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酒醉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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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籌交錯間，流動著的，是無比尷尬的氛圍。

雖然對面兩人不停的在那裡插科打諢，嘴裡還沒心沒肺的叫嚷著殺大戶，都無法緩解席間略微有些怪異的氣氛。

尤其是草莓。

誠然，薯條平時與草莓接觸的並不是很多，但他知道……這顯然一點也不像平日所見的她。

——她只是無比安靜的坐在那裡，像極了一團沉默，自顧自的吃著喝著，彷彿身邊的薯條，就是空氣。

壓抑！

最尷尬的，還是先前紅豆與芥末起鬨，所定下來的位次安排。與先前在會客區時一致，他倆坐在對面，而草莓，坐在他的身邊。

意思是說，今天這頓免費的大餐，完全是承了他的情，因此，讓編輯部之花坐在他的身邊，也算是對於他的一種犒賞。

有些心虛的他原本還想著如何去拒絕。

但草莓只是隨意的瞥了他一眼，就讓他將所有想說的話統統吞回了肚子裡。

憋屈！

而現在的他，只能不停的用腳趾頭在地板上摳畫起城堡來。

因為……實在是太尷尬了。

倘若沒有出現先前那檔子的事，興許這將會是一個無比美妙的夜晚……

手下誕生了一個雙榜作者，身邊還坐著編輯部之花，要說是人生巔峰，可能也不過如此。可現在，即便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他都能感受到席間瀰漫著的壓抑的氣息，甚至，他還能感受到自己的軀幹正在變得僵硬，渾身哪哪都不自在……

如果草莓只是像對面兩人那樣，瘋狂的點單，薯條還會覺得好受些。

但偏偏，她就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兒，自顧自的吃著、喝著，像極了是在慪氣？

沉默的空氣，不禁令薯條更加的戰戰兢兢。

……

直到現在，薯條仍舊有些迷茫，他不清楚，事情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夏筠！對了，夏筠！”他忽然想起來，自從在會客區被草莓一打岔，自己竟是忘記給夏筠回訊息了。

這也和他自己有關。

原本以為只是下樓吃個便飯，很快就能結束，然後趕過去。

加上一路被打岔，想不到，不知不覺竟耽擱到了這個時候。

薯條望了望對面倆人。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竟不知不覺拼起酒來，雖然清酒的度數並不會很高，但也架不住他們倆這樣一杯又一杯的死磕……

很明顯，兩人都有些上頭了。

也預示著，這場飯局正式進入了僵持階段，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結束。

薯條無奈的看了看手錶，不知不覺已經九點了……就算現在能結束，再趕去夏筠家，怕是也已經太遲了吧！

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覺得，還是應該想個辦法彌補一下。最起碼，回一個訊息，找個藉口，搪塞過去？

想了想，他掏出了手機。

提示欄裡沒有任何微信以及簡訊的提示訊息，QQ倒是不停的在那裡閃爍個不同，但顯然不可能是夏筠。

“或許，因為身體不舒服，提早休息了吧？”

不知怎的，薯條感到一陣的失落。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但……就是莫名的有些不爽。

不過，他還是決定先給他回一條訊息。

正當他想著該如何回覆的時候，一陣微不可查的香氣，若有似無的傳到了他的鼻尖，隨即，他感到一陣滾燙，正在緩緩的向他靠近……

薯條的渾身一僵，緩緩轉過頭來。

只見草莓正舉著酒杯，意味不明的望著他。

許是先前已經喝了不少的酒，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兩坨微紅，在白色連衣裙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可愛……她的眼神也早已不似先前那般的清澈通透，帶著些許的迷離，給她原本清純的氣質裡點綴了幾分的嫵媚。

當然，這樣的她置身於酒館昏黃的燈光裡，莫名的有些誘人。

就像是，一個褪去了青澀，即將成熟的蘋果。

她就這樣怔怔的望著薯條，就像是，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其它的東西。

此情此景，薯條不由得有些痴了，喃喃的說不出話……目光對視間，一種叫做曖昧的氣息開始蔓延……

“敬你一杯！”

她端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簡單的四個字，卻像是蘊藏著萬千的情緒。

“好！好！”薯條下意識的回答道，趕忙將手機放到了一邊，匆忙的端起了酒杯。

“咣！”

酒杯輕輕碰觸，伴隨著甘冽的清酒順流入腹，薯條也是無端的感到一陣的快意。

堅冰瞬間消融，一股曖昧的暖意由心底緩慢升騰。

原本凝滯的氣氛也在瞬間得到緩和……加上對面早已上頭的兩個人不斷的哄吵氣氛……

先前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只是錯覺？

薯條不敢確定，但動作卻是越發的豪放起來。

他並不是不能喝酒，只是時常會保持十萬分的剋制，至於醉酒，更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

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的極限，到底在哪？

可是今天，僅僅只是望著身邊的草莓，他就感覺自己已經醉了……天知道這樣的場景是否有在他的夢裡出現過，只是，總感覺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他感覺……要糟了。

……

薯條徹底放開了……他實在是壓抑的太久了，而他知道，只要過了今晚，明天的他即將迎來新生。

不僅有所有編輯羨慕的目光，還有隨之而來的各種褒獎！

要是大壯再爭氣一點的話……

這一刻，他真的等了太久了。

雖然他一直說自己佛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順其自然，但試問又有誰能夠對所有的一切保持淡定？

