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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剪子衚衕,地下冰窖。
邢毅成要談的事,保密級別很高。
家裡的書房都不行,那就只有眼前的冰窖能談事了。
好在此時的冰窖裡沒有冰,因為大冬天的,沒必要儲藏冰。
儘管如此,冰窖這裡也是有點冷。
「我長話短說,你不是喜歡玩槍嗎?只要你幫我這次,我就替你申請持槍證和槍,怎麼樣?」
確實夠短夠直接的。
但賙濟民表示拒絕,他又不是沒有槍。
雖然說不能在人前顯露出來,但他也不期待邢毅成說的槍了。
倒是持槍證這個小本本有點意思。
不過,聽說就算有持槍證,其實子彈、槍支等也都需要報備。
所以,不是有了槍,就可以肆無忌憚的。
因此,其實用處並沒有太大。
對於他的拒絕,邢毅成有過猜想,但沒想到這麼幹脆。
咋辦?
性子耿直的修羅成,這會兒也有些騎虎難下了。
不是沒有其他理由了,而是得說服賙濟民才行。
斟酌了一下,他才道:
「這次的事很嚴重,鬧不好就是幾十條人命,而你的身手,是我見過最好的.....」
見賙濟民還是不為所動,邢毅成有些惱了,瞪眼:
「你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幫忙?」
「那您說吧,怎麼樣才放棄選我?」
「你怎麼就這麼倔呢?」
「您怎麼就那麼信任我呢?」
邢毅成總算體會到了那天老楊的心情了。
所謂的風水輪流轉,不外如是。
真操蛋啊!
賙濟民嘆了一口氣,表示自己能力一般,而且也不是強力部門的人,再說了他自己還一堆事呢。
可邢毅成怎麼可能聽得進去這些?
再說了,對他來說,這些根本不叫事!
又聊了一會兒,邢毅成還是沒能說服對方,於是便道:
「這樣吧,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先去看看什麼情況再說吧。」
說罷,轉身離開了。
後面的賙濟民直接無語了,這是打算來硬的了?
仔細反思了一下他自己最近的行為,似乎真的有些反常了。
無論誰來,一律都是拒絕。
要說大領導、邢毅成等這樣的大老,也就罷了,畢竟都是大事。
但段學復說的論文這事,他確實不應該拒絕對方的好意。
數學都是純粹的!
不能因為段學覆在國外留過學,就變得不那麼熱情,多少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而且一杆子打死,說到底,他跟那些趨利小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但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啊!」
自語了一句,賙濟民很快就笑了。
都重活一次了,幹嘛還這麼累?
所謂的財富自由,那就是他有說不的權利!
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沒人可以逼自己!
想明白之後,他便渾身通透了。
重新找到邢毅成,表示想要問清楚情況。
後者雖然不理解賙濟民前後不一的態度,但他還是很欣喜,拉著賙濟民又一次回到了地下冰窖。
聽完邢毅成的敘述之後,賙濟民沉默片刻道:
「這件事不急,老鼠不出洞,暫時也沒必要逼出來。」
「我最近確實離不開,等十天半月後,我再去找你吧!」
「確定?」
「嗯!」
邢毅成大喜,表示沒問題,明天他就過來,帶你去部隊體驗一下。
「行吧,那就先這樣說定了。」
賙濟民之所以改變想法,願意幫忙,主要原因還是為老三老四考慮。
到了66年的時候,老康也十七歲了,剛好到參軍年齡了。
並且那個時候,學校基本上不上學了。
與其被耽誤了,還不如送去軍隊歷練呢。
而有了邢毅成這樣的現管,那他就不需要擔心了。
雖然老楊也是退役轉過來的,但真不如現管。
另外,66年的時候,老四也十六歲了,到時候直接讓他滾去秦家莊那邊。
這樣一來,他也能經常過去照看一二。
只不過,沒有大學文憑,終究是麻煩!
至於老五,等她十七八歲的時候,少說也是1972年了。
那個時候,要是不行的話,直接把她送去國外讀書算了。
反正那一年,我們也跟醜國有來往了。
而他自己,就目前來看,呆在學校是不行的。
紅星公司也完全變樣了,並且也太過龐大了。
要不還是接手老林的任務算了?
