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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飛畢竟是天境期高手,搏殺經驗豐富,見狀想都沒想,手中長刀瞬間出鞘,手腕一抖,一朵刀花在身前炸起,將自己周身護住。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旁邊的洛雨生在氣機牽引下,同時出手,刀鋒斜斬而上,刀身突然大亮,一股磅礴的刀氣透刀而出,劃過虛空,往前方殘影終點直殺過去,力求在此招上搶佔先機,給後面的青衣騰出合圍的時間。
果然先前的弩箭盡射一空,箭矢深深射入樹幹的“奪奪”聲響成一片,箭尾猶自晃動不定,只是可惜連根毛都沒有撈到。
洛雨生刀氣在地上劃過一條裂痕,捲起漫天落葉,就像一陣狂風吹過,只是這狂風裡,卻是蘊含著濃濃的殺機。
前方人影飄飄蕩蕩,彷彿空中落葉,隨風而動,毫不受力,而在洛雨生刀氣劃過時,身形突然一頓,以右腳腳尖為軸,在方寸間一個騰挪,身子滴溜溜一轉,剛好避過刀氣,跟著“鏘”得一聲如龍吟般聲響起,一抹雪亮蕩起,劍尖如游龍探頭,直點周雲飛胸口大穴。
這招開始看似緩慢,連出招的每一個動作都清清楚楚,但卻在瞬間直抵胸口,周雲飛見了,只覺周圍都是人,但卻一個也幫不上,在那一剎那,忽然有種抽離環境,僅剩自己一人獨對的感覺,可見對方對時機把控,是如何一個精準。
周雲飛心神一懍,體內真氣極速運轉,手中長刀內收,同時右腳後撤一步,想著先將距離拉開,然後再圖變化。
只是他退的快,那點寒星進得更快,劍尖正中其刀鋒,只聽“叮”得一聲輕響,周雲飛只覺渾身猶如被炸雷轟過,胸口猛地一窒,一口長血忍不住噴出,手中長刀再也握不住,脫手而飛,身形同時猶如被巨石撞過,往後騰空直掠,“嘭”得一聲狠狠撞在身後的大樹上,震地枝葉急劇抖動。
修行者境界修為,從低到高分為人境、地境、天境、靈境、玄境及化境,而每層境界又分為四個等級,分別是初階、中階、高階及巔峰,修行進入化境,就有破碎虛空,飛昇成仙的可能。
周雲飛只不過是天境中階修為,跟秦星寒玄境中階還隔著好幾個層次,兩者相比,就如同天地之別,僅僅一招,就讓其重傷不起,這還是秦星寒留著手在,不然先前那下刀劍交接,就可以直接讓其震斷心脈而亡。
秦星寒一招得手,身形再動,而此時洛雨生正好一招剛剛用完,正是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時,心裡不由咯噔一下,哪知對方根本就不跟他照面,直接殺往後面的青衣。
一時間慘叫聲,悶哼聲不絕於耳,兩隊地境青衣竟然沒有一合之將,幾個呼吸間就被完全撂倒。
剩下的普通鑾衛司軍士跟捕快在旁看了,不由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場上躺了一片,但都只是重傷,沒有一個斃命,洛雨生見了,乾脆收招停下,目光灼灼地望著不遠處同樣站立不動的秦星寒。
此時雨越下越大,由原來的銀絲變成豆大的雨點,落在斗笠上,匯聚成線落下,猶如戴了頂雨簾椎帽一般。
場面一時沉寂下來,只剩下雨打落葉跟山石的聲音,片刻後,秦星寒緩步上前,走到離洛雨生還有一丈距離站定,洛雨生見了,身形穩立不動,手中長刀緩緩舉起,直指面前的秦星寒道:“本官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若此時不殺,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秦星寒聽了,卻是不答,沉默好半響後道:“替我向楊大人問好。”
這話一出,洛雨生眼睛頓時一眯,心頭殺機暴起,秦星寒口中所說的楊大人,正是洛雨生背後的靠山,當今閣老在此事上的全權代表人。
只是這位楊大人,明面上還擔著兵部侍郎的職位,正三品高官,主管朝廷的兵調,器械,武官任職之權,可以直面陛下,妥妥大權在握。
本來兵部跟鑾衛司分屬兩個體系,鑾衛司雖然分為三個司,但其主要職責還是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本是陛下親衛,只是在本朝中,卻掌控在內閣閣老秦道陽手中,成為其清除異己的一把好刀。
鑾衛司權傾天下不假,但在很多地方還是被制衡,秦道陽身為當今內閣閣老,即便是在朝堂上說一不二,但有些明面上的事情也不能為所欲為,比如調動各大兵區兵力這些,於是就想盡辦法拉攏這位兵部侍郎,讓其在暗中操作。
只是這樣的事,往大的說就是形同謀逆,一旦查明,是要被誅九族的,但如今局勢,相權能與皇權抗衡,這就讓很多人生出了其他的心思,若是有朝一日換了天,現在所做的這些,又該是多大的功勞?
