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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離開那個小鎮,喬璐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和周蓬蒿說道:“感覺已經過了一萬年。”
周蓬蒿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沒有回頭:“你是不是想說,GAMEOVER,我的陪伴也結束了。”
那個小鎮充滿了草爐餅的味道,其實更出名的是魚湯麵,那種略帶腥味的香氣一直飄到了湖跺人的味蕾之中,據說有人心情糟糕的時候不遠萬里從京都回來吃魚湯麵就草爐餅,吃完之後就能滿血復活,再回到那個打拼終日傷痕累累的城市。在大多人的心目中,這裡是一個治癒療傷的地方,但是喬璐不一樣,她是被選調來的,這個選調還要打個引號,當時體制內的領導答應她,在這裡適應半年,回去給你弄個父母官噹噹。
曾經的小鎮也充滿希望,後來,破滅了。
喬璐問:周蓬蒿你說什麼叫做孃家?
周蓬蒿眨巴了一下眼睛:譬如你嫁給我,你媽媽家就成了孃家。
“去你的!”喬璐給了他心口一拳,我指事業上的孃家,我先說,就是你呆在一個地方,感覺所有的毛孔都是放鬆的,這兒就是孃家。
孃家主打的是一個舒坦?
周蓬蒿想了想,如此,我那被無故撤併的WWB是我的一個孃家。說來也奇怪,WW的功能還在,重要性依舊,就是一紙紅文那個部門說沒了就沒了。
半天沒有聽到回答,喬璐又打了他一下:發什麼呆,是不是每個水瓶座的人都像你一般時冷時熱?
周蓬蒿愣了一下,喬璐的思維一直很跳躍,明明在研究一個很具象的話題,她能一下子跳躍到抽象到縹緲的星座上去。
他試圖跟上她的節奏:你是什麼座,白羊麼?
喬璐嘟著個嘴,不是每個人都和你的前女友一個星座,我是錦鯉座,主打一個幸運。
幸運?
喬璐應該是不幸的,她的身材高挑,顏值更是出類拔萃,在這個小鎮幾乎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但是隨著領導被調離,那個承諾也成了高空樓閣,原本興沖沖而來,結果卻成了發配。此刻的她一臉的憤懣,卻更是增添了幾分靈動的魅力,這也是她吸引周蓬蒿的原因,她始終是活蹦亂跳的,充滿生機。她穿著不知道哪一年款的斐樂短袖,沉靜的黑色,頭髮也很老氣地在腦後攏了一個髻,只有眼睛是新鮮的,始終在撲朔撲朔的,一直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已經看過百八十遍的世界,她的精神世界裡永動著好奇。
這個七月,喬璐的心情不是那麼好,她把車停在了路邊的小樹林,擦擦汗說:“蓬蒿,要不我們發生點什麼吧。”
周蓬蒿心如止水,他無比淡定且惆悵地說:“狼來了最後的結果就是讓經歷之人都保持了一份淡定。”
他不是沒有和喬璐鑽過小樹林,心跳180地到達了情人坡,最後她只是把他翻了個身,一起數天上的星星,真他喵的素啊!感慨了一個多鐘頭的周蓬蒿成了唯一一個從情人坡回來跑步的人。
那一夜,他跑遍了整個小鎮...
喬璐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說:“你的新書賣的怎麼樣,夠不夠給我買一座鵝堡?”
周蓬蒿嘆氣:“鵝堡買不起,鵝毛倒是可以買上一打。”
“走,回去!這最後的一夜不容錯過,不回市區,在我那再回味一下下小鎮的生活。”
車子走了個S型,又繞了回來。
小鎮靠近國道,多的車來車往,喬璐租住的房子在小鎮的中心區域,自帶一個院子。院子中間有一個乾涸了的游泳池,曾經的她就是因為這個小池而租下了整個院子。
她說夏天的時候可以在這裡游泳,如今兩個夏天過去了,她也沒有認認真真地放過一次水,至於游泳,更是天方夜譚。
“周蓬蒿,在你心裡,我是不是一個行動派?”
周蓬蒿肯定地搖搖頭。
“今天,我就讓你感受一下我璐璐姐澎湃的熱情和行動力。”她曲著個腰,從屋裡端出了一臉盆的水,顫顫巍巍地向著小池走去。周蓬蒿目測了一下池塘的容積,“行動派”喬璐大概需要兩年的時間才可以填滿它。
周蓬蒿無奈地開啟了一旁機頭已然生鏽的水泵,接上了了水管。
“誰要你幫忙了?”喬璐嘴上兇,卻也很機智下放下了手中的臉盆,饒有興趣地看周蓬蒿一臉專注。
時間停止,2021年7月,嘩啦啦的不只有水聲...
