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偽藝術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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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肚熟的快，稍微涮兩下就得。蘸著調料吃到嘴裡酥脆嫩滑，嚼著“咯吱咯吱”響，口感味道都相當不錯。

羊肉也不錯，肥瘦相間，沒有羶味，蘸了調料口感更上一層樓，一口咬下，鮮嫩多汁，口感醇厚，令人特別滿足。

說實話，李唐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涮肉，比東來順啥的強多了。

劉奮鬥見李唐吃的好，感覺特有面子，端起酒杯笑呵呵道：“李老師，我挑的地方沒錯吧，來，敬您一杯。”

“喲，劉老師，您客氣！不瞞您說，我還是頭回吃到這麼地道的涮肉，這杯該我敬您才是！”李唐連忙端起酒杯道。

張一百馬上也參與進來，拿著杯子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一起喝一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才開始談正事。

“……現代文明的地鐵是一種灰色的沉重，也可以理解為生活的壓力。最美好的愛情在那些出入地鐵的人那裡，也會失去玫瑰的光澤，散發一種淡淡的苦澀。象徵和理性，生活和藝術，構成一列長長的列車，向著並不明媚的春天開去……”

可能喝了酒的緣故，酒量不大的劉奮鬥侃侃而談，有意無意瞟向李唐的目光似乎還帶著某種優越感。

這大概就是這些臭知識分子的通病，同樣是戲劇學院，相比文化課成績要求不高的表演系，能夠動筆桿子的文學系在文化水平和文學素養方面確實要高出不止一籌。

這些人一方面羨慕表演系畢業的明星光芒萬丈，掙錢多，一方面又鄙視對方沒文化。

明明求人吧，還放不下他們的臭架子，明裡暗裡顯擺著他們在所謂精神層面上的優越感。

此時上戲表演戲畢業的李唐，在他們的眼裡也一樣，沒什麼文化，對劇本的理解或許很膚淺，於是就在他面前大談所謂的創作深意。

除了炫耀優越感，劉奮鬥也許是有意的，試圖用高深的、專業性的語言把李唐侃暈了，讓其產生一種不明覺厲，然後就任憑他們糊弄。

但李唐是什麼人呀，原身可能確實沒什麼文化，但上輩子他可是美國藤校畢業的，又在百老匯打拼了十幾年了，或許他的知識儲備還不足以解構那些世界名著，但對於這種偽文藝的電影劇本還是能夠很好的加以解析的。

結束了一番長篇大論後，劉奮鬥故意問李唐道：“李老師，不知道您對我這個劇本有沒有其它的感想？”

別看他話說的很客氣，其實臉上的笑容特欠揍。可能在他心目中剛才一番劇本解讀對於李唐來說無疑就是降維打擊，把李唐的氣勢打壓下去，然後更容易地使其掏錢出來。

李唐雖然不能看穿他內心的小算盤，但顯擺、忽悠卻看的一清二楚。無非就是炫耀優越感，不光要忽悠你的錢，還要把話語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既然人家都已經鋪墊好了，這種裝逼的機會他豈能放棄。

於是左右看了看，面對三雙或期待或審視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完全同意劉老師的說法，其實我在看劇本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

此言一出，三人的眼神中多多少少流露出不屑之色，敢情是鸚鵡學舌啊！

但緊接著李唐便話鋒一轉道：“不過我是這麼理解的，劇本里的故事發生在地鐵，但地鐵不僅僅只承載著故事，當我們把視線從故事的層面抽離出來，用更超脫的視角去俯視地鐵，就可以明顯感覺到地鐵的非地鐵意義。”

地鐵的非地鐵意義，如此清新脫俗的說法一下子就搔到了劉奮鬥的癢處，他連忙道：“怎麼說？”

而另外兩人之前流露出來的輕視，此時早已不見，也好奇地看著李唐。

只見李唐用他那磁性的，帶有話劇腔的聲音，不緊不慢道：“快速行駛的列車，來來往往的人流，一閃而過的隧道，空空蕩蕩的車廂……流動，流動，永遠的流動。在這裡，找不到一點穩定感，一切都像水，像風，只有剎那間的過程，沒有凝固的終結……”