思索半晌,他覺得還是謹慎一點好。
走出冰窖,就看到小金魚和邢安瑤兩個小傢伙在院裡跑來跑去。
半空中還有雪花飛舞。
彭!
一個不小心,賙濟民被一團雪砸中了。
邢安瑤都懵了,她打到人了?
旋即,她緊張地啊了一聲,趕緊跑過來道歉。
小金魚也懵了一下,那是她大哥,不怕,大哥身體好,一個小雪團而已。
「大哥你要跟我們玩打雪仗嗎?」
賙濟民先是衝邢安瑤表示自己沒事,然後才一把撈起小金魚,對著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玩瘋了是吧?等下瑤瑤感冒了怎麼辦?還不去多穿一件衣服?」
「略略略!」
被放下來的周淑敏,還衝她大哥扮鬼臉:
「阿姨都說了沒關係,瑤瑤的衣服比我還多兩件呢,你看,我們都流汗了呢。」
「那你們繼續玩吧,等下你帶瑤瑤去洗熱水澡,你要借你的衣服給瑤瑤,聽到沒?」
「好的,我知道了。」
她倒是很乾脆地點頭,然後又發出邀請,問她大哥要不要一起玩?
「你去找你三哥四哥啊。」
「他們不跟我玩!」
一說這個,她的嘴巴頓時扁了起來。
賙濟民懶得搭理她,轉身去了小跨院。
屋裡聊得正開心呢,老遠就聽到了邢毅成的笑聲。
老丈人看到他進來,連忙招手。
「聊什麼呢?這麼高興?」
「軍隊上的一些瑣事。」
邢毅成現在高興了,不自覺地說了不少話。
眾人坐了一會兒,丈母孃就過來喊開飯了。
吃過晚飯,在老邢他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邢安瑤卻不願意回家了。
因為相比之下,還是周家這裡好玩。
不僅有同齡的小金魚,還有好幾只大狗小狗,又有好吃的。
簡直就是天堂啊,她怎麼捨得離開呢?
見狀,賙濟民哈哈大笑,直接讓她留下來,跟小金魚睡一起就是了。
再說了,明天老邢不也要過來一趟嘛,問題不大。
轉過天,三輛軍用轎車停在了周家門口。
從車上下來兩個士兵,把車門拉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身穿軍服的魁梧大漢。
不遠處的鄰居和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特別是鄰居們,他們就住附近,當然知道周家最近來了不少人。
平日裡最多也就是小轎車之類的。
沒想到今天還來了軍隊,而且是三輛車。
鄰居們更加好奇周家的身份了。
只是沒有什麼來往,也不好打聽。
儘管賙濟民搬到南剪子衚衕這邊住了小一年了,但跟鄰居大部分都是點頭之交而已。
「爸爸!」
在小金魚房間睡了一個晚上的邢安瑤,吃過早餐就看到了她爸爸,虎虎生威地衝她走來,她頓時開心地撲了過去。
「早上吃什麼?嘴巴都不擦一下。」
邢毅成十分寵溺地抱起女兒,直接上手幫她擦乾淨了小嘴。
卻惹得他女兒很是不滿,表示他不講衛生,嫌棄他。
兩父女鬧了一會兒,賙濟民才邀請邢毅成一起吃早餐。
「行啊,早就聽老楊說過,你們家的早餐很豐富,正好今天嘗一嘗。」
來到餐桌前,饒是見多識廣的邢毅成,也不由吞了吞口水。
他身後的幾個士兵,目光都直了。
餐桌上,大大小小堆放了不止十個菜,蓮蓉點心、油條、肉包、春捲、皮蛋瘦肉粥、幹炒牛河、虎皮鳳爪等等。
「你們家平時都吃這麼好的嗎?」邢毅成的聲音都沙啞了,難怪剛才他抱他女兒的時候,感覺肚子圓滾滾的呢。
「不是啊,平時就一小半吧。」
賙濟民解釋了一句。
丁秋楠最近吃啥都沒什麼胃口,又嘴饞,而且她只能吃一些有營養的豬蹄、鯽魚湯之類的食物。
差點都吃到吐了,所以,為了犒勞她,賙濟民也是費盡心思。
才做了這麼一桌飯菜出來。
就一小半?
