業的數十個工業基地。

而材料廠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慢慢發展壯大起來的。

單位自建房的提議,很快就透過了。

不少工人都喜歡這種三室兩廳的房子,在這個時代,這房子就是潮流。

吉布楚和按照賙濟民的說法,提出了獨立四合院住房的申請。

還別說,她是挺幸運的。

真‘遇到’了一套一進的兩百六十平米四合院。

雖然很小,但住著絕對舒服。

聽著兩百六十平米,似乎不算小了吧?

但要明白,這是標準的一進四合院啊,這面積太拉胯了。

院子很大,房間卻少了很多。

而且吧,說是獨立四合院,其實就是在衚衕口。

非要說好的地方,那就是這個東門倉衚衕,離南剪子衚衕,很近。

吉布楚和跟著材料廠總務科的工作人員走進四合院,還沒進門,她就喜歡上了這裡。

“房子是非常不錯的,你家裡人也可以搬過來和你一起住。”

聽著工作人員羨慕的語氣,吉布楚和謙虛一笑,沒有過多刺激對方。

雖說有很多人喜歡住在現代化一些的筒子樓裡,但也有人喜歡四合院的老宅子。

更別說眼前這套房子了,是真的不錯。

大門一關,外面的世界就跟自個沒關係了。

當天,吉布楚和就喊來板爺幫忙搬東西。

四合院是空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留下。

所以吉布楚和去傢俱店、供銷社等地方,採購了不少東西回來。

全程只靠她自己,沒人幫忙。

哦,也不能說沒有吧。

她特意去了一趟城外,帶了兩隻大狗回來。

大狗是旺財它們的二代,它們也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花了一天的時間,吉布楚和這才把四合院簡單安置好了。

材料廠,廠長辦公室。

範國棟聽完秘書小何的話,陷入了沉思。

看來吉布楚和並不是他想要找的人。

轉過天,吉布楚和便來到材料廠,開始正式上班了。

工作交接十分順利,也沒人鬧事。

畢竟吉布楚和背後有廠長罩著。

接連幾天,她已經慢慢上手了,漸漸喜歡上了這份工作。

這天晚上,賙濟民來到東門倉衚衕四合院,摸黑兒進了門。

大狗沒叫,說明是賙濟民來了。

吉布楚和十分開心,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一邊吃一邊跟他分享這幾天的見聞。

“做得不錯,這說明你已經順利畢業了。”

聽到他這句話,吉布楚和頓時不樂意地都嘴道:

“我都做這麼好了,才只是畢業麼?你不能誇誇我啊?”

“怎麼誇?”

賙濟民笑了笑,道:

“你做的還是簡單的事情,又不復雜,這鞋些都是身為一名會計的基本功啊,不要驕傲。”

“好吧!”

她有些洩氣,隨即她又詢問什麼時候可以回家一趟?

已經過去半年了,她也不知道家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這麼急?”

看了看她的俏臉,賙濟民開口說道:

“你要是真的很想家了,那過幾天,等你休息的時候,我就送你回去吧。”

“真的嗎?”

這可把她給高興壞了。

當即抱著賙濟民,獻上了香吻。

等賙濟民從東門倉衚衕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小時後。

回到家,丁秋楠她們已經睡著了。

剛躺下來,丁秋楠就鑽進他懷裡了。

唉!

沒有多愁善感,賙濟民摟著她,也入夢了。

現在已經是六一年了,饑荒的最後一年。

清晨,他又爬起來,去了一趟鴿子市。

跟人約好的活海鮮貨物,果然順利運過來了。

貴是貴了點,但值得啊。

龍蝦、海參等,種類有二十多種,挺好的。

賙濟民打算,過段時間去津門的時候,到海邊一趟,弄點海水。

這樣的話,就可以在空間養海鮮了。

至於能不能實現海鮮自由,講真的,不可能!

海鮮種類繁多,光是石斑魚就有幾十上百種之多。

更別說大黃魚等種類了。

他得準備多大的海洋,才能裝得下這麼多海鮮呀?

