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那死去的悲傷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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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沉。

零星的雪子落下，將整個世界映得一片迷濛。

路上的行人不多，且大多行色匆匆。

萬紅壯微眯著眼，邁著穩定的步伐，徜徉在這條小徑之上。

以往，他都是騎著他的那輛二手電瓶車，迎著西北呼嘯的風沙，疾馳而過。

而這次，僅僅只是步行，卻讓那些原本以為只是蒼白日常的東西，變得鮮活，然後……便似走馬燈般，不停在他的腦海中閃現，深刻。

他的腳步無比緩慢，抑或沉重。

貪婪的，窺視著一切，像是想要將眼前的一切，納入腦海，鐫刻記憶。

……

但這條路，終究也就那麼長，很快，他便回到了家門口。

摸索半天，他才一臉無語地想起，先前已經把鑰匙給了小雪，因此他也只能尷尬地站在門口，舉起手，又放下。

迴圈往復。

“呀！你回來了！”

正當他下定決心準備敲門的時候，門開了。

門後，小雪正拖著一大袋垃圾，一臉狼狽地站在後頭，滿頭大汗。

“剛，剛回來，才想到鑰匙給你了，準備敲門來著。”漲紅著臉，萬紅壯解釋道。

“正好，這袋垃圾，拿下去丟掉吧！”

小雪毫不客氣地將那袋垃圾遞給萬紅壯，嘴上卻是忙不迭的開始吐槽：“也不知道你平時過的都是什麼生活，家裡垃圾堆滿了都不知道，邊邊角角，哪哪都是，害我理了老半天。”

萬紅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趕忙提著垃圾下樓，然後回來。

進門，他忽然感到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錯覺。

整個房間似乎亮堂了不少，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竟是令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溫馨。

就連原本隨意堆著的各類雜物，都被整齊地歸置在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不大的廳堂，格外顯得清爽。

小雪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百無聊賴，“你去見王總啦？”

“嗯！”

萬紅壯心虛地點了點頭，“就……隨便聊了幾句。”

“哦。”小雪點點頭，沒有追問。

兩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不一會兒，小雪忽然起身，自顧自地走向廚房，“對了，你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吧。”

“啊……嗯。”萬紅壯點頭，“你想做什麼？”

一抹惶恐，瞬間浮現他的眉間。

想到今天早上的那兩個荷包蛋，那滋味……只能說是記憶猶新。

“做飯呀！”小雪側過頭，一臉的理所應當，“你不是還沒吃飯嘛！”

“別別別。”

萬紅壯趕忙上前，猛地攥住她的手，“做飯這種事，還是交給我這樣的廚子來吧，你就坐一邊等就行了！真不行，咱點外賣！”

小雪沒有說話，只是臉蛋嗖的變紅，嬌豔如花。

“你出來，就在沙發上坐著，等我。”

見小雪似乎沒什麼反應，萬紅壯趕忙攥起她的手，拖拽著，往廚房外走。

拽不動。

此時的小雪，整個身子徹底僵硬，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你先鬆開。”

“啊？”

“我說，你先鬆手。”聲音漸響，似乎帶著幾分的嬌羞。

萬紅壯這才感受到，掌心傳遞而來的那股溫熱以及柔膩。

夾雜著些許的掙扎，卻……不堅定。

一個激靈，像是觸電般，萬紅壯猛地鬆手，慌亂地解釋起來，“哈……這我，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

小雪白了他一眼。

只是那眼神中，似乎蘊藏著無盡的意味，“我做的東西，就那麼入不了你的口？”

“不是不是！”

眼見著心思被戳穿，萬紅壯也禁不住老臉一紅，“這不，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是吧！”

心虛！

“我就要做！”小雪的眼中泛著莫名的光，嘴角微揚，一臉倔強。

“呃……”

雙目對視，萬紅壯頓時愣住了。

實在是，眼前小雪的神情，那種悲慟，竟是令他莫名感到，有幾分似曾相識。

忽然，劇烈的頭痛，猛地席捲而來。

腦門上，青筋開始不自覺地鼓動，喘息開始加重。

“呃……”

咬著牙，萬紅壯用力地睜開眼，像是想要將眼前的人兒看個真切。

腦海中，小雪的形象開始與小雨重合，忽而，又再度分開……天旋地轉間，他竟是有些模糊了夢境與現實，真實與虛幻。

狹小的視距間，眼前的小雪仍舊一如往昔那般的倔強，深深地望著他。

眼中的萬千意味，直攝人心，濃得化不開。

“等等，往昔？為什麼是往昔？呃……”

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直令萬紅壯感到窒息，“咚——咚——咚——”

“小雨……小雨到底長什麼樣？”

用力地抓著頭髮，萬紅壯的五官開始扭曲，原本死去，或是消失的記憶，開始瘋狂地攻擊他。

那些他以為深刻的，都漸漸開始模糊，包括那些已經遺忘的，卻又在最近忽然出現在他夢境裡的……小雨。

像是一張彩色相片，隨著時間慢慢褪色。

夢境中的小雨的面容，竟是漸漸開始模糊，最終變成一張蒼白的剪影，背向著他，與眼前的小雪重疊，割裂。

迴圈往復。

“記不起，我記不起。”

心底，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正在奮力的嘶吼，掙扎。

“你，你怎麼了？”

一切如光影般轉瞬，直到現在，一直低頭羞怯的小雪才覺察到了萬紅壯的異樣。

萬紅壯咬著牙，用力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還說沒事。”

小雪趕忙上前，伏著他，回到沙發，“你，你先休息一下。對了，熱水……”

她的臉上滿是慌亂，手足無措地來到一旁，倒了一杯熱水，塞到萬紅壯的手裡。

“喝……喝點熱水，可能會舒服一點。”

萬紅壯接過熱水。

溫熱的觸感瞬間自手掌傳遍全身，就連原本緊繃的神經，都奇蹟般變得舒緩。

來得快，去得也快。

萬紅壯喘著粗氣，一臉的如釋重負。

然後舉起熱水，狠狠地喝了一口。

“噗——”

刺痛感夾雜著滾燙，面容瞬間開始扭曲。

姑娘，你說去倒水，可沒說是倒一杯剛沸騰，還沒來得及放涼的開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