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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懸念,地獄魔王一手掐在了艾薩克的脖子上,任由艾薩克如何掙扎,都絲毫沒有擺脫的可能,那股源於靈魂深處的重壓,幾乎令聖徒體內的血液徹底凝滯。
“你是……路西法?這怎麼可能?你竟敢深入埃拉西亞?雲中的眾軍不會饒恕你。”
艾薩克瞪大雙眼,駭然地凝視著突然現身的墮落天使。頸脖處傳來的窒息感讓他明白,他的性命全被魔王一手掌握,這次只怕在劫難逃。
“伱就是聖裁天使的繼任者?”張開漆黑六翼的魔王淡淡說道,言語中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面對迫近的死亡,艾薩克反而變得坦然起來,神情肅穆而聖潔:“就算你殺了我,也削弱不了雲中城的力量,終會有新的義人頂替聖裁天使之位,你的計劃永遠不會有得逞的那一刻。動手吧,你還在等什麼?”
“我可沒說要殺了你。”路西法緩緩回答,“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情。”
“要是我說不呢?你打算威脅我,用我自己的性命,還是用下面那群普通人的性命?你儘管那麼做吧,不管你做什麼,我絕不會向邪惡妥協,我是正義的聖徒,我必將與邪惡勢不兩立!”艾薩克堅定地道,毫不為路西法的氣勢所動,言語中絲毫沒有妥協的意味。
見狀,路西法只是搖頭:“就算你身為聖徒,也不過只是一具行屍,行屍可沒法分辨,什麼才是真正的邪惡。”
魔王的另一隻手揚起無上神劍,劍尖直指下方的獅鷲之家,向聖徒道:
“你說你要與邪惡勢不兩立,那你不妨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們來打個賭吧,從那些行屍身上,你將看到真正的邪惡,那是你所不能容忍的邪惡,你可以隨時叫停這個過程,但當你開口的那一刻,你就算是輸了。一旦你輸了,你就要為我做一件事。”
“那要是我贏了呢?你只是打算將我放了嗎?難道身為傲慢君王的你,不敢提供一份對等的賭注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艾薩克,口中發出厲聲質問。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路西法淡淡開口,“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賭注是完全對等的,若是你贏了,你也可以讓我做一件事,任何事都算在內。”
“什麼?”艾薩克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驕傲的路西法不會容忍自己違背承諾,若是能夠贏下這份賭約,整個末日之戰的局勢說不定都會因此而發生改變。
“我答應你了,但你不能操縱那些人類的心智。”沉默片刻後,艾薩克終於說道。
“我不會這麼做。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隨著路西法的話語落下,他便鬆開了牢牢禁錮艾薩克頸脖的手。艾薩克稍稍活動了下脖子,口中發出幾聲乾咳,經過大口的喘息後,這才感到稍稍好受一些。
在那天空的盡頭,魔王與聖徒不約而同地將視線下望,凝視著獅鷲之家中的眾人。
在艾琳的帶領下,女孩薩妮婭在獅鷲之家中閒逛起來,很快便熟悉起了附近的環境。
足以容納數百個孩子的食堂,略顯擁擠的公共宿舍,前院中早已枯死的花園,後院中男孩扎堆的訓練場,還有學習知識的主教室,一切都展現在了薩妮婭的面前。
“聽那些男孩說,院長卡沃曾在白石城的騎士學院修習,獅鷲之家中的許多設施都是仿造正規的騎士學院建立的。”艾琳笑著為薩妮婭介紹道,“說起卡沃院長,幾年前亡靈肆掠時,多虧了他聯合明月城中的貴族,一同想辦法建立防線,這才讓我們免受亡靈的侵害,有他在,我們便不用擔心受到傷害。”
薩妮婭認真聆聽,卻忽然聽見一陣異響傳來,循聲望去,只見前院作物枯死的花圃中,一位渾身散發著刺鼻氣息的醉漢,正一頭栽倒在花壇中央,不少孩童捂著嘴從醉漢身旁路過,卻沒人想去靠近他。
“他是誰?”薩妮婭一臉疑惑地問道,眼前的景象怎麼看都有些奇怪。
“他?他是管理者瑪德麗女士的丈夫。聽說他曾經有著遠超常人的天賦,年紀輕輕便晉升為四階的正式職業者,曾是整個明月城最炙手可熱的人物,照這個勢頭來看,往後甚至有希望衝擊六階史詩職業者的門檻,成為城主也得仰仗的高階強者,卻在一次受傷後實力大跌,最後一蹶不振,終日酗酒度日,總之你看到他離遠點就行了。”艾琳冷眼看著那名醉漢,沉著嘴角道。
薩妮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前院外傳了過來,幾位孩童急匆匆地從門外跑了進來,神情中略帶驚慌。
“瓦倫特,那邊發生了什麼?”見到其中一位稍稍年長的,隱隱為一眾孩童之首的少年,艾琳眼前一亮,不由得向他問道。
“是城主,城主看到了聖徒留下了異象,於是帶隊前來探查。”名為瓦倫特的少年回答道,視線尤其在薩妮婭身上多做停留,“這麼說來,她就是聖徒帶來的女孩?”