所以,能養點自個偶爾打打牙祭,就很不錯了。

想吃海鮮,還得從海里抓才行。

幾天後,丁秋楠突然拉著賙濟民,說今晚必須要回家睡覺,不能再出去了。

“不是,楠楠啊,我說過了,二胎的事你得順其自然啊。”

賙濟民無奈,道:

“你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我真的要把丈母孃請過來,讓她跟你聊聊天了。”

“我連夫妻生活都不能有了麼?”

丁秋楠可生氣了。

因為備孕,她都歇息許久了。

天天只能看和抱著,卻不能吃,她不想忍了!

“哈哈,可以啊,今晚一起打籃球唄。”

“呸,你小點聲,別被孩子們聽到了。”

正說著呢,周清嫻邁著小短腿進來了。

“爸爸,姑姑又不跟我玩了。”

小傢伙都著嘴巴,小臉上滿是不開心:寶寶要生氣了!

賙濟民一把抱起她,捏了捏她的小臉道:

“姑姑要學習呢,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她得好好複習,才能考高分啊。”

“你幫爸爸看著弟弟妹妹好不好?”

每當她沒事幹的時候,給她找點事情做,她就屁顛屁顛地幹活了。

還特別賣力,責任感強得很。

“好的,爸爸,那我去看她們。”

掙扎著從她爸爸身上下來,周清嫻很快就跑了出去。

老聽話了。

丁秋楠卻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就知道使喚小嫻,也不怕累著她了。”

“哈哈,你沒聽說過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嗎?小嫻就是我的小棉襖。”

“呸,不要臉!”

啐了一句,丁秋楠又道,“那瞌睡蟲呢?她就不是你的小棉襖了?”

“她還這麼小,哪懂事啊?”

“哼,你以後可要一碗水端平,聽到沒有?”

“你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手抖過?”

賙濟民自己剛說完,突然又搖頭自語道:

“還別說,我真的手抖過,打籃球賽的時候,經常手抖。”

“你要死啊!”丁秋楠瞬間害羞了,這事也能拿出來說的嗎?

“那晚上說?”

笑鬧了一會兒,賙濟民便出去了。

外面,小金魚她們幾個躲在書房裡讀書寫字,認真得不行。

自從老四出書之後,小金魚就比以前文靜多了,也更愛學習了。

書房裡,大多數時候,都是被小金魚霸佔著的。

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賙濟民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如果小金魚真的能保持住這樣的學習勁頭,未來他或許會考慮將她送去國外讀書。

一九六一年的小金魚,已經七歲了。

按照小學五年和三年初中,等她讀完初三的時候,已經是1969年了。

到了這一年,京城的部分高中也會恢復過來了。

如此一來的話,小金魚也能順利讀完三年高中,也就到72年了。

如無意外的話,到時候小金魚也可以去國外讀書了。

當然,這只是他的想法。

國外的環境,並不比國內好,所以要不要送她去讀大學,賙濟民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來到城外的安寧莊四合院,吉布楚和已經收拾好東西,在等著了。

“等急了吧?”

她欣喜地笑著說沒有,還指了指院裡的雪橇,表示她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說真的,她確實是幹活能人。

在這一點上面,吊打丁秋楠、徐梅等人,秦京茹和黃小花看了,都要甘拜下風。

雪橇挺沉的,可她力氣大,能收拾好。

上面裝的東西不多,總共也就是八十斤粗糧和二十斤大白菜,以及五十斤豬肉。

對待自己的女人,賙濟民當然不會吝嗇。

只不過,吉布楚和卻知道她那個地方,所以愣是把食物縮減到了以上的規模。

就這,她還覺得多了呢。

賙濟民則表示,你不是要還之前雲權給你們家的聘禮嗎?不多拿一點怎麼能夠?

她是很感動的,但還是搖頭拒絕了,就按照上面的重量來。

“那這三十元,你先拿著吧。”

“你不跟我一起嗎?”

“我就把你送到村口就可以了,我要是去了你家,被雲權看到了,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頓了頓,他又道:

“而且我們兩的關係,可不能被人知道,要不然,我們就要去遊街了。”

這年頭,搞破鞋就是要遊街的,單位甚至可能會開除你。

聽到這裡,吉布楚和也連忙搖頭。

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只能咬牙堅持走下去了。

兩人商量了一下,又檢查了一下雪橇,沒有遺漏之後,這才駕駛著雪橇出發了。

京郊,村口處。

賙濟民幫忙把貨物卸了下來。

吉布楚和試了試重量,完全沒問題,她可以一個人推著回家。

“你真的可以嗎?”

