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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彥三人相互扶持的站了起來,兩位同伴及時拉住氣急的黃文彥,算是制止了一場毒打。

而三樓內的舉人們,卻沒有一人敢上前,甚至連招呼都不敢打。

倒不是因為懼怕黃文彥三人進士身份,而是畏懼四樓的王晨。

在京都生活這麼多年,樓上王晨什麼人,他們早就知曉。

一個地方貴族,哪裡是他們能夠招惹的,別看王晨沒有繼續,但他們知道,如果自己在這時候,表現出對黃文彥的幾分幫助。

日後必定會遭受此人的針對,為了自身安危,今日這事,還是當做沒看見就好。

三樓舉人們的舉止,自然被蘇祁安看在眼裡,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內心感到可悲。

本來寒門、小家族被貴族世家打壓的抬不起頭,這時候不想著報團,而是隻顧眼前,明哲保身。

這樣的情況下,要能翻身那就有鬼了。

黃文彥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不被歡迎,他嘆氣一聲,準備招呼兩位同伴,就此離去。

這時,蘇祁安的聲音忽然響起,「不知這位黃進士,能否賞臉喝一杯茶。」

黃文彥一怔,他抬頭,目光打量著蘇祁安。

蘇祁安現在的模樣很普通,但從衣著來看,卻是富貴打扮。

一眼看去,起碼不是平民,反而是一種遊山玩水的公子哥。

黃文彥站在原地,有些猶豫,對於這些權貴家族人物,他一向是敬而遠之,畢竟,二者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這人雖然是有些背景,但和其他人權貴世家相比,多了幾分真誠,這是黃文彥,在其他世家權貴,從未見到的。

思慮一會,黃文彥也不是婆媽之人,對著蘇祁安拱手,隨即坐了下來,他倒是要看看,這位公子哥想要幹嘛。

蘇祁安笑著示意,給黃文彥遞茶,黃文彥將茶接過來,直接道。

「不知閣下怎麼稱呼,邀請黃某有何事。」

黃文彥說的很直白,蘇祁安沒有生氣,笑著道,「要是黃兄不嫌棄,可以叫我齊安。」

「至於邀請黃兄,齊某就是敬佩黃兄這般不懼權貴的豪爽,忍不住要結識一番。」

黃文彥不為所動,淡然道,「齊兄這話,說的怪哉,依黃某來看,齊兄大小也算權貴之家,黃某倒是第一次見到,權貴大少會佩服一個寒門子弟。」

蘇祁安搖頭,「欸,黃兄此言差矣,雖然你我背景不同,但家父自幼教育我,對待有才者,切不能單純以背景家世作為交友條件。」

「齊兄這話,倒是不一般,能說出這話的,齊兄的家父,想必也是個大能人。」

說著黃文彥舉杯,主動和蘇祁安碰杯,二人就在三樓這般交流著。

一番接觸後,黃文彥對蘇祁安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臉上的漠然,明顯多了幾分愉悅。

二人的交流,並沒有涉及本次殿試,以及所謂世家寒門對立,反而是探討先賢哲學,可謂交談甚歡。

只是周圍的舉人們,原本好奇的神色,很快索然無味。

本以為會聽到什麼勁爆訊息,現在看來,是他們想多了。

可能這二人,就是單純的喜歡先賢哲學吧。

蘇祁安和黃文彥在三樓,交談了約莫有一刻鐘左右,二人起身,直接下樓,離開了三甲樓。

對於這幾人的舉動,三樓內的舉人們,壓根沒有在意的,直接無視他們離開。

蘇祁安四人剛離開,四樓的一個窗戶旁,一位身著華麗衣袍的青年,眉頭陰翳,注視著離去的四人。

忽然轉過頭,對著身後的一位青年進士道,「這個姓齊的,

什麼來頭。」

「應該是某一州的家族少爺,和黃文彥沒有交集,單純的欣賞吧,怎麼,難道這人會壞我們的事?」

王晨搖搖頭,輕聲道,「那倒沒有,一個小舉人罷了,就算他身後有些背景,我們的事也不是他能摻和的。」

「或許是我太緊張了,將人撤回來吧,一個黃文彥翻不起什麼浪,趕快和這次的考生通個氣,辦我們的正事,畢竟,這次要對付的,是那位才華橫溢的東山伯。」

「沒有周全準備,這人不好對付。」

「嗯,我這就知會聯絡,王晨你也不用如此緊張,這個東山伯是不好對付,但考官不是他一人,只要能在殿試,把他拉下馬,侯爵的位置,可是我們的。」

王晨點頭,隨即轉身,帶著一批人,直接上了五樓。

而離開三甲樓的蘇祁安四人,來到一個茶樓門口,黃文彥對著兩位同伴囑咐一會,隨即和蘇祁安進了茶樓包間。

二人進入包間,並沒有像剛才那般相談甚歡,目光對視一眼,下一刻,竟然大笑起來。

笑聲過後,蘇祁安開口道。

「沒想到黃兄除了有才華,在演戲方面,也是出類拔萃。」

「呵呵,過獎了,齊兄你也不一般,在我見過的眾多權貴大少中,齊兄當屬第一。」

二人相視一笑,坐了下來。

在外人看來,剛才蘇祁安、黃文彥的交流,只是單純的交談各自對先賢古籍的看法。

可實際上,在剛才的交流中,二人不僅對對方有了相當的讚賞,更多的卻是達成了一種共識。

離開三甲樓,尋一處私密地方,坦誠交談。

畢竟,三甲樓人多嘴雜,真要是問出一些不該問的話,他二人還能安全走出三甲樓?

