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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眉頭緊蹙,若說之前,對於長期壓迫之後的爆發,只是他一己之力的猜測。

而眼下,這一本南山野志所記載,無疑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礦場裡那無數衣衫襤褸,麻木似行屍的徭役,是真的會爆發的。

這也並不是如前世那般只存在於歷史之中,而是真真切切的就在他身邊。

而且……嚴格而言,他也是壓迫者之一。

片刻後,楚牧卻是突然搖頭一笑。

他為巡檢,利益相關,自然是希望徭役們老老實實幹活,溫順聽話。

但若他沒有這一身巡檢皮,他又被這般壓迫,那他會忍著嘛?

時不利己,那隻能忍著,但若星火乍現,那他必然會毫不猶豫的反抗,縱死,也得拉一兩個跟著自己陪葬。

胡思亂想著,楚牧又不禁想起了那何二狗,那般管不住的大嘴巴,天天叭叭個不停。

但這麼多天,也沒見他說過關於民變的話題,連提都沒提過。

與其他巡檢閒聊,更是不見這個話題的蹤影……

顯然,民亂這種事,必然是禁忌所在。

“下個月就會於鎮上輪值,估計會有更多訊息……”

楚牧抿了抿嘴唇,按巡檢所的制度,執守基本上都是一月一輪換,楚牧記得沒錯的話,下個月,他所在的一伍,便會輪換到鎮上執守。

礦山裡那一個蘿蔔一個坑的生活,對楚牧而言,雖說也頗為愜意閒暇,但無疑也幾乎是與世隔絕,與外界根本難有太多交流。

但至鎮上執守,以巡檢之權,方方面面都能接觸到,也能讓他更徹底的瞭解這個時代,以及他擔憂的……民心……

“快點!”

“別磨蹭了,飯點趕不到你們就喝西北風吧!”

思緒之間,隱隱的呼喝聲亦是傳入耳中。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洞開的院門之外,熟悉的場景再次映入眼簾。

徭役,巡檢。

顯然,又是新的一批徭役被帶過來了。

這般場景,在這大半個月中,楚牧都有些數不清楚自己已經見了多少次。

清河縣十五鎮五十三村,在長年累月的重負擔徭役之下,徭役徵發自然不可能簡簡單單一紙命令就達成目的。

基本上都需要縣裡巡檢全副武裝至各村,鎮,強徵,遇到暴力反抗的,都不在少數。

這般話題,在巡檢所,楚牧也早有耳聞。

如此之下,徵發徭役,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大半個陸陸續續,卻也還不知何時才能徹底結束。

雖還未出過這南山鎮,但也不難看出,當下的清河縣,是個怎樣的場景。

楚牧默默的注視著經過門前的隊伍,眸中並無太多波動。

直到徭役的隊伍徹底走過,楚牧才上前將院門關上。

外界喧囂,亦是徹底隔絕於外。

楚牧提著佩刀,立於院中。

眸光在視野中的光幕面板上停留片刻,便轉至手中長刀。

初學乍練至初窺門徑,毫無疑問,他這刀法把式,已然上了一個臺階。

但某種意義上,其實區別也不大。

畢竟,他從未有過丁點的實戰經驗。

刀法的進步,在於對勁力的掌握。

可一刀下去,是砍在腦袋,還是砍在脖子,區別顯然並不是很大。

而他被砍中致命處,也同樣會有性命之憂。

在沒有積累足夠的實戰經驗之前,他顯然難以將這刀法的進步徹底化為自身的力量,哪怕刀法把式再上升一個層次,顯然也是如此。

“實戰經驗……”

楚牧抿了抿嘴唇,腦海裡亦是瞬間浮現了他那隊正的身影。

但很快,楚牧便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他與隊正的關係,應該還沒好到這般程度。

隨即,楚牧卻是看向已然鋪滿皚皚白雪的地面,蹲下身,摸索片刻,便抓起了幾粒沾染雪花的石子。

隨即猛的往上一拋,幾粒石字亦是驟然騰空,待上升的力耗盡,亦是如流星一般,飛速地面墜落而來。

楚牧緊握刀柄,眸光死死的盯著那墜落幾粒石子。

只是瞬息之間,伴隨著清脆的撞擊聲,有石子炸裂,也有石子墜落在地。

六粒石子,劈中者,也不過兩粒,也就是說,假設有暗器襲擊他,亦或者幾把刀同時砍來,他必死無疑。

楚牧若有所思的思慮著,這刀法把式之上,他沒有師傅。

更沒人教他這刀法該如何練,該如何形成自身戰力,一切,都得靠他自己琢磨。

“或許該側重一下反應……”

楚牧抿了抿嘴唇,卻是下意識的想到前世功夫電影中的那些練武方法,雖說有些浮誇,但也未嘗沒有可取之處。

楚牧一直覺得,練武得和讀書一樣,要學以致用。

讀書只知死記硬背,必然難有太大出路,習武亦是如此。

刀法把式要苦練,如何發揮苦練出的刀法把式,也需要思考,練習。

而這一點,在那“靈輝加持”的狀態中,亦是體現得清清楚楚。

刀法的進步,是源於自身的進步。

“靈輝加持”之下躍遷的智慧思維,只是讓楚牧能夠更好的思考自身習武的疑惑,也能夠更好的將積累所學快速消化。

而非憑空讓刀法進步,讓學識進步,一切,都得源於他自身的積累,無論是習武,還是讀書。

“沙袋陣,亦或者木人樁……”

楚牧暗自思索著,環視了這小院一圈,便快步回到房中。

研磨,執筆。

筆鋒緩緩的在紙上勾勒著,習武帶來的勁力控制,在這執筆之上,亦是體現得清清楚楚。

筆鋒豎直,如山巍峨,紋絲不動。

雖未學過畫圖,但在這般勁力控制之下,筆鋒隨心而動,很快,一個記憶中的木人樁便勾勒出雛形。

隨即,楚牧又似是想到了什麼,又一把抓起佩刀比劃了幾下,才又執筆在紙上繼續勾勒。

這般看似有些滑稽的行為,就在這房中重複上演著。

約莫半個多時辰,兩張勾勒好的圖紙,亦是握在了楚牧手中。

握著圖紙,楚牧摸了摸懷中厚厚的一沓紙鈔,也沒有停留,快步走出了房中,步履匆匆,最終步入了街面上,消失在人流之中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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