總共一百五十斤的糧食和肉,全放在一塊木板上,靠她自己來拉著回家了。

大狗沒法給她,她說了不好解釋。

而且大狗也很容易暴露賙濟民,畢竟雲權可是見過旺財它們的。

“沒問題,你就放心吧。”

“好,那我在這裡等你,日落之前記得要回來。”

“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別親了,冷死了,趕緊出發吧。”

就這樣,吉布楚和拉著糧食,順著雪白的雪地往村裡走去。

她的力氣確實很大,拉著這麼重的東西,卻也不會覺得很費勁。

一排土房面前,幾個孩子在雪地裡追逐打鬧。

雖說天氣寒冷,可孩子們是不會一直窩在家裡的,正好現在出太陽了,所以都跑出來透透氣。

鬧著鬧著,卻看到前方不遠處來了一個人。

孩子們頓時都停下來看著,有精明的孩子,直接鑽進屋裡去喊大人了。

不一會兒,好幾個大人都站在土房前,然後越來越多。

大雪天氣,外面冷得要死,誰會在這個時候出門?

可前方不遠處的那人,卻讓大家都忍不住好奇,站在屋前觀望。

等了一會兒,人影越來越近。

吉布楚和稍微停了一下,吐出一口白氣。

農村的氣溫,比城裡更低。

前面的一排排土房子,那是解放後建起來的,結束了之前的遊牧生活。

還沒靠近她家,就有幾個半大小屁孩跑了過來。

當他們看清楚吉布楚和的臉時,先是驚疑不定,接著才驚訝地喊了出來,可他們自己卻依然不是很相信。

因為離開半年的吉布楚和,變白了很多,不再是小麥色的面板了。

看著水靈靈的大美女,像極了城裡人。

而且還穿著工人服裝,雖然很厚很臃腫,但很乾淨,特別是圍巾很白,和地裡的雪一樣白。

這打扮,跟村裡人穿的補丁‘油’衣服,完全不同。

孩子們之所以能認出來,那是因為吉布楚和本身就是村裡最漂亮的女獵人。

附近幾個村莊,甚至聽說還有城裡人來說過親呢。

“不認識我了?”

看著眼前幾個半大小子,吉布楚和笑得很爽朗開心。

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

“啊!海娜赫家的額格其回來了!”

尖叫一聲,幾個小屁孩一鬨而散。

海娜赫是吉布楚和的姓,現在已經改為海了。

但在村子裡,其實大家更習慣稱為海娜赫。

土房子前的大人們一聽,也驚訝不已,真的是海娜赫家的女娃?

近半年來,村裡最大的新聞,就是吉布楚和逃婚了。

逃婚就逃婚吧,可她沒有逃回村裡,而是不知道跑哪去了。

姑爺雲權氣沖沖地跑回村裡,沒找到人,堵了半個月,依然不見人影。

成了附近幾個村莊的笑話。

雲權還想讓海娜赫家把聘禮還回來,畢竟沒有娶到他們家的女兒嘛。

可那個瘸子,直接一棍子把雲權打了出來。

女兒都嫁出去了,逃婚是你們自己的事,她要是回家來,自個來領回去。

有道理,確實是這樣的。

所以,雲權灰熘熘地離開了。

後續還隔三差五地來村裡轉悠,可依然沒有看到吉布楚和。

花錢娶媳婦,沒想到錢是花了,可媳婦卻跑了。

憋屈啊!

“有好戲看了!”

這會兒,看到吉布楚和回來了,大家頓時雙手抱在胸前,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枯燥乏味的日子裡,能看一出好戲,也是挺不錯的。

吉布楚和跟村裡人打了幾聲招呼,然後趕往自己的家。

還沒到家門口呢,她阿布就拿著棍子氣沖沖地走了過來。

“你還知道回來嗎?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們家丟光了臉?”

面無表情地看著急匆匆走向自己的父親,吉布楚和道:

“我根本沒同意要嫁給雲權,是你們貪圖他們家的彩禮而已。你們不是喜歡彩禮嗎?喏,我身後這些足夠還了吧?”

