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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日邦國滅亡了,這個訊息在很快時間傳遍了四大島鏈。

當然,會有無數的瀛族人會潸然落淚。

但生活還得繼續,重建都城的工作已經提到最高的事務級別。

慕容氏將壺梁城、松尾城、左崎城、岡本城、淺川城、德高城、麻衣城、冰原城等各個城市,抽調大量的人口,匯聚到淺川城與原本鹿本城的中間,選定一個全新的地址,新建首府。

這個區位,算是一處巨大的山間平原,東臨大海,背倚青山,卻有不錯的海拔高度,地質條件相對穩固,也有兩條水量充沛的河流映帶左右,還避開了荒冢峰幾百年就會爆發的火山威脅,算得上一處不錯的地方。

數十萬人齊聚全新命名為“冠軍城”的這個地方,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無數的土靈術士成了專門的勞工人員,在平整土地,規整山體,改造水流,搬運巨石。

各種大型的建築裝置,從壺梁城、松尾城運送過來,開始緊鑼密鼓地建造。

幾天過後,這片廣闊的土地上,出現無數深達數百米的深坑,這些深坑的最低處,已經與海平面等高。

這些都是未來的隱蔽工程和地下工程。

雖然沒有必要像帝國那樣,修建足夠深的地下堡壘,但基本的防護建築,還是得未雨綢繆。

又過了幾天,那些深坑已經消失不見,規劃的區域已經有了各種小山、湖泊和分片建築群的大致輪廓。

幾十萬人的浩大場面,的確算是一樁盛大壯舉。

帝國方面,數十艘大型載具,送來了足夠的糧食和建築裝置,為慕容世家提供了鼎力支援。

威靈和靈仙派的一眾弟子,完成了預定的實訓安排,即將返回帝都。

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末藥等十人,再次匯聚在一起,商議將羽涅和茅藶的骨灰安葬在什麼地方。

鴉膽、淮山、素馨和虎杖,自然說是最好就安置在即將定鼎建國的冠軍城附近。

這讓末藥、玄明等人有些不能接受。

最後,還是早已瞭解全部過程的元寶發表意見做出決定:

“我認為呢,少數服從多數,鴉膽你們只有四人,而大師兄他們是六人,我建議還是帶回帝國,擇地安置。

今後,鴉膽你們回帝國應該更加方便一些,除了與大師兄他們相見外,順便也可以去祭奠羽涅,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帝國那邊地廣人稀,地層穩定,我們還有云雷山地這個別業,那裡山清水秀的,是我們大家的聚集地,我認為,將兩位安置於那裡最好。”

四位“異類”師兄弟自然同意,末藥等六人不會反對,嘿,鴉膽等四人也就只能同意了。

至少,元寶師弟是心思淳樸的人,當他知道羽涅和茅藶的遭遇和最終選擇時,第一時間是不可理解:

“就這樣就選擇不活了啊,大不了就當被毒蛇咬了一口嘛,我連尾巴都沒有了,還不是活得上好。”

眾人當時是哭笑不得。

威靈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只是在旁邊默默入定。

弟子們發現,經過羽涅和茅藶的事件以後,師父沉默了許多。

就在鴉膽、素馨、虎杖、淮山走下舷梯,載具即將出發的時候,有一個不速之客突然來到。

慕容忍冬看上去有些意興蕭索,走進載具,對末藥等十個人,宛如未見,僅僅看向威靈。

末藥等人對這個老頭自然也是視而不見。

對於這個老人,他們可沒有什麼好印象,童年的陰影,對方和章龍膽,佔據了很大的成分。

威靈睜開眼,看著這個曾經給末藥、鴉膽等人帶來無窮陰影的老人,面無表情。

“威靈先生,聽說你們即將要返回帝國,老夫有幾句話,想給你說說,不然,我擔心今後沒機會告知你。”

威靈點點頭,起身走出載具。

慕容忍冬也隨即走出來。

他看著威靈的背影,丟出一段資訊:

“首先,對於李閥給予家族征戰中的寶貴援助,老夫銘記在心,萬分感激。

家族經過幾十年準備,十年奮戰,在帝國的幫助下,總算不枉費世代努力,達成了預定的目標。

老夫也可以說無愧列祖列宗,未來家族的前景,老夫非常確定。但是,對於那十二個孩子,老夫還是心有愧意。”

威靈轉過身,冷冷看著對方。

慕容忍冬明顯發現了威靈的不悅,解釋了一番:

“你知道,我一直負責家族的那些生意,在我眼中,一切事情都是生意,在工作面前,我是沒有任何情感因素摻雜。

當然,這並不能說我的眼光就正確,事實證明,這十二個孩子,他們的成就越高,就證明我的眼光越差。

不過,如果讓我再次選擇,我依然不會為當年的選擇後悔。”

“那麼,你要說什麼?”

