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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得心中喟嘆一聲,碧悠是在弄險,她一是不甘心,對早年被遺棄的命運耿耿於懷,二是不滿足,見本該屬於自己的龐大家產卻不能落到自己手中一分,心生怨恨。雖說有人喜歡富貴險中求的賭博,關得卻還是喜歡平穩推進的人生,況且碧悠沒有見識過多少人心險惡,她和父母過招,最終賭輸了怎麼辦?

做人的底線

本來木錦年從玉器生意轉行到旅遊生意,已經是背水一戰了,好在旅遊生意開展得還算不錯,明裡暗裡賺了不少錢。但木錦年並不知足,和房地產行業相比,他的旅遊生意只是小打小鬧。不過旅遊生意可以培植人脈,而且他的客人全是有頭有面的人物,正好他接手一筆生意時,客人對他的服務很滿意,為他介紹了風華倫認識。

風華倫作為風華集團的太子,一心想做出一番事業好讓爸爸風正茂以及風華集團的一幫老人高看他一眼。他看中了單城滏陽區舊城改造,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合作伙伴。雖然之前和沈偉強有過接觸,但他對沈偉強的為人不太看好,木錦年的意外出現,讓他眼前一亮,直覺告訴他,他的機會來了。

木錦年是何許人也?見風華倫有意和他合作插手單城的滏陽區舊城改造專案,正有意進軍房地產產業的他大喜過望。風華倫是什麼人?是堂堂的風華集團的太子,是省內最有影響力最有實力的風華集團的未來接班人,如果他和風華倫得以聯手,他的事業以後肯定可以直上雲天。

難道說,他人生的重大轉折就此來臨了?應該是了,關得可以從一個欠債百萬的落魄小子迅速成長為一名成功人士,不正是在何爺的幫助下改命成功嗎?他木錦年在畢爺的幫助下,同樣可以和關得一樣迅速崛起,在短短時間內成為風雲人物。

正是基於不能落後於關得的想法,木錦年對風華倫伸出的友好合作之手,忙不迭投桃報李,對風華倫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熱情。風華倫見他的想法得到了木錦年的積極回應,也很高興,就安排了一次和木錦年的會面。

會面,二人相談甚歡,達成了初步共識,由木錦年在單城疏通關係打通人脈,從而拿下地皮。然後風華倫提供資金和開發方案,最終利潤四六分成,木錦年四,風華倫六。

雖說房地產開發的根基在地皮,沒有地皮,一切免談,所以四六分成,多少有欺負木錦年的意思。但木錦年沒有太在意是四六還是五五,他拿出了足夠的誠意,沒有和風華倫討價還價。他要的不是一時得失,而是看重長遠,希望透過第一次和風華倫合作,讓風華倫對他建立起一個良好的可以長期合作的好印象,如此,他以後就算攀上風華倫的高枝了。

不過,木錦年的相術還不算精通,否則在和風華倫見面時,適當地雲山霧罩幾句,會更讓風華倫看重他的能力。當然,木錦年在和風華倫會面時,也沒忘用他剛入門的相術為風華倫相上一面,得出的結論是,風華倫此人面相大富大貴,一生成就不可限量,可交。

木錦年下定了決心,要和風華倫合作,聯手打響他進軍房地產的第一仗,以滏陽區舊城改造專案為跳板,成就他開啟事業大門的高起點。雖然他在單城市委的關係不是很廣,但除了沈新和沈偉強父子之外,他可以藉助的力量還有趙蘇波的父親趙海洋。趙海洋畢竟是市委副書記,也是位高權重的市委領導。除了趙海洋之外,他還有一個關係非常不錯的人脈,一直不為外界所知——市委秘書長節茂。

木錦年也知道,他和節茂關係密切的事實,也有不少人清楚,但許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和節茂還是同學。儘管是十分久遠的初中同學,但從初中到現在,二十多年的友誼一直保持不斷,足見他和節茂的友誼之深。而且他和節茂之間還有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秘密,讓節茂一直對他心懷感恩,沒齒難忘。

小時候,節茂家裡窮,上不起學,上初一時,家裡實在供不起,他面臨輟學。家裡條件還算不錯的木錦年說服父母資助了節茂,才讓節茂得以完成了學業。

然後從高中再到大學,雖然節茂和木錦年分開了,但木錦年一直沒有忘記他對節茂的承諾。他曾經答應節茂,只要他有學上,就一定讓節茂有學上,始終資助節茂的學業,直到節茂大學畢業。期間,木錦年家庭也出現了變故,他的生活變得十分艱難,但他省吃儉用,從來沒有少過節茂一分錢。

正是木錦年對節茂的情誼,讓節茂一直視木錦年為恩同再造的恩人。說木錦年對節茂恩同再造一點也不誇張,他除了資助節茂的學業之外,在一年暑假,節茂游泳時差點淹死,木錦年不顧水流湍急,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

由於木錦年和節茂的關係太好,木錦年既不向外界透露他和節茂的往事,也很少有事求到節茂門上。不過話又說回來,一旦木錦年真的開口了,節茂會不惜一切代價要幫木錦年如願。對他來說,沒有木錦年,就沒有他的今天。做人,必須知恩圖報。

木錦年的聰明之處在於,他雖然有大恩於節茂,卻從來不在節茂面前邀功,更不主動提起往事。因為他清楚,到了節茂的級別,不管心胸多廣闊,都不願意提起過去的窘迫。而且如果他主動提及,顯得他很膚淺很迫不及待想要節茂的回報一樣。做人,不能太目光短淺了,他看得明白,以節茂目前的年齡和級別來看,節茂就算最終當不上省委的一二把手,但擔任一兩屆省委有分量的重量級領導,應該不成問題。

正是因此,本著放長線釣大魚、人情不能一次用盡的長遠想法,木錦年輕易不向節茂開口,有什麼事情能找別人解決,他寧肯繞遠費事也不願意麻煩節茂。在他看來,節茂是他多年的夥伴,是他人生之中的最後一道屏障,等什麼時候真的山窮水盡了,再讓節茂出手幫他化險為夷就足夠了。

有些人情,一生只用一次就足矣。一次,或許就可以救命。

在和風華倫合作聯手開發滏陽區舊城改造的事情上,一開始木錦年也沒打算動用節茂的影響力。節茂雖是市委秘書長,而且還是市委常委,但他並不負責具體事務,對政府方面的經濟事務,影響力更是極其有限。滏陽區舊城改造專案,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成為了盧傑俊和沈新較量的支點,在局勢如此複雜的情況下,節茂還是置身事外比較好。

正是基於為節茂著想的出發點,木錦年一開始才想透過趙海洋的路子拿到滏陽區舊城改造的地皮。

儘管已經知道滏陽區舊城改造初步定下了兩家房地產公司——濱盛和華達,濱盛主要負責民用住宅,而華達主要負責商住樓,但木錦年也清楚,滏陽區舊城改造幾乎涉及整個滏陽區,會分三個階段至少五六年的時間,一家濱盛外加一家華達,吃不下這麼大一塊蛋糕,他和風華倫還有足夠多的機會分一杯羹。

然而,讓木錦年沒有料到的是,當他委婉地向趙蘇波提出,他也想介入滏陽區舊城改造,並且想借助趙海洋的力量分一塊蛋糕時,平常很好說話的趙蘇波卻一口回絕了他,他大失所望之餘,不由大為惱火。

但隨後趙蘇波給出了合理的解釋,原來不是趙蘇波不肯幫忙,而是沈偉強發話了,如果趙蘇波再繼續插手滏陽區舊城改造專案,那麼就別怪他不客氣了。下一步,他要全盤吞下整個滏陽區舊城改造,誰也別想再染指一平方米的地皮!

同時,沈偉強還特意強調了一點,希望趙蘇波不要和木錦年合作,木錦年是一個狼子野心不可深交之人……聽了趙蘇波的話,木錦年差點沒氣得七竅生煙。他自認一向對沈偉強還算不錯,一直端著沈偉強,還一直從中說和,不希望沈偉強和關得鬥得死去活來。沒想到,沈偉強絲毫不念他的好也就罷了,還在背後黑他,並且堵他的路,他哪裡得罪沈偉強半點兒了?做人,可不能太沒有底線太無恥了!

但更讓木錦年沒有想到的是,沈偉強不但在趙蘇波面前堵了他的路,還特意和風華倫見了一面。在得知風華倫要和木錦年合作後,他當即表現出迫不及待地截胡的吃相,提出風華倫和木錦年合作,是選錯了物件。木錦年在單城一沒實力二沒勢力三沒關係,和木錦年合作就跟和一個普通的路人合作沒有區別,不如和他合作,他保證拿到地皮。

等於是說,沈偉強處處圍堵木錦年,要置木錦年於死地。

風華倫有沒有答應沈偉強,木錦年還不得而知,但他在知道沈偉強的所作所為之後,氣得暴跳如雷。他一沒得罪沈偉強,二沒在背後壞過沈偉強的事情,沈偉強怎麼跟瘋狗一樣亂咬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無限可能的未來

盛怒之下,木錦年正好聽說畢爺回到了單城,他急忙要向畢爺當面請教一番,想讓畢爺為他指點迷津,到底該怎麼和沈偉強周旋。

有心不理沈偉強也不行,沈新在單城畢竟是二號人物,木錦年只要在單城一天,就難逃沈新和沈偉強父子的陰影。難道說,他只能敗走單城,北上石門才能有更大的發展?