說著,她便一把推開了身後的糧食。

裡面的豬肉、紅薯粉等清晰可見!

圍觀群眾一下子呼吸急促了起來。

而海瘸子也愣在了原地,下一刻卻突然變臉,道:

“這些東西是你從哪裡偷來的?還不趕快給人還回去?你是想坐牢嗎?”

不愧是為人父母的,第一個還是想到了這些。

除了偷和搶,海瘸子可不認為自己的女兒有能力賺到錢買這麼多糧食和肉。

再說了,現在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糧食的。

所以,只有偷或者搶了!

眾人也紛紛點頭,卻沒說話,而是看向吉布楚和,想知道她會怎麼說。

“爹,這是我的工作證,我現在是東郊材料廠的工人,一個月有十八塊錢。”

吉布楚和沒有責怪自己的父親,反而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工作證。

她是屬於勤雜人員,而且是級別最低的,工資就只有18元。

範國棟倒是想直接給她二十四級辦事員的工資,有35塊錢呢。

但她很明白,能有這麼一份工作已經非常不錯了。

可不能再遭人嫌,所以拒絕了高薪。

並表示她會用自己的能力,慢慢把工資漲起來的。

海瘸子不算文盲,多少識字。

將信將疑地接過去一看,嘿,還真的是他女兒的名字。

上面還有鋼印,確實是材料廠的名字。

“隊長,你來幫我看看,我這眼花,看不清楚。”

十分雞賊的海瘸子,明明看了好幾分鐘,然後才突然這麼說。

炫耀的意圖,顯而易見。

村裡的隊長是一個白髮老頭,解放前也是教書的。

所以要論識字,還得靠他才行。

白髮老頭笑呵呵地接過來一看,輕聲讀了出來。

京城汽車配件材料廠,財務科科員,海布和。

改名字了嘛,順應新時代新社會。

大家一聽,紛紛譁然。

還真的是工人了呀?

然鵝,白髮老頭卻搖頭道:

“她可不是工人,這是未來的幹部啊。身份寫得明白呢,是三十級的辦事員。”

什麼?

未來的幹部?

大家都更加震驚了。

海瘸子一張老臉,更是堆滿了褶子。

僅僅只是一張工作證而已,卻是讓這個小村莊,沸騰了起來。

別人不太明白什麼是三十級的辦事員,可瞧一瞧經常來村裡的那位鄉鎮辦事員包麻子,就知道了。

因為他一張麻子臉,又是姓包的,大家都喊他包麻子。

可他卻是貨真價實的三十級辦事員。

包麻子家過得一般,但卻比大部分村民要很多了,起碼他家的糧食勉強夠吃。

在家家戶戶都餓肚子的年代,能吃飽飯,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更別說,僅僅只是半年沒見,吉布楚和卻一躍成為跟包麻子一樣的未來幹部,可謂是魚躍龍門了。

村民們都很是羨慕,馬屁聲此起彼伏。

讓海瘸子開心到咧嘴直笑。

“娃,你是怎麼做到的?”

隨著白髮老人的提問,海瘸子也看向自己的女兒,其他圍觀群眾也一樣好奇。

吉布楚和卻笑道:“這裡那麼冷,要不你們到家裡坐下來聊?”

一句話把大家給逗笑了,其實不是笑,而是用笑容來掩飾尷尬。

看他們打哈哈的樣子,吉布楚和接過自己的工作證,跟著海瘸子回了家。

十多分鐘後,海瘸子家裡,來了不少村裡人。

家裡的傻弟弟,還有忙碌的母親,這個家,似乎跟她半年前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看了看還在忙著招待鄉親的父親,吉布楚和什麼也沒說。

一杯開水而已,最多就是家裡浪費些柴火的事。

而這個寒冷的冬天,誰家不燒炕呢?

鄉下地區,越冬不燒炕,這個冬天是別想過了。

既然燒炕,那麼開水自然是不缺的。

她從口袋裡拿了一些瓜子花生出來,這是賙濟民放在她口袋裡,給她解饞的零嘴。

“媽,你吃這個。”

在大家注意不到的地方,吉布楚和遞給她媽媽好幾顆大白兔奶糖。

並且還特意剝開了她手裡留著的一顆,塞到她母親嘴裡了。

“甜不甜?”

