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那天……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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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頗有些精緻韻味的三層小樓，卓九不禁有些忐忑。

“房東？”

“二房東？”

“她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麼？！”

他有些猶豫，能夠住在這裡的，顯然不可能是尋常人家……尤其是眼前這幢小樓，通體嵌滿了考究的深紅色牆磚，無不透露著一種歷史的滄桑。

這種撲面而來的厚重感，瞬間令他感到一陣的肅然。

他也算是遊歷過不少的城市……而像這樣的街道，簡直與魔都的十里洋場旁的那些巷弄裡的老房子，所透露出來的氣質，如出一轍。

可就那些破房子的房東，怎麼會住在這裡呢？卓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再退一步，如果電話那頭，是一個和藹的老人，他也能接受……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最多也就三十歲的樣子，甚至可能更年輕。

住在這……？

卓九茫然的望了望四周。沒錯，就是那種味道！

雖然周圍的那些房子雖然早已破舊不堪，但大多都帶著與那幢三層小樓同樣的韻味，就連身邊路過的那些老人，似乎都帶著一種從容，氣度卓然。

這不禁令卓九更加的惶恐起來……他和這裡，簡直是格格不入。

他有些想要退縮，但既然都已經到這裡了……他掏出手機，望了望手機裡的簡訊。

——是先前他與房東太太聯絡後，她發過來的地址。

“沒錯！”與門口石柱上的門牌號一做對比，卓九暗暗的點了點頭，撥通了那個號碼。

“嘟……嘟……”

沒過多久，電話接通了。

“喂……請問是房東嗎？我是剛才聯絡您的，小卓。”

許是小卓這個稱呼有些陌生，對方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哦，小卓呀，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那麼快，你現在是……”

“我現在在您家門口了……186號，對，186號！”

“你等等……”說完，艾恬雅匆匆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盲音，卓九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又是什麼情況？”

他茫然的抬起頭，望向眼前的那幢小樓……只見二樓的某間房間的窗簾，忽然拉開了，隱隱約約可以望見有一個姣好的身影，正站在那兒，向外窺視著。

“那是……房東？”卓九有些愣神，“還真是住在這裡啊？”

但他還是下意識的舉起手，朝著那個房間揮了揮。

那人顯然也是看到卓九了，隨即便離開了窗子……看樣子，應該是下來了。

卓九趕忙將自己衣服上的一些皺褶撫平……雖然平時他的穿著都比較休閒，但今天為了來見房東，也為了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他也是特意將壓箱底的一件淺色條紋襯衫給挑了出來，搭配上一條不知什麼時候買的深色西褲，整體看起來也還算是正式。

唯一不和諧的，當屬他腳上穿著的那雙鴻星爾克……好在褲腳比較長，能夠起到一定的遮掩作用，倘若不細細觀察，應該也不會發現什麼異樣。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就連手心都不禁沁出汗來。

——畢竟，倘若真的如傳單中說的那樣，一個房間，只要300一個月，對於此時囊中羞澀又亟待租房的他來說，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由不得他不重視。

沒過多久，伴隨著一陣忙亂的腳步聲，門開了。

陽光斜斜的穿過梧桐葉瓣的縫隙，灑落點點的光斑，映照在斑駁的紅磚牆上，也落入了卓九的眼裡……整個世界瞬間被籠上了一層光暈，不止是眼前的小樓，還有出現在卓九面前的……

艾恬雅。

許是因為上午的陽光過於熾烈了，在見到她的第一瞬間，卓九隻感到莫名的燥熱。

下意識的，他想要解開領口的第一顆紐扣。

心臟正在砰砰的劇烈跳動，這時的他急需有一陣涼風，穿過領口，來撫平他那顆躁動的心。

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他不是一哥，基礎的禮儀守則告訴他，如果在此時做出這樣的舉動，將會是多麼的不合時宜。

他感覺自己有點渴，好像不知道多久沒有喝過水了……可是，明明先前進入這條巷子的時候，他才剛剛喝過水。

“我這是，怎麼了？”

他就這樣，失神的望著那個緩緩朝他走來的身影。

除了好看，以他貧乏的詞彙量，根本找不到任何確切的字眼，可以用來形容這第一眼的驚豔。

“你就是小卓？”

