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八百七十三章 英雄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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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尹沃與切茜亞交談之際，發言臺上的人員也換成了雪域各城的行政長官。

由艾麗卡議長任命的行政長官，身上兼具著聰穎與沉穩，當然不會在這等重要的環節上出什麼差錯，其間也有不少人員像亡靈賢者那樣，背下演講稿上的內容後脫稿上臺，他們的發言內容工整到挑不出任何毛病，整個儀式都在平穩的進行。

尹沃並沒有留心他們究竟說了什麼，像此前的法雷澤那樣，能夠用言語調起士氣的終究只是少數，更多的亡靈將領只是嚴謹的完成身上的任務，當中不會有任何差錯。

真正讓尹沃在意的，還是面前的切茜亞，她的身上，便有著關於英雄圖拉利昂的一切，更有著傳說背後的那份真相。哪怕矇住雙眼，直面著情慾君王的尹沃，仍舊渴望知道那份答桉。

彷彿是從尹沃臉上看出了他的迫切，切茜亞笑著問道：“你什麼想知道那一切？”

“為什麼……”尹沃頓了頓，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說有什麼力量驅使著他，讓他去探尋那一切事物背後的答桉的話，那一定是英雄圖拉利昂身上的力量，也只有像他那樣的英雄，才有力量拯救如今的埃裡。

除此之外，有關英雄圖拉利昂的事蹟，同樣是存在於尹沃心底的疑惑，他想知道為何曾經最為輝煌的英雄，如今卻成為了那副模樣。

“因為他是圖拉利昂。”尹沃如此回答，埃裡的林間聖地，便是以那位英雄的姓氏所命名的，所有相信圖拉利昂傳說的精靈，都會不由自主的為傳說中的英雄傾倒，自然想要知道故事最後的答桉。

“圖拉利昂……”切茜亞念著這個名字，那是一位精靈的姓氏，也是屬於英雄的姓氏，那個姓氏曾一度令整個地獄都顫抖不已，所有提起圖拉利昂之名的惡魔，哪怕是最驍勇善戰的存在，也會變得無比膽寒。

她的記憶也彷彿回到了幾百年前，曾經還是人類的她，在機緣巧合之下，與名為布奇圖拉利昂的精靈一同步入了婚禮的殿堂，然而結局卻並不算美好，隨著布奇精靈身份的暴露，整個婚禮也沒法繼續下去，便遭到了牧師的驅逐。

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哪怕過去了無數年之久，切茜亞仍舊感到唏噓不已，若是布奇的身份沒有暴露，當時的事情不是這樣發展的話，也許之後的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了，可惜事情沒有如果，她也沒辦法改變曾經發生的一切。當時的切茜亞，可從未想過他會成為日後的無上英雄。

“時光領域，那還真是獨特的能力。”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切茜亞眼神一凝，視線越過廣場四周的擁擠的列王，放到了那頭魔威蓋世的大紅龍身上。

眼下亡靈國度的閱兵，也不過是這場婚禮的預熱，在這場屬於末日霸主的婚禮上，主角可不是執掌了一切情慾之罪的她，而是巨龍女王與亡靈之主，著實令她有些不爽，當初她的婚禮上，可沒有那麼多列王前來祝賀，甚至於顯得相當冷清，根本就沒什麼值得回憶的地方。

“究竟是為什麼？”尹沃在這時出聲問道，“如果紅杉樹人說的是真的，英雄圖拉利昂情願去到地獄，也要再一次找到你，為何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到底有在地獄見到你嗎？還是說他根本就迷失在了地獄當中？”

回想起見到圖拉利昂時，英雄顯露出來的那份模樣，尹沃忍不住發出心底的疑問，那時的英雄圖拉利昂，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在地獄當中徘迴了不知道多久一般，身上那股英雄意志也暗澹下去，渾然一副失意的模樣，根本不復傳說中冠絕於世的英雄意志。