三甲樓能夠成為京都第一樓。用腳趾頭去想,都知道,這背後必定有許多大人物在暗中操縱。

特別還是趕上殿試的節骨眼上,說錯一句話,第二日,就會傳到朝堂,成為被別人拿捏攻擊的把柄。

黃文彥看著蘇祁安道,「齊兄,你有什麼想問的,直說吧,黃某有什麼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祁安一笑,「黃兄就這麼信任我?就不怕我把黃兄給賣了。」

黃文彥搖搖頭,誠懇道,「就憑齊兄與我交談的口才,以及對先賢古籍的獨到見解,黃某相信,齊兄絕對不是和王晨之輩的毒瘤。」

「老實說,齊兄如此才智,沒能成為進士,實屬可惜。」

黃文彥一臉感嘆,蘇祁安笑著解釋,「呵呵,齊某對科舉,並沒有太大興趣,考取舉人,也不過是給家人一個交代,遊山玩水,才是我的樂趣。」

「難怪,古有大才者,都是如此。」黃文彥瞭然道。

「黃兄,敢問一句,你可知這殿試,真如傳聞般,有暗中交易?」

蘇祁安的這話,問的很直白,但並不出乎黃文彥的意料。

黃文彥沉默一會,苦笑點頭,說道,「我想以齊兄的才智和家世背景,應該瞭解到一些內幕,但實際上的,可能更黑暗。」

「每年的殿試,前十的名額,其實早就得到內定,乃是三方統一達成的平衡,哪怕真有大才者,有幸進入了前十,但入官場後,不是發配到偏僻之地,要麼就是遭受各方世家貴族打壓。」

「除非,你選擇投靠,否則日後官途,就到頭了。」

「本來這些,我是不信的,可我一次次被打壓的經歷,以及這麼多年的所見所聞,才知道原來一開始我們的命運就是註定的。」

黃文彥說到這,有些悲涼,剛才的興奮的目光,也是暗淡不少。

蘇祁安問道,「那這些,難道陛下不管嗎?」

黃文彥一怔,隨即搖搖頭。「對於這位陛下,我並不瞭解,但這麼多年在南境的考場經歷,讓我大概能瞭解一些。」

「對於陛下來說,科舉選拔出來的才子文人,有多少水分,沒有關係,寒門學子被打壓,科舉選拔人才被世家籠絡,也沒關係。」

「說一句大不敬的話,陛下心中想的可能是,只要這大涼天下還姓蘇,這天下還是蘇涼皇室統治,這一切,又有什麼關係。」

「畢竟,一切的一切,皇權至上,終歸是為皇室服務。」

黃文彥的這番話,讓蘇祁安感到震驚,並非是他的大不敬

而是他身為大涼子民,在大涼三百多年的皇權至上的統治下,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見識。

這種見識,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到的,像蘇祁安這種經過現代教育來說。

皇權至上,是封建社會最大的糟粕,但這位實打實的大涼子民,能說出這番話。確實讓蘇祁安覺得這人,是個人才。

但蘇祁安目光一轉,隨即又道,「既然黃兄,有如此深刻的見解,無法改變這個制度,何必像齊某這般遊山玩水,當個閒者不好嗎,何必非來京都,趟這趟渾水。」

這時,雙眼有些暗淡的黃文彥,卻是猛的搖頭,連忙道。

「本來我是有這種打算,但今年的主考官,卻是多了讓我看到希望的人,我不遠千里迢迢,來到京都,參加殿試,就是為了他。」

說到這裡,黃文彥的臉色明顯有些激動,蘇祁安似乎也是看出什麼,臉色有些許古怪,試探猶疑道。

「黃兄,你不會說的是,那位新晉考官,東山伯蘇祁安吧。」

「哈哈,」齊兄果然和我一見如故,沒錯,我這次願意參加殿試,就是為了東山伯而來。」

「齊兄或許還不知道吧,這個東山伯他也是寒門子弟,但他憑藉自己出色的才華,一步步的從一縣,走到郡城、州城,最後名揚京都。」

「說起他的為人,更是了不得,不懼權貴,為了北方邊境安危,隻身一人,不顧安危,前往北方邊境,從軍平定戰亂,這等人物,才是我們要追求的…」

黃文彥唾沫橫飛,臉上漲紅的神色,激動講述,那副模樣,用現代話來說,就是一個十足的小迷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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