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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薩斯西北部,第四集團軍駐紮地南方數十公里郊區的旅館內的一間客房。
未來的整合運動領袖塔露拉正在實施養父科西切公爵派予的任務,使安東尼奧少校帶走的檔案內容「不被洩漏」,但很顯然,塔露拉執行的方式顯然與科西切的期待的假手於人並斬草除根相差甚遠⋯⋯
房間中的傢俱通通散成碎片充滿了刀劍碰撞的痕跡,一位體格健壯但面容遠比實際年齡更加憔悴的中年大漢擋在兒子瘦小的身軀前面,正在與塔露拉刀刃相接。
「去死吧!黑蛇的走狗!」
安東尼奧一個猛攻,把劍刃劈往塔露拉的脖頸,這但戰陣之中以劈砍為主的劍術在狹小的空間中顯得束手束腳,必須掌握好劍本身的長度避免磕碰到天花板或者障礙物。
「......」
塔露拉的劍術學自科西切,劍術中充滿一種遊刃有餘的味道,只見這一劈在她嬌軀騰挪之下輕易的往上一擋,原本攻擊的力度被輕易的卸開,劍身一旋,塔露拉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回身往他的雙眼一挑,對手只得倉促的回防,整個進攻的節奏被徹底打亂了。
只看見在後續的交鋒,烏薩斯軍官就如同被戲弄著一般,他拼盡全力的一擊往往被幾步的步伐或閃躲而落到空處,普通的攻擊往往被交鋒時的蓄意偏移並卸除,每一次的進攻結果對他而言最終都是無意義的體力消耗。
反之塔露拉總能精準、靈活的抓到他微小的破綻,使他防禦起來特定部位非常耗力,特別是雙手手腕的負擔急遽增大,再加上年紀大造成的體力下滑,這導致他揮劍的速度愈來愈遲緩。
很明顯的,塔露拉徹底主導了戰局,實際上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在數招之間直擊對方的要害,但她不是科西切。
她看著此行的目標,科西切說這是徹頭徹尾的叛國者,但在她看來也許只是一個為了保護孩子負隅頑抗到底的父親,她同時看到的孩子瞳孔中的恐懼與倒映出來自己的樣子。
「停手吧,交出那些資料......我會放你和你的孩子離開。」
塔露拉說道,向後一退並且架起防禦姿勢,她理解烏薩斯帶來的恐懼、壓迫會把人逼成什麼樣子,就如同被黑蛇壓迫之下她自行選擇的感染者之軀。
「唉…看來妳真的不是蛇鱗,否則我早就沒命了。」安東尼奧的眼中閃過無數掙扎,一度擺出進攻態勢,但最終他還是壓下偷襲的慾望,選擇垂下劍鋒,同樣開始進行防禦。
「沙尼亞,把袋子裡面的紅色資料夾丟給她。」安東尼奧示意兒子把檔案拋給塔露拉,孩子用顫抖的雙手拋擲過去。
「你大可以只帶著家當離開的,你難道沒想過,帶上這些資料,只會引起公爵領的震怒和烏薩斯軍方無休止的追殺,在做出這件事情之後就是背叛者了。」她單手持劍,略微定睛看了一下,確認檔案的真實性後,用劍使出火系源石技藝將之徹底化為灰燼。
「妳的劍術風格如此老辣,卻沒想過這劍術的使用者這麼天真,妳應該猜得出我的目的地是維多利亞吧?如果我帶不上一些有政治價值的籌碼,就算我用上所有的財產也換不來半點權力,呵……實際上我沒得選。」說到這時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又或者自嘲。
「我不多的積蓄會在移民的關節中被盤剝的分毫不剩,最後我又能剩下什麼呢?僅靠我的軍事技能是不可能打入維多利亞軍方的,他們沒理由信任我一個烏薩斯人,我會失業…甚至更慘,我和我的兒子就會直接淪為貧民。」
「但如果我帶上一些情資投誠,我就能以另一個管道成為他們體系的一員,事實上,我刻意只拿了一些雞肋、洩出去也不礙事的資料,至少在它使我徹底失望之前,我曾效忠於烏薩斯帝國。」塔露拉與之四目相對,她看到了一張遠比任務資訊中的照片更加蒼老的臉。
「那又為什麼……」塔露拉試圖整理自己的疑問,話語卻又堵塞在喉嚨。
「年輕時我只想當個純粹的軍人,不懂得站隊和逢迎,為此,我與我的弟兄們在對東國的一系列戰役打下來的戰功…用他們的命換來的戰功,卻被一個來軍隊鍍金的貴族子弟冒領。」說出這句話時,少校的臉變得猙獰,最後的幾個字如同從牙根中擠出來一般。
「小女孩,你可知道當烏薩斯軍中資格最老的一批少校、成為一批永遠得不到晉升的軍官是什麼滋味?若戰功沒被侵吞,也許當少將都夠了,我不要求什麼權力,但現在的我連照拂弟兄們的家眷都做不到,卻仍然有人要構陷我,若妳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我已然對不起死去的同胞們,我也將在我死後與他們賠罪,但我死都不願對不起我的兒子。」
語畢,少校如斷了線的木偶般,體力不支的坐倒在客房滿是灰塵的地板上,曾用來為帝國效力的劍也隨之脫手、掉落,化作一聲沉悶的金屬碰撞聲,空氣之中靜默良久。
「我走了……祝你好運。」看見這個景象使她明白了,即使她自己萬般否定自身與科西切的不同之處,但至少,對這對父子而言,她依然成為了烏薩斯的壓迫者之一。
「等等。」
「把這個拿去吧,這是本頻道號碼簿,看妳這身貴族軍裝應該也是軍方的人,透過我的筆記,這能教會妳如何監聽和解讀烏薩斯軍隊的部分發報裝置傳出的訊息,這也是我能苟延殘喘到今天的一點本事,但我現在用不著了。」
「妳可以把這個交給妳的上級,成為我這個叛國者的罪證之一,給自己的仕途添磚加瓦;妳也可以試著吃透它,這樣軍隊內如果有什麼對妳不利的命令,妳可以第一時間知道,也就可以有所防範……希望妳可以用這個工具自保,在這個先皇已經死去的時節,哪怕我對貴族恨之入骨,我依然不覺得妳是個壞人,希望這可以抵銷妳饒過我與我的兒子給妳造成的損失。」
為了兒子,他或許捨棄了國家,但他依然願意留下他在烏薩斯社會性死亡後一點如閒棋冷子般的託付,無論塔露拉究竟是什麼處境,他都理解。
塔露拉碧綠的眼眸中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不帶猶豫的收下了這份禮物。
「謝謝。」
無需贅言,因為此時黑蛇教導的所有學說、修辭、詭辯都失去了意義,現在需要的是行動。
她不再只是舍瓦塔會議上能巧言善辯的城邦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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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塔露拉以最快的速度和前所未有的決心騎上雪地車,奔向科西切城堡的同時……
科西切手下私人部隊「蛇鱗」專用的通訊頻率中,以獨特的加密的方式傳遞了下列訊息:
「回報,已經確認【密語】僅部分完成任務,安東尼奧尚未死亡,建議:實施清理。」
「照準,記得斬草除根,還有他的兒子。」
先皇啊……你可知道帝國在你死後變成了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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