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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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些侍衛上直軍將火摺子放在黑粗管子的後面，衝鋒的聯軍兵士包括穆超在內，全都是一愣。

這是要做什麼？難道要把棍子燒熱了再打不成？

正想著，就見前排的兩萬侍衛上直軍手中的黑粗管子朝向眾人的一端，同時爆出灼目的火光，騰起一陣陣煙霧。

這是什麼？難道想要用這聲響來嚇唬大家？

一名陷陣營的兵士還沒想明白，下一個瞬間就感覺胸口猛然一陣灼熱，隨後是劇烈的疼痛！

突如其來的無形重擊將他整個人擊倒在地。

他滿臉愕然地抬手摸著胸口，立刻摸到一片血跡，血如泉湧，還在不停湧出。

這……這是什麼？

“轟——”一聲巨響此時才在眾人耳邊響起。

與此同時他看到，在他前面不遠處的幾名同袍的腦袋上出現了幾個血窟窿，鮮血腦漿流了一地，眼見不活了。

身邊此時還有更多的人倒地哀嚎，或是手斷了，或是臉上的眼珠子被崩沒了，或是和他一樣身體受創，胸口鮮血狂湧。

我……我還要破城搶功……這就是這名陷陣營兵士最後的念頭了。

就在那火光剛剛閃爍的時候，穆超已經聽到密集的暗器破空聲，立刻用真氣護體，抬手在虛空中連抓，將那些破空而來的東西抓到了手中。

此時看到這衝陣的隊伍中竟然轉瞬間就有近萬傷亡！

前排的重盾兵還好，反而是中間的陷陣營和魏博牙兵損傷巨大，他不由面色陰沉，看向自己的掌中。

這赫然是幾個蠶豆大小的圓圓的鐵珠，還帶著一絲灼熱和難聞的刺鼻氣味。

暗器！？

這勁道，已經堪比先天武者徒手發出的暗器！

而且，怎麼會幾萬人全都持有如此恐怖的暗器！？

傳說中江湖中曾有名為唐門的暗器門派，有名為“暴雨梨花針”的獨門暗器，勁力非常，只是製造是以年計的，而且也不可能射出數百步之遠。

抬眼望去，就見那些手持鐵管的兩萬侍衛上直軍此時又從腰間摸出什麼東西，開始清理那鐵管，動作極為仔細緩慢。

他瞬間明白，對方使用的這種暗器需要清理和填裝，而且可能要很長時間。

這就是機會！

當下高聲喝道：

“急速前進！魏博牙兵、陷陣營，前衝舉盾！長弓營隨時準備齊射！”

這些侍衛上直軍明顯不擅長近戰，而陷陣營與魏博牙兵的近戰當世無雙，只要衝入敵陣之中，就是形勢逆轉的時候！

更何況，自己這一邊的長弓營最擅長的就是遠距離射擊，只要進入長弓射程，他們也同樣能壓制對方。

這些侍衛上直軍可沒有盾牌。

就在這時，就見眼前的那些侍衛上直軍突然向後撤去，現出他們身後的一隊隊準備好的兵士，同樣手持那種粗大鐵管，顯然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站定之後，已經端平了槍管，再次將火摺子捅了上去。

火光！

煙塵！

穆超雙目瞪圓，此時終於看清了那些襲來的東西，無數鐵珠密密麻麻如同蝗蟲一般，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他手中長刀舞成一團光影，一陣“叮叮”聲中，將眼前的數枚鐵珠斬落，這鐵丸所使用的赫然是百鍊精鋼，竟然將他的戰刀刀刃上磕出數個缺口。

他身邊的那些普通兵士卻絕沒有那麼幸運。

陣陣慘呼傳來，穆超身邊的兵士紛紛倒地，很多人並沒有立時死去，卻也徹底喪失了戰鬥力，哀嚎呻吟。

衝鋒的隊形徹底亂了。

這一次，就連前面重盾營的重盾，都有些相形見絀，根本無法抵擋那呼嘯而來的鐵雨。

穆超親眼看到，一面重盾被一枚鐵丸轟然擊穿，打在那持盾兵的胸口，立刻鑽了進去，那持盾兵根本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地而亡。

僅僅是這轉眼之間，又有上萬名兵士失去了戰鬥力。

原本衝鋒的那十萬聯軍兵士，此時已經只剩下了不到八萬！

而且明顯越是前衝，對方所發出的那種鐵丸威力就越強。

只是此時他們已經到了三百五十步的距離，繼續往前，只要進入三百步以內，長弓營就可以用箭雨反擊對方！

穆超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另外三名將領，就見重盾營都統石寶升已經掛了彩，肩頭一個口子血流如注。

石寶升本就在前軍督戰，還是個後天武者，本身戰力不夠強，面對那狂風暴雨般的鐵珠，一時間也沒能抵擋。

長弓營統領高天賜高聲呼喊道：

“諸位將軍，頂住！就要到我長弓營射程之內了！”