可是,木錦年又不甘心,滏陽區舊城改造是多大的一塊蛋糕,現在蛋糕就在眼前,卻吃不到嘴裡,確實難受。

既然畢爺和何爺聯合了,木錦年也沒隱瞞,將他的遭遇簡單一說,徵求關得的意見:“關老弟,你說沈偉強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他到處亂咬人,是不是在發洩最後的瘋狂?”

從門外到樓上,一共一層的樓梯,關得和木錦年走得很慢,就是為了多說一會兒話,前面的元元和花流年早已不見了身影,應該是已經到了房間裡。

木錦年話裡有話,關得知道木錦年是想探探他的口風,想知道沈新父子還有多久的運勢。他並沒有正面回答木錦年的問題,反而問起了花流年:“花流年找畢爺,又有什麼事情?”

木錦年見關得並不回答他的問題,也不繼續追問,反正馬上要見到畢爺,讓畢爺為他解疑答惑更好,就說:“還不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最近花流年真應了一句話,流年不利。生意接連失利,先是賭石賠了一大筆,然後又進了幾塊極品翡翠,結果回來後才發現有裂紋,又賠了。再賠下去,她怕是連老底都要賠進去了。”

原來如此,關得明白了花流年的惱火,跟了畢爺後,不但沒有順水順風,反而一直黴運當頭,她肯定對畢問天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意。

關得見已經到了房間,就說:“今天何爺和畢爺在為我們上課,錦年兄你的事情,就先放一放。等何爺和畢爺上課完畢之後,你再單獨向畢爺請教更好。”

“我明白。”木錦年點了點頭,隨關得邁進了房間。

房間內,又重新劃分了兩桌,多了花流年和木錦年,一張八仙桌就坐不下了。花流年被安排到另外一桌,有元元和紀度作陪。木錦年進來後,見除了元元之外,又多了一個紀度,心中明白了幾分,就不再多說什麼,只向畢問天恭敬地問了好,然後主動坐到了花流年那桌。

見木錦年進來,月清影眼皮抬也沒抬,直接無視了木錦年的存在。曾經動心的所謂愛情,在恢復理智之後才發現,原來世間真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沒有渡不過的河,再刻骨銘心的情,再傷及肺腑的傷,在時間面前也會慢慢磨平。時間是最好的武器,可以消滅世上所有的悲歡離合。

“人都到齊了?好,下面繼續論道。”畢問天並不理會花流年掩飾不住的不滿和木錦年滿腹的疑問,他端起碧悠新換的白毫銀針,品了一口,又看了木錦年一眼,“錦年,流年,十三條人生定律,剛才已經講了兩條,你們沒有聽到的部分,回頭我再告訴你們,現在說第三條人生定律——深信定律。”

“深信定律其實是建立強大自信心的定律,當然,說是天地法則也可以。就是說,如果一個人深信一件事情一定會發生,那麼這件事情早晚會發生在這個人的身上。比如一個人深信他會失敗,那麼他很可能會失敗;深信他會成功,那麼他很可能就會成功。同理,深信他會死去,要不了多久,就可能精神頹廢而痛苦地死去。所以,想要成功,想要改命,一個人必須保持積極向上的信念,必須剔除不好的信念。好的信念是積福,是命運改造的基本功。”畢問天講完了第三條人生定律,朝何子天微一點頭。

曾經有人做過一個試驗,告訴死刑犯,他會被割開動脈最後全身鮮血流盡而死。然後死刑犯被蒙上了眼睛,手腕上被割了一刀,接著就傳來了滴答滴答的滴血聲,很快,死刑犯就一命嗚呼了。但實際上,他的手腕並沒有被割破,滴答的聲音只是滴水聲。

死刑犯其實是死於他必死的念頭。

何子天隨即接過話題:“如果你們覺得話題有點枯燥,可以先吃飯,然後下午再繼續說。”

“不枯燥,一點兒也不枯燥,我想聽,我喜歡聽。現在才幾點就吃飯?估計都還不餓。何爺,快講,快講呀。”秋曲忙不迭跳了出來,發表了她強烈的意見。

“我也想聽,我不要吃飯。”元元在另外一桌也附和秋曲的話,“我和秋姐姐一樣,聽得入了迷。”

秋曲開心地朝元元揮了揮手:“好樣的,元又元,你是好妹妹。”

在別人面前,元元可以揮灑自如,包括久經江湖的花流年也被她哄得團團轉,但在秋曲面前,她卻絲毫無法施展她的心理戰術,她委屈地說道:“秋姐姐,我叫元元,不叫元又元,拜託你不要再叫我元又元,好不好?”

秋曲只是嘻嘻一笑,不理元元的抗議。

關得也點了點頭:“還有一個小時才到飯點,何爺,再講幾條吧。”

木錦年和花流年都不說話,二人心思各異。木錦年心中大為震撼,沒想到畢爺和何爺聯手傳授人生定律,要傳給關得等人,甚至連秋曲和月清影也不避諱,卻並沒有叫上他和花流年。難道說在畢爺眼中,他的分量連秋曲和月清影也不如?這麼一想,木錦年心中無比鬱悶。

花流年卻沒想那麼多,不過人生定律的說法還是吸引了她,她想繼續聽下去,畢竟她現在正處在人生低谷,想從中學習有用的改命之法,從而達到扭轉局面的目的。人生都想掌握主動,誰也不想被動,人生一被動,心情就沉重。

何爺見眾人都有一顆好學之心,心中大安,笑道:“好,現在就說人生定律的第四條——放鬆定律。什麼是放鬆定律呢?很簡單,就是不管想達成什麼目標完成什麼事業,都要以放鬆的心態去做事。為什麼呢?人只有在放鬆在無慾無求的狀態下,做事情才會達到最佳效果。不管目標多遠大,成功多耀眼,一定不要急躁,不要總想目標什麼時候才能實現,成功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只管將目標瞄準在你想要的理想人格、理想境界、理想人際關係和理想生活等東西上,然後放鬆心態,精進努力,做你該做的事情,那麼你追求的理想,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刻,悄然出現在你的面前。相反,如果你總是急躁總是冒進,那麼你的成功和理想生活,也許永遠不會到來。”

對於這一點,關得深有體會,他人生中最慘痛的失敗,就失敗於操之過急,失敗於急躁和冒進。現在他聽了何爺的放鬆定律,才恍然大悟,感慨地說道:“如果用佛經的話說,就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在改命奇書《了凡四訓》上,袁了凡也是達到了無念無想的地步,才得以改命成功。無念無想看似高深,不過用現在的話來說,不就是放鬆嗎?”

“關得說得對。”何爺連連點頭,對關得的領悟能力大為讚賞,“以無求之心做有求之事,才能達到無為而無所不為的境界。”

“嗯,道理很高深,不過要做起來卻很難。”秋曲也連連點頭,似乎她也聽懂了一樣,“既要認準目標,又要不去想著目標,只管埋頭去努力,仔細一想的話,就和吃飯差不多,不要去追求飽,將心思用在品味吃飯的過程上,不知不覺就飽了,不知道我形容得對不對?”

果然是無底相之人,領悟力也是高人一等,何子天連連點頭,讚道:“秋曲形容得非常好,不錯,很有悟性嘛。”

畢問天也是心中微微一驚,如果說先天大成之相的元元一生命運順水順風,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可以馬到成功的話,那麼無底相的秋曲則是一個只要對什麼行業感興趣,都可以一門深入並且可以精通的絕頂聰明之人。從某種意義上說,秋曲或許沒有元元事事順心如意的好命,但秋曲以後的可塑性卻有無比廣闊的空間,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秋曲會比元元更有無法預測的未來。

一個人的命運再好,如果可以預測,等於是可以被人一眼看到結局,但一個命運並不完美的人,卻有無限可能的未來,想想看,哪一個更激動人心,哪一個更有挑戰性?畢問天心中驀然迸發出無比強烈的念頭,他一定要利用這一次和何子天的聯手,將關得和秋曲拉入到他的陣營之中。如此,他有了關得和秋曲之助,成為國內隱形掌門人中的第一人,不在話下。

“秋曲,你真的很了不起。”畢問天也忍不住讚歎說道,“你是不是從小就發現自己很有觸類旁通的本事,不管對別人來說多難多深奧的問題,你只要感興趣,就能學會,甚至還能精通?”

人生成功學的金科玉律

秋曲眨眨眼睛,又歪頭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您說這說明了什麼,畢爺,是不是說明我是天命神童?或者說我身上有外星人的基因?哇,如果我真是外星人的後代就太厲害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我的基因甦醒,我就成超人了。嗯,還是女超人,漂亮女超人……”

關得實在忍不住了,樂了:“自戀是一種病,得治。”

秋曲白了關得一眼:“忌妒更是病,得馬上治。”

畢問天呵呵一笑,打斷了關得和秋曲的鬥嘴:“好了,好了,下面說第五條定律——當下定律。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不可追回,未來的事情還沒有到來,不用無謂地擔心,一個人所能控制的只有當下的一念和語言、行為。所以把握好當下的一刻,關注當下正在發生的事情,努力做好手中正在進行的事情,不要為過去的失誤和失敗而耿耿於懷,也不要擔心還沒有到來的明天會有什麼好或不好的事情,改造命運,就在當下的一刻。”

“嗯,沒錯,改造命運聽上去很高深,其實真正落到實處,也不神秘。只要把握當下的一刻,從現在開始樹立正確的心態,調整好當下的思想、語言和行為,那麼不知不覺中命運就會開始向好的方面發展。當下的思想、語言和行為就好比手中的方向盤,每一次細微的修正,都會讓人生的汽車行駛在正確的道路上。”關得沒讓秋曲再搶話,而是搶先發表了看法。

“關得理解得很深刻呀,我自嘆不如。”木錦年坐在另外一張桌子上,由於撤掉了屏風的緣故,離得也很近,不過幾米開外,可以直接對話。

木錦年雖然沒有聽到前幾條定律,但剛剛聽到的幾條,就已經讓他受益匪淺了。他才知道,何爺和畢爺果然都是博大精深的高人,不但有高超的識人之明,而且還有淵博的知識,絕非街頭擺地攤賣藝的江湖騙子所能相比。不,應該是有天淵之別。別的不說,只說剛才二人所講的人生定律,就絕對是人生成功學的金科玉律,更是改命的寶典。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是誰又能做到呢?紙上談兵容易,實戰就難了。”花流年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語氣頗有幾分不屑,“畢爺說起大道理來頭頭是道,可是在實戰上,總是一輸再輸。好吧,大的方面我就不說了,只說我的生意,自從跟了畢爺之後,我的生意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相比之下,關得跟了何爺後,立刻風生水起,蒸蒸日上了。畢爺,您先放下您的大道理,麻煩給我講講這到底是為什麼?”

