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翁婿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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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親隊伍走了六七天，最終來到塔裡幹都司境內，之所以能如此迅速，除了官道平直外，主要還得歸功於太祖王穆建立王朝之初，便將京師選在了極為靠北的位置，天子守國門，可不單單只是一句口號。

蘇巧巧撩開車簾，看向外面熱鬧的集市，不由面露好奇，王柄權驅馬走在車廂一側，看到妹子的神情後，自是猜出了其想法，於是緩緩開口道：

“此地雖隸屬軍隊管轄，但嚴老將軍一向治軍嚴苛，官兵無故不得隨意侵擾百姓，違者嚴懲。

當然，若是有人主動生出事端，那處罰也比別處嚴苛得多，一頓鞭子至少是躲不掉地。

正是這治軍治民之法，使得此處不但少有其他軍鎮的刀戈林立，而且百姓也比某些地方要安居樂業，就連當地南羌部族也恪守本分，極少惹是生非。”

王柄權一口氣說完，怎料蘇巧巧心思壓根就不在這上面，從始至終，她的目光就沒離開街邊那些花花綠綠的商品，王柄權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說了半天，都是在自娛自樂。

想到這，他不由乾咳一聲，掩飾尷尬，嚴榮榮這時驅馬來到一旁，澹澹道：

“我們女子，才不會在意這些，幼時想著好看的衣裳，長大想嫁如意郎君，年老時兒孫滿堂便夠了。

至於那些家國天下之類的大事，都是留給你們男子操心的。”

見對方終於願意搭理自己，王柄權連忙順杆爬了上來，說到：

“娘子，依你所見，現在這個夫君，可還如意啊？”

嚴榮榮聞言翻了個頗具風情的白眼，不再搭理他，王柄權則是傻呵呵一笑，毫不吝嗇拍起馬屁來：

“娘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發覺你最近越來越好看了。”

……

一行人進城不久，便遇到了前來迎接的軍官，這人王柄權認識，是老丈人嚴軍的副官，上次來的時候見過幾次。

“王爺！”四十多的漢子一抱拳，“大將軍讓我來迎接您。”

這位漢子之前還有些瞧不起眼前這位年輕王爺，認為他是錦衣玉食日子過夠了，不知在哪看了本三流武俠，就熱血上頭想要仗劍闖江湖。

待王柄權渡過瀾江後，這位戎馬半生的糙漢子更是做好了為其擦屁股的準備，行伍裡多少不知自己斤兩的王孫將種，哪個不是一開始志得意滿，張口就是三年萬戶五年大將軍，到頭來不都被操練得哭爹喊娘。

王柄權這個該是全天下最大的紈絝，不但真去了東罕王宮，而且還把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謀士給宰了。

更令這位將領咋舌的是，據諜子所述，當日東罕王宮上方生出各種異像，彷彿之前三十年沒出過的神仙全擱一晚蹦出來了。

武將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從那以後，心裡卻是實打實佩服起了這位八王爺，且不說對方是否藉助了仙人之力，單就衝著其孤身闖東罕的勇氣，也該為之浮一大白。

《控衛在此》

……

王柄權朝這位四十有餘，卻至少有三十年待在疆場上的男子拱拱手道：

“鄭將軍多禮了，不知老將軍近來身體可還好？”

中年漢子點點頭道：

“好著呢，前些日子還帶領我們上山圍捕了一隻黑熊，王爺來得正是時候，大將軍聽說王爺要來，那熊掌熊鞭可都留著呢。”

“哈哈哈，腎好，鄭將軍待會可要記得一起來喝酒啊。”

“王爺有令，末將卻之不恭。”

兩個男人如至交一般，一同大笑著朝嚴將軍府走去，剩下兩名女子面面相覷，嚴榮榮更是微微皺眉，這場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

嚴將軍府內，年近六十的嚴軍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王柄權作為為鸞衛的主子，自然有方法事先聯絡鸞衛雄鷹，只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老丈人面前以上級自居。

父女二人見面之後話不多，僅是簡單問候一下，嚴軍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弓著腰揹著手，帶著幾人向府內走去。

嚴榮榮那位出身自南羌部族的大嫂聞聲也走了出來，姑嫂二人雖是第一次相見，可卻少有陌生感，自然而然就聊到了一起，連帶蘇巧巧在內，三名女子很快便熟悉起來。

嚴軍看了一眼王柄權，口中吐出簡單幾個字：

“走，上炕。”

……

翁婿二人來到主屋，一回生兩回熟，王柄權直接盤腿坐好，看著跟原來相比變化不大的屋子，感觸良多。

記得上次來這之前，他還在猶豫該如何處置老丈人的事，如今再次前來，整個塔裡幹都司已經沒了暗流湧動的緊張氣息。

嚴軍給女婿斟上茶，開口說道：

“上次你沒口福，這回趕巧了，剛打的黑熊，熊掌熊膽都留著呢。”

王柄權點點頭道：

“鄭將軍已經跟我說了，說是老爺子您親自下廚，我今天可得好好嚐嚐。”

若是放在幾年前，嚴軍必定會因為這句“老爺子”吹鬍子瞪眼，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就由不得他不服老了。

“唉，做不了幾年了。”嚴軍嘆了口氣。

王柄權自然聽得出對方言語另有所指，便恭維道：

“嚴將軍老當益壯，就算再領兵二三十年也不在話下。”

嚴軍無奈笑笑，嘆息道：

“這話若放在前幾年，莫要別人說，連我自己都會這樣認為，可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不但身體老了，心裡也跟著老了，現在就想著儘快卸任，回京城和孩他娘團聚。

這段時間陛下已經開始有意無意削減嚴家兵權了，若非有你這層關係，怕是隻會做得更露骨。”

王柄權聞言皺眉道：

“這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若果真如此，待我回京後好好跟陛下說道說道，嚴將軍忠君愛國戎馬一生，王家萬沒有鳥盡弓藏的道理。”

嚴軍卻是搖搖頭，說道：

“我嚴軍之前忠於社稷不假，可臨老晚節不保，起了反心，嚴軍雖然年紀大了，可也當得起自己犯下的過錯，王爺想必也已知曉，無需礙於情面為我遮掩。

王爺上次回京後不久，文扶鼎便無故暴斃，雖然知道實情的人不多，但我一猜就是王爺所為，撼山有你這個妹夫，足夠了。”

話題突然變得有些沉重，王柄權也不知該如何回話，就在這時，一個小腦袋從門縫擠了進來，嚴軍見狀蒼老的臉上露出笑意，招招手道：

“盡忠，進來。”

小傢伙很聽話，直接走了進來，先是弱弱朝朝王柄權道了聲好，而後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直接跪了下去，納頭便拜。

王柄權見狀連忙想要下去攙扶，卻聽一旁老人澹澹開口道：

“王爺莫要阻止，你當得起這孩子一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