邢毅成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想到這小子每月一百多的工資,他就釋然了。
有錢,確實可以吃得好一些。
他直接坐下來吃,還不忘喊他的幾個士兵一起吃。
那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客氣呢。
沒一會兒,這幫士兵,就展現了什麼叫軍人作風。
吃飯速度那叫一個快,看得四小隻她們目瞪口呆,只有邢安瑤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澹定表情。
她爸爸是軍人,軍人是怎麼吃飯的,她從小就一清二楚。
所以,其實前面吃飯的時候,小金魚都吐槽邢安瑤吃得太快了。
後者卻說她這算慢的了,要是她爸爸,喏,就是眼前的情況了。
一隻鳳爪一口,連皮帶骨,全吞了。
吃河粉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算是倒進去的,都不用咀嚼的。
喝粥更恐怖了,跟常人喝水一樣,簡單得很。
真正詮釋了什麼叫風捲殘雲。
別人一頓早餐,不說吃半個小時,起碼也得十幾二十分鐘吧。
邢毅成幾個士兵,三分鐘多一點,就全部吃完了。
「老邢,你之前在我家也不是這樣吃的呀,現在咋了?要逃難啊?」
賙濟民很是無語,請他們品嚐這些美食,算是看到了什麼叫牛嚼牡丹了。
不過也不奇怪,大頭兵吃飯確實快。
再說了,這個年代,是物資貴乏的年代。
要是吃得慢一點,好東西都被搶光了。
邢毅成老臉一紅,畢竟他的下屬都在呢,賙濟民這樣說,讓他很沒面子。
士兵們卻當自己是聾子,憋著不笑。
吃過早餐後,賙濟民簡單收拾了一下,跟丁秋楠她們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坐上車,車隊直接往城外行駛而去。
路途遙遠,在路上顛簸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抵達目的地。
這處地方距離京城已經有點距離了,四周都是荒涼的山,只有山谷這裡有處平原。
「這裡也不是部隊啊,老邢,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看了一圈,賙濟民疑惑了。
「別急,馬上你就知道了。」
老神在在的邢毅成,閉著眼睛說道。
沒一會兒,從遠方傳來了跑步聲音,賙濟民凝神遠眺,那是一隊士兵。
等靠近了,他才看清楚,領頭的居然是雷元凱。
他們正在進行的是五公里急行軍的拉練,而且是負重二十斤的重量。
「怎麼樣?我這些大頭兵,可還行?」
聽到身後傳來邢毅成有些得意洋洋的聲音,賙濟民沒好氣地道:
「我又不是當兵的,我哪知道?不過我的體力肯定比他們要好,負重二十斤的五公里拉練而已,小意思。」
「小意思?要是讓你隔三差五都這樣拉練呢?你還覺得小意思嗎?」
「激將法這種小伎倆,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直接說怎麼賭,賭注是什麼?」
賙濟民懶得跟對方閒扯,直接問對方的具體目的。
來之前,他就有了大概的猜想,定是想試探一下他的實力大概能去到哪裡。
格鬥實力就不用多說了,雷元凱和邢毅成兩人都有領教過。
但體能等其他方面卻沒有測試過。
估計是下面的人不服氣,有想法,邢毅成順水推舟而已。
所以,賙濟民也乾脆,省的浪費大家的時間。
「好,部隊裡有幾個很不錯的同志,等下你給我好好收拾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邢毅成很開心,但仍然不忘給賙濟民挖坑,拉仇恨。
後者渾然不覺,只當沒聽見。
雷元凱身後的幾個大頭兵,不敢衝著領導,卻敢跟賙濟民瞪眼。
比試的專案很重,負重三十斤急行三公里,然後擊打十個飛行目標和十五個移動靶。
以最後擊中目標的數量和完成任務的速度來決定輸贏。
當然,擊打的效果更重要,速度排後面。
賭注更是簡單,輸了兩百個俯臥撐,贏了一把勃朗寧手槍和持槍證,以及兩個彈夾。
「就這點賭注?」
賙濟民無語,感覺虧了。
他不是很懂軍人的榮譽,可這也忒少了點。
站雷元凱身後的那幾位士兵,更加怒了。
因為賙濟民也太目中無人了,他這話說的,好像獎勵就是他囊中之物了一樣。
太過分了!