“我能告訴你的是,那十二個孩子,的確是慕容氏培育的,他們的出生地,就在那個無名的生育基地,那個基地,有非常好的生育條件,慕容氏家族中許多現在已經成長起來的年輕人,都是在那裡出生的。”

資訊剛到這裡,威靈打斷了慕容忍冬:

“我知道那個基地,主要方向是科研和生育的地方,但是,我根據那些環境和設施,判斷出這十二個孩子,都不應該是培養艙製造的,而是透過母體生育的,我想知道,他們的母親去哪裡了?”

這個問題一出,慕容忍冬的臉色有些灰敗。

威靈的手指握成了拳頭,滿眼都是殺意。

隨即,威靈微微搖頭,手指也放開,滿臉疲憊:

“算了,不說也罷,多半那些無辜的女人,最後都是章龍膽的食物了……我真的想不通,你一個人類,為什麼當年會冷血到那個程度!”

慕容忍冬臉色也不好看:

“是的,你沒有猜錯,她們都不是術士,只是身體好,有潛力,能為培育孩子提供良好的生育環境!當年我就是那樣一個人,如果我不是那樣的冷血的人,會去做那份工作?

總得有人去做這些事情吧,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後悔當年的事情。”

威靈冷笑一聲,卻無言以對。

以帝國和慕容氏眼下的關係,自己能去殺慕容忍冬嗎?

更重要的事情是,殺他有用嗎?

除了讓十個年輕人心中產生戾氣,與慕容氏勢不兩立,還有什麼意義?

慕容忍冬見威靈不再盯著這個話題,繼續丟出資訊:

“當然,透過家主的資訊渠道,我已經知道你殺了章龍膽,算是給那些人報仇了,也聽說你曾經在那基地外被對頭丟進了源靈世界……算了,不說這些,我想告訴你的有兩件事。

第一,當年在那小島遭受了襲擊,我們的確沒有想到是西玄聯邦指使東日邦國做的,更加想不到是小野家族主導的,我們當時懷疑是帝國在敲打慕容世家。

前段時間阿部內山將這些事情給我們道明瞭,我們的挫敗感非常大,當然,主要是我太過愚蠢。

第二,你一定有些奇怪,為什麼小野家族明明已經到手了那些孩子,為什麼那些孩子會再次回到慕容世家的手中。”

威靈坦然點頭:

“是的,對此我的確比較好奇”。

“說起來是比較奇怪,當年我們對於小島被突襲,孩子全部丟失,已經認命,認定了是帝國皇室在出手。

畢竟我們當時的力量還不夠,大部隊都在帝國那邊,這邊幾個島嶼的經營也堪稱苦苦支撐。

就在小島襲擊後第三日,有三艘聯邦的中型載具,不告而入,進入了壺梁城,將載具停在了城中心的廣場上。

我們去檢視的時候,發現載具中十二個孩子都陷入了昏睡,那些襲擊的軍士、術士,都非正常的腦死亡了,整個載具處於自動駕駛停泊的狀態。”

“因此?”

“因此,我們到現在,都並不確定是誰在力挽狂瀾,幫慕容世家將被劫走的孩童,全部送還,還給家族額外贈送了三艘中型載具。”

威靈有些疑惑:

“你不是說皇族或者皇室知道此事的前因後果麼?”

