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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大概四五十歲,看起來比金士勳大不了幾歲,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西裝,身材中等,一雙眼睛卻很有神。

此人正是現任法務部次官金宇翰。

南韓政府由18部4處18廳組成。

每個大部有一名長官和一名次官。

而法務部正是其中最重要的幾個部門之一,大檢察廳歸法務部管轄,兩者關係相當於一個管理,一個執行。

位高權重,開會都坐前幾排那種。

金宇翰很可能就是下一任長官!

這個會所居然是他搞出來的?

那就怪不得來這裡玩的多是檢察廳和法院以及警署等司法部門的人了。

畢竟金宇翰也是檢察官出身的。

“許科長見到我一定很意外吧。”金宇翰露出個溫和的笑容看著許敬賢。

許敬賢假裝沒聽懂這話,而是態度畢恭畢敬的拍馬屁:“是的,和在電視上看見大為不同,更年輕和有領袖魅力,讓屬下情不自禁心悅臣服。”

金士勳感覺怪怪的,再仔細一想這小子以前面對我不也是這副嘴臉嗎?

而自從巴結上林海成,掌握了會所一眾官員的照片後就對自己怠慢了。

此子天生有反骨!南韓小呂布!

“哈哈哈哈,士勳說得對,許科長天生就是裝糊塗的高手。”金宇翰哈哈大笑,拍著許敬賢的肩膀,態度隨意的說道:“坐,上班時間我們是為國民服務,當然得一板一眼,但現在是私人時間,就沒必要那麼拘束。”

雖然領導說隨意,但許敬賢可不敢真的隨意,嘴裡答應著,但動作上卻是等金宇翰先入座,他才隨後坐下。

金宇翰坐下後慢條斯理的掏出了一支菸,許敬賢拿出打火機幫他點燃。

金士勳揣進兜裡的手又拿了出來。

“自己拿。”金宇翰把煙丟在桌上。

雖然許敬賢現在只抽雪茄,但這種時候也不介意委屈一下自己的嘴巴。

等金士勳拿了後他才抽了一支。

金士勳含著煙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檢察長閣下,您沒帶火嗎?要不然請用我的吧。”許敬賢點燃煙後看見這一幕,十分慷慨的遞上打火機。

“謝謝。”金士勳嘴角微抽,接過打火機自己點燃,隨手就揣進了兜裡。

許敬賢也沒好意思問他要回來。

草!

他就知道打火機不能隨便借給人!

“呼~”金宇翰吐出一口煙霧,翹起二郎腿看著許敬賢問道:“許檢察官覺得這裡如何?不如請評價評價。”

“這是……一個港灣。”許敬賢沉吟片刻在腦子裡回憶了一下黃明晨的凡爾賽發言找感覺,娓娓道來:“在普通人的眼裡我們是風光無限,高高在上掌握著權力的檢察官,是統治者。”

“但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壓力有多大,才知道有多麼痛苦,我們哪怕在外面放鬆一下都要擔心被偷拍。”

“唯有在這裡身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和愉悅,或許這裡被曝光的話會有人覺得奢靡腐敗,但在我看來我們其實很可憐,就連放鬆片刻也得藏著掖著,像是下水道里老鼠的狂歡。”

“但幸好還有這麼一個下水道,所以這裡給了我家的感覺,在這裡我可以放下一切心理包袱,而且這裡的人說話都超好聽,我超喜歡這裡的。”

以旁觀者的角度看,金士勳覺得許敬賢真他媽能鬼扯,居然能把腐敗和放縱說成可憐兮兮的尋找心理放鬆。

在他嘴裡這個會所瞬間就從權力和慾望的墮落之地變成了心靈的港灣。

“我最初建立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只是單純想為大家提供一個能徹底放鬆的聚會場所。”金宇翰對許敬賢的鬼扯表達了肯定,感嘆的說道:“在這裡大家卸下防備,互相交換資源,確實就像一個大家庭。”