第一次吃到這麼甜的奶糖,她母親當然是點頭了。

這是來自女兒的投餵,除了嘴上甜,心裡也甜。

兩母女的互動,引來海瘸子的微笑。

突然,吉布楚和發現她媽媽居然在嘔吐。

“媽你怎麼了?”

大冬天的,要是生病了,可難受著呢。

而且村裡還沒有醫生,得走十多里路的地方,才能找到臨近村子的赤腳醫生家裡。

“媽沒事兒,你別擔心了。”

雖然她母親是這樣說,但吉布楚和卻上了心。

而且她父親的目光,總有些不對勁。

以前,雖然她父親對母親也很好,可現在是目光溫柔,頻頻看向肚子裡。

難道?

早已不是黃花大閨女的吉布楚和,很快就想到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她母親的肚子裡有了。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啊。

並且,家裡只有一個傻弟弟。

偏偏因為她的關係,傻弟弟的準媳婦也泡湯了。

而家裡也是需要傳宗接代,或者說養兒防老。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她母親再次懷孕,也就不稀奇了。

可是她母親已經四十多歲,快五十歲了呀。

家裡還有客人,她沒有急著說這件事。

四十多歲的高齡產婦,不管在什麼年代,都是很危險的事。

更別說,她母親當年本身就落下病根了,身體不算很好。

再次懷孕的話,一旦出事,可怎麼辦才好?

坐下來,跟村裡人聊了一會兒,中午飯的時間到了。

客客氣氣中,村民們離開了。

雖然很想留下來吃一口肉,但還是算了。

都是人情啊!

喝口水還沒什麼,吃一口肉,那就完全不同了。

畢竟都是鄉里鄰居,誰還不知道誰呢?

現在吃著是很爽,以後怎麼還?

午飯的餐桌上,海瘸子沉默,他婆娘倒是想解釋幾句,可吉布楚和卻不聽。

四個人的飯桌,只有她那個傻子弟弟,一人吃得香。

“爸,我不同意讓媽把孩子生下來,反正現在才三個月,還可以打掉孩子。”

“你這個不孝女,你是想讓我和你媽,還有你弟弟,晚年沒人照顧嗎?”

“我雖然是女兒,可也一樣可以照顧你們。”

“你都嫁人了,你照顧什麼啊你?”

海瘸子氣得吹鬍子瞪眼,他這個想法,十分樸素。

可是女兒不理解,固執地非要打掉這個孩子。

換做是以前,海瘸子才懶得跟她理論。

但是,現在的女兒,翅膀硬了,有工作了,還是辦事員,以後要當幹部的。

就這,讓海瘸子不敢太過放肆。

連父親的威嚴都不敢抖一下了。

“廠裡分配了一套房子給我,就在城裡,我想接你們過去一起跟我住。”

吉布楚和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

是個孝順的女兒,可為什麼是女兒不是兒子呢?

海瘸子不禁暗自感嘆,如果是兒子,那該多好啊?

“我們就不去城裡了,在這裡住習慣了,到了城裡反而不習慣呢。”

“你既然在城裡安了家,那就好好工作。”

“家裡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還有,明天我就去一趟那邊,把之前的聘禮還回去。”

“以後你也自由了,在城裡找個好一點的男人。”

“都老大不小了,該抓緊時間了。”

絮叨了好一會兒,海瘸子自個的眼睛都溼潤了。

被女兒和自家婆子盯著,他還尷尬地解釋說,今天風大,眼睛突然進沙子了。

屋裡哪來的風和沙?

吉布楚和的眼眶也紅紅的。

終究,父母還是愛她的。

可惜就是這世道!

唉!

所以她很感激自己遇到了賙濟民,要不然,誰來拉這個家一把?

不過,她還是認為她母親不適合再生孩子了。

太危險了!

一頓午飯說服不了她父親,那就加上晚飯吧!

