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造反只為誅九族（18）【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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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慈寧宮。

張太后免了兒子請安後，便摒退左右，將兒子拉到自己邊上，擔心問道：

「我兒，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怎麼和百官勳貴，以及宗室諸王們鬧到如此地步，雖說你是皇帝，但天下也並不是皇帝的一言堂，還是不要與滿朝文武勳貴鬧得太僵，不管是誰，與天下或者大多數人為敵，都是不妥的。」

雖然張太后這些年一直都是個隱形人，並一向遵守祖訓不幹政，但她只是不幹政，並不代表她啥都不知道，此時也是怕兒子與百官鬧的太僵，才開口。

「母后，你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

今天那個姓齊的老東西，竟然想讓我放權給地方府尹和地方豪強，讓地方府尹和地方豪強自己組建私兵對抗白蓮教，他是當我傻，還是當我沒看過書？

地方府尹要是有了兵權，那跟唐朝的節度使，天朝末年的地方割據有什麼區別，他這分明是在詛咒我大乾要亡。

要是曾祖還在。

今天當場就能把他砍了，族滅。」

到底是在自己親媽面前，所以宣武帝難得沒做什麼偽裝，而是直接頗為生氣的宣洩著，語氣隱約還有告狀意味。

「罷了罷了，莫氣了。

那些大臣是個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麼說恐怕也並不是真的想這麼做，只是想以此激一激你，讓你快點妥協，早日把白蓮教給剿滅乾淨。」

「對了，現在外面有人傳，說你與嘉和公主是合作關係，兩個人一起做了個局，把京城的金銀珠寶給偷盜乾淨。

現在也是兩個人在配合白蓮教一起做局，想把地方藩王和豪強消滅乾淨。

雖然哀家知道事實應該不是如此。

但如若流言傳的太廣，到時恐怕不僅對你名聲打擊頗大，還有可能會導致一些官員勳貴和宗室與你離心離德。」

寬慰了兩句自己兒子後，張太后便立刻又提起了另一點她比較擔心的事。

「什麼？」宣武帝並不怎麼關注京城的八卦，先前主要精力也都放在那些死諫官員和哭太廟宗室身上，所以此時聽到這謠言先是震驚，隨後才是憤怒：

「大膽，誰如此膽大包天，竟然誣陷朕，編排朕，真當朕刀不利了嗎？」

「不知道，但據哀家估計，大機率是文官搞的鬼，那些武將沒這腦子，可能他們是真的痛了，也怕了白蓮教，所做一切僅僅只是為了逼你，快點將白蓮教剿滅乾淨，以及連帶嘉和一起滅了。

這樣他們滿意，謠言也不攻自破。

雖說有些憋屈，但你畢竟不是你爺爺或曾爺爺，沒有那麼高的威望，也沒有那麼多忠心耿耿的下屬，所以有時候該妥協的地方，還是得妥協妥協啊！」

沉默寡言，平時如同隱形人一般的張太后，政治覺悟並不低，她很清楚為什麼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也很清楚她兒子此時的位置沒有想象的那麼穩，遠遠達不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殺誰就殺誰的程度，所以必須得做出些妥協。

為了讓兒子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張太后很快又繼續語重心長的勸說起來：

「你要知道，文治帝失敗，核心不是在於他有多麼昏庸，而是在於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在於他得罪了太多的勳貴和宗室，但即便是他，也僅僅只是得罪了勳貴和宗室，力捧文官而已。

你這邊現如今卻是三者都不滿意。

也就是因為做這些事的不是你，而是白蓮教，以及地方藩王們不像過去那樣有十萬，二十萬大軍可用才沒出事。

但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你是幕後的主使者，不管你是不是，只要他們覺得你是，那麼他們就有可能把你當

成罪魁禍首，如同對付文治帝那樣對付你。

即便無法讓藩王起兵造反。

但也肯定有其他種種手段。

所以你還是聽為娘一句勸，不要再想著什麼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有些事情沒必要一步到位，可以收手了。」