他不能。

所以……他醉了。

一旁的手機提示燈不停的閃爍著，而此時的薯條早已失去了知覺……

只有草莓仍舊清醒的站在那裡，望著醉倒在一旁的三個男人，臉上露出苦笑。

幸運的是，紅豆和芥末還能勉強維持一定程度上的清醒，只有薯條，早已爛醉如泥。

不過好在並沒有斷片，依靠草莓扶著，也勉強能支楞起身子。

草莓起身，起前臺結賬，然後拖著薯條站起來，“你們倆沒事吧？能自己回去？”

她問的是紅豆和芥末。

“沒……沒事，反正我們住的地方也近，相互扶著就能回去……你這是？”紅豆眯縫著眼睛望著草莓，相較於芥末，他還是比較清醒的。

“哦，薯條都這樣了，顯然已經沒法走了，我打算給他拖去旁邊的旅館，給他丟那算了。”草莓不動聲色的回答道，言語中滿是嫌棄。

“這讓你弄怎麼好意思，我……我們給他弄回去！”紅豆回答道，搶著上前想要扶住薯條。

“對！對！我們來！”芥末雖然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也是本能的站起了身。

誰想酒勁上頭，一個踉蹌直接倒在了紅豆身上，兩人摔作了一團，半天起不來身。

“就你們這樣，還想帶他回去呢？”

望著眼前亂成一團的兩人，草莓頓時笑出聲來，“放心吧，這家店旁邊就是快捷旅店，我到時候給他開個房間丟進去就行了，不礙事的！”

“是……是嘛？”

經過那兒一摔，顯然兩人都有些迷糊了，“行，那就交給你了！”

說完兩人就勉強支楞起身子，互相扶持著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不忘揮手道別，“明……明天見！”

“你們小心點唉，到了記得給我來條訊息。”草莓擔心的衝著他們的背影吼了一句。

紅豆頭也沒回的擺了擺手，示意知道了。

隨即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中。

草莓深深的望了已經失去知覺的薯條，將他的手架在了脖子上，隨後，步入了旁邊的一家旅館……

……

“怎麼了……呢？”夏筠雙目無神的靠坐在床上，無意識的擺弄著手機。

已經十一點多了，那說好要過來的薯條仍舊沒有半點訊息，即便是她發過去的資訊，也沒有回覆。

“不是說會來看我的嗎？”

夏筠的心裡無端的覺得有些苦澀，這樣止盡的等待，就連她都覺得有點累了。

可……又能怎麼辦呢？

蒼白的指節劃過手機螢幕，點開撥號介面，隨即又退了出來，這樣反覆的操作，她已經不知進行了多少遍了。

望著那個已經刻進骨髓的號碼，她卻始終沒有勇氣按出撥號鍵……

“我在擔心什麼呢？”夏筠喃喃的說道，語氣中滿是怯懦……但工作中、生活中的她，從來都和這個詞並不搭邊。

“難道是因為生病，才會莫名的有些多愁善感？”

她不敢確定。

在這個無比昏暗的世界裡，自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如此的孤獨且無助……

反覆思量下，最終她決定，還是打一個電話過去。

——或許他只是忘了……要麼又和昨天晚上那樣，出現了什麼狀況？

“嘟……嘟……”

許久，都沒有人接聽。夏筠只覺得，一顆心開始慢慢下沉……眼前一片的黑暗，怎麼看都看不到盡頭。

“嘟……”

就在她以為沒有人接聽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無盡的喜悅瞬間湧上了她的眉間，蒼白的臉上也浮現出兩抹嫣紅。

可是，就當她想要主動打招呼的時候，她的表情又僵住了。

“沙……沙……沙……”

話筒中傳來的，是一陣陣瘮人的聲響。聽起來就像是手機與褲兜裡的布料摩擦所發出的聲音。

“是不小心誤接了？”夏筠的表情有些猶豫，但她卻沒有結束通話電話，只是將手機繼續貼在了耳邊。

“咣噹……嘭！”

是開門以及關門發出的響動聲。

那麼，現在的他或許只是剛剛到家？那等會他拿出手機，看到我的電話的時候，應該就會回應了吧？

只是，他在那裡磨蹭些什麼？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總感覺，他似乎有些疲憊？

夏筠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嘭！”

這個聲音夏筠知道，每天下班回家以後，她將自己整個人甩到床上時，就是這個聲音。

那麼，下一步，他應該就會拿出手機了吧？

可隨即……她的表情僵住了，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討厭……怎麼那麼重！”悅耳的女聲透過話筒，清晰的傳入夏筠的耳中。

可那人……嘴上雖然說這討厭，實際上，似乎根本沒有討厭的意思。

倒像是在撒嬌？

夏筠的臉色不由得有些難看起來。

可隨後，話筒的另一頭響起了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是薯條！

他的喘息聲無比的重，不時還夾雜著細微的呢喃，以及不明意義的呻吟。

手機無聲的從她的手中跌落，砸在了被子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夏筠整個人呆在了那裡，一言不發。

空蕩的房間裡只剩下無盡的沉默……可沒有人知道，這裡還有一個姑娘，正在無聲的哭泣。

如杜鵑啼血……如此的悲切。

只是，她沒有聽到，另一頭的薯條，正呢喃著唸叨著：“夏筠……夏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