“你看的眼睛都要直了。”艾琳顯得有些不滿,哼了一聲道。
瓦倫特哈哈一笑:“哪有,我只是十分好奇,能夠被聖徒帶來這裡,她的身上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就算她再怎麼特別,也比不上我的艾琳來的特別,我的艾琳才是世上最特別的女孩。”
艾琳臉龐一紅,作勢抬手欲打,瓦倫特則是討饒似地躲避。
就在這時,艾琳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提醒他道:“瓦倫特,你的父親又在前院那邊醉倒了,你最好趕快把他拉走,免得冒犯到了城主大人。”
聞言,少年趕忙朝前院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花壇裡的醉漢,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要前去拉走醉漢,神情中又隱隱有些畏懼,最後只是說道:“我去找我的母親來處理。”
說完,他便一溜煙地跑向獅鷲之家的內部,大聲呼喊著瑪德麗的名字。
沒等少年返回,整齊的腳步聲從前院外傳來,在眾多身披鐵甲的十字軍環繞護衛之下,拄著柺杖的城主緩步走了進來。
為了確保速度與步履蹣跚的城主一致,十字軍們將步子踏的很高,腳步落下時卻幾乎沒怎麼移動,這種原地踏步一樣的動作不僅放慢了他們的速度,也令他們的步伐踏得更加響亮。
在踏步的吵鬧聲中,本來醉倒在花壇中的醉漢,此刻也被聲音驚醒,他睜開朦朧的雙眼,看到了從他面前經過的十字軍,張開嘴正想說些什麼,卻直接一口吐了出來。
其中一位十字軍被醉漢吐了一身,大怒的他抬起腳,一腳便將醉漢踹倒,接著提起手中的劍,隨時準備落下,其他十字軍也做出了迎敵的準備,就連城主也被驚動。
不少孩童在這一刻捂住眼,幾乎不敢再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出現。
“等一等……”
眼看事情即將徹底無法挽回,一陣急促的聲音從獅鷲之家後方傳了出來。年邁的卡沃院長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與他一同趕來的還有前去尋人的少年,以及一位高瘦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一看見倒在地上的醉漢,便忍不住捂住嘴,趕忙叫上瓦倫特,準備一同將醉漢拉走。
“可別嚇壞了孩子們。”行動不便的城主,展現出了寬宏大量的一面,並沒有為難他們,而是吩咐護衛的十字軍將武器收了起來,任由幾人離去。
見狀,卡沃院長也鬆了口氣,若是城主執意追究此事,到了最後還真有些不好收場,於是上前相迎道:“也不知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剛剛迎來了聖徒閣下,現在又迎來了城主大人,放在平時,這可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城主與其寒暄幾句,很快便說到了正題:“不知聖徒閣下,有沒有提及世間的異狀,以及困擾著我們所有人的問題,當田野作物全部枯死後,糧食的問題要怎麼解決。”
卡沃院長回答:“聖徒閣下承諾會想辦法解決此事,他會將訊息反饋給聖痕者,我們只需等待即可。”
城主卻搖了搖頭:“這麼大的事情,就算沒有聖徒稟報,雲間的聖痕者也不可能不知曉,然而解決問題的神諭卻始終未曾下達……或許對於這件事情,聖痕者自有他的思量,我並不覺得光靠聖徒的稟報,就能解決眼下的問題。”
卡沃院長沉默不語,他同樣明白此事,只是心懷希望的他,並不願意去思考最壞的結果,卻聽城主又道:“聽說聖徒還帶來了一個女孩,她在哪裡?”