無名山谷,北風凜冽。
賙濟民無視他人的舉動,成功惹惱了那幾名大頭兵。
比試很快就開始了。
十五公斤重量的東西,很快就背在了身上,隨著雷元凱的一聲令下,賙濟民等人便跑了出去。
但讓幾名大頭兵震驚的是,賙濟民一開始就是極速狂奔。
跟百米衝刺一樣,速度很快。
雷元凱他們也傻眼了。
車上跟著的邢毅成,雙目爆出一抹精光。
興奮地讓開車計程車兵加速跟上。
從出發到山谷另一邊,然後返回。
等賙濟民跟幾個大頭兵迎面相撞的時候,他們還才跑了不到八百米。
更讓幾位大頭兵震驚的是。
當他們返回到出發地的時候,賙濟民不僅完成了任務,而且是擊斃了全部目標。
卻僅僅只用了二十發的子彈。
要知道,需要擊殺的目標數量可是有二十五個啊。
這說明了什麼?
賙濟民不僅體力充沛,而且槍法一流。
雖說這個槍法在軍隊中,算不上頂尖,但進入狙擊手小隊,是沒什麼問題了。
聽到這個令人沮喪的結果,幾個大頭兵吃驚之餘,也不得不接受失敗的懲罰了。
不過,雖然是註定失敗,但他們還是堅持完成了比賽的任務。
在槍擊任務中,幾個大頭兵的射擊技術都不賴,但做不到用二十發子彈擊殺全部目標。
最好的一位大頭兵,也要用到二十三發子彈才行。
比賽結束了,幾個大頭兵自覺的做起了俯臥撐。
站一旁的賙濟民,就這麼靜靜看著,沒說話。
「賙濟民,恭喜你,這是你贏得的獎品。」
從邢毅成手中接過勃朗寧和小本子,賙濟民翻開來看了看,不由很是吃驚。
「老邢,你不會早早就準備好了吧?」
特喵的,持槍證雖然不是什麼要緊的證件,畢竟這年代,連秦大柱都有土槍呢。
可,蓋了鋼印的小本子,代表的意義可完全不同啊。
這就好像是官方授權和假冒偽劣的區別一樣。
並且,這代表著邢毅成對他充滿了信心,就很確定他不會輸一樣。
又或者邢毅成本身已經決定了,不管如何,這槍和證都會送出去的。
「這不是剛給印上去的嗎?一個小本子而已,小意思。」
邢毅成沒有很得意,但微翹的嘴角,表明他的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等幾名大頭兵都做完俯臥撐之後,邢毅成才讓雷元凱把人帶走。
山谷裡,邢毅成帶著賙濟民走到一處空曠地帶,聊起了那件事。
說起那件事,還得從之前賙濟民在雪山裡抓到的那名女敵特說起。
女敵特代號為藥壺,是潛伏在京城十年的老成員了。
此前是因為傳遞訊息過程中被發現了。
只是當時的藥壺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暴露了。
原本邢毅成的想法是,將藥壺的上下線一網打盡,但沒想到等了半年,不僅折損了好幾個人手,卻也只摸到兩個下線。
並且在一次行動中,有隊員不小心暴露了,這才有了雷元凱帶著隊伍在雪山中,跟賙濟民偶遇的那次。
藥壺是落網了,但訊息不知道怎麼就傳了出去,導致原本發現的兩個下線自殺了。
鬧了那麼大的動靜,最終只收獲三具屍體和一個活的藥壺。
這口氣,邢毅成咽不下去。
透過審問藥壺,才勉強得到一個不算突破的突破點。
代號為鑰匙的一個音樂老師,就是藥壺的上線。
在雷元凱他們的調查中,卻顯示這位鑰匙先生卻在一週前離開了京城。
原因是此人前往外灘參加一個表演活動。
不過,從外灘傳回來的電報顯示,這位鑰匙先生已經下線了。
金蟬脫殼!