好嘛,花流年當場要讓畢問天下不來臺。

木錦年臉色大變,他雖然知道花流年不靠譜,卻怎麼也沒想到,花流年會傻到當眾向畢爺叫板的地步。他暗中叫苦不迭,別讓畢爺誤會是他慫恿花流年的才好。

畢問天不動聲色,只是端起一杯茶,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看也未看花流年一眼。

元元就及時圓場了:“花姐姐,話不能這麼說,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同樣的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參差不齊,有人考上了北大,有人卻連末流的大學也考不上,你說,是老師教得不好,還是學生學得不好?每個人的領悟力不一樣,能力也不一樣,學好學壞,怎麼可能怪老師呢?遠的不說,就說現在上課,畢爺和何爺講的道理,有人聽懂了,不但懂了,還知道怎麼融會貫通,然後具體運用到日常生活中去。但有的人別說可以具體運用了,連聽都沒有聽懂,然後再怪畢爺和何爺的道理空泛晦澀,你說,是不是無理取鬧了?遇到事情,要先從自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先去責怪別人,這才是改造命運的正確出發點。”

元元的一番高談闊論,別說,還真有幾分道理。尤其是從她那張娃娃臉的表情中說出一番人生大道理,很有幾分滑稽的意味,彷彿是一個小女孩給一個成年人上課一樣。

別人的話,花流年也許不會聽,然而元元的話對她而言似乎有什麼魔力一樣,她雖然還不服氣,卻只是哼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了。

“第六條定律是八十和二十定律……”何爺繼續向下講,今天這堂課至關重要,關係到在座幾人以後的人生道路能否走得順暢,所以就算人生定律枯燥或是一時難以理解,也必須一次講完,否則下次就可能沒有匯聚一堂的機會了,“一個人在達到目標前的百分之八十的時間和努力付出,通常情況下,只會收穫百分之二十的成果,而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成果,卻會在後面百分之二十的時間裡和努力中獲得。這個定律之所以重要,是因為許多人往往沒足夠的耐心等後面百分之二十的時間和努力帶來的收穫。往往在前面的百分之八十的時間和付出後,見收穫不大,就放棄了。所以,命運改造是一項系統而長久的工程,不要輕言失敗和放棄,要有足夠的耐心。”

第六條定律似乎又為花流年上了一課,元元接過何爺的話說道:“量變才能到達質變,為什麼成功的人總是少數,因為能堅持到底的總是少數人!花姐姐,不要灰心喲,一時的失敗或許是為了更好的起飛,你要相信畢爺,更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花流年似有所悟,或者是元元的話打動了她,她點了點頭:“我最近確實有幾分急躁,總想一步登天,也許是該好好反思一下了。”

“第七條定律——應得定律。”畢問天見時間不早了,加快了進度,“一個人會得到應得的一切,而不是會得到想得的一切,富貴者應富貴,餓死者應餓死,一般人七命三運之中,確實有定數。但定數真的不可改變嗎?當然不是。如果定數不可變,就不存在改命一說了。但如何提升自身價值,成為富貴好命呢?那就是努力提高自我價值。一個人自我價值越高,對別人對社會越重要,應得的一切就越多,就會越成功。”

“說到如何提高自我價值,就是第八條定律了——間接定律。”何爺中間沒再停頓,直接接過了畢問天的話,“怎樣提高包括物質和精神兩方面的自我價值呢?只有一個途徑,而且還是間接途徑,就是透過提高別人的價值來間接實現。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就是,你想要贏得自尊,只能透過提高別人的自尊獲得。你想要成功,也只能透過成就別人來實現。也就是說,不管你想成就什麼,必須也只能透過間接成就別人來實現。道理似乎很難理解,其實仔細一想也可以想通,不管是從事什麼行業,必須讓客人得到了滿足,才能佔領市場。”

“對,孟子說過: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關得深以為然,“演員透過愉悅觀眾而功成名就,如果觀眾不喜歡,演員就不會成名。飯店透過取悅客人而成功,如果客人不喜歡飯店的飯菜,飯店也會倒閉。”

“第九條定律——佈施定律。”畢問天衝關得點了點頭,繼續向下說,“佈施的意思不是施捨,而是不求回報地付出。這個定律是說,你佈施出去的任何東西,最終都會加倍地回報到你的身上。如果你佈施的是金錢和物質,那麼你會成倍地獲得金錢和物質上的回報。如果你佈施的是歡喜心,讓他人衷心愉悅,那麼你也將會成倍地得到他人回報給你的歡喜和愉悅。同理,你佈施安定,讓他人心安,你將會成倍地得到安樂。相反,如果你施加於別人的是不安、憎恨和憤怒、憂愁,那麼你將成倍地得到這些報應。捨得捨得,先有舍然後才有得。”

“在佈施定律中,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前提是,不求回報,這就是第十條定律了——不求回報定律。”何爺隨即接話說道,“作為佈施定律的補充,這個定律強調的一點是,在佈施的時候,不要期望回報。越不期望回報,最後你獲得的回報越大。如果你用所求之心去佈施,那麼你的回報會比沒有所求之心少得多。這個道理不好理解,但卻是天地法則之中非常重要的一條。理解不了不要緊,記在心裡就行了。”

還有最後三條定律,在座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想一口氣聽完接下來的三條定律。不料畢問天正要開口再講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

轟鳴聲過後,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關得在嗎?我是孟慶文。”

關得下意識看了月清影一眼,月國樑的秘書孟慶文找他何事?而且還是專程來找他?對,他手機關機了,為了安心聽何爺和畢爺的論道。

月清影微微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等關得做出決定,畢問天開口說話了:“正好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裡……”

不問悲喜

“也好。”何子天沒有反對,主要是他覺得再講吓去,恐怕眾人一時也消化不了,反正坐在一起喝茶論道以增進交流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就站了起來,“問天,下一步怎麼走,回頭我們再碰面商量一下。”

“好。”畢問天也沒再多說什麼,起身就走,“有機會讓關得、秋曲他們多和元元、紀度還有錦年、流年多交流多合作,畢竟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呵呵。”

關得和何子天一起送畢問天等人下樓。樓下,除了多了花流年和木錦年的兩輛汽車之外,又多了一輛市委牌照的奧迪,牌照關得也認識,正是月國樑的專車。

孟慶文站在車旁,見關得下來,正要和關得打招呼,見人多,他就收回了話,只是衝關得點了點頭。

送走了畢問天一行,關得沒再理會元元的有意示好以及花流年想和他說些什麼的暗示,直接讓碧悠招待何爺和秋曲,他和月清影一起來到了車前。

孟慶文不說話,沉默地拉開了車門,請關得上車。關得一看車內才知道,原來不只是孟慶文前來,月國樑也親臨了。

出了什麼事情,居然驚動月國樑親自出動前來找他?關得上車之後,坐在了中間,留出左邊的位置給月清影。

“開車。”等人都上車之後,月國樑低沉地發出了指令,“去二環。”

見月國樑神色肅然之中有幾分陰沉,關得也沒問有什麼事情,其實不用問,猜也猜得到,肯定不是好事。他太瞭解月國樑了,月國樑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月清影沒能沉住氣,問了出來:“爸,出什麼事情了?”