在卡沃院長的指引下,拄著柺杖的城主,也來到了薩妮婭的面前。
直到現在,薩妮婭這才看清城主的面容,他的兩個眼睛高高凸起,眼球表面像蒙上了一層霧般渾濁不堪,不禁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還能看清外界,臉龐上也充斥著火燒一般的褶皺,乍一看甚是駭人。
薩妮婭彷彿被嚇到般後退一步,城主發現了她的舉動,在她面前蹲下身來,解釋道:“女孩,不要害怕,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人類。這些都是邪惡魔法給我留下的痕跡,當鋪天蓋地的死亡之雲朝我襲來時,我必須睜開眼睛,才能看清前方的道路,我雖然從死亡之雲的席捲下得以逃生,但有些事物卻是回不去了。”
聽著城主的話語,女孩也逐漸放下了那份防備,小聲問道:“是羅德把你變成這樣的嗎?”
“你指的是征服了布拉卡達的亡靈之主?不,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能夠從亡靈之主手中逃生,這只是一群遊蕩而來的屍巫乾的。”城主搖了搖頭道,“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將你帶到這裡的聖徒,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徽章,又或是證明身份的旗幟?”
“這個墜飾算嗎?”薩妮婭想了想,將艾薩克留下的徽章掛飾拿了出來。
城主將印章墜飾接過,小心翼翼地拿到渾濁的雙眼前,仔細凝視著上面的內容,好一會後,這才得出結論,說道:“這是古埃拉西亞的被獻祭者,聖徒艾薩克的標誌……我相信這位聖徒的到來,一定有著他的意義。”
將印章交還薩妮婭手中後,城主這才重新將目光望向卡沃院長:“我原先的提議仍舊有效,聖徒艾薩克的到來,反而證明了我的想法沒錯。當世間陷入黑暗,只有我們主動做些什麼,最後才能拯救我們自己。”
卡沃院長只是搖頭:“我們不能那麼做。”
“為什麼不能?古埃拉西亞中,聖徒艾薩克以獻祭自己為代價,換來了神蹟的降臨。我們只需效仿古代聖徒,向聖痕者獻上純潔無暇的靈魂,等到神蹟降臨的那一刻,糧食便再也不是問題。”城主粗著聲音道,“你我的靈魂早已被世俗浸染,唯有孩童的靈魂才稱得上純潔無瑕……”
城主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卡沃院長斬釘截鐵的打斷:“只要我還活著,我便不會允許你這麼做!”
見狀,城主只是搖了搖頭,渾濁眼眸中的光芒更加黯淡:“城主府中的存糧足夠支撐數年,支撐到埃拉西亞人解決糧食短缺問題的那一天,但你們可撐不了那麼久。你最好祈禱,聖徒艾薩克能夠在你們食物吃完前,帶著解決問題的方案重新歸來,否則的話,我的條件可不會變。”
說完,城主便收隊離去,留在原地的卡沃院長凝視著他的背影沉默不語,附近的孩童,也從兩人的談論中,察覺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往日的歡笑,此刻也徹底被嘆息取代。
唯有在想到遠去的聖徒時,孩子們的眼中才會重新恢復神采,所有人都相信,不等糧食全部吃完,聖徒便會帶著解決問題的方案歸來,到了那時,所有人都不必再被飢餓困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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