“是啊,這裡所有人都像家人一樣親密。”許敬賢連連贊同,畢竟都能一起開銀趴了,肯定比家人更親密。

說完他又拍了句馬屁:“而您就是這個家庭的大家長,為我們提供這麼個地方並遮風避雨,感謝您閣下。”

以前被舔的時候沒感覺,但現在看許敬賢舔別人,金士勳感覺真噁心。

“誒,我也只是盡了點微不足道的力量罷了。”金宇翰謙虛一句,隨後又說道:“這個會所能有今天,金鴻雲公子也有不可推卻的功勞,等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將你引薦給他認識。”

金鴻雲!

聽見這個名字,許敬賢心裡一震。

雖然重名的很多,但金宇翰口中的只能是現任大統領的二公子金鴻雲。

以總統在南韓的地位來說,他稱不上太子,也絕對算得上是個王爺了。

這個會所居然還跟他有關係?

許敬賢對金宇翰的熱情瞬間消散。

同時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按金士勳的履歷遲早都應該能上任總長,但他後世卻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的原因了。

因為這就是一艘即將沉水的破船!

按照歷史軌跡,這位風光無限的二公子將在一年半以後因為行賄受賄罪被檢察廳抓捕,判處一年半的刑期。

現任大統領因此身陷輿論,他推出的總統候選人也受到了影響,只能轉而支援當時已經跟他鬧翻的魯議員。

畢竟私怨歸私怨,但老魯至少在某些大方面跟他的政治觀點是一樣的。

而魯議員能勝選這也是重要因素。

所以金士勳和金宇翰都極其可能會牽連進二公子的案件中,就算是下場不嚴重,但前途也肯定會受此影響。

所以許敬賢現在只想大吼一聲:

滾遠點,莫挨老子!

我許某滿腔熱血,心向光明,眼裡裝的只有國民和國家,跟你們這些渾身散發腐朽氣息的貪官汙吏不一樣。

當然,他也只能想想而已,畢竟至少現在這幾位都還沒有倒臺的趨勢。

“多謝閣下,如果能面見二公子的話那是我畢生的榮幸!”許敬賢裝出一臉激動的表情,呼吸急促的說道。

如果能親手把二公子抓進去的話。

那我就更榮幸了!

許敬賢覺得回去可以考慮一下,怎麼能從這個歷史事件中獲取到利益。

還有一兩年呢,可以慢慢佈局。

看著許敬賢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金宇翰哈哈大笑,他就知道,沒有年輕人能抵擋這種誘惑:“會有機會的。”

畢竟金二公子的金字招牌很耀眼。

“閣下今天叫我來,是有什麼指教或吩咐嗎?”許敬賢小心翼翼問道。

把對權力的敬畏展現得淋漓盡致。

金宇翰搖了搖頭:“就是看見像你那麼出色的後輩想要結識一番,鼓勵鼓勵而已,年輕人好好幹,伱的未來不可限量,遇到麻煩可以來找我。”

許敬賢頓時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這是看重自己有利用價值了。

因此出來刷個臉,以後好利用他。

所以被人利用並不可悲。

可悲的是連被利用的資格都沒有。

“多謝閣下關照!”許敬起身鞠躬。

金宇翰很滿意許敬賢的態度,和煦的招了招手:“坐下坐下,別動不動就鞠躬,這裡沒有上司只有前輩。”

“叮鈴鈴!叮鈴鈴!”許敬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先是向金宇翰露出個歉意的表情,然後才接通:“喂。”

“哈哈哈哈,敬賢吶,有時間來家裡喝兩杯嗎?”魯議員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爽朗,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喜事。

許敬賢自然不能掃興,當著金宇翰和金士勳的面含糊道:“我現在來。”

魯議員在他心裡的地位,那可比面前這兩根即將要枯萎的雜草重多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起身看向金宇翰兩人鞠躬道:“實在是抱歉,家裡出了一點急事需要我去處理,所以我……”