“唉……”月國樑長長地嘆息一聲,身子朝後面重重地一靠,“讓我先靜靜,等到了二環再說。”

汽車一路奔駛,疾駛向南,單城主城區不大,不多時就駛上了二環路。

沿南二環路一路朝西,地勢漸低,路過一片低窪的路面之後,地勢又逐漸升高,到了一片開闊之地。放眼望去,上千畝地連成一片,坐落在西山的山腳之下,就如一處荒無人煙的廢墟。瘋長的雜草以及十幾棵雜亂無章隨處生長的參天大樹,還有幾座光禿禿的孤墳,無一不襯托出荒涼和衰敗的景色。

荒地位於南二環和西二環交叉之處。

單城是古城,也是小城,近年來城區向外擴張的速度不快,修了二環路之後,在二環路和主城區之間還有大片的閒置地皮,因為人少的緣故,就顯得格外破落。在盧傑俊任上,曾提出過要建設大單城的設想,只不過設想歸設想,最終響應的開發商寥寥無幾,結果還是不了了之。

主要也是單城人少,而且單城人保守而安穩,進取精神不足,導致在二環路和主城區之間有大量閒置的地皮無人問津。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老鼠、野兔、黃鼠狼以及雜草的樂園,甚至有些人見有機可乘有便宜可佔,將死去的先人埋在此處,當成了墓地。

如果再荒廢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這裡成了亂墳崗也未可知。

單城的發展,一直向東和向北傾斜,向西和向南則落後了太多,所以南二環和西二環的交叉處有這麼一大片荒地,也在情理之中。關得並不清楚月國樑為什麼要帶他參觀荒地,車停下後,月國樑不等孟慶文開門,他自己就下了車,揹著手朝荒地走去。

關得緊隨月國樑之後,踏著深秋之中已經衰敗的雜草,在滿是秋蟲鳴叫的秋日中午,置身於一大片荒無人煙的廢墟之中,頗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灑脫。

當然,灑脫的只是心境和嚮往,而不是現實。

月清影和孟慶文跟在關得身後,一行四人,朝廢墟的深處走去。

“這塊地,原本是三姓村的農田……”一直走了十分鐘,差不多深入廢墟幾百米了,月國樑才站住腳步,開口說話,“當年我擔任副市長時,正趕上修建二環路,三姓村的徵地工作,由我直接負責。”

關得站在月國樑身後,不發一言,感受到天地之間的寂靜,置身在空曠的原野之中,彷彿一切都遠去不見,只有天地之間的呼呼風聲和無邊的寧靜伴隨左右。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間,天地也隨之斗轉星移。

確實如何爺和畢爺所說的一樣,放下心頭的牽掛,讓心情自由放飛在天地之間,才是最逍遙自在的狀態。也只有在最放鬆的狀態之下感受生命的美好,才能深刻地體會到,不管從事的事業是多麼偉大和崇高,也不管成功有多輝煌失敗有多悲慘,把握當下的一刻,才是生命的終極意義。

未來再美好,現在不快樂,又有何用?因為人總是活在現在,活在當下。

月國樑此時憂愁遍地,苦惱無邊,當然不會知道關得卻進入了放鬆而自在的狀態,並且對人生定律的理解又深入了一層。不過就算他知道了關得現在的心境也只能無奈一笑,人間之事,向來是各自悲歡。

“當時市裡對徵地工作的基調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按期完成徵地工作,在市委市政府的指導思想下,我沒日沒夜一心撲在徵地工作上,甚至有過三天三夜和村民談判沒有閤眼的經歷。最後,軟硬兼施,對好說話的村民,曉之以理,對釘子戶,動之以武,總算在最後期限之前完成了任務。”

在關得等人面前,月國樑也沒再有所顧忌,說了實話。

“本來徵地工作,是我從政生涯中的一次勝仗,市委市政府還因此記我大功一件……”月國樑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淡淡的憂愁,“本來是履歷中光彩的一筆,但誰能想到,到了今天,卻被人翻出了舊賬,說是當年徵地時採取了暴力手段,不但打傷了幾個村民,還打死了一個名叫戴簡簡的老頭兒……”

月國樑朝前方一指,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孤墳,顯然已經年深日久了,墳頭很小,雜草成堆。墳前有一塊斷成了兩截的墓碑,依稀可見上面有一行字——戴簡簡之墓。

“光彩的一筆成了汙點,是非功過,還真是可以任由後人評說。”月國樑笑了笑,笑容中有滄桑和感慨,“這還不算,還有人說我在徵地過程中,以權謀私,中飽私囊,至少貪了一千萬。哈哈,十年前的一千萬得是多大的一筆鉅款,有些人造謠還真是不過腦子。而且當時全市的徵地費用,一共才一千萬的補償預算,豈不是說全市徵地下來,村民們沒有得到一分錢的補償,錢全都進了我個人的口袋?”

關得聽出味道了,原來月國樑被人翻了舊賬,在事關三姓村的徵地問題上,被人拿來當口實,成了攻擊他的證據。不管對方是誰,攻擊力度還真是不小,直接扣了一頂貪了一千萬的大帽子。如果真的坐實了,月國樑別說高坐常務副市長之位了,不在監獄中度過餘生就不錯了。

難道又是沈新在興風作浪?眼見就要失勢了,沈新還有心思來栽贓陷害別人?關得想不通,也就索性不想了,耐心聽月國樑繼續說下去。

“對方扣了一頂一千萬的大帽子,也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精心佈下的一個大坑,不但想讓我陷進去,還想讓清影和你也陷進去。關得,這一次對方不是虛晃一槍,是真想置我們於死地呀。”月國樑雙手叉腰,站在雜草之中,不復以前一往無前的氣勢,而是多了落寞之色,“對方為我精心算了一筆賬,將一千萬的去向一一做出了合理的安排,其中兩百萬用來投資在人間,兩百萬投資了捨得古玩行,還有六百萬投入到了濱盛房地產。關得,除了在人間之外,捨得和濱盛你都有股份在內,如果我因為莫須有的一千萬落馬的話,你和清影也會被牽連其中……”

確實是很歹毒很有謀算的一手,可以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確實高明。關得驀然想起了何爺和畢爺對他在單城還有一次劫難的推算,難道說,劫難應在了這件事情上?他沉思片刻,忽然大著膽子問了月國樑一句:“月伯伯,現在沒有外人,我想問您一句實話……清影的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孟慶文一聽此話,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一直走到十幾米開外,確信聽不到關得幾人的對話之後才站住腳步。

月國樑朝孟慶文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才說:“關得,其實你想問的是,月伯伯為官這些年來,到底有沒有犯錯誤,對吧?”

蝴蝶的翅膀

關得嘿嘿一笑,沒說話,預設了。

“如果說完全沒有,那是矯情,在合理範圍內的報銷,肯定有多報的情況。但如果說我拿了不該拿的錢,辜負了人民對我的信任,我馬上引咎辭職,絕無二話。”月國樑說得斬釘截鐵,表情一臉決絕,“清影的錢,一部分是她自己賺的,另一部分,是她媽媽的錢。”

“外公外婆很有錢,是大富之家,他們只有媽媽一個女兒,他們去世後,名下的財產都過繼到了媽媽的名下。”月清影向關得解釋她的家庭秘事,“受外公外婆的影響,我在大學期間就喜歡做生意,大學畢業時,就賺了十幾萬。後來到醫院上班,也是為了開啟醫院的銷售渠道。現在告訴你吧,我一直在透過代理人向市一院銷售醫療器械和部分藥品。為了避免讓外界懷疑我是打著爸爸的旗號來以權謀私,我一直躲在幕後。到現在為止,市一院的領導並不知道向他們銷售醫療器械的公司是我的公司。”

醫療器械和藥品都是暴利,月清影有現在的身家,原來是媽媽的資助以及在市一院賺到的財富。關得恍然大悟,才明白月清影作為副市長的女兒,為什麼甘願屈身於市一院一個小小的人事科,原來背後還有不為人知的真相。

關得又一想,也是,如果月國樑真的以權謀私,他也不會和月國樑走近了。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和月清影走近,以及一步步和月國樑結識,從一開始其實並不是因為利益的驅使。既然不是源自利益,那就是吸引定律在指引他和月家一家人相識。

關得放心了,他一直相信一點,只要是排除了利益因素的相識和相知,就是命定的相遇。而命定的相遇,從因果定律和吸引定律來分析,他和月國樑以及月清影應該是同一類人。

對自己的為人,關得當然清楚,那麼由此推彼,再根據他和月清影合作以來對月清影的熟悉,他就明白,月國樑肯定不會是一個以權謀私的人。

只是突如其來的月國樑貪汙事件,還是打了關得一個措手不及。雖然對方的矛頭指向的是月國樑,但由於他和月國樑利益一致,也說明他註定有此一難。難道說,是他和月清影的捨得古玩行替送禮者中轉古玩而賺取不義之財,才引發了這一次的劫難?

天地平衡之理,從來不會失察也不會失誤,關得來不及問月國樑對方到底是誰,先問到了月清影一個關鍵的問題:“捨得古玩行,轉讓出去沒有?”

上次關得讓月清影在合適的時候將捨得古玩行轉讓出去,是因為關得總覺得古玩行從事的生意不是太光明正大,有損陰德,所以有必要在盧傑俊進行大範圍的區縣領導調整過後,甩掉古玩行這個包袱,以免因小失大。

“還沒有。”月清影見關得問得急,她很委屈,“領導幹部的調整,還沒有全面開始,現在就轉讓出去,虧大了。”

也是,關得心想他還是失之於急躁了,盧傑俊任期內的最後也是最大一次大規模的領導幹部調整,現在只是前戲階段,真正落實之時應該到冬天了。

不過,根據眼下突變的形勢判斷,等不及了,該了斷時候,就應該當機立斷,關得十分肯定地說道:“不等了,現在就轉讓出去。”

“啊?為什麼這麼急?現在轉讓,會損失巨大的。”月清影跟不上關得的思路,一時著急,“而且越急著出手,越有人壓價。”

“不怕壓價,就怕出不了手。”關得腦中靈光一閃,“對了,賣給花流年吧,她的生意很不順,現在很需要開啟新的局面,只要價錢合適,她肯定會接手,畢竟古玩行的前景十分廣闊。”

“為什麼要賣給花流年?我不喜歡她。”月清影見關得堅持要賣,她也就不再堅持了,卻對關得指定接手的人不太滿意。

“現在最有可能接手的人就是花流年了,我們要趕緊扔掉捨得古玩行這個包袱,否則也許會被拖下深淵。”一時也向月清影解釋不清其中的連鎖反應,關得只是簡單一說,“事不宜遲,要快。”

“聽關得的話,不要因小失大。”月國樑對關得的信任有盲目的一面,也是他認可關得的為人,認定關得做事情必定有深層的原因。聯想到他現在的處境,他有理由相信,關得在幫他化解劫難。

“好吧,不過……”月清影面露不快之色,“要說,你和花流年去說,我才不和她說話。”

還是太小性子了,關得搖了搖頭,笑了笑,衝月國樑微一點頭,拿起電話打給了崔民強。

崔民強一直負責捨得古玩行的經營,作為關得最得力的助手和最信任的發小,關得對他一百個放心。當然,至於他和黃素琴的感情時好時壞,關得也懶得去管了。

“民強,放風給花流年,說是捨得古玩行有意轉讓。”

“好嘞,得哥,你就等好吧。”崔民強二話不說,一口應下,“怎麼著,想什麼價出?是宰花流年一刀,還是人情價?”