咦，居然有畫面感！

稍稍停頓之後，李唐便得出了自己的結論道：“在現代社會中，地鐵，不論是本質還是現象，地鐵都是一個沒有結果的、往返不定的輸送中心。”

他的話音一落，桌上一片安靜。

半晌才聽到劉奮鬥坐在那裡反覆自言自語道：“沒有結果，往返不定……”

突然就見他眼睛一亮，看著李唐滿臉激動道：“沒錯！李老師，您的這個總結非常到位！我就是這麼想的，只是一時半會難以形容。”

說著，居然還一把緊緊握著李唐的手，動情道：“李老師，知音，知音啊！”

劉奮鬥一向自視頗高，難得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李唐冷不丁被這貨緊緊握住手，尤其還感覺到那雙手潮乎乎，加之這貨還喘著粗氣狠狠地盯著自己，眼睛裡放光的那種，不由渾身雞皮疙瘩。

他趕緊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偷偷在桌子底下用桌布擦了擦，呵呵乾笑了兩聲道：“其實地鐵這個概念非常不錯。如果沒有那麼多小偷的話，我也特別喜歡地鐵、公交這些公共交通工具。川流不息的人群，各懷心事的表情，行色匆匆的腳步。我可以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容器，可以盛下每個人的憂傷、快樂、汗水、幸福！”

“對對對，我寫這個本子的初衷就是這個意思。”

劉奮鬥再度附和道，激動之餘又想去抓李唐的手，好在李唐早有準備，連忙端起酒杯對沉默寡言地刁一男敬酒道：“刁老師，我敬您！”

刁一男連忙站起來，雙手舉杯，碰杯時還刻意低了一些。

“別別別，刁老師您客氣。”

李唐趕緊也低了點，結果對方又低，他再低……最後大家的杯子甚至到低到桌子底下了，沒必要再客氣，於是乎相視一笑，大家杯子齊平碰了一下，乾杯！

至此，在座的三位誰也再小看李唐了。就憑他這幾番話不敢說文學素養很高吧，但至少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

“張導，我想聽聽您對這個本子的看法？”

李唐今天其實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跟張一百聊聊，聽聽他對劇本的理解。畢竟一個劇本要拍成電影，導演的思維還是要佔主導作用。

如果擱一開始的時候張一百肯定要裝一波，他雖然不是導演系科班出身，但好歹也是一部熱播劇的導演。自從他執導的《將愛情進行到底》一炮而紅之後，又接拍了一部央視的賀歲劇，獲得了飛天獎的銀獎。就算目前近兩年沒什麼作品，但拍MV，拍廣告，乾的很愉快，錢也沒少掙。

正是有了這方面的積累，要掄起導演慣用的術語來，就跟剛才的劉奮鬥一樣，絕對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可這會兒他只能老老實實道：“李老師，說實話，當我看過這個劇本之後，覺得有一些感同深受的東西，能引起我的一種想象、共鳴，引起我想拍的一種衝動，更重要的是我覺得觀眾應該喜歡這樣的電影。”

聽到這話李唐倒是挺意外的，原本以為他們就是一些以自我為中心，透過電影來實現自我表達的人，難得張一百能夠從觀眾的立場出發來看待劇本。

光這一點就很難得，至少不會為了所謂的藝術表達而把劇本拍的令人看不懂。

其實李唐先前最擔心就是這一點，他之所以把這個本子定義為“偽藝術電影”，就是因為這就是一個冒充藝術電影的商業電影劇本，說白了就是藝術成分不高。

既然心中有數了，他也就不再賣關子了，直接道：“投資應該沒什麼問題，具體事宜回頭我讓我的經紀人跟大家對接。”

張一百一聽頓時大喜，連忙端起杯子道：“李老師，感謝，太感謝了！謝謝您能夠信任我們。”