“需要幫忙嗎?”金宇翰問道。

“多謝閣下,但是不用勞煩您。”

金宇翰善解人意的說道:“那就快去吧,聚會隨時都有時間和機會。”

“閣下,檢察長,祝你們今天晚上玩得愉快。”許敬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擦了擦嘴後才轉身離去。

等許敬賢走後,金宇翰笑吟吟的看著金士勳說道:“很懂禮貌的後輩。”

越年輕越有才的越桀驁。

所以像許敬賢這種才顯得越難得。

“是啊。”金士勳點點頭贊同道。

他並沒有說許敬賢的壞話。

因為那樣反而顯得他很低階,畢竟他現在雖然對許敬賢動了某些心思。

但在別人眼裡許敬賢還是他的人。

所以他不可能去詆譭許敬賢。

金士勳放下酒杯,起身道:“次官大人,我去個洗手間,您先自便。”

“這才喝多少,年紀輕輕的你這腎可有些不太行啊。”金宇翰揶揄道。

金士勳恭維一句:“自然是比不了您老當益壯,我這身體早就空了。”

說著就拿起手機走出了包間。

…………………

另一邊,許敬賢來到魯家,一進門就被魯議員的妻子和孩子熱情招待。

今天晚上他們全家都很高興。

臉上的笑容是抑制不住的。

“前輩難道是釣到了大魚嗎?在電話裡都能聽出你聲音的喜悅之情。”

許敬賢坐下後一臉調侃的說道。

“我沒有釣到大魚,但是以後那些大魚都歸我管啦。”魯武玄拿出海王的架勢,笑呵呵的說道:“總統已經決定任命我為海洋水產部的部長!”

南韓總統的權力就是那麼大,對於官員的任用基本上都可以一言定之。

許敬賢聞言霎時怔住,腦子裡瞬間就浮現出了相關記憶,現在金總統和魯議員還沒鬧翻,而且非常看重他。

在歷史上魯議員也的確是今年八月被認命為海洋水產部部長,這也是他在當總統之前唯一的一段實政生涯。

在當部長期間,他還寫了一本書。

書裡的主要內容就是類似於如果下屬犯了錯,不能懲罰他不能罵他,要感化他,要用談話的方式解決問題。

許敬賢願將其稱之為“話療”。

後來他當上大統領後一上任就要動檢察廳,遭到檢察官全面抵抗,然而他不用權力壓人,而是採取了話療的方式,約檢察官們上電視欄目談話。

結果檢察官們都拽拽的,在節目裡當著全國觀眾的面根本不給他面子……

“恭喜前輩,賀喜前輩,這果真是一件大喜事,今晚要不醉不歸。”許敬賢面露喜色,連聲祝賀:“等以後再見面,我就要叫您部長大人了。”

許敬賢確實該感到高興,因為不管魯議員的執政能力如何,他當上部長長官就意味自己又多了一尊大靠山。

畢竟海洋水產部也是18部之一。

財閥公子林海成。

檢察總長樸勇成。

海洋水產部部長魯議員。

有這三座大山自己在南韓不說是橫著走,那也是想裸奔就裸奔的地步。

“部長太生分了,你還是叫我前輩比較好聽。”魯議員笑得合不攏嘴。

他不是功利心很重的人,但自己能擔當重任,就說明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肯定,這才是最讓他感到高興的事。

因為要開車的原因,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魯議員在喝,許敬賢只是意思意思,但饒是如此,也有微醺之感。

晚上12點,許敬賢辭別魯議員。

走出魯家後風一吹清醒了不少,然後晃了晃腦袋,向著自己的車走去。

“許科長?”