先帝監國的那十幾年，張太后沒少幫忙，很多方面，包括對朝政瞭解，文武百官權力制衡方面的體悟，是一點都不比先帝差，反倒宣武帝稍微有些弱。

思考的不夠全面！

或者說低估了文武百官的實力。

生怕兒子出事的張太后，此時也只能更為直白的，繼續勸說她兒子收手。

而此時宣武帝臉色自然很差，但這裡的臉色差，並不是生他孃的氣，主要是生文武百官的氣，許久才低吼了句：

「難不成他們還敢弒君？」

張太后這次沒有說話，僅僅只是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認可的點了點頭。

然後，宣武帝臉色就更難看了。

許久，才長嘆了口氣：

「母后，接下來恐怕需要您多管管後宮了，一定要確保宮裡的安全，特別是飲食方面的安全，不能出任何差錯。

唉，本來我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徹底解決藩王的問題，以及解決大部分土地兼併的問題，要是成功，至少能續上一甲子的國運，可如今看來，應該只能算勉強成功一半，最多續半甲子國運。

罷了罷了……」

雖然有些可惜，但宣武帝顯然也不想跟文武百官們拼命，此時只能妥協。

然後當然就是又跟他母后稍微商量了些細節，便離開慈寧宮，並且在第二天早朝的時候，率先下旨貶斥宛平侯。

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百官見此也是立刻明白，這是皇帝妥協了，所以接下來當然就是毫不客氣的紛紛表達自己想法，說明自己意見。

並在爭吵了一個多時辰後，這才得出一個，眾勢力都能勉強認可的結果。

那就是分別調遣三路大軍。

不要管任何地方事宜，只以追擊剿滅白蓮教為任，勢必要將各地白蓮教徹底剿滅乾淨，還要誅殺白蓮聖母，嘉和公主，連帶所謂女兒國也要一起剿滅。

至於宛平侯，則是直接押解進京。

無數彈劾奏摺正等著他呢。

好傢伙，讓他一路剿匪，結果匪是一個沒剿滅不說，反倒吃的盆滿缽滿。

也不知道分點給大家，吃獨食。

不彈劾他彈劾誰？

與此同時，一路給自己開了無數掛的曲潔，顯然不可能不知道京城的事。

但她是真不太想讓這片剛太平了一甲子的土地，再次掀起戰亂，要不是為了獲取足夠人口，建設海外她草創的女兒國，甚至可能都不會與白蓮教合作。

所以收到這個訊息的曲潔。

當然是立刻通知自己的下屬，以及白蓮教的一眾信徒，讓他們立刻撤退。

撤出大乾國。

並在自己發展的第一個島嶼外圍佈置海域防線，以提防他們攻打女兒國。

因此，當朝廷的三路人馬，共率領三十餘萬大軍到達白蓮教最後肆虐的郡府時，曲潔他們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而朝廷大軍除了無能狂怒之外。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最多隻能一邊派人回京稟報，一邊趕忙順著白蓮教的撤退軌跡跟過去，並你追我逃的壓根沒追上，最終只能在南灣島附近的海岸線邊望洋興嘆，臨時駐紮的同時，順帶請求朝廷水軍的支援。

沒辦法，他們都是陸兵，甚至於很大一部分士兵

都不會水，同時他們除了能從周邊徵集一些小漁船之外，壓根沒大船可用，總不能靠小漁船去打不知在海外哪個地方的女兒國吧，那不是剿滅白蓮教餘孽，是率兵去海洋當中送死！

所以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支援。

而宣武帝那邊其實也無所謂，要打就打唄，反正最近透過變賣那些無主房產地產，國庫收入不菲，再加上還有大量受災人口被白蓮教帶走，每年要少花很多賑災銀兩，如今國庫的資金相當充沛，那些官員又都堅持要剿滅白蓮教。

所以宣武帝也就隨他們去了，要水軍撥水軍，要銀子撥銀子，贏了是他指導有方，輸了，他這要什麼給什麼還輸了，明顯是將領廢物無能，官員無能。

不過即便宣武帝相當配合，朝廷官員也都沒搗亂，因為有很多固定流程要走的緣故，最終水軍到達南灣島附近的時候，也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等到正式攻打的時候，更是到了狂風暴雨季。