然而她母親居然也是想著她父親的,這可有些難辦了。

正當吉布楚和還在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時候,門外卻傳來的動靜。

村裡人不多,百來號人而已。

可外面的動靜卻異常激烈吵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吉布楚和跟隨她父親,走了出去。

看清門外的人後,她的美眸卻瞬間瞪圓了。

門外,來了上百來人。

幾乎把村子裡的人都喊了過來。

不過,這些人卻是涇渭分明,分成了兩波人馬。

其中一波人馬的領頭青年,赫然便是雲權。

“額格其,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嗎?我可是找你找了半年呀,今天我看你還能逃哪裡去?”

聽到雲權的聲音,吉布楚和十分厭惡。

“哼,逃?我為什麼要逃?”

“那更好,那就乖乖跟我回去吧,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答應以後跟我好好過日子的話。”

看到變得更加水靈的吉布楚和,雲權內心更加火熱了。

以前的小麥色面板,雖然也很美。

但肯定不如現在的雪白色啊,跟雪蓮山上的白雪蓮一樣好看,太迷人了。

“雲權,你這是想什麼好事呢?你憑什麼要求我跟你回去?”

“你都嫁給我了,你父親也拿了我的聘禮,你敢不認嗎?”

“放屁!”

海瘸子突然暴怒,“我就是借你的錢而已,什麼時候答應把女兒嫁給你了?”

所有人都被海瘸子的撒潑打滾兒,給震驚到了。

無恥之尤,我輩中人啊!

連吉布楚和都驚訝了一下。

旋即她也馬上跟著笑道:

“說起來,我還忘記了呢,借你們家半年的糧食,都在這裡了。”

“趕緊拿回去吧,我們家可是老實人。”

“但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對了,雲權,我還要提醒你一下,以後別再敗壞我的名聲了,要不然我讓你好看!”

“我跟你可從沒有去登記過,從法律上來講,我們根本沒有結婚。”

“你之前逼婚搶婚的行為,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你要敢亂來,我們也不是嚇大的。”

隨著她的話,村裡的其他人都往前站了一步。

海瘸子更是從屋裡拿出一把獵槍來,氣勢洶洶的樣子,確實有些讓人害怕。

氣氛瞬間變得更加緊張了。

村裡民風彪悍。

雖說因為戰爭等各種原因,導致村裡男人急劇下降。

可是,這深入血脈的彪悍基因,哪能說丟就丟了呢?

雲權這會兒也傻眼了。

似乎也對啊,他跟吉布楚和根本沒來得及登記嘛。

所以從法理上來講,兩人確實不是夫妻。

而且說好的聘禮,變成了借錢!

靠,這個“借”字,用的可真特麼的贊啊。

怎麼辦?

無論從哪裡來講,他都站不住腳。

這個啞巴虧,真的要嚥下去麼?

可要是不吞下去的話,難道真的打算用強麼?

如此一來,搞不好就是血拼了,這能討得了好?

臉色急劇變化,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最後,雲權還是忍了下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看著雲權等人拿著糧食離開,村裡人都歡呼了起來。

吉布楚和也鬆了一口氣,還好對方沒有硬來。

要不然她今天也騎虎難下了。

當然,就算上面來人,她也能全身而退。

畢竟她是女人,天生的弱勢群體。

當初她父親跟雲權之間的聘禮,也是他們才知道。

所以是非黑白,真不好說清楚。

今天回來的任務,總算超額完成了。

剩下的一件事,那就是阻止她母親生孩子的事了。

家裡,吉布楚和剛把鄉親們都送走,便拉著她母親,準備先做通她母親的思想工作,然後再單獨跟她父親說這事。

然鵝,她才剛起了個頭,話還沒說幾句呢,她母親就不樂意了。

“娃兒,以後我是要跟你爹過一輩子的。海家也不能沒有後呀,真要斷在你爹手裡,他以後怎麼面對他的先輩?”

別說海家了,村子裡,哪家不是差點斷後了?

太陽底下,壓根沒有新鮮事。

都是陳年舊事了,雖然沒什麼值得說道的地方,但這就是事實啊。

人活著,傳宗接代其實並不只是任務,它更是動物的本能。

像很多現代人,都說不婚主義。

這些人都是不想結婚嗎?

不,他們是不敢或不能。

別找什麼理由藉口,真要是財富自由、生活自由,還會在乎結婚與不結婚?

