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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嚴明的態度很強硬,哪怕面對的是嶺東縣侯,也沒有半分讓步的意思。

別人懼怕他這位侯爺,他可不懼,哪怕是侯爺對此次縣試有莫大質疑,可結果已定,誰也無法改變。

至於申訴,哪有那麼容易,謝蒼、林苑之認為蘇祁安的治國十策是大才,但他和魏震堂都覺得是以下犯上,沒有治罪就算好的。

這事,無論鬧在郡守,乃至州牧,鄭嚴明也有理,他可不信為了一個小小的秀才,謝蒼還真的敢將事鬧大不成?

即便鬧大,多半也是打嘴仗官司,結果同樣無法改變。

看著鄭嚴明如此強勢,謝蒼目光深深的看著他,良久後,冷聲道。

“鄭大儒,你要是執意如此,本侯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希望到時候你別為自己這個決定後悔。”

“後悔?哼,謝侯這是在威脅我嗎。”鄭嚴明冷哼著,頗為不屑。

他一個堂堂的朝廷在職大儒,別說一個侯爺,哪怕是郡守、州牧都得給幾分面子。

開玩笑,他要是這麼容易被威脅,那他可以直接退休了,免得丟翰林院的臉。

房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很明顯,二人在這裡是卯上了。

站在身後的魏震堂,臉色看似凝重,但內心卻是一陣竊喜。

這就是他想看到的結果,也幸虧他及時請了這位在職大儒,否則真讓他對上這位謝侯,他可是招架不住。

謝蒼露出一副惋惜神色,冷冷道,“好,鄭大儒這是你自找的,本侯今天就讓你看清楚,這位蘇祁安究竟有多重要。”

話落,本以為謝蒼會以武力來強迫鄭嚴明服軟,可實際上,在他身後的方敬之卻是一步邁前。

目光掃了一眼三人,袖袍一揮,一副做工精細的卷軸拿了出來。

卷軸開啟,方敬之露出一副尊敬神色,隨即朗聲道。

“郡守有令,本次縣試結果,若嶺北縣蘇祁安未中舉人,本郡惜才,酌情考慮,特為增添一位舉人名額,此令發出,下方監考官只需執行,無需多言,倘有阻攔者,必嚴懲不貸。”

聲音落下,一瞬間,凝重的氣氛,瞬間寂靜下來,剛才還勝券在握的鄭嚴明,一下子就慌了。

他的目光閃動,死死盯著方敬之手上的卷軸,猶疑道,“這…這郡守令當真?”

方敬之合上卷軸,冷聲道,“呵呵,郡守令在此,倘若大儒不信,可一觀之。”

看著方敬之如此自信樣子,鄭嚴明的心裡涼了半截。

這郡守令,顧名思義就是一郡太守發出的指令。

畢竟大涼是以郡縣為治,雖然上面還有州牧管轄,但州牧不可能對一州內,所有的事情都面面俱到,真要這樣,不得累死。

因此,郡守這個位置,便是州牧的中堅力量,為了更好的管理一郡之地,特意賦予郡守一項絕對的特權,那就是郡守令。

郡守令一出,哪怕是本郡內的縣侯,朝廷的大儒都不能干涉,否則就有干預一郡政務嫌疑。

這郡守令權利雖大,但絕對不是郡守可以肆意發出,不僅有次數限制,一位郡守最多隻有五道,更重要的是,每一道郡守令發出,都得知會州牧。

相當於說,郡守令的發出,都是得到州牧的預設支援。

這個透露的訊號,才是讓鄭嚴明如坐針氈的原因。

一個小小的嶺北縣秀才,不僅背後有一位縣侯支援,而且更是驚動了郡守,乃至州牧。

“這個蘇祁安到底是什麼人?”

鄭嚴明目光閃動,腦海中有著無數的念頭閃過,這件事他要是不弄清楚,哪天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雖然對鄭嚴明這人,謝蒼、方敬之十分不爽,但並非針對到死,怎麼說都是一位翰林院大儒,真逼急了,也很麻煩。

此次只為蘇祁安討還一個公道,給這位大儒一些教訓就行了,沒必要步步緊逼。

這時候謝蒼輕聲說了三個字,“春風院。”

就是這三個字,讓鄭嚴明瞳孔一縮,以他的腦子,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外人一直說春風院的背後有官家背景,鄭嚴明也清楚,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官家竟然是川都郡郡守。

“如果這位郡守參與了,那豈不是州牧…”

想到這裡,鄭嚴明都不敢繼續想下去了,額頭上都是滲出一些汗。

他這次能夠成為縣試的監考官,自然是收到魏震堂的邀請。

早些年他未曾大儒,還是一介布衣時,受到過魏家的關照,這次來不過是為了還一個人情罷了。

本以為只是一個有才華的秀才,以他一個翰林院大儒,對付起來不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誰曾想,這拔出籮卜帶出泥,一個小小的蘇祁安,無形中竟然牽扯出這麼多大人物。