“你隨意處置就行了,前提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轉讓出去,越快越好。能賣高價,是你的本事;賣不了高價,也無所謂。”關得充分放權了。

“明白了,得哥。”被信任的感覺確實不錯,崔民強意氣風發,“保證順利完成任務。”

收起電話,關得笑了笑:“這不就得了?哪裡用得著親自出面?”

月清影白了關得一眼:“嘚瑟。”又想起了什麼,不解地問道,“如果說捨得古玩行是我們的包袱,甩給了花流年,不就成了花流年的包袱?以你的善良,不應該為別人製造麻煩呀?”

“花流年天生偏財之命,或許她走邪門歪道正合適。”關得並沒有說出他真正的長遠佈局,“而且她現在運勢正低,接手了捨得古玩行或許可以提高運勢,讓她轉運。至於以後長遠來看有沒有負面影響,就不管了,誰也想不了那麼長遠不是?”

和月清影說完之後,關得又轉向了月國樑:“月伯伯,這一次的風聲,幕後推手是誰?”

月國樑見關得思路清晰,一副胸有成竹的篤定,他也安心了幾分:“還沒有確切證據,但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沈新。眼見沈新在省裡的倚仗要調走了,但又有訊息說,那人不但不會調離燕省,而且還會再前進一步,形勢陡然為之一變。沈新之前被盧書記一系列的動作打得手忙腳亂,因為風向突然轉變,他現在又恢復了從容,開始著手還擊了。”

原來如此,關得暗暗點頭,形勢還真是瞬息萬變,沈新在省裡的倚仗怎麼又突然不調離燕省了?他不是官場中人,無法切身體會官場上真真假假的傳聞背後,有時實際上是此消彼長的角力。忽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難道說沈新的運勢重新上揚,是因為另有幕後推手的緣故?

單城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地級市,但距離省會石門很近。而石門在國內的政治版圖上,雖然是眾多省會中不起眼的一個,但石門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個省會。同時,作為將京城包圍在內的省份,燕省省委是和京城聯絡最密切的省委大院。

而到了省委領導的級別,任何一次調動都要經京城方面點頭。由單城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局勢分析,為了扶植沈新,讓沈新運勢上漲,進而可以上抗盧傑俊下壓月國樑,然後再由盧傑俊和月國樑的運勢衰減波及他自身,那麼幕後推手必須是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可以直接影響到沈新身後之人的調動事宜……除了杜清泫,關得想不出還有誰的手可以伸這麼長,借一系列事件的連鎖反應,最後的落棋點卻是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何爺和畢爺事先點明,只憑他的眼力和境界,打死他,他都猜不到單城的風吹草動,是源於京城之中一隻蝴蝶扇動的翅膀。

想通此節,關得進一步問月國樑:“月伯伯,沈新背後之人為什麼又不調動了,是不是有什麼說法?”

月國樑一愣,不解其意:“省一級領導調動的決定權在最高層,背後到底出現了什麼變故,我也不清楚呀。”

“能不能向省裡打聽一下,看是不是有人出面保下沈新在省裡的關係了。”關得相信月國樑在省裡也會有賞識他的老領導。

沈新在省裡的關係是常務副省長馮離光。

月國樑猜不透關得的用意,見關得一臉認真,他遲疑一下,還是拿起電話打給了老領導:“老領導,馮副省長說是要調走,怎麼又突然留任了?”

老領導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上面定下來的事情,誰好問個為什麼?國樑,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別藏著掖著了。”

一怒而天下懼

“是這樣的,老領導……”月國樑斟酌了一下語言,又下意識看了關得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馮副省長是不是還要再前進一步?是不是有人發話要保下馮副省長?”

“馮離光能不能再前進一步,這個還真不好說,他是常務副省長了,再進一步的話,是當副書記還是省長呢?如果他當副書記,齊全得讓位。如果他當省長,比他排名靠前的齊全怎麼辦?所以說,這個事情不是說上面點頭下面就一定擁護的問題。”老領導慢條斯理,對月國樑有點越位的問題,沒有表示出絲毫不滿,相反似乎還談興很高,“本來呢,省裡幾個主要領導對馮離光的工作方法有點看法,就多次向上面反映調整一下馮離光的工作。馮離光已經是常務副省長了,在省內是沒法再調整了,除非調離燕省。為了燕省省委安定團結的局面,上面本來已經決定要調離馮離光了,誰知眼見就要簽發調令時,忽然有人發話了,說馮離光留在燕省,有利於燕省的經濟發展,結果就……”

還真是有人出面保下了馮離光,月國樑心中大跳,不由又狐疑地多看了關得一眼。

不過從老領導的話中,他也品出了味道,馮離光雖然繼續留任燕省,但前進一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除非燕省省委班子大幅調整,否則省委中還真沒有馮離光前進一步的位子。這麼一想,月國樑心裡又踏實了幾分,見老領導今天興致挺高,就又問道:“老領導,最近單城颳起了一股妖風,說我前些年在三姓村徵地之中,私吞了一千萬公款,傳言有鼻子有眼,說我私吞的公款都讓清影拿去投資了……老領導,我冤枉呀。”

“國樑,你也別叫冤了,說吧,你想怎麼樣?”

月國樑別看是單城市位高權重的常務副市長,在老領導面前,和一個小學生沒什麼區別,他呵呵一笑:“老領導,我在單城先後幹了十幾年,時間太長了,長到總有人可能隨時翻我的舊賬。而且我又是單城人,在單城當常務副市長,也算到頭了,如果能挪挪地方,也許還有新的天地……”

一般而言,當地官員不能在當地擔任市委書記和市長。

關得在一旁聽了心中一跳,月國樑是想跳出單城了,不行呀,單城的事情還沒有一個結果出來,他如果現在走,等於是臨陣脫逃,讓沈新平白勝了一局。就算沈新沒有得到任何實質結果的勝利,也會削弱月國樑的運勢。

月國樑必須迎難而上,和沈新在單城一決勝負之後再離開,才有利於以後的長遠發展。

還好,關得的擔心多餘了,月國樑話一說完,老領導就直接否決了他的想法:“國樑呀,你現在還不能離開單城,既然有你的妖風,就得等妖風過後,你才能考慮離開,要不,別人會說你身上真的有事情。洗乾淨了再走,也算是對單城的百姓有一個交代了。”

放下老領導的電話,月國樑眉頭緊鎖,心情不好:“還真是上面有人出面保下了馮離光,關得,你太有預見性了。馮離光在省裡不是很受歡迎,他和齊全齊副書記的關係也一般,省裡的前三號人物,有兩個人先後向上面反映過他的工作方法有問題。本來上面已經同意要調走他了,不承想,到頭來事情還是出現了變故。到底會是什麼人這麼有分量,一句話就保下了馮離光?”

關得有一件事情沒想明白:“月伯伯,如果馮離光調走,是不是不管調到哪裡,都會比留任燕省要差一些?”

“基本上是。”月國樑點點頭,“馮離光年齡快到點了,在燕省的話,還能再幹兩三年,但如果調離的話,去別的省份,很難有相應的常務副省長位置等他去坐,調到部委的話,等於是閒置了,所以原地不動最符合他的利益。”

原來如此,關得現在愈加肯定背後保下馮離光的人是杜清泫無疑了。

作為一名運師,杜清泫出手也會藉助支點或者說橋樑。由於杜清泫位置太高或者是在燕省沒有關係網的緣故,他借馮離光為橋樑,再以沈新為支點,藉以撬動單城的局勢,從而一步步波及關得,以最終達到讓關得運勢衰減,然後影響到他和何子天、畢問天兩大高人較量的大局。

好一手瞞天過海之計,關得心中暗暗佩服杜清泫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佈局。當然,他更佩服的是杜清泫驚人的影響力,怪不得可以使何爺和畢問天兩大高人不得不放下成見握手言和,原來杜清泫比他想象中更有能力更有手腕!

