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時代沙礫，裹挾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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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也是一門學問。

如果只考慮風景，這本應是張不錯的照片。

但你拍風景，有非要往裡塞個人，那就顯得，有點不倫不類了。

更何況，拍這照片的目的，本就為了拍人。

——就這扭曲的身姿，以及失調的比例……美女，請問你是誰？

也難怪小雨會因此著急上頭。

所以說，有時候對於直男，你真的不能抱有更高的期待……更何況，這萬紅壯，真就是一個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

對於拍照，他的準則是，只要主體能夠入鏡，那就夠了。

至於構圖、光線，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萬紅壯一臉心虛的望著照片，心虛地說道：“這不，挺好的嘛！”

“好你個頭！”

小雨白了他一眼，嘟囔著回到樹邊，然後，重新擺了個姿勢。

嘴上，仍舊止不住地吐槽，“死直男！”

萬紅壯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還是依照著她的指示，蹲下身子，仰拍。

“對對對，就是那個角度！”

“哎喲喂，你到底會不會拍照呀，機位要再放低點，這樣拍出來的比例才會好看。”

耗費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他才終於拍出一張，小雨滿意的照片。

望著一臉欣喜的小雨，此時的萬紅壯，只覺得心力憔悴，萬念俱灰……

說真的，他有點後悔。

早知道拍照那麼難，當時的他怎麼也不會提出這個提議，結果只是把自己活生生地坑了。

不過望著眼前重新恢復活力，笑靨如花的小雨。

他又覺得，付出的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就很矛盾。

就這樣，邊走邊拍，在校園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以及身影。

但不得不說，小雨的這種填鴨式的教學，雖然粗暴，但總歸還是有用的，很快，萬紅壯的手機相簿便已徹底淪陷。

裡面，全是小雨的照片，一顰一笑，格外可愛。

……

漸漸地，天色暗了。

就這樣走著，兩人最終還是來到了禮堂前面。

“那……我就先進去了？”

小雨站在禮堂前，朝萬紅壯揮了揮手。

“嗯，你進去吧，我就在禮堂外面等著你。”

想了想，他又再次叮囑道：“我就在這原地等你，不走，這樣你到時候一出來就能找到我。”

“前提是，我沒有提前離開。”萬紅壯低著頭，暗自思忖。

小雪倒是並未察覺到他的異樣，點點頭，轉身朝著禮堂的方向離開。

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萬紅壯忽然有些不捨。

因為按照既往的尿性，到了這個時間，也該是夢境回溯結束的時候了……

時間過得很快，悄無聲息間，從白天到晚上，從相守相伴，到轉身分離，先是她，再是自己……

只是，怎麼就那麼不甘心呢！

萬紅壯不經意地撇了撇嘴，有點難受。

只是，如果這次回溯，真就在這樣一個時間點戛然而止……那本應出現在這個時間點裡的“自己”，忽然發現自己傻乎乎的坐在鷺島大學的校園裡，會不會一臉的懵逼呢？

他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禮堂前，人潮洶湧。

小雨低著頭，被人流裹挾。

今天……她就要畢業了，即將離開這所，承載了她四年時光的學校。

至於未來……她暫時還沒想好。

“未來呵……”

她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的迷茫，腳步也不自覺地開始放緩。

轉過頭。

遠處的萬紅壯，正低著頭，一臉的沉思。

“你呢？你會是我的未來嗎？”

她的臉上，忽然浮現出無盡的哀傷，還有……深深的彷徨。

……

低頭沉思。

萬紅壯發現，這次回溯，他也算是收穫頗豐。

起碼，他見識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小雨，至於是否會對後續的發展造成影響，暫時，他也不清楚。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只能根據現實是否會發生什麼改變，才能做出最後的定斷。

只是……在這兩段完全不同記憶的衝擊下，現實與夢境之間的邊界，似乎漸漸開始模糊。

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有些錯亂。

“呼……”

坐在禮堂外的石階上，萬紅壯忽然有些茫然，還有失落。

眼前，依舊是人潮洶湧。

望著無數莘莘學子，雀躍著湧入禮堂，他的眼中，無端浮現出深深的羨慕。

“真好呀！”

雖然他很早就離開了學校，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對於這些學生的羨慕。

不過人生呀，有時候就是那麼的無奈。

時代大勢的裹挾，很多時候，你的人生，可能在你誕生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決定了。

每個人都宛若一顆沙礫，被動著，過著屬於自己的，既定的人生。

時常他也會想：

假如他也能擁有一個完美的人生，這個時候，是不是也已經大學畢業……走上不一樣的人生呢？

而不會像現在這樣，龜縮在一個小小的廚房裡，過著沒有明天的未來？

是的，這就是萬紅壯心底，最大的遺憾。

只是，他從來沒有跟人提及過，包括小雨。

……

無意識地掏出一根菸，叼住，點上。

紅斑斑的火光，在鷺島大學的夜色中，莫名顯得有些寂寥。

萬紅壯微微一愣，然後苦笑。

當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根本不會想到去抽菸，一是出於對女性的尊重，另一個，則是小雨不經意間提起過，自己並不喜歡抽菸的人。

嗯……喜歡，只是最廣義的那種表述，並不涉及男女之情。

雖然她只是隨口一說，但萬紅壯還是深深地將這件事記在心底。

當然，戒菸很難。

所以他只能儘量減少自己抽菸的頻次，然後，儘量杜絕自己在她面前抽菸的可能。

只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落寞。

像是狂歡過後，一地的狼藉。

所有人盡數離場，只剩他一人，孤獨地坐在場地中央……

似乎，一切都很圓滿。

起碼在進入禮堂前，小雨是開心的。

雖然這次所謂的回溯，並不像前幾次那樣，有著既定的發展脈絡，他需要做的，是衡量，儘量朝著對未來有利的方向去走。

雖然可能比較功利，但起碼，看起來還算不錯。

“現在，就是慢慢等著時間到，然後迴歸……不知這次回去，是否會對現實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抬起頭。

漫天星斗，伴隨著和煦的晚風。

他就這樣……閉上了雙眼，靜靜感受著周遭的一切。

這獨屬於他的，鷺島大學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