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千五百一十五章 一併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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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法外之門後的區域，似乎除了黑暗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的存在。

但是，隨著魘獸，乃至夢域之中，所有的生靈全都陷入了昏睡之後，這黑暗之中，卻是突然出現了一隻瘦骨嶙峋，指甲尖尖的蒼白手掌，向著夢域一把抓了過去！

魘獸為了能夠逃脫天尊的追捕，能夠進入法外之門，將整個夢域已經是無限縮小，縮小到了如今的巴掌大。

因此，這隻手掌在伸手之下，就輕易的將整個夢域給抓在了手中。

並且，手掌的主人竟然將夢域當成了玩具一般，抓住之後，還上下拋了幾拋。

這簡單的舉動，對於夢域中的生靈來說，委實是不啻於發生了一場巨大的災難。

不少世界因為整個夢域的旋轉拋落，其內的山川海河都是直接顛倒翻轉，差點崩潰。

置身在世界中的生靈，更是同樣受到了影響。

但好在所有的生靈都是處於熟睡之中，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感覺。

不然的話，單單看到一隻手掌從天而降，將整個夢域抓在手中，這一幕景象就會讓不少人被直接嚇死。

手掌在將夢域拋動了兩下，接住之後，倒也沒有再繼續折騰夢域，而是握住了夢域。

而順著手掌往上看去，只能夠看到一個瘦削的高大人影。

只不過，這個身影連同腦袋在內，全身都彷彿是和黑暗融為了一體，根本無法看到他的長相。

人影握著夢域，在黑暗之中緩緩邁步，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來到了昏迷不醒的姜雲身旁。

人影再次伸出手來，將姜雲懷中的那隻斷掌給拿了起來，似乎是放到鼻端聞了聞。

然後，人影隨手一扔，就將這隻手掌給扔向了一旁的黑暗之中！

接著，人影的手掌緩緩的摸到了姜雲的臉上。

而也就在這時，姜雲的眉心之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朵四瓣之花的印記！

印記驟然亮起，四瓣之花也是瞬間綻放開來，一股五行之力隨之爆發而出，讓那人影口中頓時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叫聲。

顯然，他是被這印記給嚇了一跳，急忙收回了手掌，整個人也是瞬間消失無蹤。

但是，卻又有著一個蒼老卻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道：“古之印記，這是……尊古的弟子嗎？”

這個聲音不但沙啞，而且語速也是緩慢到了極致，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了這句話，聽上去十分的詭異。

聲音接著道：“不過，尊古說了，佈局之人實力太強，而且極為奸詐，所以，還是先看看再說！”

聲音落下，不再響起，黑暗，重新恢復了平靜。

在這裡，時間彷彿也是不存在一般。

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後，姜雲的眼皮開始了緩緩的跳動，終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甦醒了過來。

雖然姜雲已經醒了，但是卻並沒有著急坐起，只是看著眼前的黑暗，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直至他的雙眼之中，漸漸的升騰起了一股霧氣。

這霧氣，又化作了淚水，從他的眼中不斷的滾落而下。

雖然他的身體早就被上一世輪迴的姜雲，以奪舍的方式佔據，讓他自身的魂陷入了沉睡，但是上一世輪迴的姜雲，卻是將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送入了他的魂中，使得他能夠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沉睡後一切的經歷。

這些經歷，對於姜雲來說，就如同是做了一個夢。

而這些經歷，又實在是太過沉重和悲傷，讓姜雲在一時之間，根本都無法接受和相信。

他多麼希望，自己真的僅僅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可他知道，一切並不是夢！

風北凌老哥死了，二師姐死了，魔主死了，魂昆吾死了，就連上一世輪迴的自己，也同樣死了……

這一戰，有太多姜雲在乎的人死了，永遠也見不到了。

因此，姜雲根本不敢站起身來，不敢去看看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不敢去找其他的人。

因為，他擔心，在上一世輪迴的姜雲不惜自爆之後，天尊又殺了更多自己在乎的人。

巨大的痛苦，如同一隻只蟲子，一點點的吞噬著姜雲的內心，讓此刻的他都是忍不住有著一種衝動，就是趕緊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束這一次的輪迴，讓一切歸零，再開始一場新的輪迴。

但是，他也已經知道，原來始終藏在自己魂中，那高深莫測的神秘人，就是上一世輪迴的姜雲。

他更是知道，其實，每一次輪迴中誕生的生靈，雖然有著相同的面貌，類似的經歷和命運，但並不代表著他們從始至終都是那個人。

每個生靈，都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束這次的輪迴，那等到下次輪迴之時，他再遇到的那些人，又是一個個全新的生命。

他們，不再是他們！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知道了什麼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在姜雲的喃喃聲中，他再次閉上了眼睛。

雖然他就想這樣躺著，任時間流逝，任由自己的身體漸漸腐爛，直至塵歸塵，土歸土，但他卻又不能這樣做。

隨著姜雲的閉眼，他的魂中，出現了一個虛幻的自己。

看著對方，姜雲就如同是在照鏡子一樣。

但他知道，鏡子中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上一世輪迴的姜雲！

這是對方留在自己魂中的記憶而已。

鏡中的姜雲看著姜雲，面無表情，平靜的開口道：“既然你看到了我，那就說明，我已經死了。”

“而現在的你，應該也是很想死掉吧！”

姜雲沉默不語，默默的聽著對方的話。

鏡中的姜雲接著道：“雖然我們都是姜雲，雖然你的感受，我可以體會，但在我看來，你我還是不同的。”

“我當初的經歷，應該過比你要更加的慘痛，但我最後還是在仇恨的刺激之下，活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會不顧一切的求死，所以，我在認真考慮了很久之後，還是決定將我曾經最痛苦的一段記憶留下來，讓你知曉。”

“你看完之後，或許會讓你更加的痛苦，甚至是加深你求死的決心。”

“但或許，能夠讓你改變想法，繼續艱難的活下去！”

“畢竟，你比我肯定要幸運一些。”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看這段記憶！”

說完之後，鏡中的姜雲就平靜的站在那裡，不再開口。

而看著對方即便只是一道記憶，自己卻依然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股悲愴和仇恨之意，姜雲在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聲的道：“儘管我知道，你這段最痛苦的記憶應該是什麼，但我依然想要看看。”

“不過，我看你的記憶，不是為了讓我改變求死的態度，而是因為，我要將你的痛苦，將你的仇恨，一併記下來，作為我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話音落下，姜雲朝著對方緩緩的踏出了一步，和對方的身體，終於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