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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從巷子裡走來。他們剛喝了個酩酊大醉,身上的酒氣隔著幾條街也能聞到,這些人排成一個“三”字,共六個人,各自凌亂不堪,把頭髮散著,歪歪斜斜地大步跨著,時不時舉起手裡的“金盃”“豪飲”,好不快活。領頭的叫道:“小允,你別縮著啊,講講話,別老跟個王八似的,能不能利索點,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我們大學生,就應該這樣,意氣風發!”他詭異地笑,“喝啊,咱今晚喝個痛快!”
隊尾的胖漢附和道:“哥,你就別為難他了,小允人還小呢,再讓他喝,他就得說……”隨後他尖著嗓子,翻著白眼道:“大哥,大哥,別餵了,喝不下了,求你了。”說完胖子拍著大腿,眾人捧腹大笑。中間站著的便是他們嘲弄的物件——鍾允,他是隊裡年齡最小的,平時不喜交涉,今日是被流氓室友強拉出來。他撓著頭苦笑道:“哥哥們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胖子剛想再開口,領頭的又指著前面叫道:“唉,你們看,那怎麼躺了個洋鬼子?”
眾人目光齊聚一處,只見潰敗小巷路中石牆,正倚靠著一白人,頭仰著天,手耷拉在褲子上。眾人慾上前一探究竟,可這洋人忽然醒來。
“我的兔子!我的兔子呢,我的兔子呢?”眾人嚇了一跳,他卻快步衝上來,“你們見了我的兔子嗎?”
領頭的一把推開他,“神經病啊,死洋鬼子!”
白人跌坐在地,憤怒地叫道:“你們殺了我的兔子,是你們!你還我兔子!”說著他舉起拳頭便來。
胖子雖胖,卻眼疾手快,一腳便踢他在地,眼見他又要起身,領頭的說:“奶奶的,兄弟們,今晚拿他開刀!上!”
說罷眾走狗一擁而上,左一腳右一腳,踢得洋人直罵“shit”,鍾允於心不忍,上前拉住領頭的,“好了,夠了吧。”領頭的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打他。踢了足足一刻鐘,有些累了,領頭的抄起一旁的磚頭便砸向他腦門,一命嗚呼,眾人連連後退,生怕賤血髒了他們大幾十的衣物。
事罷,他們若無其事地走到街上,樓雖不高,卻也風光,九月的風吹動一杆紅色旗幟,旗上寫著“神機天算”,旗下是一小木桌,紅得發黑,老人一本正經地戴著老花鏡,手裡不時撥弄著算盤珠子,還能分出神吆喝:“神機妙算,算不準不收錢,算的準當收錢,各位老爺看自己的命,還能賞我一命!”
領頭的來了興趣,一個眼神,領著眾人來算命,“老頭,測字。”
“先生測什麼字,寫在這紙上吧。”
他不假思索地寫上一個“心”字,問到:“就看我能否飛黃騰達,吃香喝辣!”
老頭只看了一眼,便說:“老爺,你命裡有貴人相助,有的是福享呀!”
領頭的一聽便高興,叫著讓鍾允也來測上一測。
“爺爺,我想問問,我能不能生活的無憂無慮。”
“好嘞先生,這裡寫。”老頭遞出一張新紙。
鍾允想了一想,揮手點上四筆,交與老人,只是此時樓上異響,兩人的手剛要碰到,一塊石頭滾下,牢牢壓住了黃紙,老人眉頭緊鎖,取出黃紙一看,大驚失色,連忙說:“老爺,你命裡有血光之災啊!”
領頭的問:“我小弟為人老實,怎地卻生個血光之災?”
“你莫要著急,且聽我講,小先生寫的是一個‘火’字,正巧被蓋住,頭上加個寶蓋,不就是‘災’?”
“你又怎知災就有血光,就不能是事業落寞?”
“哈哈哈,這個簡單,一塊石頭的‘石’,不就是‘死’嗎”
“好你個老頭,咒了我兄弟,還能笑出來,看我砸了你這店面!”說著他招呼眾人就是一通亂砸,而此時鐘允也無暇顧及,因為他被老頭嚇得不輕,臉色發白,不知想著什麼。
巷子裡血越流越遠,洋人他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用蹩腳的中文罵道:“人綿(面)守(獸)心,衣冠青(禽)獸!”
禽獸們卻不知,砸完店面,怒視著周圍地裡長出來的人群,吼道:“看什麼看,再看全他娘宰了!”隨後在人群注視下逃離。
議論紛紛,卻都不如我那時慌張。我滾落袋子到後山,趴在山坎上,看後山荒涼潮溼,地上生的都是雜草,每棵樹都長得參天,樹洞裡吱吱呀呀,有什麼動物在交流,而一隻兔子飛快竄出,嚇得我往後一仰,差點摔落下去,看見那黑色袋子,我鼓足勇氣,跨了過去,斜著身子,蹬著泥地,慢慢下去,只是雨水太多,泥土太滑,一失足,屁股便遭殃了,痛至極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睜眼便見了那袋子,我四顧無人,陰森可怖,提起袋子就跑,拼了命的踩著泥地,終於翻了過來,暗處的鬼人也才消失,我氣喘吁吁,跑到爺爺腳下才敢休息。
爺爺見我渾身是泥,把手裡未抽完的煙趕緊扔了,在大爺們的談論中脫離,扶起我,惱怒地問:“小兔崽子你上哪去了,沾這麼多泥巴!”他連連嘆息,取下我手裡的袋子倒出,卻是一堆石頭。“沒事跑山上撿石頭,你怎麼不……唉。”他去屋裡要撿一件衣服給我換,我看見石頭下面有一封扁平的信一樣的東西,我便把它揣進褲兜裡了,爺爺脫下我上衣,把人家家裡不要的衣服給我套上,說:“早上說的不聽,又來添亂子,趕快上車!”
乘著爺爺的老摩托,很快便到了家,爺爺親手給我洗著衣服,眼裡有些焦慮,我就兩套衣物,一套洗了沒幹,這下子全得洗了,明天該穿什麼呢……我坐在凳子上,愧疚地看著爺爺,腋下夾著爺爺塞的水銀溫度計,不知該怎麼辦,又低下了頭,看見口袋漏出那信的一角,跑進屋裡拿來仔細觀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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