尹沃甚至懷疑，英雄圖拉利昂根本就沒在地獄中找到切茜亞，似乎也只有這樣，一切才能說得通。只是看到面前的切茜亞時，尹沃心底又產生了新的疑惑，就算圖拉利昂沒有找到切茜亞，難道身為情慾君王的切茜亞，還無法找到圖拉利昂嗎？究竟是什麼原因，令事情變成現在這樣。

真正讓尹沃心底一驚的是，情慾之罪可不同於其他的罪業，如果切茜亞是執掌其他罪業的君王，或許尹沃還不會那麼擔心，哪怕她是憤怒，又或是暴食君王，尹沃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唯獨那份情慾之罪，讓尹沃心底暗暗生疑，看來一切問題的源頭，並不在英雄圖拉利昂的身上，而是在眼前的切茜亞身上。

“不用猜了，他的確來到了地獄，並且在地獄當中找到了我，但是他來晚了，而且他做錯了許多事情。”彷彿是不忍看到尹沃因猜測生疑的臉龐，切茜亞主動開口道。

聽著切茜亞的講述，確認英雄圖拉利昂真的找到了她，而非在地獄中永遠迷失後，尹沃終於撥出一口氣，至少在這一點上，事情還算向著他所期待的方向發展，但聽到切茜亞後半部分的話語時，他的心底又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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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茜亞只是澹澹抬手，繼續說道：“他認為我被困在了地獄，他所過之處，留下的只有無數惡魔的屍骸，就算是大惡魔，也擋不住他的一劍之威，不過那也是當然的，就像我跟你說的那樣，他的力量是為毀滅而生，根本不是為了守護，就連古老的地獄魔王，都擋不住他的一劍，那些大惡魔又怎麼能做到。”

尹沃沒有回答，但他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他的心中有所預感，他已經離傳說之後的真相更進一步了，恐怕也只有切茜亞，才知道那一切事情的答桉。

“起初，沒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地獄中誕生了一個可怕的傢伙，所有見過他的惡魔都死了，死的無比悽慘，熔岩鑄成的城鎮被他一劍斬碎，岩漿化作的火海也被他一分為二，就連魔王們也為之震動，認為他在陸地上殺了別西卜還不夠，現在更是追殺到地獄來了。”

聽著切茜亞的講述，尹沃只覺心頭一震，那正是屬於圖拉利昂的力量，也只有傳說中的無上英雄，才能擁有這份實力，任憑地獄中的惡魔如何強大，也敵不過英雄的一劍之威，心念愛人的圖拉利昂，哪怕將整個地獄殺的天翻地覆，也要找到昔日的愛人。

“既然這樣的話，那是為何……”尹沃忍不住問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某些不好的預感，如果英雄圖拉利昂真能在地獄當中找到昔日的愛人，事情肯定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出現了錯誤。

關於圖拉利昂的傳說，倒是與紅杉樹人口中的故事一模一樣，在無上英雄意志的加持下，就算是地獄的魔王，也擋不住圖拉利昂，一切都會被他一劍斬碎，那正是屬於英雄的力量，只是在想到圖拉利昂孤身在地獄浴血奮戰時，尹沃仍忍不住一陣擔憂，難道是因為圖拉利昂的實力太強，這才遭到了地獄魔王的聯手對付？

尹沃沒有看見的是，說到這，切茜亞也忍不住嘆了一聲：

“就連我，也不知道他來到了地獄當中，我以為他會好好活著，按照精靈悠長的壽命來看，以後的某一天，他肯定會將我徹底忘掉，再也想不起關於我的一切，我只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就算某一天當他得知我的死訊後，會為我感到悲傷，但悲傷也只是一時的，不管是人還是精靈，都是要繼續向前行進的。就像最初的我們，便是因為錯誤而成婚一般，那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尹沃愣了愣，他覺得切茜亞話語背後還有著另外的含義，沒等他出言追問，切茜亞接下來的話語，頓時讓他的心底泛起了驚濤駭浪。

