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0章 人生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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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彼岸。

對抗異域天族的前線營地中。

第一世心魔懶洋洋躺在一座殿宇大門前的石階前，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著小曲，很是愜意。

當遠遠地看到，白衣勝雪的小老爺陪著素婉君從前線戰場返回時，第一世心魔麻溜地爬起身，笑呵呵大步上前迎接。

“我就知道，有小清歡在，肯定能把小婉君安安全全地帶回來！”

第一世心魔伸手，狠狠朝小老爺挑了一個大拇指。

一向以性情溫和，笑容溫煦著稱的小老爺，此刻卻神色淡漠，直接無視了。

素婉君則皺眉問小老爺，道：“你何時能宰了這狗皮膏藥？我一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快煩死了。”

小老爺道：“讓他戰死在前線戰場豈不是更好？”

素婉君略一思忖，“他會麼？”

小老爺道：“或許吧。”

兩人交談時，已把第一世心魔冷落在那，自顧自地走進了那座大殿內。

“唉，一個是我的佩劍劍靈，一個是曾愛我愛得至死不渝的女人，如今對我卻這般無情，簡直太讓人痛心了！”

第一世心魔捶胸頓足，痛心疾首。

“伯父，那些異域天族的大敵，都已盯上了婉君前輩，斷不能再讓她在戰場上出現。”

陳璞匆匆走來，臉色凝重，“您還是趕緊想想辦法，讓婉君前輩離開吧，再這樣下去，遲早會發生意外！”

第一世心魔皺了皺眉，嘆道，“勸不了，如今除了你還認我這個伯父，他們可都把我視作了罪該萬死的心魔對待。”

說著，他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滿臉都是無奈。

陳璞也不禁揉了揉眉宇。

小老爺的脾氣極好，可唯獨最不待見伯父的心魔，視其為死敵！

至於婉君前輩，更是無比排斥伯父的心魔，從來都不假辭色。

這一切，著實令人頭疼。

“你別擔心，萬事有我。”

第一世心魔輕聲道，“若小婉君在戰場上出事……我拼了命也會把她救回來。”

很隨意的話語，卻有著一股決然的態度。

陳璞沉默了，他也沒想到，小老爺來到前線戰場後，會拒絕聽從伯父心魔的安排，沒有選擇接引婉君前輩返回命運長河不說，反而還陪著婉君前輩去前線殺敵。

“其實，小清歡也好，小婉君也罷，都挺好的。”

第一世心魔緩緩道，“他們心中有我的本尊，只是不認我這個心魔罷了。”

剛說到這，第一世心魔渾身一顫，像遭受雷擊似的，整個人噌地從石階上跳起來。

陳璞眼眸一凝，關切道：“伯父，您這是怎麼了？”

第一世心魔神色一陣明滅不定，忽地笑起來，“知道麼，我的本尊終於認可了我的轉世之身。”

陳璞一頭霧水。

伯父你的本尊，早已轉世，何來認可自己的轉世之身？

完全自相矛盾啊。

“你不懂。”

第一世心魔笑著搖頭，“我的本尊曾留下道業力量，除非得到他的認可，否則，哪怕我死了，蘇奕這輩子也無法繼承他的道業力量和記憶。”

他指了指自己鼻子，“而我作為本尊的心魔，當留下的道業力量出現異動時，我自然能第一時間感應到。”

陳璞這才恍然明白過來。

第一世心魔此刻精神抖擻，容光煥發，“若我沒猜錯，蘇奕肯定踏上了成祖之路！”

“並且，這條路還無位元殊，也是我的本尊不曾設想過的一條道途，才會得到我本尊的道業力量的認可！”

“真不愧是我的轉世之身，這才多少年，他就開闢出獨屬於他自己的一條成祖之路了！”

眼見第一世心魔還要自吹自擂，陳璞忍不住打斷道：“伯父，這麼說的話，蘇奕如今豈不是已去了……命河起源？”

在命運長河上，幾乎沒有踏上成祖之路的機會！

要想證道，必須從命運長河上超脫，要麼選擇在這命運彼岸證道。

要麼選擇前往命河起源！

第一世心魔一拍額頭，“大事不妙，他這時候去命河起源，可就等於跳進了火坑裡！”

陳璞皺眉道：“的確太過危險，若在命運長河上，有隱世山的許諾在，那些大敵也不敢輕易做什麼。”

“可命河起源不一樣，執行火種計劃的各大道統，都已在其中開闢據點，新建山門，一旦發現蘇奕前往，必會滋生災殃！”