李唐也笑道：“主要是本子好，我也很喜歡建斌這個人物。當然我更相信以張導的能力，應該能拍好這部電影。”

……

數九寒冬，李唐身穿單薄的練功服，一絲不苟的練著長拳。只見他目光銳利，步伐輕快、穩固，出拳迅疾、有力。

對於這種最基礎的拳法吳精再熟悉不過了，用他的話說那就是童子功，他練的第一套拳法就是長拳。

雖說長拳是最基礎的拳法，但李連結最擅長的就是長拳。長拳對體能和基本功的要求很嚴格，各種跳躍騰挪、翻滾撲跌、連環高腿等動作很多。正是因為有長拳良好的基礎，使得李連結在拍戲過程中表演任何武術都很容易。

李唐和李連結拍了一個月的戲不是白拍的，在此期間他也向李連結請教了不少武術方面的問題，收穫很多。

就比如這長拳，用李連結的話來說，只要練好了長拳，基本上就能應付所有的打戲。畢竟拍電影不是比武，危險動作都是嚴格杜絕的，只要打的好看就行。

當然打的好看並不說只是簡單的花拳繡腿，你必須要有紮實的基本功才行。李唐雖然散打的底子，臨場的反應很快，但有時候打出來的動作不好看，說白了就是基礎拳法沒有練好。

吳精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練拳，時不時還評頭論足道：“你剛剛的氣息不對，記住一定要氣沉丹田，要丹田蓄氣，這樣才能保證動作的連貫性……”

“對對對，不過伱剛才發力也不對，太僵硬死板了，力要順達……”

不得不說有了吳精這個好老師，這段時間李唐的長拳功夫突飛猛進。

當初李連結只是告訴他自己練武的心得，不可能手把手的教他如何練習長拳，全靠他自己摸索。

別看吳精說的都是一些武術術語，卻有他的科學依據。比如說氣沉丹田，那是因為長拳結構複雜、起伏轉折、快速有力，這一特點決定了長拳運動強度大，對氧的需要量也較大。如果不善於掌握和運用氣沉丹田的蓄力方法，就容易導致缺氧而使得動作不能持久，打破運動的平衡。

還有就是發力方法，說白了就是不能使蠻力，要充分運用身體的各個部位，把力量集中到一點。也就是常說的因勢利導，順勢而為。

其實中國的武術之所以被稱為“博大精深”，一定程度上包含著很多人生的道理。而且武術常常被稱為“武學”，“武學”的最高境界可能就是哲學。

李唐練武一開始就是為了拍戲，但現在練久了也開始喜歡起來，當然更重要的是強身健體，比如剛剛說的氣沉丹田、蓄力，不光是為此動作的永續性，而且對某些永續性也是很有幫助的。別的不說，以前跟小胖一起研究劇本，最關鍵的劇情可能就是十來分鐘，但現在如果狀態好、發揮好的話，二十分鐘，甚至還能達到半個小時呢。

另外每次在練武的時候，他還常常給自己設計一段劇情，然後讓自己沉浸在劇情中。他已經總結出一條經驗，所謂動作戲除了要打的好看，還要透過動作和眼神的細微變化，讓自己的每一次出手充滿情感和決心。如此才能讓觀眾在觀看時不僅能感受到動作的震撼，還能夠被深深地觸動和感動。

說到底就是無論什麼樣的表演都要有情感的投入，如此才能讓表演更加高階，才能感動觀眾。

李唐根據吳精的指點，又練了兩遍，饒是數九寒冬，依舊出了一身大汗，整個人舒暢無比。

“我先洗個澡，一會兒叫倆菜，中午沒事喝一杯。”

“好，不過先說好，頂多一人一瓶，不能多喝。”

“一人一瓶？想的美，就一瓶，一人一半。不夠，出門左拐，小賣部二鍋頭有的是。”

吳精這次回來，除了最初兩三天在家老實待著，之後這段時間幾乎都在他這邊混著。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在家跟老爺子相看兩厭，只能上這兒來。

但李唐嚴重懷疑這貨就是來騙茅臺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