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對不起,我會為你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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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些過往,那種幾乎是這具身體本能的不甘和遺恨,再一次湧上心頭,席捲著她的整個感官,讓她覺得喘不過氣。
她的這一生,本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短暫而平庸,也不該遭受這些不該屬於她的劫難,更不該如此枉死。
究竟是誰造成了這個無辜的女子不幸的一生呢?
是那個傷害了裴傾城,導致裴傾城背離裴家,寧願死在外面把女兒交付給別人也不肯送回裴家的男人?
還是自以為遠離就是安逸,自以為是為女兒好,把女兒交付給冼氏那樣一個弱女子,無法確保女兒一生安樂的裴傾城?
還是帶著原主到褚家,最終算錯了人心,護不住原主,只能任由原主被驅逐,懷著一絲僥倖任由原主被迫替嫁送死的冼氏?
亦或是逼著原主替嫁的褚眀修和鄧氏夫婦,以及主導和既得利益的褚漱玉……
還有偷偷捂死原主的柳雙……
都是兇手啊。
那她呢?
她算是麼?
她不知道。
“我會為你報仇的。”
她對著牌位,輕聲說:“害死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這是我該給你的交代,”
“現在,鄧氏死了,褚漱玉已經聲名狼藉一無所有,很快也要為她的歹毒付出代價,褚眀修也廢了,我還會讓他生不如死,也只剩下柳雙了……”
冼氏有沒有錯,她不知道如何評定,也不可能真的對冼氏如何,原主大概也不會跟冼氏計較。
“很快,我就會帶柳雙來你的靈前,給你磕頭認罪,再殺了她為你償命,讓她也好好嘗一嘗,你那一夜於黑暗中嚐盡的絕望……”
安靜了一會兒,她垂著眸百般掙扎,又抬眸看去。
她繼續輕聲說:“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我在你的身上活下來,願不願意我生下腹中的孩子,生死之隔,我也沒有辦法去問你的意願了,”
“可我想活下去,我死過一次了,便更想好好活下去,去做我想做也該做的事情,至於孩子,我也已經捨不得不要他們,所以,對不起了……”
“終歸是我欠了你的,可有些事情我終究還不了,也做不到,我會為你報仇,為你照顧好娘和弟弟,這也是我現在僅能為你做的事了,”
“如果還不夠,等以後生命終結的那一天,我再去給你賠罪,好不好……”
又安靜了一會兒,她目光移向桌上搖曳著火苗的長明燈,眼中隱含期盼。
“我給你點了一盞長明燈,如果人有來生,我希望你能投生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中,不用生來經受父母離別之苦,也不用飽受飢寒冷眼,能一生順遂開心,所求皆得。”
。
景烜沒有走,在寢閣外面等了許久,才等到了褚歡開門出來。
褚歡見到他,眼神一頓,旋即淡淡問:“你怎麼還沒走?”
景烜上下打量著她,見她一切如常,鬆了口氣,道:“不放心你。”
褚歡道:“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說了,我不會傷害自己,我這樣的人活著不易,惜命得很。”
這話,有些不知道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的嘲諷。
景烜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褚歡問他:“你沒事去忙麼?”
景烜道:“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褚歡道:“那好,給你找個事情做,你安排一下,把褚玉津弄出來吧。”
“今晚麼?”
褚歡不甚在意道:“都行,不過今晚我想見一個人,你讓人去把褚漱玉弄來。”
景烜道:“你想殺她,讓東青去一趟就行,還見她做什麼?”
褚歡道:“有些事情,總得當面解決一下。”
景烜想了想,便點頭:“好,我會讓東青去把人帶來。”
褚歡嗯了一聲,對他道:“沒什麼事你就去忙你的事吧。”
景烜道:“我沒什麼事需要忙的。”
“那就找點事做,我還要去藥廬忙,沒空理會你。”
說著,她轉頭吩咐拂兮:“你留在這裡,教阿舒讀書認字,再教她一些該學的規矩,還有,看著那盞長明燈,別讓它滅了,也別讓灑掃的人亂碰。”
拂兮應下:“是。”
褚歡再看一眼王舒,讓王舒跟拂兮好好學,便帶著溪泠離開了扶雲閣。
沒再理會景烜。
景烜看著她離開,想了想,轉頭看向拂兮,眼神示意著什麼。
拂兮領會了,景烜是從褚歡那裡問不出東西來,想讓她教王舒讀書識字的時候,想辦法試探套話。
她垂眸頷首。
景烜這才緊隨著離開了扶雲閣。
拂兮自然照辦,教王舒的時候不忘拉近關係試探套話,但是,都無濟於事。
王舒嘴巴很嚴,防備心也很高,只要涉及要緊的,便閉口不言。
這一日,褚歡除了早上的這些異常,其他時候一切如常,正常得都顯得詭異了。
夜裡,褚歡見到了褚漱玉。
也才沒多久不見,褚漱玉便顯得狼狽了很多。
不復之前的光鮮體面,更早已沒了當初作為公府嫡女的傲氣,只有鮮花枯敗的黯淡。
雖然在褚玉津的外室那裡被照顧得不錯,但是,人也顯得滄桑憔悴得很。
面如死寂的面容,在見到褚歡的時候,才顯露幾分情緒,目光含恨的盯著褚歡,咬牙問:“你讓人帶我來,是想看我笑話的麼?”
哦,她恨褚歡。
恨透了。
恨,倒也是正常得。
畢竟,褚漱玉淪落至此,是她一步步推動導致的。
可因果迴圈,報應罷了。
褚歡輕笑間,難掩眼底的不屑:“看你的笑話,於我有何意義?便是不看你,我也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兒,何必特意讓人帶你來看?”
褚漱玉眼神愈發恨極,狠狠看著褚歡片刻,便突然洩了氣一樣,收了眼中的怨恨,低頭苦笑著。
“也是,相比於你,我現在就是螻蟻。”
褚歡不置可否。
褚漱玉收整好心中的諸般悲涼,強撐著幾分氣性,問她:“你讓人帶我來,既不是看我笑話,又想做什麼?”
褚歡:“想要你的命啊。”
褚漱玉驀然一僵,本就憔悴的臉色更白了幾分:“你……你說什麼?”
她神色語氣都變得不安起來。
褚歡含笑,卻眼底泛著寒意:“我說我找你來,是想要你的命啊,怎麼?你怕了?你前幾日不是還跳湖自殺了麼?我還以為你視死如歸了呢。”
褚漱玉當即惶恐起來,瞳孔緊縮顫聲道:“你……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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