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桃源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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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柄權兩人眼前出現一片粉意盎然的桃花林，範圍百餘丈，並無其它雜樹，隨著微風吹起，桃花片片飄零，落在青嫩草地上，二者交相輝映，讓身為女兒家的央定春一下失了神。

桃林中間有條小路，雖然鋪滿了花瓣，但與青草地的一線分隔表明經常有人來往。

二人踏著小路向前，王柄權始終低頭不知在思索什麼，央定春邊往前走邊轉圈欣賞這美景，目光不經意瞥見男子的表情，開口問道：

“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王柄權抬起頭，眼中透露出笑意，右手伸向女子，後者動作一僵，呆愣在原地，任由對方將手緩緩摸向自己頭頂。

將對方髮間一片桃花摘落，王柄權若有所思道：

“有沒有感覺此處跟外界不同？”

“啊？”

央定春一時沒反應過來，王柄權繼續道：

“這裡的風是暖的，草是綠的，整片桃林散發出濃郁的花香，與外界茂盛卻毫無生氣的環境並不一樣。”

女子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一時間俏臉變得比桃花還要粉紅，不知男子是故意的還是真沒看見，抬頭看著遠方道：

“仔細聽，那邊好像有雞鳴聲。”

央定春茫然轉過頭，山風中確實隱約夾雜著雞叫。

“走吧，咱們已經很接近目標了。”

……

前方一望無際的桃樹，腳下厚厚花瓣踩上去極為鬆軟，央定春索性脫掉靴子，露出一雙白皙玉足踩著桃花前行。

繼續行進一會兒，前方王柄權突然停下腳步，皺眉回頭道：

“有沒有聞到一股酸臭味，從剛才就有了，好像臭鱖魚放在臭豆腐湯裡捂了兩天。”

“你！”

女子臉色瞬間漲紅，向來口齒伶俐的她竟一時說不出話來，淚水也開始在眼裡打轉，王柄權知道自己玩笑開大了，連忙抬起鞋底道：

“臥槽，原來是踩到狗屎了，看樣子還挺新鮮，不過正說明咱們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此言一出，央定春的臉色瞬間由漲紅變作蒼白，她可是赤腳走過來的，那豈不是說……

女子著實沒膽量去看自己的腳底，一抬頭，正對上男子似笑非笑的目光，就在她猶豫之際，對方轉身就跑，口中發出極為刺耳的笑聲。

“混蛋！”

央定春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隨手召出從顧逐鹿那裡繳獲的金矛，狠狠朝對方後背投擲出去。

……

二人你追我趕，不知不覺到了桃林盡頭。

前方一大片開闊地被劃分出大小不一的田地，田中長有青色麥苗，許多人影忙碌在其間，不遠處排列整齊的房屋炊煙剛起，每間房子都帶有一個小院，院內植有桑竹花卉，有幾家甚至還挖了個小池塘。

村間地頭上，孩子們嬉戲打鬧，身後跟著自家養的土狗，一隻只吐著舌頭搖著尾巴跟隨小主人，儼然一副閒適田園風光。

王柄權看著這場景，一時有些恍忽，女子忍不住讚歎道：

“這場景真安逸。”

王柄權點點頭，喃喃道：

“世外桃源。”

“你怎麼知道此地的名字？”

央定春轉過頭，面帶好奇，這事算不上隱秘，但也僅存在於央家世代相傳的故事中，甚至在她真真切切來到此處前，一直都對此心存懷疑。

王柄權並未過多解釋，邁著步子朝村莊走去，央定春快步跟上，在一旁囑咐道：

“一會兒我來詢問，你別亂講話。”

王柄權點點頭，果真連“嗯”一聲都沒有。

……

兩人來到村口，剛好遇到一個扛著鋤頭往回走的老人，無需探查，二人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央定春上前一步拱手道：

“請問老人家，此地可是桃源村？”

老者抬了抬草帽，仔細打量著眼前一對年輕人，他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生人，點點頭道：

“是嘞，不知二位小哥有何貴幹？”

央定春聽到“小哥”這個稱呼，似乎還挺高興，面帶笑意問到：

“老人家，村裡可有那種不需勞作也能衣食無憂之人？”