但即便如此,這位楊大人在此事上也是見不得光的,現在被秦星寒一語道出,若是讓其他人知曉,這位楊大人自然是難脫干係,那洛雨生自己這個大靠山也就沒了,相當於前程也沒了,這怎麼又不讓洛雨生心生殺機?
相權能跟皇權抗衡,也只是抗衡,還沒到完全碾壓的程度,多少忠於皇權的人想要扳倒秦道陽,就像秦道陽想要扳倒他們一樣。
秦道陽就像一塊參天巨石,一時半會扳不動,但巨石周邊的一些小石頭還是可以搞一搞的。
剪其羽翼,讓其成為一個光桿,這是陽謀,千百年來被用了不知道多少遍。
只是現在這話是當眾說出,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雖然這些人不知道這所謂的楊大人是誰,但也保不住不會透露口風,這就留給洛雨生一個大難題,這些人到底該怎麼處置,是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還是殺人滅口?
秦星寒見洛雨生臉上神色變換不定,嘴角一牽,露出一絲笑意,也不再多說,緩步退後,到那山洞洞口,招呼一聲,帶著張玄度大搖大擺地在一眾人面前消失不見。
洛雨生見秦星寒兩人走遠,手中長刀頹然放下,他自己心裡清楚,秦星寒對這些人只傷不殺,本就是給自己出難題,若是救吧,就無力再追,若是不救,又落下一個性薄寡涼的名聲。
只是這樣的機會,眼睜睜看著在面前溜走,心有不甘是一回事,怎麼跟上面交代才是最重要的。
一日後子時,山南縣衙內。
洛雨生背扶雙手站立在窗後,愣愣地看著窗外的漆黑的夜空,由於山南小鎮靠近大山,風從山裡吹過來,還帶著一絲透寒,這讓洛雨生本就晦暗的心裡,更添一絲透體的寒意。
不多會,屋外傳來腳步聲,聲音沉悶,顯示其主人此時也是心情低落。
洛雨生聽了,豁然轉身,快步迎到門外,片刻後,一位身著青色便服的男子出現在眼前,洛雨生見了,上前急走幾步,躬身行禮道:“大人。”
鑾衛司作為一個司所,在大明開朝初期,編制人數為五千六百人,一個千戶所一千一百二十人,一個百戶所一百一十二人,通常來說,在鑾衛司中,小旗管十個人,總旗管五個小旗,百戶管兩個總旗,千戶管十個百戶。
不過,到了帝君後兩百年,鑾衛司人數急劇擴張,其總人數甚至增長到六萬至十萬左右,總旗、百戶、千戶實際管理的人數就無法精確統計了。
而此時出現的青衣便服男子,正是掌管整個豫州的千戶大人趙若安,其手下掌控的鑾衛司人數就達到五千多人,可見其勢力之大,官職雖只是正五品,但朝中正二品以下大員,見了這位,都不敢有絲毫怠慢。
趙若安看著眼前畢恭畢敬的洛雨生,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複雜神色,嘴裡卻是“嗯”了一聲:“不必多禮。”
說完緩步上前,洛雨生跟著轉過身子,落後一個身位,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進了裡屋,趙若安在主位上坐下,洛雨生在旁立即將早已沏好的茶端上來,小心地放在趙若安面前。
趙若安抬頭看了看垂著雙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洛雨生一眼,端起茶杯道:“坐吧。”
洛雨生聞言應了一聲,在其下首捱了半個屁股坐下,腰背挺得筆直,眼睛目光平視,臉上帶著一絲凝重,趙若安見了,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道:“事情本官都知道了,不過有些事情你也知道,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但只要上了稱,那就是重有千斤了。”
洛雨生聽了心頭不由一懍,按道理來說,這件差事辦砸了,應該是自己前去交代,沒想到這位千戶大人居然連夜趕了過來,就這個舉動,本身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唸到這裡,洛雨生急忙站起身來,低頭一抱拳道:“大人,這件事是卑職無能,讓兩名欽犯從眼前逃脫,請大人責罰。”
趙若安見了,臉上一絲詭異的笑意一閃而過,山南在豫州的管轄範圍內,而豫州又是在自己手中,這件事那邊事先居然連個招呼都不打,隨意就空降一個人過來,手也未免伸得太長了吧?
兵部侍郎又怎麼樣?卵大一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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