一道略顯驚詫的聲音傳入耳中。

許敬賢扭頭一看,只見幾天前有一面之緣的黃明宇從魯議員隔壁出來。

“黃理事!”許敬賢有些意外,但又覺得情理之中,因為魯議員住的地方是方背洞,許多官議員都住在這裡。

而黃明宇作為一名商人,他來這些人的家裡做客小聚也是很正常的事。

畢竟議員選舉也得靠商人的支援。

兩者之間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所以別再說什麼官商勾結了,人家只是知恩圖報,這是一種良好品德。

連對自己有恩的人都不回報,還能指望他無償造福百姓嗎?(狗頭)。

黃明宇也是用類似的想法揣測許敬賢出現在這裡的緣由,滿口酒氣的上前說道:“這還真是巧了,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許科長,法院匆匆一別未能盡興,我看許科長也喝多了,不妨坐我的車回去,順便在路上聊聊。”

他看起來顯然比許敬賢要清醒。

畢竟他這個地位除非是他想喝,否則的話基本沒有必須要喝酒的場合。

那些議員反而是得瘋狂給他敬酒。

“下次,下次一定。”許敬賢擺擺手說出嗶站名言,指了指車:“我得把車開回去才行,這車是我大嫂的。”

把大嫂的車開回去才能去開大嫂。

大嫂是賓士S級的身材E級的燈。

“這能算個什麼事。”黃明宇不以為意的說道:“我司機開我的車,我開你的車,今天晚上就讓我來給你當司機吧,你醉成這樣開車也不安全。”

許敬賢一想覺得也有道理,反正黃明宇跟自己坐一輛車,總不至於他不要命開著車去撞泥頭車同歸於盡吧。

“那就麻煩黃理事了,能讓你當司機可是件榮幸的事啊。”許敬賢把車鑰匙遞給了黃明宇,他發現這傢伙好像真是一副要跟自己交朋友的樣子。

至少他表面上是這麼表現的,而且言語舉止都讓許敬賢感覺如沐春風。

如果不是跟他家有仇的話,許敬賢覺得自己一定很樂意跟他交個朋友。

黃明宇接過鑰匙,對司機招了招手喊道:“你開車跟在這輛車的後面。”

“是老闆。”司機從善如流的答道。

黃明宇坐上許敬賢車的駕駛位,然後沒急著插鑰匙,而是先沉默片刻。

“怎麼了?”許敬賢繫上安全帶。

黃明宇皺著眉頭:“我好久都沒自己開過車了,左邊這個是離合嗎?”

許敬賢當即就想解安全帶下車。

“哈哈哈,開個玩笑。”黃明宇連忙拉住他,說道:“我猜是右邊這個。”

許敬賢:“…………”

“開玩笑開玩笑,真的開玩笑。”

汽車發動後,黃明宇就一邊提速一邊打了個酒嗝緩緩說道:“許科長最近忙嗎?我過兩天要舉辦個酒會,你要是有空的話,還望能賞臉前來……”

話還沒有說完,前面路口突然射來一束刺眼的遠光,車內兩人的視線瞬間一片模糊,幾乎下意識抬手遮擋。

“哐當!轟隆!”

同一時間,一輛越野車從側面路口衝過來撞在了駕駛位上,黑色賓士轎車瞬間被懟到了路邊的綠化帶上面。

在碰撞發生的一瞬間。

許敬賢就被安全氣囊震暈了過去。

駕駛位上的黃明宇就慘了,車門都被撞變形了,他承受了全部傷害,同樣也是頭破血流的暈死在了座椅上。

而那輛開遠光的車似乎意識到自己闖了禍,猛地提速,一溜煙就跑了。

越野車並沒有二次撞擊,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意外,碰撞熄火後,一箇中年司機驚慌失措的衝下車,滿臉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道:“我撞死人了!”

“我撞死人了!啊!我撞死人了!”

不,你撞的是活人。

他驚恐的踉蹌著後退幾步,聲音越來越大,隨後棄了車猛然轉身就跑。

“老闆!老闆!老闆你沒逝吧!”

黃明宇的司機開著他的賓利在車禍現場旁邊停下,一邊呼喊,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方背路上發生車禍……”

“哇嗚~哇嗚~哇嗚~”

大概十多分鐘左右。

警笛聲和救護車的鈴聲交織響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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