具體情況,邢毅成沒說。
線索到這裡戛然而止了。
沒辦法,又只好繼續審問藥壺。
審問進展不是很順利,反倒是搜尋藥壺居所時有所發現。
按照當時搜尋藥壺住所的兩名隊員的說法,就是有人曾經潛入藥壺家。
痕跡是掃乾淨了,但有些痕跡是掃不乾淨的,比如藥壺是女的,很愛乾淨,可室內怎麼會有一股非常澹的機油味呢?
同時,隊員也注意到了屋外的目光。
有人在盯著藥壺家。
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本來邢毅成還以為是兩名隊員睡迷湖了呢,沒成想,才過了一天,又有同樣的發現。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那隻老鼠居然敢如此挑釁?
當然不能忍。
可就在邢毅成佈下天羅地網的時候,那隻老鼠卻消失不見了。
恰好又聽到了賙濟民家添丁的訊息,邢毅成二話不說,直接登門了。
現在他需要賙濟民做的是,找到這隻老鼠。
相比抓住那隻老鼠,賙濟民更想知道的是,藥壺到底是如何把訊息傳出去的?有沒有把關於他的訊息也傳出去了?
「你放心,關於你的訊息,除了當天晚上的那幾人之外,其他人可不知道。」
對於邢毅成的樂觀,賙濟民卻沒有那麼有信心。
儘管那天,他也戴著帽子,但他被藥壺摘下帽子,看過他的真面目。
以藥壺詭異的能力,他很擔心對方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留下了什麼痕跡。
雖說這個時代,傳遞訊息的途徑很簡陋。
但賙濟民可從來沒有小視這些敵特。
沉吟半晌,賙濟民道:
「老邢,這樣吧,您把資料整理一下給我,我過幾天晚上去逛一逛。」
「資料給你沒問題,但你必須保證不能洩露一絲一毫,否則組織紀律可不會讓你好過。」
「我辦事,您就放心吧。」
事情暫時這麼定下來了。
沒有看到資料之前,賙濟民也沒有頭緒。
那隻老鼠肯定是非常狡猾,而且實力強大且自信的人。
這種敵特,一旦消失,隱藏起來的話,那確實難以尋找。
回去的路上,賙濟民還跟邢毅成聊著關於藥壺如何傳遞訊息的手段這件事,探討來探討去,其實無非就是那幾種。
除了已知的幾種,還有就是提前約定好的其他溝通方式了。
可是這些方式,不撬開藥壺的嘴巴,根本無從知道了。
汽車回到南剪子衚衕附近的時候,賙濟民卻聽到了大黃和旺財它們的狂吠聲音,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南剪子衚衕。
賙濟民直接從汽車跳了下來,把開車計程車兵和邢毅成嚇了一跳。
目光追尋賙濟民的身影,卻發現他極快地消失在街道的轉角。
這個速度,把邢毅成等人驚了個目瞪口呆。
嘶!
原來他剛才在山谷那邊,還放水了啊。
靈活得像只貓一樣,奔跑起來又比野豹還要迅勐,這才是真正的兵王啊。
邢毅成更開心了,隨即又擔憂起來。
看情況,周家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賙濟民也不會跑這麼快了。
推開大門,賙濟民直接衝了進去。
小跨院這邊,大黃它們幾隻全都在衝著院牆叫著。
丁秋楠她們全站在陽光房裡,擔憂地看著。
「全都回房間裡面去。」賙濟民看到大家都安全之後,才放心下來。
等她們都回了房間裡面,他才蹲下來安撫大黃它們。
牆壁這邊對應的是一條小巷子,是衚衕裡面住戶的通道巷子。
把大黃和旺財收進空間裡,賙濟民隨即翻身躍過這道牆,然後放出大黃和旺財,追了出去。
巷子空蕩蕩的,沒有人。
一頭是通向外面的大道,另一頭則是通往裡面的衚衕。
大黃和旺財兩隻大狗直接衝進裡面的衚衕,說明那人是跑這個方向離開了。
追!