怎麼形容這個季節呢？

就是曲潔他們壓根啥都沒做，對於海洋情況不太瞭解的那些，只在內陸湖泊或者河流當中征戰過的水軍，毫無防備的選擇晴天出海，然後還沒找到曲潔他們女兒國所在地點就遭遇狂風暴雨。

不但船隻大量受損。

人員死傷也是極為慘重。

等他們緊急返航，重新回到海岸邊統計的時候，總共失蹤了近三萬士兵。

船隻損壞五十六艘。

這是徹底損壞，無法修復或者直接在海洋當中沉了的，還有嚴重受損，輕微受損的船隻更是數不勝數，沒有一艘船是完整回來的，其他物資武器等各方面的損失那就更不用說了，無法計量。

反倒是曲潔他們發現海洋上還有不少人倖存，趕緊派出急救船，透過打撈等各種操作，總共救下了一萬多人，在治療的同時，順帶將他們關押了起來。

畢竟是敵人，即便對他們有救命之恩，他們也不一定認，所以還是暫時先關著，仔細考察或者教育一番再說吧。

時間回到一個多月前。

白蓮聖女及白蓮教的那些長老，雖然覺得曲潔有些危言聳聽，並且自信他們不怕朝廷的圍剿，但因為曲潔是以白蓮聖母的身份發號指令，其他高層不但願意聽令，同時他們也都很好奇白蓮聖母建立的那個女兒國具體是什麼模樣。

所以，最終他們還是胳膊扭不過大腿，人少比不過人多的，不得不同意。

並且跟隨大隊伍一起撤到南灣島。

轉搭海船，前往嘉和島。

嘉和島就是曲潔攻佔下來的第一個大海島，既是女兒國如今的首都，也是曲潔旗下所有島嶼當中開發最好，足以充當樣板房，或者說標杆所在的島嶼。

所有移民過來的，都需要先在這個島上接受一定教育，掌握些許技能，並且瞭解本地規矩和法律後，才能前往其他島嶼墾荒，消滅野人，或幹其他事。

白蓮教的人也不例外。

不僅待遇不例外，他們來到這個島嶼之後的態度，也跟剛過來的那些流民差別不大，一個個基本是目瞪口呆，詫異非常，就如同劉姥姥逛大觀園似的。

「那邊那噴黑煙的是什麼？是妖怪嗎？黑煙是妖氣嗎，裡面怎麼還有人？

天哪，那東西是在割稻子......」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稻海，每根稻穗顆粒都好大，產量也一定極高，要是當年我爹孃他們也能種這麼高產的稻種，我大姐二姐她們就不用被賣了。」

「那些高高的是啥？高粱嗎？」

「這路好平整，好寬闊，感覺就算是官道都沒有這條路來的好，不愧是聖母娘娘創辦的國度，果真不同凡響！」

光是路上的所見所聞，便已經足以讓那些白蓮教高層頗為驚訝，更別說進城之後看到的，所有百姓衣服基本沒什麼補丁，臉色紅潤有光澤，各種小攤子食物豐富異常，各類美食層出不窮了！

可以說，他們這一路是頗為震驚的一路，也是信仰變得愈加虔誠的一路。

很多人更加堅信，嘉和公主就是聖母臨凡，真的要帶領他們開闢建立地上神國，在凡間創造出全新的真空家鄉。

就連白蓮聖女他們都心生疑惑。

懷疑曲潔不會真是白蓮聖母吧……

不然一個公主怎會有這般能耐？

之後的半個月裡，曲潔一直沒有召見白蓮聖女他們，只是讓他們在女兒國實際掌控範圍內到處逛逛，瞭解一下民生情況，熟記當地的一些規矩法律，直到半個月後確定，他們應該將大部分能逛的地方通通逛了一遍，對這邊也有了些更加詳細的瞭解，曲潔才召見他們。

在嘉和宮，朝聖殿召見他們。

商議更進一步的合作計劃，再準確一點來講，可以算作吞併白蓮教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