後來的喬璐就穿著她那一身亙古不變的斐樂跳進了池中,她還在興致起來之時一把將周蓬蒿拽進了水裡,四仰八叉的他頭還在池邊磕了一下,好在沒有出血。
他咬咬牙生平第一次打了喬璐的翹臀一下,喬璐狠狠地抱住他:“蓬蒿,你是一個大白痴。”
池裡並不香豔,喬璐是個非常糾結的人,習慣於下一秒否定上一秒的自己,就在周蓬蒿目露綠光餓狼一般地撲了過來,卻被眉頭緊蹙的她一腳踢開:“走走走,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
周蓬蒿攤了攤手,一臉懵逼。
喬璐舒坦地來了個仰泳,旋即,又是一個姿態優美的自由泳,不得不承認自己這眼光還是獨到的,周蓬蒿長嘆一聲,可惜只能看不能吃。
喬璐半晌才抬頭露出了水面道:“說說看,你咋也混進我們的隊伍了?為了我?”
周蓬蒿爬到池邊,點燃了一根細支的雨花石,離她遠遠的,才悠悠說道:“不是我混進了JJ隊伍,而是隊伍選擇了我。於萬千人之中,在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喬璐笑道:“你個八流作家,就知道剽竊人家張愛玲。”
周蓬蒿眼睛是亮的,她知道張愛玲,她能瞬間讀懂他,這就是喬璐的魅力。
“蓬蒿,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公元207年?”
“什麼?”
“火燒赤壁前,小喬初嫁了...璐璐,你不知道麼:周與喬這兩個姓,有著宿世情緣...”
七月的小鎮熱鬧非常,周蓬蒿和喬璐合作完成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掉這滿池塘的水。她租住的院子在小鎮的城中,這裡住宅很是密集,他們於是選擇了在夜間排水,那水泵馬達的聲音很怪,不是轟隆轟隆,而是吭哧吭哧的,遠遠地聽去,就像是一頭大象在耳邊呼吸,讓人極為難受。
這邊水剛放了一半,外面突然有人在狂叫:“發洪水了,發洪水了,快跑啊...”
跑你妹!
二人有些面面相覷,心中各有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縱然如此,這水是排不得了。喬璐看了滿地狼藉的院落,嘟囔了一句:“就怪你周蓬蒿,我遇見了你,彷彿用完了我一生的好運氣。”
周蓬蒿攤了攤手,心道半個時辰前,你不是說自己錦鯉座麼?一生的好運氣就這麼點?
在他的勸慰之下,喬璐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她習慣性自愈,這個時間無限短,短到她自己都能很快地忘記,所以周蓬蒿一度以為她是雙魚座的,至少記憶力是屬於那個星座的。
她有些苦澀地說:“蓬蒿,不好意思,我知道我這麼說很殘忍,但是我還是要說,我始終還是沒有忘記他。”
周蓬蒿在她身邊坐下,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溫和地說:“沒有忘記很正常啊,兩年的蟄伏期已經過了,你又有了重新抉擇的機會。”
喬璐有些不信地抬起頭,發現周蓬蒿的眼神並不閃爍,這小子沒有撒謊。她啪一下打掉了他在自己頭上撫摸的大手,道:“你是檀木雕的菩薩啊,我在說你的情敵呢,你對我就沒有一丁點的佔有慾?”
周蓬蒿的心糾結了一下,作為一個典型的水瓶座,他比較習慣於隱藏自己的情緒,縱然已經是萬千波濤襲岸,卻還是始終保持了一份表面的平靜。他抱了抱她,很淺的那種,幾乎是一沾手就放下的那種擁抱,他輕輕地道:“備胎就要有備胎的覺悟,我是人間清醒。”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這個話題沒有爭執下去的必要,她只是說了一句心裡話罷了,兩人在乾溼分離很明顯的一顆榕樹下睡著了,這一次的相互依偎,周蓬蒿就摟得很緊。
一覺醒來,疑似雙魚座本座的喬璐是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她的精神狀態是又恢復了,推開周蓬蒿的那一掌有梅超風巔峰時九成的功力。
周蓬蒿回頭一望,剩餘那半個池塘的水也被排幹了,不知何時,水泵又被開啟了,吭哧吭哧地排著水,好在是大白天,沒人會再喊洪水來了。
這是在小鎮的最後一天,周蓬蒿將喬璐的行李打包放進了車後備箱,喬璐的眼神很是兇狠,沒有半絲留戀,她沒有說出那句再見,只是轉身的時候朝身後揮了揮手,他感覺這段歲月不是用來告別的,是被她直接拋棄的...