賙濟民的雙腳,加滿油的摩托車一樣,急速飛了出去。
衚衕不深,但也有上百米。
而且最要緊的是,它跟另一邊的大道,是相通的。
從衚衕追出來之後,人早沒影了。
兩隻大狗也只是在無能狂怒地喊著。
望著稀疏人流的大街,賙濟民嘆了一口氣。
不愧是敵特,這是優中選優的選手,太厲害了。
都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饒是賙濟民的掛已經夠牛逼了,但人家明顯是有恃無恐,玩的就是腦子、手段。
並且,還是專門研究如何逃跑、隱匿、偽裝等手段的專業人才。
所以,追不上,也很正常。
不過,來日方長。
賙濟民還真就不信了,這隻老鼠能藏匿多久?
回到家,邢毅成也站在門口等著,幾個士兵更是警戒了起來。
「別忙活了,人都跑了。」賙濟民有點喪氣,語氣不善道:
「老邢,這就是您說的沒人知道?我們才剛走沒多久吧,人都殺到我家裡來了,呵呵。」
儘管臉皮厚,但邢毅成還是老臉通紅,大寫的尷尬。
沒等邢毅成說話,從遠處的大街上,很快過來了一輛吉普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兩人面前。
來人身穿皮衣黑色褲子和皮鞋,頭髮收拾得很好,估計蒼蠅都站不穩。
從車上跳下來的這人,比周濟民還高了一點,估計是佔了皮鞋的光吧。
「領導,我回來了,我請求加入行動。」
一個標準的軍禮之後,這人便大聲說道。
「阿杰回來了,不錯不錯,來,給你介紹一位天才兵王。」
邢毅成很是高興,拉著傅宇傑,便把賙濟民給簡單介紹了一下。
後者還沒什麼表示呢,傅宇傑卻皮笑肉不笑地伸出大手:
「領導這麼誇讚你,看來小兄弟的身手應該很厲害,我想你就是老雷口中的北大天才吧?」
說話夾槍帶棒,賙濟民很不喜歡這種人。
於是,跟對方握手的時候,他謙虛了一句:
「天才不敢當,都是領導抬愛,就是今年高考,僥倖考進北大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哈哈,能考進北大,說明你腦子好使,但在部隊當中,腦子好使可不行,還得拳頭夠硬啊。」
哪來的逗比?
北大都不夠吊嗎?
還拳頭夠硬?
沒有傳說中的握手後,手上用力,互相比鬥這樣的低階趣味。
賙濟民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覺得眼前的傅宇傑,似乎真的有點不一樣,不是真的煞筆。
「你們認識了也好,接下來還需要通力合作,把這隻老鼠給逮住。」
聽到邢毅成的話,傅宇傑卻哼了一聲:
「老雷他們也是夠笨的,要不是他們,這個藥壺的上下線,早就被我們一網打盡了,哪還有這麼多事?」
「對了,領導,我申請馬上行動,我需要所有的資料。」
「小天才,敢不敢跟我比試一下?看看誰最先逮住這隻老鼠?」
比試?
這有什麼好比試的呢?
但邢毅成卻樂了,他點頭笑道:
「這個好啊,但要互通有無,切不可掉以輕心。」
「十天,領導,我只需要十天就可以完成任務,保證把老鼠逮回來,聽說田鼠粥還挺好喝的,我還沒嘗過呢。」
瞧見傅宇傑的話,賙濟民更加無語。
「老邢,記得把資料整理好給我,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說罷,轉身回了家。
邢毅成說了句好,可總感覺自己漏了什麼。
想了想,也沒啥遺漏啊。
傅宇傑都傻了。
剛才賙濟民喊什麼?
老邢?
尼瑪,這豈不是說他小賙濟民一個輩份?
「發什麼呆呢?走吧,回去了。」
車子離開了,邢毅成吹口哨回到家。
他媳婦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可卻只等到老邢一人回來,不由愣住了:
「孩他爸,瑤瑤呢?她沒跟你回來?」
嘎!
