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5章 前櫃工作,國藥大師,唐四方,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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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幹嘛,不走了?”雷林語還問宋謙呢。
“走,”宋謙沒想到在這遇到了鶴年堂第五代丸藥頭兒,這個19歲就把控鶴年堂六百多種藥劑製作的藥行天才。
宋謙之前在慎行堂坐診的時候,雷林語還去他們單位藥房指導過。不過那個時候的雷林語已經是九十多歲的老人了,宋謙也只是遠遠地瞧了怹幾眼。
“走吧,師弟,我以後還得跟你多學習呢。”雷林語笑著跟宋謙說,不過現在的雷林語還是16歲。
“您客氣。”
雷林語好笑道:“剛剛不還你你的嘛,這會兒怎麼您您上了?”
“哈……哈哈……”
……
前店。
“什麼?新學徒就先來學抓藥?”下午了,前店倒是沒那麼忙了,大閘櫃吳相如邊喝茶,邊疑惑地看宋謙。
閘有閘門的意思,大閘櫃就是前櫃總負責人,稽核複核藥方和飲片,把控整個調劑流程,是藥鋪裡經驗最豐富的人。
大閘櫃需要精通藥行所有事情,包括調劑、鑑定、炮製、製劑。而且還要有豐富的醫學知識,因為不是所有病人都有方子的。也有病人有個頭疼腦熱,就直接過來買成藥的。
人家問你,你得能答的出來。有些病人什麼問題都能問的出來,抓藥先生回答不了,大閘櫃得要能回答。所以大閘櫃是老藥鋪最核心的人物,是真正的藥行全才。
老北平飯鋪有炸醬文化,藥鋪也有閘櫃文化。但可惜的是,後世炸醬文化依然很流行,大閘櫃卻找不到幾個了。
大閘櫃吳相如問雷林語:“怎麼,他是東家親戚?”
雷林語忙解釋:“不是不是,他文化水平高,《藥性賦》背的很好,又想學抓藥,盧經理就讓我把他帶來給您瞧瞧。”
拿著印戳的吳相如上下打量宋謙,他道:“不就一個新學徒嗎?文化水平高,多高?”
宋謙道:“大概三四層樓那麼高吧……”
“玩去!會背個《藥性賦》來我前櫃瞎嘚瑟什麼?”吳相如一點不慣著宋謙:“年輕人好高騖遠,想一步登天?連藥材為什麼要淨選挑制都不懂,還敢來前櫃!”
“吳先生!”前櫃抓藥師兄叫了。
雷林語對宋謙搖搖頭,表示他也沒轍。
吳相如正轉身,要走向前櫃。
宋謙在他後面說:“張仲景《金匱玉函經》上說‘或須皮去肉,或去皮須肉,或鬚根去莖,又須花去實,依方揀採,治削,極令淨潔。’”
“張仲巖在《修事制南》說‘去蘆者免吐,去核者免滑,去皮者免損氣,去絲者免昏目,去筋者免毒性,去鱗甲者免毒存也。’而這就是為什麼飲片要淨制的原因。”
走了一半的吳相如硬是停下腳步,愕然扭頭看宋謙。
雷林語大大的腦袋裡面堆滿了問號,你丫到底背了多少書?
“先生?”抓藥師兄又喊了一聲。
“來了。”吳相如趕緊走到欄櫃裡面。
宋謙跟過去看,見那位抓藥師兄已經把三服藥分別放好了。跟後世不一樣的是他每樣飲片都是單獨放在一張包藥紙上的。
一副藥用到的飲片跟炮仗似的依次擺列下來,非常整齊,而且每味藥上都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這味藥的名字、產地和主治。
吳相如接過抓藥師兄遞過來的處方,對照處方和藥材,一一稽核過去,三服藥分別稽核完,一服藥蓋上一個戳:“齊了,包藥吧。”
抓藥師兄把方子再度用箋方壓好,而後動手把每一味藥單獨包起來,全部打雙腋口,並列排放。
吳相如才看宋謙,這會兒吳大閘櫃的眼神不像前面那麼犀利了,他問:“還會什麼呀?”
宋謙往後看一眼藥鋪高薪聘請的坐堂大夫,他回過頭,又想起了先前黃悅說他是嘴炮的事情,他道:“就會背書。”
這會連吳相如都一臉迷惑了,這什麼人,還就會背書?
