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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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快來到天寶十三載七月初。

儘管韋見素嚴密的封鎖了長安城，並且下令全城搜查安祿山的親信，但是仍然有人暗中將訊息送到了范陽城內。

安祿山每年都在長安花大量錢財。

這些錢財終究沒有白花，還是發揮了應有作用。

接到訊息之後，安祿山便立刻召集次子安慶緒及兩大心腹謀士密議，安祿山的這兩大心腹謀士，一個是孔目官嚴莊，一個則是掌書記高尚。

順便多說一句，嚴莊和高尚都是大唐科舉制度的受害者。

因為他們兩人一沒背景二沒家財，都沒有資格參加科考。

“天師？仙人？”看完密集之後，安應緒整個人都呆住。

嚴莊和高尚也是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嚴莊甚至還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但是最終，確信並沒有看花眼。

居然真的有一位天師下界，並且還幫助封常清滅掉吐蕃？

說起來，嚴莊的老爹嚴復還是個術士，還能夠夜觀天象。

不久前，嚴復還跟嚴莊說，天象中有四星聚集，尾為燕分。

還說這是改朝換代、帝王易姓的徵兆，並且新皇就應在幽燕。

嚴莊本來是不信的，覺得星象及圖讖這種事情都是人編出來的。

可現在，居然真的蹦出來一個陸天師，卻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了。

“這可真是沒想到啊。”安祿山悵然道，“好不容易才熬死了李林甫，好不容易才等到楊國忠這個蠢貨當上了右相，卻沒想到竟然蹦出來一個陸天師？而且這個陸天師一出手就滅掉了與大唐相持百年的吐蕃，咱們能打得過嗎？”

“是啊，這下咱們可就沒有半點指望了。”安慶緒也道。

這時候，嚴莊和高尚卻逐漸回過神來了，也拿定了主意。

一句話，大唐不可能給予他們這樣的寒門子弟任何機會。

所以他們必須得把大唐推翻，才能真正迎來翻身的機會。

至於陸天師究竟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他們就不相信，真有仙人能滅掉安祿山的十數萬藩鎮兵。

當下嚴莊說道：“節帥，此事有諸多疑點，萬萬不可輕信。”

高尚也附和道：“不錯，在下聽聞大食有幻術師可以製造假象，亂人心魂，所以密信上所說的這個陸天師未必就是真天師。”

“啥意思？”安祿山道，“假的？”

“不能吧？”安慶緒道，“密信上都說了，整個長安城幾十萬人都看見了，還有楊國忠也被這個陸天師一席話拿下，這總不能做假吧？”

“楊國忠被拿下並不能說明什麼。”嚴莊道。

高尚也道：“不錯，李隆基其實早就有意拿下楊國忠，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安祿山道：“可是，現在楊國忠已經被拿下，咱們也就沒有了起兵的藉口。”

雖然安祿山的最終目標是推翻大唐，自己當大燕皇帝，但是在起兵的初期肯定不能直接拿這個做文章，而是必須得找一個藉口。

安祿山找的藉口就是誅奸臣楊國忠，清君側。

“藉口有什麼難的。”嚴莊哂然說道，“就說誅韋見素。”

“韋見素？”安慶緒道，“韋見素官聲可不差，似乎說服不了人。”

高尚說道：“就說右相韋見素勾結大食妖人惑亂聖人，人儘可誅！”

在嚴莊和高尚的勸說下，安祿山父子便重新堅定信心。

嚴莊還有高尚沒有退路，祿祿山父子倆又何嘗有退路？

當下安祿山吩咐安慶緒：“二郎，仍按原計劃準備。”

“喏！”安慶緒叉手應道，“再有一年時間足夠。”

“不，最多再給你六個月。”安祿山沉聲說道。

“六個月之後，必須起兵。”

……

長安，樂遊原。

最近這段時間，陸天師就“住”在樂遊原的上清宮。

畢竟是李隆基斥巨資建的道場，陸天師就沒有峻拒。

“喏，李隆基拜見陸天師。”李隆基恭恭敬敬的見禮。

跟著李隆基一併前來上清宮的楊太真也趕緊措胸見禮。

正在長安城中到處閒逛的陸天師聽到了李隆基的唱喏，當即推著鏡頭回到樂遊原上的上清宮大殿。

“李隆基，你們來上清宮做甚？”

“稟天師，楊太真欲拜您為師，今後就留在天師座下端茶倒水，晨昏伺候。”

李隆基也是豁出去了，居然捨得獻出最心愛的女人來使美人計，不過話又說回來，跟長相比，區區一個女人真的不算什麼。

不過這次，李隆基卻打錯了算盤。

如果陸天師可以真身降臨，或許還會考慮一下。

可現在充其量也只能夠意識降臨，美女就真的沒有什麼誘惑力。

有得看沒得吃，越是美人才越是折磨人，畢竟現實世界的陸小寧都還沒有女朋友，生理需求都得指望著五姑娘來解決。

當下陸天師沒好氣的說道：“李隆基你是閒的嗎？動起這歪腦筋？”

“呃……”李隆基表情僵了一下，忙道，“天師，楊太真完全是出於對您的尊敬，才自願拜入您座下。”

“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吧。”陸天師哂道。

“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你是絕不可能長生的，古往今來沒一個皇帝能得長生，伱李隆基何德何能，可以獨得長生？”

聽到這話，李隆基也不敢生氣，只是長嘆一口氣。

長生無望，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還是儘可能的延長大唐的國祚吧。

當下李隆基又道：“數日前在興慶宮大殿，陸天師曾說三省六部制也有缺陷，那便是會對有為之君形成掣肘，其實相比掣肘有為之君，我反而更擔心另一點，那就是後世能力平庸的聖人意欲擺脫三省六部制的掣肘。”

“不錯，沒人能抵禦權力的誘惑。”陸天師點頭道。

“就說當今太子，他的治國能力雖然平庸，但是對權力的慾望卻完全不在你之下，玩政鬥玩不過三省的宰相，他就重蹈兩漢皇帝覆轍，透過扶植李輔國等宦臣來分宰相的權，結果給大唐埋下了宦官亂政的禍根。”

“可恨，李亨這個豎子，朕非廢了他的太子位。”

“廢了李亨又有什麼用？換個人當太子也一樣，沒準還不如。”

“如此說來，此事豈非仍然無解？大唐豈不是仍然只能衰亡？”

“人有生死，王朝又豈能長盛不衰？大唐的衰亡是必然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緩其衰亡的程序及速度。”

“請陸天師教我。”

“沒什麼好辦法，只能是立下祖訓，太監及後宮不得干政，你們李唐的後宮可是夠厲害的，你奶奶直接當了女皇帝，你姑姑還有韋后也差點當了皇帝，所以必須得立下規矩，太監及後宮絕不允許干政，違者天下共討之！”

後宮不幹政，是從明朝開始才確立的。

太監不幹政，則要到清朝才真正確立。

但是歷史證明這兩條是可以很好執行的。

陸天師又道：“還有，你們李唐歷來就有宮廷政變的傳統，這可不行，很容易造成權力交接的混亂無序，所以得改回嫡長子繼承製。”

“前朝的嫡長子繼承皇位？”李隆基若有所思道。

“確切的說，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陸天師道，“有三省六部制外加宰相必起於州縣的制度在，皇帝是否有才能其實並不重要，甚至皇帝越無能反而會更有利，這時候嫡長子繼承製就可以保證權力有序交換。”

李隆基道：“如此說來倒是非李亨不可。”

李亨不僅是李隆基活著的二十多個兒子中最年長的，而且還認了王皇后為嫡母，所以是真正的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