一瞬間,邢毅成的笑臉瞬間凝固了。
然後拍大腿,道:
「我說我忘了啥呢,原來我把瑤瑤落下了。」
「你說說你,你乾的這叫什麼事?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說的好好的呢,回頭就給忘記了,吃飯你怎麼就記得呢?」
「害,沒事兒,反正那小子家裡不缺吃穿的,不怕。」
「………」
周家,賙濟民溫聲細語,寬慰了丁秋楠她們幾句。
丈母孃這才去廚房做飯。
也對,家裡的幾隻大狗,足夠應付一些危險了。
邢安瑤拉著小金魚的手,又跑去大院那邊玩耍去了。
「我都跟你說了,我爸爸很厲害的,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才不是呢,我大哥也很厲害的,你看我大哥那麼高。」
「我爸爸很壯!」
「那是胖好不好?」
兩個幼稚的孩子,說著幼稚的話,很快就被其他給吸引了注意力。
餐桌上,邢安瑤開心的吃著飯,似乎一點也不想家。
瞧她這開心的笑臉,比在她自己家還高興呢。
1960年1月,某個寒風凜冽的凌晨。
緊趕慢趕之下,賙濟民終於在六點之前,回到了家裡。
屋裡燈光明亮,讓他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而此刻的丁秋楠卻臉色蒼白,明顯被嚇得不輕。
對面抱著周清嫻的丈母孃,卻神色尷尬。
「出什麼事了嗎?」
賙濟民一回來,丁秋楠瞬間繃不住了,撲進他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的。
怎麼都止不住。
眼神望向蘇茹芸的時候,她卻低著頭,無視了他的目光。
因為丈母孃這會兒更加尷尬了,羞愧到低頭了。
說到底,這事還得怪她。
為啥呢?
因為她半夜起床,倆孩子沒在身邊,她也很不習慣。
加上擔憂賙濟民小兩口會忍不住,所以便偷偷摸摸地來到了大院這邊的主臥。
她站在床前看著丁秋楠,而剛巧姐姐周清怡哭了一下,丁秋楠便去拍打著小傢伙,哄小傢伙入睡。
丁秋楠翻身的時候,眼睛不小心一瞥。
好傢伙,床前站了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嚇得她差點沒丟了三魂七魄。
兩母女這一驚一乍,嚇得三個小傢伙也哭鬧了起來。
等開了燈,確認是自己母親後,丁秋楠依然無法釋懷。
好在孩子正哭著呢,只好先把孩子哄睡了再說。
剛哄睡了兩個小的,賙濟民就回來了。
聽到是這個情況,賙濟民很想笑,但憋住了。
「媽,以後您可別大半夜這樣了,要不然大家都會被您嚇出心臟病來的。」
說了一句,賙濟民才道:
「也不早了,媽您先回去睡個回籠覺吧,也辛苦您了最近。」
蘇茹芸點點頭,想要摸一摸女兒的頭髮,卻發現丁秋楠依然有些驚魂未定呢,便尷尬地收回,然後轉身離開了。
丈母孃一走,賙濟民摟著丁秋楠好好香了好幾口,又吃了不少葡萄。
直到她羞紅著臉,嚶嚀一聲,才放過她。
她還在坐月子呢,肯定不能幹壞事的。
「好了睡吧,沒事了。」
有周濟民在,心裡安穩的丁秋楠很快就入睡了。
清晨,天快放亮的時候,大雪突如其來了。
吃個早餐的功夫,滿院就變成了銀裝素裹。
並且,雪花還在飄著,瞧著應該是要下很久了。
三小隻快放寒假了,賙濟民才突然想起來,貌似,好像,自己也應該是要放寒假了吧?
