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6章 夕陽無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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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襲黑色寬袖長袍，頭戴一頂道冠，面容蒼老，盡是歲月滄桑的氣息。

在古花仙出現時，他正安靜地立在那，凝望天邊晚霞，神色間帶著一絲緬懷之色。

而看到這頭戴道冠的黑衣老人，古花仙卻露出一抹愕然之色。

“宙燁天尊？”

古花仙吃驚道。

“閣下竟知道我？”

道冠老人轉身，看向古花仙。

“當然。”

古花仙道，“世人愚昧，都已記不得那消失在歷史塵埃中的古老歲月，可對我而言，怎會不知道，在那太始時代曾有三位主宰，而閣下便是那位執掌太始神焰的主宰之一？”

“些許薄名，不曾想在今時今日竟還有人記得。”

宙燁天尊感嘆。

“閣下莫非一直活在太始遺蹟中？”

古花仙沉吟道。

宙燁天尊的出現，讓她都很震驚，但略一思忖，就隱約猜出了一些真相。

“不錯。”

宙燁天尊頷首，“而今的我，無非是一縷孤魂，全仰仗蘇道友不嫌棄，此次請我來到當世，特意趕來此地，恭候閣下。”

一番話，謙遜平和。

但古花仙卻不寒而慄。

蘇奕！！

今天對付自己五大道體的兇手，竟然是易道玄的轉世之身！！

“可據我所知，閣下不屬於當代，和時空禁地中那些不屬於當世的異時空強者一樣，都會受到周天規則的打壓。”

古花仙眸光閃動，“閣下就不擔心，若冒然出手，自身難保？”

宙燁天尊溫聲道：“這的確是個棘手的麻煩，不過，只要在周虛規則的反噬出現前，就將閣下擊殺，我自不必擔心遭受天罰。”

古花仙神色一陣陰晴不定，喃喃道：“我可真沒想到，那蘇奕竟能請出閣下這樣一位存在。”

旋即，她眸光變得平靜淡漠，道：“不過，如今早已不是太始時代，而閣下也僅僅只是一道孤魂，想短時間內拿下我，怕是沒有多少機會。”

宙燁天尊笑道：“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請。”

古花仙抬眼看了看天色，嘆道：“沒想到，我也有被易道玄埋伏刺殺的時候，不出意外，肯定是有人出賣了我……”

說話時，她一身氣息悄然發生變化，抬手朝天穹一劃。

不是為了對付宙燁天尊，而是要引動周虛規則！！

如此，憑藉宙虛規則之力，足可讓宙燁天尊遭受致命打擊。

宙燁天尊只笑了笑，掌心翻開，一座巴掌大小的日晷浮現而出，晷針在十二時辰刻度上滴溜溜旋轉，一蓬如潮水般的歲月力量隨之湧現。

頓時，天地錯亂，陰陽逆轉。

這附近一片山河，盡數陷入一種寂靜停滯般的黑暗之中。

片刻後。

一切黑暗四分五裂。

天光乍現，映出宙燁天尊的身影。

幾乎同時，一片周虛規則力量轟然從天空轟殺而下。

一道秘符橫空浮現在宙燁天尊頭頂。

砰！

隨著秘符炸開，一抹輪迴光影湧現，將宙燁天尊周身沐浴其中。

而那片轟殺而至的周虛規則就像失去了目標，又悄然間消失不見。

秘符是蘇奕所贈，只能維繫三十個彈指。

宙燁天尊負手於背，目光望著已墜入天邊的那一抹夕陽餘暉，眼神浮現一抹感傷之色。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他這樣的孤魂野鬼，如今能從太始遺蹟中出來走一遭，已是難得。

至於前途和命運……

已經不起太多的思量！

哪怕黑暗神話時代來臨，他也已再無望去一睹命運長河上的風景。

“以後，青牛和紅鯉自有機會去幫我看一看那命運長河的景色，如此……倒也值得。”

宙燁天尊轉身而去。

而在他身上，那一抹輪迴光影正在快速消散。

……

彌羅界。

古花仙的藏身之地。

噗！

當帶著餘巽返回之後，古花仙唇中咳血，再也承受不住似的，跌坐於地。

那淡漠冷酷的美麗面容，已煞白透明，一身氣機都變得萎靡不振。

“師尊！”

餘巽焦急上前。

在這返回的路上，師尊陸續遭受到了三次反噬，每一次都讓師尊遭受打擊，咳血不止。

這讓餘巽哪會不清楚，師尊的其他三個大道分身，也已被人毀掉？

“少跟我虛情假意地噓寒問暖，在無情之道上，你可遠比你師姐有天賦。”

古花仙冷冷瞥了餘巽一眼，“是不是認為我已經不行了，已壓制不住你內心的野心？”

餘巽渾身一僵，連忙解釋：“師尊，就是給弟子天大的膽子，也斷不敢對您心生歹心！”