她的聲音也很好聽，雖然夾雜著些許慵懶的味道，但咬字卻是異常的清晰。一個原本極為普通的名字，在她的口中說出，竟是異常的動聽。

還有……她的眼神。

卓九可以感受到，她正在不停的打量著自己，那略微有些炙熱的眼神，就連卓九都不禁感到有些羞赧……就像是，被她看穿了一切，尤其是腳上蹬著的那雙運動鞋，想隱藏，卻又不知如何隱藏。

周身散發出的那股與身俱來的鋒銳之氣，更是令卓九不敢與她對視。只能低著頭，喃喃的回答道：“對！對！我就是先前與你聯絡的卓九。”

說完，他顫顫巍巍的舉起手，似是想要與她握手，只是舉到一半，他又開始猶豫了……他有些惶恐，尤其是面前這樣的人兒。

——他有些，自慚形穢。

眼見他一副囧狀，房東太太輕笑著揚起她的柔荑，握了握他懸在半空中無處安放的手。

微妙的觸感，頓時令卓九又是一陣的失神。

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隨即，他硬扯出一副他覺得比較誠懇的表情，“今天早上，出……路過的時候見到了那個廣告，正好我也要租房，所以才冒昧的聯絡了您。”

他的呼吸變的急促了起來。

尤其是剛剛，差點脫口而出的“出門”二字，更是讓他心臟都有些停拍。

“路過……”艾恬雅面帶笑意，刻意的拉長了語調。

她像是在思索，直直的目光更是讓卓九感到渾身不自在。

“嗯，嗯，路過……”卓九茫然的點著頭，這時的他只想儘快將這個話題帶過，他不敢看艾恬雅的眼神，總覺得裡面好像藏著什麼更深層的意味，“我覺得，300這個價格，還是挺合適的。”

他不敢說太多，不過他更擔心這只是一個簡單不過的營銷手段。

不是有那些麼？用低價騙你過來，然後再向你推銷另外一些價格比較高的房源……這些事，在流浪的途中，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想到這，他又補充道：“不過我的預算真的很有限，也只能承擔起300一個月的租房費用。”

艾恬雅神色古怪的望著他，“就300，也不是騙人，只要你覺得可以就行！”

“真的！”卓九猛的抬起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所做的更多還是想要討價還價，如果價格稍微高一點，他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想不到，對方竟然答應的那麼爽快！

“恩，就300。”艾恬雅點了點頭，滿臉的無所謂。

“那我怎麼轉給您呢？其它那些怎麼算，是押一付三嗎？”

艾恬雅古怪的望著眼前的這個人，搖了搖頭，指了指後面的小樓，“你看我是缺你押金的人嗎？”

“加個微信吧，到時候記得每月轉給我就行了。”

“好的！好的！”卓九完全陷入了天上掉餡餅的狂喜，“那我掃您！”

艾恬雅擺了擺手，“到時候你直接去這個地址，裡面住著的兩個大學生會把房間鑰匙給你的。”

“好的！好的！”

卓九的回答沒有靈魂，此時的他早已開心的找不到北了，望著手上的廣告紙，滿是雀躍。

艾恬雅輕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對於她來說，所做的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但就是，莫名的感到一種滿足。

……

回憶到此，暫時告一個段落。

卓九仍舊死死的趴在桌子上，但他深藏著的面龐，卻浮現出複雜的神色。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定義艾恬雅所做的一切……起碼，目前她所做的一切，帶給卓九的觀感，其實並不是很好，甚至，更像是在玩弄人心。

而他就像是一個傻瓜，一步步落入她佈置好的陷阱。

可是，她那麼做有錯嗎？並沒有。

甚至，她所做的一切的出發點都是滿懷善意的……起碼，後面的那輛推車，遠比先前那輛要好用不少，還有，這低廉的租金幾乎等同於白送。

那麼，自己似乎也沒有任何的立場，可以去指責她。

“所以，就這樣，你住進了我給你安排的房子，要知道，這樣的價格，根本不可能在星城找到像樣的房子的……當然，那兩個大學生也是我安排他們搬走的，畢竟只要給他們一個合適的價格，他們對住在哪也沒什麼意見。”

“主要還是怕他們說漏嘴了，讓你知道我所做的一些安排。”

卓九恍然大悟：原來那兩個大學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先後搬離的，虧卓九先前還以為他們是高升了，才離開這破舊巷弄的。

步步為營，算無遺策，要不是她今天將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卓九真還就矇在鼓裡。

“還有……你以為你在這個巷子裡擺攤，真的能夠維持住自己的生活？”

艾恬雅的語氣有些微妙，這讓卓九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