估計,他真的上了個假的大學。
寒假的軍訓,估計也不會喊他了。
想起這些事,賙濟民便打算趁著下雪的功夫,回一趟燕園,把之前的事給辦了吧。
說起來,之前也挺混蛋的,讓段學復很是傷心。
畢竟在半年前的夏天,他才剛做了直腸癌切除手術。
自己還這麼惹老段生氣,確實有些過分。
「你又要出去?」
看見賙濟民換衣服,正奶著孩子的丁秋楠,瞬間都嘴不樂意了。
說好的留下來陪自己,真是的,自己還沒出月子呢,就鬧出了這麼多事。
天天往外跑,哼哼!
她也不想想,有哪個男人像賙濟民這樣,在她生產前後大半個月,幾乎寸步不離守著她的?
滿京城打聽打聽,一個巴掌都能數得著。
還不知足呢?
真是被賙濟民給寵壞了。
本來丈母孃想說女兒幾句的,可一想到凌晨的事,便硬生生憋住了。
「我回學校一趟,很快回來的。」
賙濟民分別在三個小傢伙的額頭上親了親,轉身往外面走去。
此刻的雪依然不小,但風卻沒那麼大了。
兩腳一深一淺地在雪地裡前進,他沒騎車也沒坐雪橇,而是走路。
路上行人不算多,這天氣,大家都不樂意出門。
回到燕園,賙濟民直奔主任辦公室。
段學復看到他的時候,臉色拉了下來,明顯還很生氣。
他很是誠懇地道了歉,表示自己之前確實做錯了,現在想開了。
「你真想開了?」段學復狐疑不已,看到他點頭,又道:
「那行吧,之前讓你寫的那幾篇論文,交給我吧,沒問題的話,我也寄出發表。」
賙濟民搖搖頭,道:
「老師,我能不能不用自己的名字?我想換個馬甲。」
「?」
見段學復一臉疑惑的樣子,他趕緊解釋了一下。
就好像很多魯迅一樣,取個筆名罷了。
「不行,數學是神聖且嚴謹的,你以為你換個名字就可以了?」
段學復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要求,賙濟民卻表示,那我自己來發表論文吧。
「你?」段學復冷哼一聲,「我就看看你是怎麼做到的。」
沒有其他教授或者學者作為通訊作者,幫著一起發表論文,估計人家直接當做是垃圾信件了,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賙濟民點點頭,表示會他馬上就去寄信。
「等等,我還沒看呢。」段學復卻叫住他了。
表示等我審閱了論文之後,你再去寄信吧。
於是,賙濟民也只好等著。
兩個小時後,段學復表情�
��憊,卻滿眼興奮。
「行了,你拿去寄信吧。」
在賙濟民接過論文,準備離開的時候,段學復又突然叫住了他。
「筆名是什麼?」
「根號十七!」
「........」
什麼亂七八糟的筆名,段學復不想說話,十分嫌棄地揮手,讓賙濟民趕緊滾蛋。
後者來到學校的寄信處,照著老段給的幾處地址填寫好,然後把幾份論文全部放了進去。
論文都是全英文的,並且連著列印了好幾份,分別寄給不同的期刊。
雖說慢是慢了點,但好歹多了一份期待。
忙碌的寄信處,賙濟民還偶遇了幾個大老。
此時的燕園,名人齊聚。
像冰心、季羨林等大名人。
不過他也只是看著,實際上並不認識。
再過幾年,這裡的寄信處就會變得蕭條起來。
搖搖頭,他寄完信之後,便離開了燕園。
回到家的時候,家裡兩個小傢伙哭得正傷心呢,搞得賙濟民擔心不已。
跑進去一看,原來是拉臭臭了,丈母孃正在給她們換衣服呢。
這麼冷的天,面板嬌嫩的小屁孩,難怪會哭了。
「家裡來客人了,在大院那邊呢。」
聽到丁秋楠的話,賙濟民便起身去了大院這邊,卻看到了等了好一會兒的雷元凱。
後者說,邢毅成有事找他,需要馬上去一趟。
賙濟民心知是什麼事情,沒有著急,看了看三個小傢伙,跟丁秋楠說了幾句,然後才跟著雷元凱離開。
「雷哥,具體是什麼情況?」
半路上,賙濟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奇打聽。
「昨晚出事了,傅宇傑受傷了!」雷元凱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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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自由與根號十七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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