“是的,我們當時最大的懷疑,就是帝國皇室中蘭臺的力量介入了,將小野家族派出的人員全部幹掉,順便將孩子們送還。

我理解的是,蘭臺以這種方式,警告慕容氏,我們所有的小動作,都在帝國的掌控之中。

因此,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不去追索當年的事情真相,因為,那將直接面對蘭臺或者皇族姬氏。

因此,當年既然你們要調查,我就順水推舟,說是帝國皇室參與了其中。”

停頓了一下,慕容忍冬似乎鼓起勇氣,完善了一點他的猜測:

“其實,到今天,我依然……認為,是皇室乾的。”

威靈的眼前彷彿閃現過荒冢峰上空那遮天蔽日的“誇娥氏”載具,他對皇帝陛下在戰爭最後關頭出現在這裡,早就有判斷。

而且,威靈也相信,以姬天龍的心智,會讓慕容氏從容不迫接收整個東日邦國的復國資產,那才怪了。

威靈沉思了一下,點點頭,認可了慕容忍冬的說法:

“好,我明白了,現在末藥他們已經聚齊,該找到的人,都有了下落,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感謝相告。”

威靈鄭重一拱手。

“不用感謝我,上次你詢問,我的確有牴觸情緒,根本就不想配合。

因為你們的追查,讓慕容琅玕草木皆兵,去找他的老師,最終遭遇了那個可怕的人物。

我明白這的確不應該遷怒你們,但我還是意氣用事了,對你們敷衍了事,而且還明顯在將禍水引向你們,實在抱歉。”

慕容忍冬也拱手還禮,身形漸漸消失。

老人的身形消失了很久,威靈一直停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是認可了對方的解釋,而且在這個階段,對方沒有理由故意亂說。

而且,當年他們的猜測也並未無的放矢,作為一個一心想要叛離帝國的大家族,擔心被皇室的蘭臺盯上,也是應有之意。

轉身慢慢踱步,走入載具,看到弟子們有些擔憂的神色,威靈寬和一笑:

“大家別擔心我,我沒有任何問題,守宮,我們出發吧。”

“耶!回家咯!”

元寶非常興奮。

……

李大薊,李木通和李半夏所帶領的人員,並未同時迴歸。

他們還要為慕容世家最後的建國大業出一份力量。

換過角度說,慕容世家最終的安排,或者說攻略整個無盡大洋的利益分配沒有最終結論,他們或許重心都會在這邊。

李陵遊倒是跟隨載具一起返回,用他的話說:

“大丈夫處世,該是自己的,誰也拿不走,不是自己的,等著也沒用。何況,你們一幫人回到帝都,沒有十八郎的安排,你們玩不盡興。”

威靈點點頭,含笑接受了李陵遊的好意。

……

載具掠過高空,對下方龐大的冠軍城工地視而不見。

在石榴花開的五月底,“青鳥”號載著眾人,朝著西方的天際飛翔。

僅僅兩個多月的實戰經歷,讓十一個年輕人都沉穩了許多。

當然,這個沉穩是不包括元寶的,他變化不大。

事實上,他們真正在戰場上遇到的危機,並不多。

他們的師父在戰網上設定演化的許多情景,相比現實中的實際戰場,更加慘烈和極端。

但是,“戰網”中可以隨時“復活”的概念,更有一種遊戲的成分,與現實相去甚遠。

因此,年輕人們最大的感悟,還是那些普普通通自然人的生死。

那些無聲無息在各種炮火準備中,在大型術法中,在各種術法引起的天災中死去的市民,那些擋在他們面前的瀛族術士和軍士,那些爆裂的屍骸與紛飛的血雨,讓他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無辜。

特別是羽涅就當著他們所有人的眼前,抱著茅藶的遺體,那樣決絕地選擇了終止自己的生命,給他們更多的觸動。

載具中的氣氛不算熱烈,大家都默默看著下方那些曾經緩慢推進過的山巒與平原,那些似曾相識的山地與海峽,默默無語。

威靈也沒有刻意去調動他們,他自己的情緒也不是挺高。

一方面有羽涅事件,他感覺自己沒有把控好,而且永遠沒有了補救的機會,他非常自責。

另外一方面,在出徵瀛族鹿本原之前,確認了自身“承載體”的身份,這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打擊。

那些假想中的所謂家族,以及自己的父母,所有希望不希望的期盼,都已經化作虛妄,這對他來說無疑也是一種巨大的失望。

他坐在艙位上,將靠背放得比較低,閉目思索。

諸多經歷事情一一被翻出來進行重新檢點。

這就引出了影響他情緒的第三方面原因。

訶子說過,他是懵懂中出現在帕特邦東北部的山地,神主高原的西側,與威靈一樣,都是突然就出現的。

兩人都是突然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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