“墮入地獄後，為了自保，我加入了魅魔建立的惡魔城，在那裡，新生的我遇到了許多魅魔，她們傳授給我力量，又給予我食物與住所，她們就像我的導師，又像是我的母親，我還遇到了一位摯愛，他是一位餓鬼，他在我無依無靠多次時保護了我，他始終陪伴著我，我相信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於是我在地獄中與他組成家庭。”

說到最後，切茜亞的臉上也泛起幾分追憶之色，與提起圖拉利昂的無奈與憤滿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笑意，只可惜矇住眼睛的尹沃，並不能見到面前的一切。

“你能想象嗎？地獄中的魅魔本就是弱小的生物，沒有深淵邪魔那樣的體魄，也沒有歌革那樣的火焰親和，更不像大惡魔能主宰一切，但偏偏是弱小的魅魔，也能建立自己的惡魔城，並且供其他魅魔安然生活下去，甚至是組建家庭，就連那個時代的埃拉西亞，也飽經戰火的塗炭，想要安穩生活也實屬不易。”

而在一旁，聆聽著切茜亞的講述，就連尹沃，也從一開始的專心聆聽，變成現在的一臉震撼，就連聲音，也變得無比顫抖：“你……你背叛了英雄圖拉利昂，背叛了那位守護你的英雄。”

“你在說什麼？我說了，我可不知道他會成為英雄，更不知道他會瘋了一樣，放棄一切來地獄找我。”切茜亞哼了一聲，“再說了，就算是人類成婚時的誓言，也只規定了夫妻要一生一世的忠心，沒有規定當人死了，墮入地獄了，成為惡魔了，還要遵守那份誓言吧？至少我在人類的一生中，可沒有違背那份誓言，一生一世也已經過了。”

尹沃沉默不語，切茜亞只是輕笑道：“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直到死亡將彼此分離，你是否願意永遠愛他，永遠忠於這段感情？’，是這樣說的吧？死亡打破了我身上的誓言，我做的沒有什麼不對。嘖嘖……一想到亡靈之主和巨龍女王要發下和我一樣的誓言，我怎麼想都覺得可笑呢，他們會怎麼做我不知道，至少我沒有違背誓言。”

尹沃打斷了她的話語，顯然是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夠了……那英雄圖拉利昂呢？你打算怎麼對待來地獄中找你的他？”

見尹沃問起這一點，切茜亞沉默許久，這才開口道：“那自然是個問題，但我並不虧欠於他什麼，畢竟，也不是我讓他來地獄中找我的，我從來沒向他提過這樣的要求，況且我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屬於人類切茜亞的故事已經結束，但惡魔切茜亞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切茜亞頓了頓，嘆息道：“如果他只是一位普通生物的話，我會讓他離開我，讓他去地獄中尋找新的伴侶，讓他忘了那個人類切茜亞，但他不是，他從來都不是什麼普通生物，他是斬殺地獄君王的光明英雄，他是傳說中的圖拉利昂，你無法想象他身上的偏執，事情便發生了。”

尹沃彷彿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顫聲道：“你是說，英雄圖拉利昂他……”

在這一刻，切茜亞美貌的容顏上，也不禁露出幾分怒色：“是的，他是無人能擋的英雄，就連地獄魔王都擋不住他，普通的惡魔又怎麼能攔住他？他殺死了我在地獄中的餓鬼丈夫，殺死了我在魅魔城中認識的所有人，連新生的幼年惡魔也不放過，一切對我有再造之恩的魅魔，全都成了他的劍下亡魂，沒有人能擋住他的一劍，沒有人。”

切茜亞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淒厲，影響了附近聽演講的列王，惹得列王抱怨紛紛，但她毫不在意：

“那就是英雄圖拉利昂，他以為殺了我在地獄中結識的所有人，就能夠讓我變回他記憶中的那個人類少女，但事情是無法挽回的，我需要他的時候，我死的時候，他從來不在我的身邊，他有著無上的力量，但那份力量是為毀滅而生，而不是為了守護，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激發起我對他的恨意。”

聽到最後，尹沃已經徹底愣住了，沒想到關於英雄圖拉利昂的傳說，最後竟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