老者面露怪異，指了指不遠處一座簡陋草屋道：

“喏，他就住在那，容老漢多句嘴，你們找他做什麼？”

“晚輩想請他幫個忙。”

“請他幫忙？”老人臉上怪異更甚，“老漢跟他也算沾親帶故，我帶你們去吧。”

“有勞了。”

央定春朝老者一禮，而後向王柄權挑挑眉，似乎是在炫耀，後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依舊不發一言。

三人來到草屋外，老人沒去敲那破爛柵欄門，上次就是因為一不小心敲破了，被那小王八蛋訛去五斤白麵。

“根生在家嗎？”老人扯著嗓子喊道。

房門“吱呀”一聲被開啟，一個略顯邋遢的年輕人邊搓著脖子上的灰邊往外走，見到老者，慵懶的表情立刻擠出笑意道：

“三叔，又來送吃的了？”

“還沒到月中呢，就想著吃。”

老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而後朝王柄權二人介紹道：

“他叫根生，是村裡出了名的懶漢，二十好幾了也沒娶到媳婦，整天好吃懶做，沒人願意嫁給他。村裡人怕他餓死，每月家家戶戶出點糧食養著他…”

老者話說到一半，就被年輕人打斷道：

“叔，你想論是非倒是揹著點人啊，我可還在這呢。”

“咋，你也知道丟人？若真有骨氣就把你爹孃留下那幾分地打理好，我一大把年紀都沒想著休息，你一個年輕大小夥子倒混吃等死上了。”

旁邊二人這會兒已經明白過來，合著“不需勞作也能衣食無憂”是這麼個意思，王柄權笑著看向央定春，眼中盡是幸災樂禍，後者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叔侄二人爭論仍未結束，年輕人梗著脖子道：

“我可是要做仙人的，哪裡有那功夫去種那破地？等聖靈答應收我當徒弟，你們的米麵我會百倍奉還。”

“就你這樣還當仙人？一年去三角山比去你爹墳頭還勤快，到現在卻連聖靈的面都沒見著。”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早晚有一天仙人會被我打動，老頭你就等著看吧。”

“嘿你個沒大小的小王八蛋，看我不替你爹教訓你。”

老人年歲一把，愣是被年輕人氣得吹鬍子瞪眼，舉起手中鋤頭就要衝進去，王柄權見狀趕忙阻攔，從剛剛的談話看來，那小子似乎認識聖靈，就算要打，也得等他們套出話來。

見老人真動了怒，名叫根生的年輕人氣勢上明顯虛了不少，可嘴上仍都囔道：

“我是小王八蛋，那你算什麼？”

得虧老者耳背，否則高低得拿老命跟他拼。

怕兩人再吵起來，王柄權趕忙插話道：“如此說來，小兄弟認識聖靈？”

年輕人點點頭，“不僅認識，而且熟的很。”

“那可否勞煩小兄弟幫忙引薦一番？”

“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

根生這時才正兒八經打量起二人，說話的青年身姿英挺俊朗不凡，自己在對方面前簡直就是癩蛤蟆，他不喜歡。不過旁邊那個女子倒是很合他胃口，雖然一副假小子打扮，但五官端正眉目如畫，這要是換上一身女裝娶回家，豈不是要美死。

央定春見對方定定望著自己，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不由有些厭惡，但修行百餘年，心性還是有一些的，便耐著性子展顏笑道：

“這位小哥，我們想拜會一下聖靈前輩，若前輩一開心，保不齊大家以後就是師兄妹了。”

“姑娘這話我愛聽，聖靈住的地方不遠，就是有點危險，不過有我在不必擔心。”

根生說著便往外走，央定春看了眼王柄權，意思再明顯不過，後者笑著搖搖頭，跟了上去。

……

根生嘴碎的很，平日在村裡逮著誰都能嘮半天，人家都有正經事，見了他大都繞著走。

大人不願意跟他玩，他就去找小孩子，一人給一把炒麵，讓他們坐在村頭桃樹下聽自己吹牛。

也不知他哪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一連講小半天都不帶重樣，這口才若去到城裡，隨便找個犄角旮旯支起攤位賣嘴皮子，都不至於淪落到要人接濟的地步。