還好,關得只是心馳神往一下,隨即收回了不安分的念頭,如果他只是為了個人的成功而追求“一怒而天下懼,安居而天下熄”的境界,那麼他最終還是逃脫不了孤家寡人的下場。人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淺薄了,否則還真對不起何爺和畢問天的一番諄諄教誨。

“月伯伯,我有一個建議……”關得心中主意既定,就開始施展他的計劃了,他必須幫月國樑過關,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整個大局。大局中,不僅包括月國樑父女,也包括何爺在內,還包括秋曲、碧悠等人,以及畢問天一系。

“說吧。”月國樑此來專程找關得,就是為了親耳聽聽關得的建議。

“流言先不用去管,畢竟嘴巴和耳朵長在別人身上,誰愛說什麼就去說,誰愛聽什麼就去聽,與其驚慌失措地去防民之口,還不如踏踏實實地做一些實事出來。到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流言沒有了市場,也就自然消散了。”關得侃侃而談,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成熟的計劃,“一方面讓人散播清影天生就是富二代的訊息,讓別人知道清影是從蘇阿姨處繼承了上千萬的財富,用來抵消關於月伯伯貪汙公款的傳言。另一方面,月伯伯可以主持召開政府常務會議,提議重點開發三姓村的地皮。”

想到月清影的媽媽蘇姝娥不顯山不露水,居然是千萬富翁,關得心中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去過月家幾次,當時注意力全部落在了月國樑身上,並沒有刻意觀察蘇姝娥的面相。現在回想起來,蘇姝娥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婦女形象,居然也是大富大貴之人,而他和她幾次正面相對,卻絲毫沒有從面相上有所察覺,可見面相學有時也有失之偏頗之處。

或者說,身為相師或是運師,也不可能識盡天下之人。

“第一點倒沒什麼,雖然清影媽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世,但現在情況特殊,適當散播一下也無傷大雅。第二點就有點難度了,三姓村的地皮荒廢了十來年,一直沒有開發商開發,從遠離市區並且沒有多少商業開發價值來看,就算市裡出臺的扶植政策再好,恐怕也沒有開發商願意投資。三姓村的地皮,一直是市裡的老大難問題。”月國樑理解關得的反擊之計,既然對方拿他在三姓村徵地的舊賬說事,他索性再一腳踩在三姓村的雷區上,為市裡解決一樁老大難的遺留問題,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無話可說。

“其實,換一個角度來看,三姓村的地皮也並非沒有商業價值……”在下江上了四年大學的關得,思路比一直在內地工作的月國樑開闊多了,而且他上大學期間,沒少和要好的同學到南方的經濟發達城市遊玩,也從中觀察到了許多沿海城市和內陸城市在經濟發展上的對比。借鑑發達城市的經驗,是內陸城市發展的必經之路,“單城的公園有不少,但缺少一個大氣並且上檔次的植物園。三姓村的地皮,原先是農田,土地肥沃,有利於植物的生長。如果在這片土地上建造一座大型的植物園,不但會改善單城的空氣質量,而且還是一件讓單城百姓得到實惠的大好事。”

月國樑的眉頭舒展了一半,微露欣喜之色:“關得,你的想法很有創意,不錯,非常不錯。可是問題是,誰會來投資呢?投資一座大型植物園,少說也要上億的投資,而且見效慢,沒有五六年,不會見到效益。”

“市裡可以在地皮轉讓的價格上,做出大幅讓步,再在稅收上,以免稅三到五年為優惠條件。如果月伯伯能爭取到以上的政策,我有把握找來開發商投資。”關得信心十足地說道,他的眼中閃過自信的光芒,因為,他已經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鵰的妙計。

“你真有把握?”月國樑眼前一亮,不敢相信關得的話,“政策上的扶植條件都好談,主要是你真的能找來開發商投資?”

各有手法

“問題不是很大。”關得微微一笑,“月伯伯給我一週時間,一週後,我給您一個最終答覆。”

“好,好。”月國樑頓時心情大好,“如果你真能拉來投資,關得,我記你大功一件,哈哈。”

回去的路上,月清影坐在關得身邊,不時偷看關得幾眼,想問什麼,又一直不好意思問出口。一直等到了一碗香之後,月國樑一走,她才問出了口:“你真能拉來投資?誰的投資?”

關得故作神秘地一笑:“天機不可洩漏。”

“你就氣人吧。”月清影生氣了,一轉身就走,“我找秋曲去,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關得呵呵一笑,不管月清影的小性子,徑直上樓去了。

一碗香的樓上,已經人去樓空,既沒有何爺,也沒有秋曲和碧悠。一問才知道,秋曲和何爺一起去方外居了,而碧悠則是回了桃花居。關得和月清影一商量,讓月清影去方外居找秋曲,秋曲遠來是客,沒人陪也說不過去。

關得則去桃花居陪碧悠,說是陪,其實是有事要談。

碧悠從石門回來,和家人見面,肯定有許多話要對關得說,關得需要優先處理碧悠的事情。

就在關得去見碧悠而月清影和秋曲會面時,在樓外樓,畢問天一行幾人坐在一起,進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談。

樓外樓是畢問天讓木錦年購置的一處院落,院子不大,和方外居大小相仿,坐落在單城老城區的一片民居之中,頗有大隱隱於市的高雅。

樓外樓名字中有樓,其實不是樓房,是平房,和何爺的喜好一樣,畢問天一直偏愛平房。在他看來,樓房是鴿子籠,是人多地少無奈之下的妥協。而且從養生的角度來說,住平房才接地氣。

雖然已是深秋,秋風吹拂,微有清涼之意,但坐在午後的陽光之下,在樓外樓的葡萄架下,支一張藤桌,再擺幾把藤椅,也很有情調。

畢問天居中而坐,此時的他換了一身休閒服,寬衣寬袖,午後陽光從樹葉間穿過,灑落在他紅光滿面的臉龐之上,再有微風吹動衣襬,還真有飄然若仙的出塵之意。

不過擁有出塵之意的高人,一開口說的卻是徹頭徹尾的入世之話:“錦年、流年,你們對於和何子天、關得等人的聯手,有什麼看法?”

“我沒什麼看法,畢爺的決定永遠英明正確。”花流年對畢問天的不滿一時難以徹底消除,她一說話就是陰陽怪氣的腔調。

畢問天倒也有涵養,不理花流年的冷嘲熱諷,目光看向了木錦年。

木錦年在瞭解了聯手的大背景之後,心裡清楚聯手之事已成定局,斷無回頭的可能。雖然他並不清楚畢爺為什麼為了一個元元甘願承受杜清泫的沖天一怒,但他知道,畢爺的決定肯定有深層次的考慮,他點頭說道:“聯手是好事,我服從畢爺的決定。不過我有一個疑問,和何子天、關得聯手,萬一我們被他們算計了怎麼辦?”

“哼,關得會算計我們?要我說,我們不算計關得,他就謝天謝地了。”花流年坐在一枝下垂的葡萄藤下,不時用手推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葡萄藤,“既然是聯手,就得拿出十足的誠意,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如果我們現在還琢磨著怎麼算計關得他們,那麼我們也不用等杜清泫動手了,直接繳槍不殺就行了。”

“流年的話,有道理。”畢問天不但不生花流年的氣,反倒贊同她的看法,“我相信子天在和我合作期間,也不會有別的想法。當然,在和杜清泫分出勝負之後,大家分道揚鑣的時候,也許會有背後的手段,不過那都是後話了,現在我定下和何子天、關得等人合作的原則——精誠合作!”

元元坐在一個小板凳上,雙手支在雙腿上,饒有興趣地聽畢問天發話。她的目光流轉,十分活躍,不時在木錦年和花流年的身上跳來跳去,每次落到木錦年的臉上時,眼神中總是閃過一絲莫名的複雜情緒。

“杜清泫此人,神通特別廣大,影響力非常驚人,別看他人在京城,單城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畢問天臉上微有憂色,“雖然我放棄了沈新,但沈新的運勢再次逆勢上揚,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杜清泫背後出手了。當務之急,必須衰減沈新的運勢,不能讓沈新繼續為所欲為下去。”

之前,在聽到木錦年轉述了沈偉強不顧一切的瘋狂之後,畢問天立刻察覺到單城局勢肯定出現了意外變故。他在打出幾個電話後,得知了月國樑再次被沈新打壓的訊息。他的處理手法和關得一樣,當即向省裡和京城打探情況,最後得出了結論,杜清泫在京城扇動了蝴蝶翅膀,最終在單城激起了一場風暴。

不過和關得從正面幫助月國樑還擊沈新的手法有所不同,畢問天讓木錦年聯絡了沈偉強,提出他和木錦年要和沈新、沈偉強一起坐坐。畢問天的如意算盤是,只要和沈新面對面坐在一起,他就有辦法破了沈新逆勢上揚的運勢。

結果讓畢問天失望的是,沈偉強一口回絕了木錦年的提議,還如同吃了槍藥一樣對木錦年一頓嘲諷外加威脅,告訴木錦年,如果木錦年非要和他作對的話,他會讓木錦年死無葬身之地。

木錦年被沈偉強的狂妄氣笑了,不過由此也可以得知,沈偉強如此張狂並且不可一世,肯定是他認為他也有高人撐腰,並且百分之百會立於不敗之地。

現在的問題是,沈新自認為有了更厲害的人物作為靠山,直接將畢問天拋到了一邊,畢問天想從正面出手的路,幾乎被全部堵死了。

“我有辦法。”花流年眼珠轉了幾轉,還沒開口,自己先咯咯笑了,“辦法可能有點不登大雅之堂,畢爺可別笑我。沈新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沈偉強,沈偉強有一個貪得無厭的情人邰小魚,現在邰小魚還在省電視臺,從她身上下手,肯定容易開啟突破口。”

紀度自從被關得當眾打倒在地之後,他就一直如啞巴一樣,沒再開口說話,現在他終於開口了:“除了從女人問題這方面下手之外,我還可以暗中調查沈新的經濟問題……”

“不用這麼麻煩……”畢問天呵呵一笑,擺了擺手,站了起來,“這樣,錦年和流年負責調查邰小魚和沈偉強的關係,最好有鐵證。紀度負責查清沈新妻子的行蹤,然後在一個合適的時候,我和沈新的妻子來一次意外偶遇就行了。”

沈新的妻子劉欣在單城婦聯工作,平常工作很閒,基本上不怎麼上班。

“好,沒問題。”木錦年和花流年以及紀度異口同聲地應下。

“那我呢,畢爺?”元元站了起來,不滿地噘起了小嘴,“我總不能什麼事情都不做,只管躲在後面被人保護吧。”

“現在還不到你出面的時候,元菱。”畢問天慈愛地一笑,“等你出面的時候,就是和杜清泫正面交手一決勝負的時候,所以你現在就得躲在後面,當好大家的後勤。”

“好吧。”元元很不甘心地答應了,不過她又悄悄地一笑,“如果我悶了,可不可以找關哥哥去玩?”