解放前,能識幾個字就已經是燒高香了,能寫信就是知識分子了。所以這個時代的藥工手上功夫個頂個的強,但理論知識都比較弱。
理論和技術都很強的,就是大閘櫃吳相如這樣的人物了,那是藥鋪核心人員,大家見了都得喊一聲先生。
而後世因為教育的普及,大學有中藥學專業,要學四五年。所以從知識理論上來說,是後世大學生更強,但他們的實踐能力偏弱。
不過尷尬的是,相當一部分學生畢業之後,慢慢就把這兩項本事都給丟了。現代化社會,人人都是一顆螺絲釘。中藥學生畢業之後,也就幹一個工作,要麼進廠,要麼進藥房,要麼幹醫藥代表,藥行全才反而很少見。
吳相如稍一思索,詢問:“十八反,十九畏,用藥禁忌之類的會嗎?”
“會。”
吳相如又問:“簡單的病知道拿什麼藥嗎?”
“知道。”宋謙心裡默默補上一句,疑難雜症我也懂。
吳相如往坐堂醫那邊一指,說:“那伱去跟大夫學吧,我推薦你過去。”
這下不說雷林語了,連那邊抓藥的師兄們都豔羨地看了過來。這個小學徒真是絕頂的好運氣。
這小子一步登天了,但沒轍,誰讓人家文化水平高呢。你有能耐,你背這麼多書試試?
宋謙卻是搖搖頭:“不去,我只想學藥。”
吳相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雷林語在愕然過後,詢問櫃檯:“師兄,有沒有治頭腦發昏的藥?”
抓藥師兄也跟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宋謙。
“理由呢?”吳相如語氣中多了很多認真。
宋謙道:“不懂藥,何談醫?沒有好藥,哪裡的好醫?如果說大夫是黃泉路上守門的人,那藥工就是給大夫遞刀子的人。沒有藥工的青龍偃月刀,大夫擋的住黑白無常牛鬼蛇神嗎?”
“大夫把的是病人的生死關,藥工把的就是大夫的療效關。從這個道理說,所有中醫大夫都得尊藥工一聲先生。所以,這就是我一定要學藥的原因。”
全場皆靜。
抓藥師兄們腰桿子都不自覺挺直了幾分。
雖然行內一直有三分醫,七分藥之說,但藥工和大夫的地位差距是非常大的,什麼時候有人說過讓高高在上的大夫喊髒兮兮臭烘烘的藥工一聲先生的話。
師兄們心裡不由暖暖的。
宋謙心中慚愧,要不是跟師父一起栽了那麼大一個跟頭,他也很難從心底裡認識到這一點。
吳相如臉上也頗為動容,他再次看了看這個新來的學徒,他道:“好,這話說的提氣,可你還是不能來前店學徒。”
“為什麼?”宋謙不解。
吳相如道:“來前店,首先得有文化,因為你要面對的是病人,是客人。人家問你問題,你不能回答不出來,沒有文化幹不了。當然,這一點你已經滿足了,但其他的你不會。這兩個是前櫃的學徒,你問問他們得幹嘛?小黃,你說。”
值櫃的小黃說:“清早起來,鋪子開張前就要做準備,比如瓜蔞要蒸好壓扁切成絲,把今天要用的大熟地切片,姜炙一下厚朴之類的,再整理整理冰箱,把今天新鮮送來的鮮藥歸類好,擺放妥當。鋪子開張了,我們就在這兒值櫃了,給抓藥師兄打下手。”
“怎麼打下手?”宋謙還沒聽明白。
抓藥師兄按手邊鈴,小黃趕緊就過去了。
師兄說:“小黃,鮮枇杷葉,三錢;鮮蘆根,二寸;要三服。”
“哎,知道了。”正跟說話的值櫃小黃馬上應一聲,匆匆跑到後面冰箱去拿鮮藥了。這個冰箱不是後世的電冰箱,是自然冰塊放在木箱子裡的冰箱,用來冰鎮保鮮每天送來的鮮藥。
另外一個抓藥先生把手上的薏苡仁快速用包藥紙包了一下,打了個雙腋口,按了手邊鈴,說:“小劉,這些生薏苡仁拿到鬥房去用土炒一下,記得,要用新的灶心土炒。這位先生,您先這邊坐會兒,喝口茶,稍等一會兒。”
“臨方炮製……”宋謙喃喃自語。
“你懂的還不少。”吳相如又一次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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