吉布楚和被她媽媽的話,懟得啞口無言。

沉默良久才道:

“媽,如果真的要把孩子生下來,那麼您一定要跟我去城裡住,那裡有大醫院,有全國醫術最好的醫生,我希望您可以平平安安。”

這次,換她母親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是個孝順的女兒,就是可惜,不是兒子。

傳統觀念,很難轉過彎來。

不過,這件事,被吉布楚和強硬地堅持了下來。

她作出了讓步,那麼家裡這邊也應該讓步。

何況,接父母到城裡住,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

海瘸子一聽,這事兒可以啊。

不過,家裡事情也多,走不開。

那就只能吉布楚和帶她母親一起回城了,他就不去了。

事情定下來之後,吉布楚和卻沒有立馬帶她母親回城裡,而是先出去了一趟。

村口處,吉布楚和找到了賙濟

民,把事情跟他說了。

“帶就帶著唄,等會兒我們在馬上偶遇就可以了。”

“真讓你和你媽媽走路回城裡,天亮都走不回去。”

吉布楚和一聽,頓時驚喜地點頭。

偶遇好啊,這樣就可以完美解釋了。

“不過,你的演技要是不行的話,就少跟我說話。”

“以後你媽媽住在這裡,你想要約會,就只能到城外了。”

“嗯嗯,濟民你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約定好之後,吉布楚和就回去了。

沒一會兒,便帶著她母親急匆匆地出門趕路。

甚至為了逼真,被子她都帶上了。

她身上的三十元錢,本來是要給她父親的。

不過,她父親沒要。

家裡本來就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就算是想花錢,在這窮鄉僻壤,也沒地兒花。

反倒是她帶著她母親到城裡,花得錢的地方多。

被她父親這麼一說,吉布楚和這才沒有堅持,默默地把錢收了起來。

母女倆走在路上,剛走出村口沒多久。

後方就傳來動靜了,回頭一看,正是拉著雪橇的旺財和它的二代們。

“娃,快讓讓。”

她母親見她愣在原地,趕忙開口說道。

這年代,能有這麼多隻大狗拉雪橇的人,可太少見了。

放過去,這就是飛揚跋扈的代表人物。

然鵝,在吉布楚和她母親驚訝的目光中,雪橇竟然在她們不遠處停了下來。

“喂,兩位同志,去哪裡呀?要不要捎你們一段路?”

“我們去城裡,您方便嗎?”

吉布楚和剛開口應了一句,她母親就驚嚇地拉住了她。

來歷不明的人,幹嘛要搭話?

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雖然去京城的路有點遠,但慢慢走路去,總能到。

“喲,這麼巧呢?那你們上來吧,正好捎你們一段路。”

兩人自顧自地演戲,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等吉布楚和母女倆過來,看到雪橇上的獵物,不由愣了愣神。

對於吉布楚和來說,她是相當驚訝的。

因為雪橇上放著幾隻獵物,有兩隻的身體還是軟的,還滴著血呢。

這麼寒冷的天氣,去哪獵殺啊?

而且,還是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捕獵。

看來,她男人的捕獵技術,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呢。

至於吉布楚和她母親,則是好奇和放鬆了不少。

對方是進山捕獵的獵人,跟她們就是偶遇而已。

再說,這會兒也是剛好下午的時間,從山裡下來回城,也很正常。

上了雪橇,然後就是簡短的交流。

交流過後,便陷入了安靜當中。

賙濟民埋頭趕路,加上風大,確實不宜聊天。

旺財它們邁開狗腿,撒歡跑得飛快。

好在路上還算平穩,加上雪橇的重量不輕,這才沒有翻車。

要不然,速度再快一些,怕是要翻了。

趕在日落之前,京城的輪廓,已經可以看到了。

他沒有送佛送到西,而是隻送到了城裡,便和她們分道揚鑣了。

下了雪橇,吉布楚和拿出了兩毛錢,非要遞給賙濟民。

後者十分無奈地接過了。

這個錢,對他來說,九牛一毛而已,但卻是這個年代很正常的搭車費用了。

之前在軋鋼廠的時候,賙濟民就聽車隊隊長王二牛聊過。

大卡車在外面行駛的時候,經常遇到搭順風車的人。

一般情況下,根據距離的遠近,從一毛錢到五毛錢不等。

有些人攜帶了不少家禽的,還要多收一些。

這算是卡車司機們的外快吧。

等賙濟民離開,吉布楚和她母親便笑道:我們遇到一個好人了。

“是啊,我們遇到好人了。”