根生彷彿認準了這個好看的姑娘，一路上不停歇吹噓自己與聖靈有多熟，待會兒見了對方看他眼色云云，央定春心中煩透，卻也只能裝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樣，口中還要不時誇讚幾句。

三人循著小路前行，很快來到一處山壁前。

山壁出現在空曠平原中，顯得有幾分突兀，其形狀如同一個倒插的三角形，四周巖壁傾斜向下，除非擁有猿猴的臂力，否者根本無法攀登。

根生指向崖壁上一個黝黑洞口道：

“那裡就是聖靈居所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本事上去。”

“請問小哥你上去過嗎？”王柄權仰頭看向洞口道。

向來滔滔不絕的根生一下子支支吾吾起來，這些年他確實不止一次攀爬過，但最後都以失敗告終，其中幾次眼看就要到達洞口，被不知哪來的怪風一吹，整個人跌落下去。

在他以為小命要交代在這裡時，睜眼一看，自己竟不知為何在桃樹下睡著了，起初他以為自己白日發昏做了個夢，可連續嘗試幾次皆是如此，這才確定自己是被神仙救了。

聖靈傳說由來已久，雖然村裡沒人見過，但根生對此事深信不疑，久而久之，他就產生了與聖靈很熟的錯覺，甚至覺得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仙人。

給二人指明位置後，年輕人率先走到巖壁下攀爬起來，常年累月的練習讓他像靈猴一樣輕巧，起初十餘丈幾乎是躥上去的，到後來速度逐漸放緩，動作也小心了許多。

王柄權抬頭看著對方時而騰躍時而倒掛的身影，由衷敬佩道：

“一個凡人能做到這樣，屬實了不起。”

“這精神用在種地上，估計早就發家致富了，他的資質不是一般差，就算聖靈願意收他，這輩子恐怕也到不了金丹。”

央定春語氣略帶不屑，說完便一躍朝上空飛去，王柄權看了眼搖搖欲墜的根生，也跟著向那洞口飛去。

年輕人小心攀附上一塊突出的石頭，趁休息空檔打算看一眼其餘兩人，不想剛低頭就見一人影從身旁飛過，那張俊俏到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臉龐他再熟悉不過。

根生驚訝之餘，手上一個沒抓穩，直直朝下方墜去，就在他以為自己又要從桃樹旁醒來時，一隻大手提住了他的脖領。

年輕人看了眼救下自己的青年，又看了看上方女子，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臊，這時耳邊傳來王柄權的聲音：

“別看了，她都快兩百歲了。”

“啊？那豈不是能做我太奶了？”

“呵，做我太奶都綽綽有餘。”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洞口下方，經過一道罡風牆後，根生第一次踏進洞內。

……

央定春第一個進入聖靈居所，平復下心頭激動，朝前方規規矩矩行了個跪拜禮道：

“晚輩央定春，拜見聖靈前輩。”

洞府寬廣，女子的迴音久久沒能散去，但半天都不見回應，根生見狀小聲道：

“你們說聖靈有沒有可能根本不在家？”

“亦或是他已經死了。”

王柄權以平靜語氣說出讓兩人臉色一變的話。

根生這時發現了什麼，指著前方一處光滑石壁道：

“你們看那裡是個什麼東西？”

兩人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卻見洞府中央有一座水池，其上架設石橋，水質清澈，不像許久沒人住的模樣，石橋盡頭，就是根生所指之物。

那是一架等人高的白玉鏡，鏡面反射出洞口光線，將整個洞府對映得一片明亮。

央定春快速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玉鏡前，手指在上面緩緩劃過，不見絲毫浮灰，她這才鬆了口氣，看來此處時常有人打理。

王柄權二人也走到近前，凝目看著鏡子裡模湖的景象，有些不明白能將整個屋子照亮的鏡子為何偏偏映不出人影。

根生皺眉沉思片刻，突然一拍手道：

“我想起來了，村裡有個傳說，說是聖靈居所內有一面奇怪的鏡子，除了聖靈和被選中的人，其餘人都照不出影像。”

央定春微微蹙起眉，這傳說央家並沒有，不過桃源村坐落在聖靈腳下，知道更多隱秘訊息也是理所當然。

想到這，她再次拾起信心，站到玉鏡前，手掌輕輕按在鏡面上，一絲靈氣灌注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