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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時間如同沸騰的湯鍋一般的海面,安吉爾默默地潛入了水下,避開了倖存的海盜們像是看到海妖的驚恐目光。

她本以為用自己這個序列5非凡者幾滴血製作的符咒,最多不過是如同“沉眠”、“夢境”符咒那樣,能對半徑幾米範圍內的敵人造成一定效果,哪怕名為“災禍”,說不定只是讓人頭疼腦熱呢?

沒想到一艘幾十米長,滿載數百海盜、水手,擁有多門鑄鐵大炮的海盜船,就在那麼一枚小小鐵片下瞬間灰飛煙滅,彷彿從未存在於大海之上。

它的威力不亞於安吉爾見過的最強符咒,“陽炎”,後者在廷根市對付梅高歐絲時發揮了巨大作用,在克萊恩的連續使用下幾乎燒死了邪神子嗣的母體,以此為原料製作的“碎光射線”更是一舉擊穿了在場的所有敵人,如果當時再有那麼一兩枚符咒,恐怕因斯·贊格威爾也只能繼續隱藏在幕後另想辦法,絕對不敢輕易現身。

“災禍”雖然不像“陽炎”的殺傷力那樣凝練、集中,但卻能將所有的殺傷力平均釋放到巨大的船身上,居然在不殺死任何一名海盜的前提下摧毀了整艘“破城者”……如果目標是中序列,甚至高序列的非凡者,是否也能做到同樣的效果?

唯一的問題恐怕只剩如何讓符咒直接命中目標了,高序列非凡者可不像戰艦一樣目標明顯,沒有人會蠢到親自接住敵人扔來的符咒,而能被輕易擊中的,不需要符咒也能對付……

思索著,安吉爾在水中吐出一串泡泡,四肢快速遊動,如來時一般飛速離開了這片海域,她的前方,“藍山玫瑰號”正拖著一道黑煙緩緩遠去。

————

從舷窗回到自己的套房內,安吉爾抖了抖身上的海水,這才發現伊蓮正坐在沙發上,怔怔地望著自己。

“你……剛才‘破城者’……到底怎麼回事?”

她以“獵人”的優秀視力在舷窗邊全程觀看了發生在破城者號上的戰鬥,看到了安吉爾輕鬆解決了“幸運的威廉”和他的手下。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這個魔女和特雷茜一樣是序列5的非凡者,解決一船海盜和序列7的威廉並非難事,但在對方跳下海後,整艘“破城者”像內部炸藥被引爆一般轟然裂成幾乎看不清的碎片,還是超出了伊蓮的想象能力。

最奇怪的是,船上的海盜似乎並未受到類似的傷害,就在安吉爾回到套房的現在,遠處海域上,這幫倖存的海盜還在互相幫助著將一個個空木箱和桶子捆在一起,製作簡陋的浮船,以手為槳,越劃越遠。

這種能力,與特雷茜相處了幾個月的伊蓮都從未見過,而且她相信對方並未隱瞞類似的力量,否則“疾病中將”早就是和四王並列的“疾病女王”了。

“一枚簡單的符咒而已。”

安吉爾輕笑一聲回答道,撇開了臉,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

符咒確實簡單,但她根本就不清楚那是什麼力量,甚至不明白借用了哪位神靈的偉力,幾滴自己的血就能造成如此破壞,這已經堪比神靈之血了……

強大的力量必然有更為強烈的負面作用,魔藥、神奇物品莫不如是,她現在安然無恙,也許只是還不清楚副作用體現在哪個方面而已。

在弄清楚“災禍”的真意前,一定要謹慎使用……

如此思索著,安吉爾拖著長長的水跡回到臥室開始更衣,留下了一臉茫然的紅髮女士。

“簡單的符咒?”

她喃喃重複道。

……

鍋爐燒得滾燙的藍山玫瑰號一溜煙跑出老遠,直到水天線上看不到那些掙扎的海盜後,汽笛才再次拉響,悠長的嗚嗚聲宣告了警戒的結束。

換上一身舒適裙裝的安吉爾戴好狂亂指環,與伊蓮再次回到甲板上方,和紛紛跑出房間的乘客們一起看向船隻後方,午後的陽光猛烈,海面上除了波光粼粼的浪花外,只剩遠處隱隱約約的海島,未見一艘跟蹤而來的船隻。

大多數乘客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起剛才發生的事,他們都躲在船艙之中,部分房間的舷窗能看到“破城者”突然消失在遠方,但以普通人的視力顯然無法分辨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在互相交談中拼湊起不那麼正確的解釋。

“……或許他們只是路過,這是條安全的航線,隨時有軍艦巡邏,一般海盜不敢在這裡劫掠……”

“要我說,他們根本追不上這艘蒸汽船,報紙上說了,以後是蒸汽動力的時代了!”