喬璐小姐姐生性涼薄,周蓬蒿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半個月之前,他已經拿到調令到JJ上班,市區比小鎮也好不了多少,唯一可見的就是消費上了若干個檔次,這裡被稱人作是小上海,不少人還沾沾自喜,我想這個上海其實是加引號的,更多就是在指消費高這一檔子事情。
新單位是老領導帶著來的,他依舊分管JJ,有一種新瓶裝了陳醋的感覺。
猶記得前幾天,老領導還有些黯然地對他說:“蓬蒿,WWB沒了,我們被人給捧了牌子。”
周蓬蒿也一副哭喪的臉,現在在喬璐那過了一夜,才懂那種感覺叫做失去了孃家。他拎了兩壺國緣跑到老領導的住處,酒量太淺,被灌醉了,後來神奇地回到了JJ的單人宿舍。
一旁的駕駛員劉大錘扔了個煙過來嘟囔道:“蓬蒿,你他妹的可真重,我覺得有奧尼爾那麼重。”
“你一個人把我扛回來的?”
“住嘴吧你,奧尼爾!一個人我死活也不會扛你的,腰閃了去醫院我還得自費。”劉大錘很是不滿地搖頭,然後又一臉羨慕地道:“不過,蓬蒿,你那個女朋友真TM的漂亮,我覺得你一點也不配她,簡直是一顆鮮花插在了...你身上。”
“喬璐?她有這麼好心?”周蓬蒿疑惑地問道。
“拉倒吧你,喬璐可是我們JJ的女神,你別吃著碗裡的還想著鍋裡的,你要記住:想喬璐麼?從今生開始排隊,一整個唐宋元明清過去,也未必就輪到你。”
“你懂個屁,我公元207年就開始等了,2000年如風,我周蓬蒿那是排第一位。”
劉大錘笑罵道:“你這種不要臉的精神還挺值得推崇的,公元207年是什麼鬼?”
周蓬蒿不置可否地笑笑,扔了一根雨花石徹底封閉了他的嘴。
“不是喬璐?”他揉了揉發沉的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昨日的事情,只能搖搖頭感慨:“喝個酒真他喵的跟當了回智障似的,什麼也記不得了。大錘,你不是超越隊的守門員麼?怎麼到這裡當了駕駛員?”
劉大錘一邊吐著菸圈一邊嘿嘿一笑:“周蓬蒿,你這句一點也不幽默,同名的人多了去了,再說了什麼員不是員?在JJ,我可是跟老闆開車的,也屬一方大員呢。JJ就是個小衙門,這裡天高皇帝遠,遠離六扇門本部,老闆若是總統,那我就是一個副總統...你也是跟著我混滴...”
劉大錘的聲音有些尖,周蓬蒿喵了喵他的下半身,一副很是不屑的樣子。
人呢,一路往前,終是要和以往的日子告別的。喬璐告別小鎮的方式是和周蓬蒿睡了一覺,周蓬蒿告別WWB是陪領導一醉方休。辛辛苦苦地活著,都是要為自己打出一片天下,希望明天會更好。周蓬蒿唯一的懸念或是他的生活裡會不會有喬璐,那個他從公元207年就開始等待的女子。
JJ大樓還是很氣派的,十一層,主打就是一個獨立。
這裡肯定會發生的一件事就是在電梯裡不會遇見那個姓丁的死胖子,胖子是某局的一號,看到人眼睛一斜,屁的招呼都不會給出半個,看到他整一天的心情都不怎麼好了。
電梯裡JJ頭號美女霍曉紅問:“周蓬蒿,又被抽調檢查組了,一大早就來督我們JJ?現在代表東廠還是西廠啊?”
周蓬蒿嗅了嗅鼻子,他喵的霍曉紅人長這麼美就是不怎麼會說話,不管東廠還是西廠都他麼的是太監,沒這玩意老子還混個屁,他長吁一口氣,疑惑地問道:“霍大美女,剛2樓出電梯的那個白衣服的美女是誰啊,以前可沒這麼見過。”
“2樓?你確定?”霍曉紅面色一凜,聲音也打起顫來道:“什麼人?什麼鬼!我沒看到啊,你可別嚇我。”她一拉周蓬蒿的胳膊道:“你去幾樓,我和你一起去!”
“哦,我去衛生間,一起吧!”
“死滾了你!”霍曉紅好不容易降勻了一下胸口起伏的幅度。
周蓬蒿一按旁邊電梯的按鍵,出門的時候吹了聲口哨:“小紅啊,老子是來上班的,沒事,我原諒你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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