“小心關得吃了你!”花流年故意嚇唬元元,“關得很會迷惑人,你小小年紀,三下兩下就被他騙到了。”

“我不怕,我有什麼好騙的?”元元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

花流年搖了搖頭,還想說什麼,見木錦年向她暗使眼色,只好閉嘴了。

木錦年和花流年離開的時候,元元自告奮勇要送二人。

到了外面,站在門前的梧桐樹下,元元在秋日的陽光下,手搭涼棚,既可愛又頑皮。

木錦年想起了什麼,遺憾地說道:“十三條人生定律,我才聽了那麼幾條,剩下的幾條,不知道畢爺什麼時候才講。”

元元嘻嘻一笑:“畢爺說了,等事情告一個段落,他會再系統地為我們上一次課。木哥哥,你不要急呀,現在是非常時期。”

木錦年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卻想,元元似乎是畢爺的代言人,她聰明伶俐倒也罷了,還特別有心機,在可愛和頑皮的表象之下,有一顆讓人防不勝防的深心。

“對了,我看木哥哥和花姐姐財運大開,應該是事業上很快要有轉機了……”元元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神秘而小聲地說道,“噓,千萬別讓畢爺聽到,畢爺不讓我亂說話。不過我實在忍不住想小小地透露一下,木哥哥和花姐姐好事將近,不出意外,就在一兩天之內。如果說對了,你們可要帶我到單城好好玩玩,別讓我太悶了,好不好?”

時來運轉

告別元元,離開樓外樓,剛上車,花流年就將不滿發洩到了木錦年身上:“木錦年,你當初口口聲聲說畢問天是什麼世外高人,可以決人命運點人前程,還有點石成金的高明,結果呢?結果現在你被沈偉強欺負得如喪家之犬,我的生意一落千丈,眼見就要連飯都吃不上了,畢問天高明在哪裡?好歹我們也是他的關門弟子,他怎麼就不幫我們也改改命,讓我們和關得一樣大獲成功?”

如果說以前木錦年對畢問天是畢恭畢敬的態度,那麼現在他對畢問天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變化。或許是更高人物杜清泫的出現讓他意識到,畢問天並非如傳說中一樣無所不能,又或許元元和紀度的到來讓他意識到,他和花流年在畢問天的心目中,可能只是一枚用過便可以隨手拋棄的棋子。

這麼一想,木錦年心中不免失望加沮喪,好不容易以為抓住了人生的轉折點,跟隨在畢問天身後,不愁以後沒有大好前途,卻原來還是一場空。他搖頭嘆息說道:“也許是我們的命數都不如關得的好,畢爺想要為我們改命,是一項龐大的系統工程,需要時間。”

“你的話,你自己相信嗎?”花流年嗤之以鼻,最近生意接連失利,讓她十分惱火,再加上她本來就遠不如木錦年對畢問天恭敬,她對畢問天是不是有真本事的懷疑心就越來越重,“對了,元元說你和我就要財運大開時來運轉了,她是哄我們開心呢,還是她真看出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木錦年對元元沒什麼好印象,不太喜歡她掩藏在懵懂表情之下的深心,他一邊開車一邊嘿嘿一笑,“你要真信她的話,小心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木錦年和花流年同乘一車而來,花流年沒有開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向懶得開車。

“不對,你對元元好像有成見,她可是一個少見的好姑娘,你不許說她壞話。”花流年不明白木錦年為什麼詆譭只見了一面的元元,她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地說道,“哦,我明白了,你看上元元了,是不是?但元元似乎對你印象不好,你因愛生恨。”

木錦年險些沒被花流年的智商氣得跳腳,一個女人可以愛慕虛榮,可以貪財,可以膚淺,但不要智商低到沒有分辨能力,凡事都往男女關係上扯的程度好不好?他想和花流年說說他對元元的真正看法,又一想,算了,以花流年的心機,說不定一轉身就出賣了他,話就會傳到元元和畢爺的耳中。

正在此時,花流年的電話突兀地響了。

“捨得古玩行的電話,難道是關得找我?”花流年一時驚訝,當即接聽了電話,“關兄弟,有什麼好事找姐姐?你可千萬別告訴我沒有好事,沒好事你給姐姐打電話,是成心氣人是不是?”

“花姐,是我,崔民強,不是得哥。”崔民強險些被花流年連珠炮一樣的聲音震破了耳朵,他暗暗發笑,得哥還真會選人,花流年真是一個活寶。

“喲,民強呀,你怎麼想起給姐姐打電話了?是不是想姐姐了?”花流年和崔民強並不熟,只是見過幾次,說過三五句話而已,不過她是自來熟的性格,只是和秋曲的自來熟不一樣,她的自來熟摻雜了太多的私心雜念。

“那是,確實是想花姐了。雖然我和花姐沒見過幾次面,但以花姐的花容月貌,只見一次就已經讓人夢牽魂繞了。”崔民強也不是省油的燈,見花流年喜歡開男女關係上的玩笑,他也就順水推舟向下接話,“想呀想呀,就想出相思病了,不知道花姐現在有沒有時間來捨得古玩行坐一坐,好讓我再一次欣賞到花姐的天生麗質,以解我的相思之苦。”

“咯咯……”花流年笑得花枝亂顫,“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到底是關得的小弟,民強,你可是長了一張巧嘴。好吧,我倒是有時間,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除了想欣賞我的花容月貌之外,你對我還有什麼企圖?我得做好心理準備,才能決定去不去見你。”

崔民強樂了,花流年是他見過的最有意思最好打交道的美女,他哈哈一笑:“我對花姐就算有企圖,也是有賊心沒賊膽呀。得哥有想轉讓捨得古玩行的想法,他說放眼整個單城,也就花姐有魄力有眼光接手,怎麼樣花姐,我已經泡了好茶,就等你來品嚐了。”

關得要轉讓捨得古玩行?花流年眼皮大跳,捨得古玩行可是一個金礦,現在如日中天,正是大賺其錢之時,關得為什麼要轉讓?而且還非要指名點姓轉讓給她,難道關得真是活雷鋒?

關得當然不是活雷鋒,花流年愣了愣,想起關得身邊的秋曲、月清影和碧悠,她又否定了關得對她有意思的想法,忽然又想到了元元的話,難道說。她的財運真的到來了?

好吧,先不管關得是出於什麼目的要轉讓捨得古玩行,先過去看了再說,花流年當即有了決定:“秋天了,別泡綠茶,喝了胃寒。”

“好嘞,沒問題。”崔民強見花流年動心了,笑道,“花姐,從水煮沸到泡茶,要半個小時。泡上茶後等茶涼,只需要五分鐘。”

“你放心,我十分鐘就到。”花流年明白崔民強的暗示,是時不我待的意思,她收起電話,一拍木錦年的肩膀,“錦年,送我到捨得古玩行,越快越好,我的好事臨門了。”

木錦年剛才大概聽到了電話內容,十分不解:“關得要轉讓捨得古玩行給你,是不是和我當初將玉器行轉讓給他的手法一樣,他想讓你走黴運?”

“屁!”花流年對木錦年的分析嗤之以鼻,“你以為關得和你一樣笨?你是聽了畢問天的屁話才甘願將玉器行拱手送給關得,結果呢?你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要我說,生意就是生意,不是畢問天所說的神神乎乎的什麼損耗別人的運勢。你放心,關得想轉讓捨得古玩行,肯定是濱盛的事情太多了,忙不過來,他想騰出手來去幹大事業了。”

木錦年不說話了,他知道他說不過花流年,也不想和花流年做無謂的爭論。而且花流年的話確實也觸動了他的痛處,現在他就懷疑當時向關得奉送玉器行之舉,也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笨招。

木錦年還不太開心的是,關得既然要轉讓捨得古玩行,為什麼不轉讓給他,而非要給花流年?難道關得對花流年有什麼想法?

雖然心中不快,木錦年還是送花流年到了捨得古玩行,不過他沒多停留半分,扔下花流年就開車走了。

剛重新上路,他的手機就恰到好處地響了,一看來電,居然是關得。

木錦年心中一緊,急忙靠邊停車,鄭重其事地接聽了關得的電話。

“錦年兄,方便說話嗎?”關得此時正在桃花居的院中,坐在板凳之上,邊喝碧悠新泡的紅茶,邊和木錦年通話。

“方便,方便,關老弟有什麼指教?”木錦年腦中突然跳出一個十分強烈的念頭,難道說,元元說他和花流年即將時來運轉,是確有其事了?