言不由衷的吉布楚和,心裡卻在偷笑。

還不知道自己收穫了一張好人卡的賙濟民,這會兒已經回到了家裡。

今年的春節比以往都來的更晚一些。

要到二月中才是除夕。

小金魚她們放寒假的日子,都要到一月底了。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家裡熱熱鬧鬧的,但幾乎都看不到小金魚的身影。

發了狠的小金魚,認真起來,還是有幾分樣子的。

周清嫻領著兩個弟弟妹妹,滿院子跑來跑去。

不讓她們出去玩,她們就哭。

一個小屁孩哭,家裡都很熱鬧了。

仨小傢伙一起哭,那場面,簡直了。

家裡鬧騰得厲害,也衝澹了丁秋楠想要二胎的愁緒。

每天在醫院已經夠忙了,回到家也還要帶孩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了現在,她已經不止一次慶幸,她嫁給了賙濟民。

要不然,這日子,怕是更加難過了。

有黃小花和秦京茹幫忙打理收拾家裡一切的雜活,她丁秋楠確實應該笑了。

當然,給賙濟民和四小隻製作衣服這件事,丁秋楠也沒有偷懶過。

可最近這段時間,她還真必須得偷懶一下了。

原因也很簡單,醫院那邊來新活了。

協和醫院跟北大附屬醫院等多家醫院聯合起來,舉辦了多次的醫術交流會。

基本上都是現場教學。

以前,那都是每家醫院各自診療,各自帶自己的實習生。

不過最近嘛,幾家醫院,經常輪流進行醫術交流。

特別是疑難雜症等。

而丁秋楠作為種子選手,第一個就被挑選進實習隊伍裡面了。

因為生孩子休息了小半年的丁秋楠,原本應該是去年畢業的,被迫延遲了。

醫學院的學識,沒有學到家,學到位,是不會讓你畢業的。

並且,就目前來看,丁秋楠還得繼續學習呢。

前段時間,北大附屬醫院這邊遇到的惡性高熱的緊急病情,給很多醫生都敲響了警鐘。

學海無涯,必須得奮力向前才可以。

越是接觸得越多,丁秋楠越發覺得自己的醫學知識,無比淺薄。

所以,重心都稍微往工作上面傾斜了。

隨著年底的臨近,賙濟民看到丁秋楠、小金魚、周淑晴她們都很努力認真,心裡頗為開心。

終於,他也可以當一條鹹魚了。

進入高中的周淑晴,面對難度更高的知識,她也只能拼了命地學習。

不像鄰居萬小華,天賦高,學習好。

周淑晴的天賦很一般,雖然她也很努力,但學習進步的速度,卻不快。

老四也比以前更加努力了。

最近的他,陷入了腦子空空如也的窘境,再也寫不出什麼有趣的東西。

所以,再一次發表,成了空談。

其實他自己也明白,之前之所以能發表。

基本上都是他大哥的功勞,而他自己只不過把大哥話抄了下來,然後整理好,寄出去發表而已。

不管是開篇那句十分驚豔的話,還是整個故事情節,基本上都來自他大哥口中。

想通之後,老四也不再心懷僥倖和自得,開始沉下心來,多閱讀書本。

並且,把他自己認為很好的文字、段落等,全都摘抄了下來。

四小隻當中,唯一沒有太大變化的,就是老三了。

說實話,有些時候,賙濟民覺得老三比自己更像主角。

每天躺平就不說了,對很多事情也不是很關心,可以沉默的話,就絕對不開口。

瞧他每天漫不經心的樣子,賙濟民都有些羨慕。

所以,最近他自己也躺平了。

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了。

其實就算他想出門,也不容易。

三個小傢伙老是纏著他,除非等她們都睡著了,要不然,他別想逃跑。

在這平澹的日子中,61年春節悄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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