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9章 審慎,國藥大師,唐四方,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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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的金銀花除了密銀花和濟銀花之外,河南新鄉沿黃河以北的平原地帶也大量栽培金銀花,稱之為南銀花,但花蕾較軟,香氣淡,比密銀花略次。
還有河北邢臺地區也栽培金銀花,產量也很大。所以後世的金銀花主要是三大產區,山東、河南、河北。
最好的自然是密銀花,但產量很低,滿足不了這麼大的市場需求。其他幾個地區的金銀花品質也不錯,而且現在也不會像解放前那樣用草蓆卷著運輸了。
這就跟浙麥冬和川麥冬似的,大家都知道浙麥冬更好,因為是種三年才挖的,川麥冬是一年一挖。但浙麥冬產量太低了,市面上很難買到,而且價格非常高。
至於山銀花,解放前呢,山銀花是被當做是金銀花的偽品。63年藥典裡面收錄金銀花的植物來源,就只有忍冬科植物忍冬一種。77年修藥典,就把植物範圍擴大到忍冬、紅腺忍冬、山銀花和毛花柱忍冬。
藥典五年修一次,前前後後28年時間,金銀花和山銀花都是混用的。
一直到05年藥典,才把二者分離開來,金銀花的植物來源改回了忍冬科植物忍冬。山銀花也列入了藥典,刪掉了毛花柱忍冬,增加了灰氈毛忍冬。所以現在山銀花的來源是三種:灰氈毛忍冬,紅腺忍冬,華南忍冬。
按照現在藥典的規定來說,山銀花也能藥用,但嚴禁用於注射劑。另外山銀花的藥效是沒有金銀花那麼好的,價格大概是金銀花的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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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完了藥,宋謙學起了調配,雷林語繼續學理論,想抓藥就得會審方子。
宋謙也終於學起了戥子。
吳相如單手拿著戥子,提起來,把戥砣繩挪到定盤星處校了一下戥,問:“知道為什麼校戥的要求齊眉對戥?”
宋謙道:“為了能看準。”
吳相如搖頭。
“不對嗎?”宋謙有些疑惑。
吳相如對他道:“如果是為了看準,那應該是齊目對戥,你都齊眉了,你還怎麼看?”
宋謙還愣了一下,之前所有書上寫的都是齊眉對戥,他還真沒想這回事。
吳相如把戥子放到眉上,微微抬頭,他說:“齊眉對戥是為了讓你抬頭,為了讓你抬頭仰視戥子上這代表福祿壽的三顆戥星。”
宋謙也微微抬起了頭,看著戥子。
吳相如認真道:“戥,一個星字,一個戈字。何為戈?伐人為戈,戥的含義就是星君伐人。缺斤少兩,損福折壽。舉頭三尺有神明,星君伐人。藥行人,心中得有敬畏!”
宋謙表情變得肅穆。
吳相如看著宋謙的模樣,微微頷首,他道:“校戥之後,就是稱藥了。成熟的抓藥工,他的手就是稱,要練就‘一把抓’的功夫,說幾錢就幾錢,都不用二抓。”
宋謙問:“那為什麼還要用戥子?”
“問得好。”吳相如告訴他:“練‘一把抓’為的是提高你的抓藥速度,但不是為了讓你炫技,每次稱重都要用戥子,分劑的時候也要逐劑復戥,因為淹死的永遠都是會水的。”
“小宋,伱給我記死了,藥行不是街上打把勢賣藝的,我們這行永遠沒有炫技一說,只有慎之又慎,只有把最簡單的小事做到極致。”
“知道為什麼前櫃是藥鋪最緊要的部門嗎?因為甭管鋪子遴選藥材多麼苛刻,甭管鬥房炮製飲片多麼精細,也甭管大夫開的方子多麼精妙,但凡我們這兒出半點毛病,前面全白搭。”
“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之,德愈於此。我們抓藥工守的是最後一道關,這世上再沒有比救人性命更攢德行的了!”
“瞧見沒,這塊壓方子的木條叫箋方,是說書人嘴裡‘十三木歸源’中的第九塊,名字叫‘審慎’,這兩個字就是抓藥工所有工序永恆的行為準則。”
“我記下了,先生!”宋謙認真回答。
吳相如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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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鶴年堂學徒的日子過得非常充實,很累,但不苦。在解放前這個遍地餓殍的時代,鶴年堂管吃管住,頓頓吃細糧。十天吃頓犒勞,每人半斤肉。
鶴年堂的學徒不用幹雜活,掃地擦桌打掃衛生有專門的清潔人員幹,做飯也有廚師,學徒就讀書和學炮製兩件事。
鶴年堂是把不允許打學徒寫在店規裡面的,誰打學徒就開除誰。
舊社會是最不把學徒當人的,靴、帽、茶、藥四個行當的學徒是最苦的,進門都得幹各種雜活,伺候老師傅,伺候掌櫃,伺候太太。
累的跟孫子似的,把人家伺候的舒舒服服了,還得看人家心情,才能教你一點手藝。
學徒進鋪子,都得籤合同,裡面有一條就是“生死不論,概不追究”。所以鶴年堂在行內確實獨樹一幟,鶴年堂的學徒也行內被稱為“學徒大爺”。
宋謙除了在前櫃學習調劑,也在後廠學炮製,篩、簸、揚、拿也都弄得有模有樣了,蒸、炒、炙、煅,也會一些了,他對中藥的理解更深刻了。
雖然沒去治病,但宋謙知道現在讓他開方子,飲片用量他會開的更精準,對療效的預估也會更準確。
他的醫術也進步了,這就是醫藥圓融的好處。就像他師父臨終說的那樣,“醫藥圓融,方為正途”。
宋謙對飲片的真偽優劣也有一些認識了,要是當初他能有這些本事,在製藥廠參觀的時候,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假制飲片從眼前經過。
事後也不會傻兮兮陪著師父去做各種宣傳,任由藥廠拿師父名頭做廣告,最後糟踐了師父一輩子的名聲。別說師父鬱鬱而終,宋謙都難以原諒自己。
雷林語去丸藥房打下手了,他還是每天嘻嘻哈哈,全然不知命運的齒輪也在朝他轉動,這個世界誰都是主角,各自有各自的精彩。
盧掌櫃還是很喜歡做私塾先生,每天晚上都要帶學徒們唸書。當然,他最喜歡宋謙,誰讓他這麼能背書呢。
吳相如每天都來帶宋謙這個小學徒,跟他說的也越來越多,甚至很多鶴年堂的秘方都跟他說了,包括沐春茶的配方。
這也是東家同意的,宋謙知道這是在拿他當接班人培養了。可宋謙心中卻很慚愧,因為他終究是個過客。
宋謙還跟著吳相如去了安國的藥材市場,實戰了幾回,長了不少見識。雖說時間太短,學的不是很深,但也給他的短板補上了很大一塊。
除了在鋪子裡學藥,宋謙也會去陶然亭鹿苑幫忙,還跟鹿摔過跤,也算是個搏鹿戰士了。割了鹿茸,得要排血,這會兒可沒有真空泵,所以只能上嘴把殘血吸出來。
宋謙不由想起了電視劇《雍正王朝》裡康熙對大太監李德全說的話“朕吃了鹿血很受用,你再去割一些來”。
那一晚,師兄們都離他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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