眾將同時微微點頭，咬了咬牙，立刻督促手下兵士繼續向前，自己也都衝到陣前督陣。

與此同時，穆超打了個手勢，身邊的親兵立刻拼命搖動他的大將軍大纛，指揮在軍陣兩側遊弋的兩萬騎兵上前衝鋒。

此時已經根本顧不上什麼預備隊了。

到了三百步之內，長弓營會拼命攻擊，到時候就是反敗為勝之時！

就在這時，卻見京城的城牆之下，那些侍衛上直軍的軍陣之前，一眾兵士將一直用紅布蒙著的一些長方形物體迅速掀開，立刻現出了一個個樹木般粗細的粗大鐵管，黑黝黝的對準眼前的聯軍軍陣。

這些粗大鐵管總共有四十根，架在一些車輪之上，顯得十分怪異。

穆超愕然道：

“那是什麼？”

話音剛落，其中二十根鐵管旁的侍衛上直軍將手中火把放在那粗大鐵管的後方。

隨後是更加熾烈的火光和轟鳴！

穆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枚人頭大小的黑色鐵球已經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呼嘯而來！

這鐵球直接拖出一片殘影，穆超親眼看到自己前方的一排兵士被這鐵球一掠而過，無論是重盾兵還是陷陣營又或者魏博牙兵，全都在瞬間被攔腰打成兩截，腸子內臟四處崩飛。

穆超大吼一聲，手中長刀刀氣閃爍，拼盡全力向這鐵球斬去，只聽“錚”的一聲，他手中長刀折斷，那鐵球則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胸骨在瞬間被撞斷了數根，全靠體內真氣運轉承接，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雙手抱著那滾熱的鐵球，聞著其上散發出來的怪異焦糊味兒，穆超此時面色駭然。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有如此勁道！？

剛才這一擊，已經足以和傳說中化境宗師的離體真氣相媲美，甚至還要更強……

恍惚間他看向周圍，就見二十枚巨大的鐵球在前衝的軍陣之中直接犁出了二十條血肉溝槽，雖然殺傷的數量不如之前大，但那血肉模糊的場面，帶來的心理衝擊卻更加恐怖。

他運轉體內真氣，摸起身旁的一柄長刀站起身來，高聲喝道：

“衝！繼續衝！”

他們還有機會，已經要進入三百步以內了。

只是剛向前跑了幾步，穆超立刻看到，另外二十根鐵管，此時同樣被點燃後端，發出了火光和轟鳴。

他立刻看清了此次呼嘯而來的東西。

這是勁力更強、個頭更大的成千上百的鐵珠鐵砂！

他揮動手中長刀，刀氣縱橫，想要阻擋，卻仍然沒能完全防住，只感覺胸腹間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驟然倒地。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一片兵士直接呈扇形被轟倒在地，轉瞬間就是數百人被擊倒。

朝著遠處一看，重盾營統領石寶升已經趴在一片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而剛剛衝上前來的兩翼騎兵，此時那些戰馬在巨大的轟鳴和火光面前紛紛受驚，一時間帶著馬背上的騎兵四散奔逃，根本不成樣子。

穆超口中鮮血直流，用手中戰刀拄著地面，掙扎著爬起來，渾身浴血，口中喃喃：

“衝……衝……”

此時耳邊終於傳來長弓營統領高天賜的呼喊：

“長弓營，齊射準備！”

話音剛落，又是一片竹筒爆豆子般的轟鳴聲響起，剛剛後退的那些侍衛上直軍顯然已經調整好手中器械，瞬間又是一輪齊射。

可怕的鐵雨瞬間降落，在人群之中收割著生命。

穆超只感覺脖頸處一熱，抬手一摸，赫然被打出一個血窟窿。

他的雙目此時都被鮮血模糊，影影綽綽看著眼前的城牆，突然一股絕望感和陌生感從心底升起，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他是獨山派掌門，還是陷陣營統領？

他在做什麼？為何會在這高城之下？

“衝……”穆超模模糊糊說出這個字，隨後轟然倒地。

長弓營此時同樣被這一輪彈雨打得人仰馬翻，只是卻還是彎弓搭箭，射出一蓬箭雨，足足萬餘支箭，朝著前方的侍衛上直軍而去。

剩下的聯軍兵士此時全都盯著那些箭雨，這是他們的希望！

從進入衝鋒狀態之後，他們甚至根本沒有接敵就已經損失了幾萬人，而且那詭異的死法讓他們根本無法接受。

此時終於能與對方真刀真槍的廝殺。

箭雨呼嘯而下，來到侍衛上直軍的頭頂，就在這時，領軍的苗鳳山將手中長刀一揮，高聲喝道：

“豈曰無衣！”

前排的萬名侍衛上直軍立刻齊聲呼喝：

“與子同袍！”

下一個瞬間，這些侍衛上直軍身上迸發出一股銳氣，直衝雲霄，竟然在虛空中形成一股風牆，將那箭雨吹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