這也遠在幾百裡以外的郡守是如何得知訊息,這下子就解釋通了。

蘇祁安在春風院賦詩陸小婉,一下子讓陸小婉身價倍增,川都郡總院第一時間就將人接了過去。

而身為春風院幕後人的郡守,這訊息自然清楚,也瞭解這位嶺北大才子。

可偏偏,他非得插一腳,針對蘇祁安,導致他落榜,這樣一位能夠讓春風院增加收益的大才子,就這樣被正針對。

他這麼做,無異於斷郡守等一眾大人物的財路,斷人財路,等同殺人父母。

郡守這次發出郡守令,一來是為了平蘇祁安一個公道,這背後也透露出對他的警告。

如果還有下次,恐怕他這個在職大儒就得立刻退休,想到這裡,鄭嚴明目光狠狠颳了一眼,已經呆如木雞的魏震堂。

就差一點,他就毀在這個蠢貨手裡,如果不是房間還有其他人,他說什麼都得暴揍魏震堂,

鄭嚴明想清楚了一切,立刻換了一副嘴臉,連忙道。

“這事是老夫糊塗了,還好有郡守大人慧眼識珠,謝侯的提醒,否則老夫肯定釀成大錯,這事一切由郡守大人的吩咐來辦。”

“如果日後謝侯能夠見到蘇祁安,定要像他替我說聲抱歉。”

謝蒼看著鄭嚴明變化的嘴臉,內心頗為不屑,但並未表現出來。

能夠讓一位在職大儒說出這種話,就已經很給面了,謝蒼還是要給臺階下。

“大儒能夠有這種想法,本侯也很欣慰,本是一場誤會,現在說開了,就行了,剛才本侯有些話說的重了,還望大儒多擔待。”

“欸,謝侯說的什麼話,就是一場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二位,立態度都是發生一百十度的轉變,在場幾人都是露出瞭然神色。

都是在官場這麼多年,誰還不是老狐狸,哪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房間的氣氛緩和的差不多時,忽然,一道人影有些慌張的闖了進來。

來人不是別人,而是王校尉,方敬之觸眉,有些不悅道。

“王校尉,沒看到這裡有要事商量?何事如此的大驚小怪,一點體統沒有。”

王校尉連連拱手抱歉,臉上的焦急沒有減少半分,連聲道。

“望各位大人恕罪,小的也是著急,蘇…蘇先生走了。”

“什…什麼!你說清楚。”

方敬之還沒開口,謝蒼直接出聲,聲音冰冷,那種感覺讓王校尉有種莫大壓力。

他連忙解釋著,“本來按照縣令大人的指示,我等一直暗中保護蘇先生安危,可放榜結束後,蘇先生心情應該不好,我們不好接近打擾,目送蘇先生回了下榻客棧。”

“可後來,整整一天,蘇先生都沒有出來,這就讓我們覺得詫異,預感不好,直接闖了進去,推開門,蘇祁安早就走了。”

“走了?蘇先生可留下什麼東西?書信啥的。”

“沒有,蘇先生走的很急,很乾脆,看樣子應該走了半日。”

謝蒼眉頭緊蹙,目光閃動,掃了房間眾人,那副樣子,一股極強的冷意釋放。

在場眾人,莫不感受謝蒼的寒意。

這個時候,王校尉相似想到什麼,補充道,“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據說蘇先生離去前,和一位瘦猴的抹金油說過,好像是他村子裡出了什麼事,他著急趕回來。”

此話一出,眾人明顯感受到謝蒼的寒意減弱,很快消散無形。

他像似知道了前因後果,冷哼一聲,隨即開口道,“方縣令,傳我命令,立刻調300兵士,立刻隨我去東山村。”

“下官明白。”方敬之領了命令,快步和王校尉走了出去。

身為大儒的鄭嚴明,自然看出了什麼,這個時候十分合適宜的開口。

“謝侯既然有事,趕快去忙,不用將時間耗在老夫這裡,老夫在這裡遙住謝後凱旋,倘若有什麼需要老夫幫助的,謝侯儘管開口。”

“鄭老有心了,”那本侯就不叨嘮林老、鄭老休息了,本侯去了。”

謝蒼拱了供手,轉身就和童戰離去。

謝蒼離去後,房間內的氣壓都是小了很多,不愧是軍旅出身,剛才透露的殺伐氣息,讓兩位大儒都是有些受不了。

鄭嚴明轉過頭,看了眼林苑之,忽然幽幽道,“林老,蘇祁安的事,你真的一點都知道?只是為了惜才,給了中肯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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