“說指教就太見外了,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關得坐在樹影搖動的秋日午後的小院之中,心境沉靜而遼遠,渾然沒有劫難即將降臨的緊迫感,而且他也將何爺和畢問天說他有一難的話,拋到了腦後。

“時間倒是有,就看關老弟是有什麼事情了。”木錦年以前做事情很有耐心,現在卻急躁了許多,想現在就知道關得的意圖。

“是關於合作開發專案的事情,電話裡也說不清楚,還是見面詳細聊一聊最好。”

“好吧……”木錦年稍微矜持了一下,才說,“明天中午,我去一碗香找你。”

“好。”關得見好就收,結束了通話。

碧悠穿了一件開襟的中式上衣,大紅的底色,胸前還繡了兩朵紫色的牡丹,大俗大雅的顏色襯托得碧悠人比花嬌。再加上桃花居掩映在周圍的民居之間,格外幽靜,就讓她如深谷幽蘭一般嫻靜而美好。

“真要轉讓捨得古玩行?真要和木錦年合作了?”碧悠手中拿了一隻鞋底,用一根粗大的針穿透鞋底,穿針引線,正如一個賢惠而手巧的小媳婦一樣在納鞋底。

碧悠是在為何爺做布鞋,何爺喜歡穿手工的布鞋,碧悠每年都會為何爺做幾雙。

關得小時候見過繼母納鞋底,現在幾乎沒有女人會做鞋了,難得的是碧悠坐擁千萬財富,還親自動手為何爺納鞋底,可見她的一片孝心也是發自真誠。

“是呀,現在的形勢,必須這樣做。”關得見碧悠不急著說她在石門見到家人的經歷,他也不催問。他就是隨緣的性格,碧悠想說,自然就說了,不想說,他也不勉強。

當下心安

碧悠將針在頭上蹭了蹭,將穿過鞋底的針用力一拉,針帶動長長的棉線束縛在了鞋底之上。她優美的動作以及嫻熟的姿勢,只在一旁靜靜地欣賞就是一種享受,時光彷彿停止了流逝,一生之中的所有美好都停留在了一納一引的穿針引線之中。

“要不要我也幫你做一雙鞋?”碧悠揚了揚手中的鞋底,粲然一笑,“我的手工活兒還不錯,你穿上肯定舒服。”

“不要了。”關得連忙擺手,他捨不得碧悠嬌嫩的小手為他操勞,“我還是穿買的鞋舒服,也省事。”

“不要拉倒。”碧悠白了關得一眼,想起了什麼,“秋曲非要去方外居,說是要看看你住的地方,我拗不過她,何爺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由她去了。我總覺得秋曲太喜歡強人所難了,她難道不懂得照顧別人的情緒?”

關得不想評價秋曲的所作所為,秋曲的熱情開朗,有人喜歡就有人厭煩,世間上的事情往往如此,沒有一個人可以讓所有人都說好。

“隨她吧,她沒惡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符合自己的要求,何況自己的要求也很主觀,未必正確。”在聽了何爺和畢問天的聯合上課之後,關得的心量慢慢開啟了,越來越喜歡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

“話是如此,不過我還是覺得她有點討厭……”碧悠對關得的回答不是很滿意,白了關得一眼,“你是不是真的認為秋曲是你天大的福分?”

“呵呵……”關得輕鬆地笑了,“命由心造,每個人的福分都由自己創造,不是別人的施予。就算秋曲是我天大的福分,我也不會平白得到,肯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話又說回來,人還是應該相信自己,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去創造明天的幸福,而不是藉助外力。”

“說得倒冠冕堂皇,誰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碧悠放下鞋底,為關得續了水,“你怎麼一直不問我石門之行有什麼收穫?”

“我在等你主動開口,有些事情,不方便問,只方便聽。”關得多少有點生碧悠的氣。碧悠在石門期間,不接他的電話,也不回話,讓他無比擔心。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碧悠反倒開心地笑了,笑過之後,又落寞了幾分,“在石門的時候,也不是不接你電話,而是不知道接了該說些什麼。當時我心煩意亂,都快崩潰了。”

“快要崩潰了也不和我說說,讓我幫你想想辦法,可見在你的心目中,我終究還是外人。”關得半是玩笑半是指責。

碧悠愣了愣,臉色黯淡了幾分,她勉強笑了一笑:“關得,你這話說得真誅心,你到底想我怎樣?”

關得不想碧悠怎樣,他真的只想幫助碧悠。

“我見到了親生父母,和我想象的一樣,他們對我一點兒也不親,就如當年遺棄我的時候一樣,他們對我還是沒有半分感情!”碧悠的偽裝終於扔掉,伏身到桌子上嚶嚶地哭了起來,她哭得很傷心,肩膀不停地聳動,傷心成河,“我恨他們,我恨他們!”

或許正是深埋在心中的恨,才讓碧悠一直心思鬱結,無法開朗地面對人生。關得對碧悠的恨意感同身受,只是他對親生父母的拋棄早已沒有了恨,而是轉化成了雲淡風輕的回憶。人生有許多事情發生了便無法改變,與其為了既成事實的事情而耿耿於懷,鬱結在心,還不如放手,讓過去隨風而去,也好當下心安。

只是許多人總是做不到放手,結果就導致自己鬱鬱寡歡。人生中有太多苦惱是自尋煩惱,是自己想不開,懂得了活在當下珍惜現在的人,才是聰明人。

“他們遺棄了我之後,又有了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弟弟叫碧然,今年二十三歲,在爸爸的公司擔任董事,妹妹叫碧揚,今年十五歲,還在上中學。他們待弟弟和妹妹都很好,我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卻視我不是親生的一樣,為什麼?為什麼?”碧悠猛然從桌子上抬起頭來,目光中流露出堅決之色,“他們的公司實力很雄厚,市值保守估計在五十多個億以上,而且他們除了家族生意之外,名下還持有一些大型上市公司的股票……我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不告他們遺棄罪就不錯了,他們如果還想剝奪我的繼承權,我決不同意!”

上次碧悠說過,如果她答應父母讓她嫁人的請求,父母會將家族生意的五分之一當成嫁妝,合十多個億,碧悠心動了,關得還勸她不要因為金錢而出賣自己。現在看來,碧悠明著是想從父母手中要回屬於她的繼承權,暗中還是將金錢當成了彌補她童年失去父母之愛的補償。

可是,金錢怎麼可能補償得了親情和真情?金錢買不到的東西有很多,比如時間,比如愛……關得沒說話,坐到了碧悠身邊,輕輕撫摸她的肩膀。

碧悠一頭撲進了關得的懷中:“關得,在石門的幾天裡,我在他們的陪同下,見到了他們想讓我嫁的人。他叫賈宸默,是一個標準的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其貌不揚,個子不高,頂多一米六五。只不過他家的家族企業賈氏集團和碧天集團要互相參股,聯合在一起,準備進軍京城,所以要透過聯姻來約束雙方……”

關得對碧悠家族和賈宸默家族聯姻的目的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碧悠的真實想法:“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碧悠緊緊抱住關得,彷彿關得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不過,我提出了三個條件。”

“什麼?”關得一時震驚,一把推開了碧悠,“碧悠,你真的想嫁給那個賈宸默?”

“當然不是,我才不要嫁給他,他長得那麼醜,又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熊樣,怎麼看怎麼像癟三,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了,我也不會看上他。”碧悠很是刻薄地貶低了賈宸默一番,又說,“我用的是緩兵之計,想讓他們先答應我的三個條件:一是恢復我的繼承權,讓我認祖歸宗,二是我要求在家族企業中持股百分之二十,三是我要在碧天集團擔任副總裁以上職務……”

關得心中喟嘆一聲,碧悠是在弄險,她一是不甘心,對早年被遺棄的命運耿耿於懷,二是不滿足,見本該屬於自己的龐大家產卻不能落到自己手中一分,心生怨恨。雖說有人喜歡富貴險中求的賭博,關得卻還是喜歡平穩推進的人生,況且碧悠沒有見識過多少人心險惡,她和父母過招,最終賭輸了怎麼辦?

她下注的可是一生的婚姻幸福,如果輸了,就要賠進去全部的愛情,甚至是整個人生。

“他們答應了?”碧悠一直不肯稱呼父母為爸爸媽媽,一直以“他們”相稱,關得也只好隨碧悠的叫法。

“基本上算是答應了,說是過幾天給我確切的訊息。不過看上去,碧然很是反感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他堅決反對我重回碧家。”碧悠微微冷笑,“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從小錦衣玉食,完全想象不到一個人流浪是怎樣的艱難。他還想阻止我回家,哼,等著,等我持股之後,我會慢慢增持股份,直到有一天完全控股碧天,讓碧天成為我的產業!到時,誰都得臣服在我的腳下!”

關得嚇了一跳,碧悠原來還有這樣的野心,她真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碧悠,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失敗了怎麼辦?”關得提醒碧悠,人生不能只想到贏,而是要先想到輸,只有先做好可以承受慘敗的設想之後,再去下注,才是有備無患的正確做法。當年他就是沒有先想好輸,沒有做好承擔輸的心理準備,結果才輸得一無所有,險些連命都輸掉。

“我不會失敗,我一定會贏。”碧悠臉上閃現自信的光彩,她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計劃,放心吧關得,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掌控整個碧天集團。”

關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有自信是好事,但太盲目的自信就是衝動,就是自以為是了。碧悠還是沒能聽進何爺和畢問天講的人生定律,各花入各眼,同樣的人生道理,聽在不同的人的耳中,會產生不同的效應。他沉吟片刻,還是問道:“他們怎麼相信你願意服從他們的安排,肯定不會只是口頭說說而已?”

“是的,有約定。”碧悠點頭說道,一攏頭髮,“在他們給我股份的同時,我必須和賈宸默訂婚。”

“訂婚?”關得搖了搖頭,怪不得碧悠人在石門時不接他的電話,如果讓他知道碧悠下了這麼大的賭注,他一定會勸她收手。又一想,碧悠應該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也無濟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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