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夜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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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捕頭的確受了傷。

雲沐晴到來時，他正渾身是血癱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如果武羽在這裡，大概會看到嬌滴滴、軟糯糯的雲沐晴因害怕而花容失色的樣子。但他不在，所以雲沐晴並未流露出絲毫的驚慌失措。

此刻的她若無其事，像是見慣了這般血腥場面。

沒有多問一個字，一雙纖纖素手已在幾近昏迷的郝捕頭身上忙碌起來……

依舊是距離化象鎮三五里地的河畔。

武羽過去無幾時，便有一道俊朗身影從一人多高的蘆葦蕩中躍出，在夜色的掩飾下，宛若一匹脫韁野馬，快速奔向了下午偶遇那兩元嬰大戰的地點。

野豬林。

按照常人的思維，給一片林子取這樣一個名字，不外乎兩個原因：要麼其中常年有野豬出沒，譬如鵲山因烏鵲扎堆而無人不知，要麼便是林子外形像野豬，譬如龜山因外形似龜而無人不曉。

但這片野豬林，常年不見野豬，外形更像葫蘆，是以武羽一直都沒有弄明白因何得名，只知道此處乃是進入霜風森林的唯一入口，也是雷澤外圍一處禁區所在。

距離野豬林尚有數里之遙，武羽便已察覺到前方有人——七名築基中後期的修士，外加十餘名煉氣後期乃至圓滿的修士。

人不少，修為也都不賴，至少就化象鎮來說，如此陣容絕對稱得上豪華。

武羽收起了修為，儼然一個尋常的獵戶，一步三顧地靠近野豬林，在憨厚外表的掩飾下，腦海中飛速思忖著：這些修士埋伏在這裡究竟意欲何為？總不可能是為了打野豬吧？

細察之下，武羽看出了門道。

每個築基帶著三兩個煉氣，各自佔據著野豬林的外圍，隱隱對入口形成了合圍之勢。

這是要打伏擊的陣仗。

有點意思。

再聯想到下午的那場偶遇，一名元嬰外加四名築基葬身此處，武羽陡然驚覺：那場惡戰雖說有點像是偶然，但那歷練小隊的出現像極了一個局，而那帶隊元嬰更像是……專門跑來散佈秘境現世訊息的魚餌！

堂堂元嬰以命做誘餌，反留七個築基在此伏擊，若這真是一個局，那設局之人到底意欲何為？

莫非，竟是一種全新的兵法？

一直走到野豬林入口處，藏匿在暗處的那些修士也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看來目標不是我，那就好辦了！”

本來就不怎麼喜歡惹麻煩的武羽，見對方不動手，自然也不會無聊到主動去找對方麻煩，是以依舊一無所知地，大搖大擺進了野豬林……

少頃後，又有兩道倩影飛速而至，在入口處稍作停留後進入野豬林。

一直埋伏著的那些築基和煉氣修士這才縱身而起，緊隨其後而去……

野豬林的入口看著不大，可進入後就會發現，這裡灌木交錯，山陵高低起伏，竟是大得出奇！

趁著周遭無人，武羽再度提氣躍起，從灌木叢上快速滑過，一口氣穿過密林，直到看見成片的高大桐樹，這才放緩了腳步。

霜風森林。

萬年來生於斯長於斯的樹木普遍高聳入雲、繁葉如蓋，鋼針似的葉子泛著銀光，在蒼白的月色下仿若籠了一層寒霜。山風過處，銀葉便化作了寒霜的海洋，入眼盡是波濤滾滾。

武羽沒有繼續前進。

不是因為停車坐愛霜林晚，也並非心生怯意便停步不前，而是因為有人擋住了去路。

兩個人。

準確來說，是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其中一個他見過，正是下午那場惡戰的獲勝者————身材纖瘦的元嬰女修。

站在女修旁邊的女子，身姿曼妙，看不出絲毫修為，卻偏偏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高冷。往面前一站，在月光襯托下，宛若一位冰霜女王，以清冷隔絕了世間的一切浮躁喧囂，只剩下讓人敬而遠之的孤傲和冷漠。

武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見過對方的意思，此刻在對方眼中他不過是一個走迷了路的尋常獵戶——這是他想要的結果。

“身材與我家娘子倒是不相上下，不知道摸起來手感怎麼樣，只是這氣質就差多了！說起來，還是我家那小家碧玉型的娘子好，這般冷冰冰硬邦邦的，摸著只怕也膈應得慌！”

連武羽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眼前這女孩子，就不自覺地拿對方跟雲沐晴做個比較。

大概，是雲沐晴太過完美，這世間少有女子能與其相媲美了吧？

“兩位姑娘好！在下姓沐名雨，乃山間獵戶，追趕野豬到此，並非有意冒犯，若有唐突之處還望海涵！”

武羽並非嗜殺之人，自然也沒有動不動就神擋殺神、佛擋誅佛的癖好，是以一上來便陪著笑做了個自我介紹，表明了身份立場。

當然，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這些話大概也不會有人相信，但總好過一言不發就以命相搏。

“嗯！”

陌生女子開口，語氣沒有一絲溫度，明明相距不過五步之遙，偏偏似有一道千年冰川橫亙其間，讓人不寒而慄、難以接近。

武羽並未在意對方的冷漠。

跟元嬰修士在一起的冰山美人，高冷點應該也算是……有個性吧？

“呀！不好！我得去追野豬了！要是今晚追不到那畜生，回家只怕會被娘子給錘扁，告辭告辭！”

武羽找了個藉口便要開溜。

眼前這兩人，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一個是冷得讓人發抖的冰霜女王，他不想惹麻煩。

誰知還沒等他邁開步子，就聽那道沾滿寒霜的聲音再度響起：“一起走吧！”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透著一股子不容商議的果決。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武羽都有種錯覺，彷彿她便是這世間的王，萬物都要在她腳下俯首稱臣。

“啊？這個……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一起結伴而行怕是多有不便，我還是……”

“我叫柳依依，她叫司華年，並非寡女！”

冰若寒霜的聲音再度響起，但這次總算是多說了幾個字，自然也就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再冰冷的女王，只要話一多，便註定要從雲端跌落凡塵，恰如某個話本里的某位聖女果所說：“我是聖女，話多還怎麼聖？”

話說到這個份上，武羽便是再傻也看出來了：這倆人，分明就是衝著他來的！

該死的麻煩，終究還是躲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