第一世心魔憂心忡忡道：“不止如此，我這轉世之身還有另一個身份，命官！在踏足成為命運主宰的路上，他會遭受到那五大天譴者的一致針對，被列為必殺目標！”

“當初我那第三世之身蕭戩，所走的便是這條道途，可成也命書，敗也命書，最終也是栽在了命河起源。”

說著，第一世心魔嘆了一聲，“蕭戩這人，是我最欣賞的一個轉世之身，他所求的道途，直指命運之秘，雖然是一條老路，但以後也不愁沒機會去接觸生命之道。”

“可惜啊，蕭戩終究還是輸了，被那些個誕生於混沌紀元最初時的老混賬給打斷了道途！”

“而相比當年的蕭戩，如今的蘇奕，可相差太遠，他此去命河起源的時機也不對，自己一個人，身邊又沒有像我這樣一個護道者跟著，哪可能是那些老混賬的對手？”

第一世心魔長吁短嘆，愁眉苦臉。

陳璞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是好，只能道：“蘇奕乃是伯父轉世之身，且得到了伯父道業力量的認可，或許……”

不等說完，第一世心魔就打斷道：“你小子就別拿話來安慰我了，他才剛踏足成祖之路而已，那些天譴者要殺他，和捏死螞蟻也沒區別！”

“這……”

陳璞沉默了。

大殿內。

小老爺和素婉君把這一切對談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並非偷聽，因為殿宇大門根本就沒關。

而第一世心魔也不曾遮掩什麼。

當聽到最後，素婉君頓時不淡定了，傳音道：“小老爺，蘇奕此去命河起源，真的會遇到危險？”

小老爺微微搖頭，傳音回應，“那心魔明顯是故意為之，為的是讓婉君姑娘改變主意，從這前線戰場撤離。”

素婉君玉容一陣變幻，嘆道：“我在這前線戰場廝殺，本就是在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可倘若他在命河起源出事……我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小老爺笑了笑，道：“關心則亂，或許蘇奕會遭遇遠比以前更大的危險，可他已踏足成祖之路，也該學會獨當一面了，婉君姑娘不必太擔心。”

素婉君抿著唇，沉默不語。

許久，她忽地起身，道：“我明天就走，不，待會就走！”

小老爺一怔，“婉君姑娘，你可莫要著急，眼下只是那心魔的一面之詞，他……”

不等說完，素婉君打斷道，“那心魔雖然面目可憎，可在這等事情上，斷不敢撒謊了，你不必再勸我。”

說著，她已走出大殿。

小老爺連忙起身跟上。

得知素婉君要從前線撤離，前往命河起源，第一世心魔嘆道：“晚了，再說小婉君你去了，萬一遭遇什麼危險怎麼辦？那些天譴者可不是吃素的，你……幫不到他的。”

神色間，盡是悵然。

一側，小老爺默不作聲。

素婉君直接道：“我還就不信了！你只需告訴我，之前所說的，可句句屬實？”

第一世心魔連連點頭。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

素婉君正欲離開，卻又停頓腳步，冷冷看著第一世心魔，“在我走後，你倘若選擇戰死在前線，我興許會看得起你！”

第一世心魔拍著胸脯，大聲保證道，“有我在，誓死不退！以命相赴！”

旋即，他滿臉擔憂道：“小婉君，你可千萬要冷靜，此去命河起源，若非必要，千萬別暴露蹤跡，在蘇奕不曾遇到什麼彌天大禍時，也千萬別出手，以免影響他的道途。”

素婉君冷冷道：“不需要你提醒！”

說著，她忽地扭頭，看向小老爺，“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小老爺笑著搖了搖頭，“這前線戰場，不能沒有劍帝城的人在！”

素婉君冷哼道：“記住，下次別再配合那心魔演戲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巴不得我從這前線戰場離開？”

第一世心魔和小老爺目光對碰了一下。

第一世心魔老臉發紅，很是尷尬，“小婉君慧眼如炬，厲害厲害！”

小老爺破天荒地也有些窘迫，乾咳道：“我可以保證，只在這件事上和那心魔合作了，在其他時候，我依舊視他為死敵！”

這一切，看得陳璞瞠目結舌，這才明白，原來從一開始，小老爺和伯父的心魔就在演戲！

連自己都被矇騙了！

素婉君未曾再計較什麼，看了看第一世心魔，又看了看小老爺，腦海中卻浮現出蘇奕的身影。

最終，她輕聲道：“你們……也要好好保重！”

說罷，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