但安吉爾還是發現了在甲板一角,之前來餐廳通知眾人回房躲避的二副在與一名帶著船形帽的高瘦男子交談。

“……看得清清楚楚,淡金色頭髮的女性,輕易放倒了幾乎所有海盜,燒死了他們的船長……”

“能認出是誰嗎?”

“跳船失敗的船長有點像‘幸運的威廉’,那個犯下多起大案,賞金2800鎊的兇惡海盜,但他幾個月前已經被抓住了,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我問的是那個女人。”

“是,船長,我翻了翻船上的通緝令,唯一符合外貌特徵的只有被風暴教會通緝的那個殺人犯,6000鎊的那個,但她為什麼……”

兩人聊著,越走越遠,安吉爾收回了目光,看向平靜的海面。

她身旁的伊蓮可沒有海面那麼平靜,她同樣聽到了二副和船長的對話,在聽到“殺人犯”、“6000鎊”等詞彙時更是偷偷將視線移向了身旁變得越來越可怕的女性身上。

她已經開始慶幸自己在昨晚果斷放棄了抵抗,否則自己說不定已經成了這個魔女的通緝令上又一筆血債了……

————

水天線上藍山玫瑰號的煙柱消失許久後,一艘通體漆黑的鉅艦緩緩到來,它桅杆頂上飄揚著繪有頭骨的白色旗幟,頭骨同樣漆黑,眼窩中燃燒著藍色的火焰。

“黑死號”,“疾病中將”特雷茜的旗艦。

在海水中苦苦掙扎的落難海盜們紛紛高呼,有的甚至舉起尚未進水的火槍朝天開槍,吸引船隻的注意力。

片刻後,黑死號的側舷放下了幾艘小艇,它們將海盜們一一接起,返回船上。

等候這些“破城者”號倖存者的是一位披著暗紅外套,身穿米色修身長褲的女性,她烏黑的長髮盤在腦後,用白色頭巾包裹,外套下方白色襯衣隱隱透出誘人的身材,蔚藍色的雙眼帶著讓人陷入其中的朦朧,正望向遠方。

她手中拿著一件溼漉的紅色長裙,正是之前伊蓮換下後,扔出船艙的那件。

那是她送給伊蓮,與對方鮮紅的長髮最相襯的一條裙子,每次親手將它從伊蓮身上脫下時,紅髮的女士總是一臉緋紅,彷彿被裙裾的紅色染透了面板。

她已經能感覺到伊蓮欲拒還迎的態度,或許再過一個月,甚至兩週,她就能徹底攻陷對方的心,將她從外到內都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但是……

她卻在占卜的引導下找到了這條長裙,像是撿拾被丟棄的垃圾一般在海面上撈起了它。

她扔了裙子,那穿什麼?

特雷茜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擔憂。

見破城者號的海盜們被救起,她冷哼一聲,走向這些戰戰兢兢的部下。

放在之前,這些表面恭敬,實際上總將色眯眯的雙眼投向自己關鍵部位的海盜早就滿臉通紅地望了過來,但此時卻如同受驚的鵪鶉,一個個跪坐在地,顫抖不已。

“發生了什麼事?我的‘破城者’呢?威廉那個矮子呢?”

連聲逼問下,特雷茜終於瞭解到了一小時前發生的戰鬥。

或者說,屠殺。

“全得病了,像我的敵人那樣?

“‘紐扣’被一刀砍斷了脖子?

“威廉那個蠢貨被綁在方向舵上燒死了?

“她說什麼?伊蓮是她的人!?”

忍無可忍,一腳踢翻了面前的倖存海盜後,特雷茜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無名的怒火,咬著牙繼續問道:

“那船呢?她難道把你們一個個踢進了大海,獨自一人把船開走了?”

“不,她……她直接把整艘船炸成了碎片,那些木板就是‘破城者’最後的痕跡了……”

一個在慌亂中連褲子都遊掉了的海盜低聲回答道,遞上了一塊腐朽的甲板碎片,特雷茜默默接過,手稍微一用力,木板就在她掌中再次斷成了兩截。

“炸藥?”

良久後,特雷茜面色陰沉地問道。

不待對方回答,她就甩了甩手上的碎屑,回頭走向自己的船艙。

身為“痛苦”魔女,她在倖存海盜的口述中很快就明白了進攻“破城者”的女性使用的非凡能力大多來自和自己同樣的魔藥,鋒利的長劍、在水下快速的移動都可以用神奇物品來解釋,唯獨一擊炸燬整艘戰艦,卻沒有傷及其他海盜的能力……

她見過的半神級別的黑焰,也無法做到這樣的效果,就連那位招來的隕石、颶風能輕易摧毀船隻,也不可能讓其中的海盜安然無恙。

到底是誰?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晚了一整天才發現伊蓮逃跑,占卜又屢屢受挫,特雷茜緊緊握住了手上的紅裙,臉色冰冷如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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