古花仙神色淡漠道：“歹心或許沒有，但野心肯定有，我清楚，你一直惦念我的五蘊花籃，也對動用子母牽心蠱的秘法垂涎已久，但……”

說著，古花仙凝視著餘巽，“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有什麼資格得到這一切？”

餘巽神色一陣陰晴不定，苦澀道：“師尊，我真沒有這麼想！”

古花仙冷笑，沒有再說什麼。

餘巽則禁不住道：“師尊，蘇奕毀了您的四大道體，此仇可不能不報！”

古花仙嘆道：“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明白？你不必這麼試探，我實話告訴你，如今的我已遭受嚴重道傷，實力起碼衰減了一半！此生也已無法證道永恆。”

說到這，她眼神充滿怨恨，“毀我大道，何異於毀我性命？”

“這個仇，我自然會報，但不是現在！”

深呼吸一口氣，古花仙道，“你道軀已被毀掉，只剩下神魂，總有天大的野心，如今也只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

餘巽低著頭，滿臉陰沉。

“不過，我會動用手段，幫你重塑道軀，爭取在黑暗神話時代來臨時，讓你徹底恢復過來。”

古花仙道，“到那時，我自會將五蘊花籃交給你使用。”

餘巽一呆，旋即內心狂喜，激動地跪在地上，道：“多謝師尊！！”

古花仙緩緩起身，道：“收拾一下，這彌羅界已經不能呆了，我們去西天靈山找燃燈佛。”

“找他做什麼？”

餘巽不解。

“自然是幫你重塑道軀。”

古花仙冷冷道。

餘巽恍然之餘，不由想起一件事，道：“師尊，在竹山秘界的時候，蘇奕曾說弟子的身份很不尋常，弟子心中頗為困惑，您……能否點醒一下弟子？”

“閉嘴！”

古花仙眼神冰冷，“這件事，以後休要再提，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餘巽頓時噤若寒蟬。

只是，他心中愈發困惑了，自己的身份究竟有什麼玄機，為何會讓師尊守口如瓶，不願談起？

還有，為何師尊會去找燃燈佛幫自己重塑道軀？

……

竹山秘界。

隨著蘇奕開口打破沉默，呂青玫如夢初醒般，緩緩從地上起身，躬身道：“這一次，多謝你救了我和塵兒。”

易塵神色複雜，他看得出，母親這番話發自肺腑，但卻有一種拘謹的味道。

“這些話就不必說了。”

蘇奕眼神淡然地看著呂青玫，“你自己該清楚，你我現在是什麼關係。”

呂青玫俏臉蒼白，低下了螓首，道：“我……明白。”

易塵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當年的確是我母親害了你，可這其中另有隱情！若你瞭解到，肯定不會再怨恨我母親的！”

蘇奕呵地笑起來，道：“我和你母親之間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嘴了。”

對於這個便宜兒子，蘇奕也感到很頭疼。

目前為止，蘇奕都有些不清楚，該如何對待自己這個親生骨肉。

這顯得很荒誕。

可卻是實情，一是因為他雖和易道玄是同一人，但今世的他，早和易道玄不同。

但最重要的是，無緣無故、沒有任何父子感情的情況下，多了一個早已成神的兒子，讓蘇奕一時哪可能適應？

換而言之，他還從沒有想過去當一個父親的角色。

正因如此，內心才會有些彆扭。

但，不管如何，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與子，單憑這一點，蘇奕就很難真的不把易塵當回事。

蘇奕同樣清楚，易塵內心深處，恐怕也是如此看待自己這個“父親”的。

“你父親說的不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塵兒你就別摻合了。”

呂青玫暗自一嘆，柔聲道，“這世間的恩怨是非，也絕非解釋可以化解。”

易塵眉頭緊鎖，卻神色堅決地搖頭道：“不！這件事我必須說清楚，不管他最終是否原諒，起碼也得讓他了解到真相！”

蘇奕哦了一聲，道：“你所說的真相，莫非就是你母親當年害我，是被子母牽心蠱操縱了心智，而非她自己願意？”

易塵一呆，“你怎知道？”

呂青玫柔聲道：“還不明白嗎，這竹山秘界是你父親一手締造，而你我之間的對話，你父親想必早就聽到了。”

蘇奕沒有否認。

可易塵猶自難以置信般，“這麼說，他也知道母親當年被封印記憶的事情？”

呂青玫卻將目光看向了蘇奕。

“這有區別嗎？”

蘇奕淡淡道，“失憶時候的她，或許沒有錯，可失憶之前呢？若不是她在最初時候配合古花仙，要來對付我，怎可能會被封印記憶？”

“禍根早在失憶之前就已種下，結果也已讓古花仙得償所願，至於那些過程……還重要嗎？”

一番話，如刀鋒般狠狠插入呂青玫心中。

她花容慘淡，眼神黯然無光。

已無力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