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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光大教堂近年來,才真正以神聖模樣,顯示在人間,宛如神蹟。

當烏雲籠罩在整個貝斯皮斯大平原的時候,總會有那麼一束輝煌的陽光,穿透層層的雲層間隙,投射在大教堂高手如雲的尖塔上,熠熠生輝。

當白雪覆蓋整個榮光之城,世間一片潔白的時候,以大教堂為中心的那一片地區,卻不會有一點點積雪。

沒有飛鳥會降落在大教堂的塔樓之上,也不會有蛇蟲爬上大教堂的任何一處臺階。

就算是有人攜帶智慧電器產品進入大教堂的周邊,都會受到無窮的干擾。

無數虔誠的神主教信眾們,獲知這些神蹟後,有些人不遠千里,都要過來,在廣場上面對雄偉的大教堂,以最虔誠的心靈,躬身祁拜禮敬。

西玄民眾,對於教宗大人的崇拜,也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雖然,這事實上剛好與教宗大人的意願相反。

老人在“貪婪者”努爾別克配合下,融合成功,以前與他三觀衝突、人格割裂的其他人格,瞬間都被壓制,貪婪與背叛完美融合為一體,隨後的幾年中,他們加快了融合其他承載體的過程。

幾年之後,他們竟然融合了“崇慕者”“悲憫者”“陰險者”“卑鄙者”“狂傲者”“偏見者”“兇殘者”“虛偽者”。

物極必反,原本已經達到一種暫時平衡的人性,已經徹底失衡崩潰,失去了基本的掌控。

暗綠眼眸的老者,他並不在原本的起居室,也不會出現在任何人面前,他身處大教堂的下面,深達百米的地牢之中。

當然,沒有人能將他關押在這裡,大人已經是整個西玄聯邦都無法想象的高手。

他出現在這裡,是他最後一次失控前,以背叛者、貪婪者、不屈者的驕傲,是不允許有人知道他的現狀的,於是他瞬間出現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底。

在他崩潰解體的瞬間,用幾道強大的封堵術法,將整個地下空間都封閉起來,沒有任何一絲聲音和光線,能散發出去。

他唯一不能控制的是,整個榮光大教堂的周邊與上空,靈力都是狂暴而紊亂的,造成的種種神異現象,被西玄民眾,解釋為神蹟!

眼下的教宗大人,其實就是一個有著各種觸手的怪物。

一個花白的豬一樣肥胖的身軀上,亂七八糟地長滿了各種吸盤、眼睛、口器與四肢,體形龐大無比,將這個地下等級最高的牢房的地面都鋪滿了,不停蠕動。

但一轉眼間,這個奇怪的組合怪物,就有可能自行裂開,隨機分成幾塊,血汙四溢翻騰,形成一個血球,將那些奇奇怪怪的部件包裹在一起。

不需要多久,那血球倏然收斂,一個巨大的人形縫合怪又會出現在那裡,臉上混亂地長著六七隻眼睛,卻是忘記了嘴巴和鼻子。

怪物用眾多的手臂腕足抽打著面部,似乎在懊惱自己的又一次失敗。

黑暗的地牢空間一陣波動,金髮青年懸空出現,面色嚴肅,盯著眼前的怪物。

很明顯,對於天生的對頭,怪物依然認識訶子。

他雖然沒有嘴巴,卻從他的身軀內部發出了暗沉沉的笑聲:

“訇訇訇訇……金髮小子,你晚了……你完了……沒剩下幾個了……你現在還敢對我出手嗎?”

地牢空間的靈力開始狂暴。

訶子面色愈發嚴肅,心念一動。

然而四周的靈力狂瀾,並未按他的意願平息。

他的心神瞬間檢視了一下源靈世界,這個區域對應的源靈世界中,依然是驚天狂瀾,並不平靜。

失控了!

金髮青年面色沒有更多變化,內心卻有幾分悔意。

早知道不能太過縱容這傢伙。

他走得太遠了,連本源靈力的掌控權,都被對方拿走了一小半。

訶子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給那怪物丟出了資訊。

“哈哈,你這魔鬼一般的模樣,可是你的意願?你可敢以這般尊榮面對信眾?”

“反正……你也得不到……”

縫合怪光禿禿的臉上,六七隻眼睛陡然發出了精光,他悍然發動了術法!反正都是失控了,還不如一舉吞噬這個最大的敵人!

那道訶子熟悉到無與倫比的特殊術法,帶來的黑色光幕,瞬間籠罩了整個地牢!

訶子自然不敢懈怠,立即以對應的術法進行抵抗。

只有“吞噬”才能對抗吞噬。

他訶子本能地知道,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被這失控怪物吞噬,那麼,彼此都會完蛋。

對方不會成功,但他們或將徹底崩解為二十多個碎片,散向四面八方。

也許最終的結局,將會是從頭來過,等包容者下一次從矇昧中稍微醒悟,去一一找出新的承載體,但,那時候的訶子,還會是這個訶子嗎?

縫合怪雖然神智混亂,但是,其術法能力卻是絲毫不打折扣,濃厚如同實質的黑色光幕,讓訶子的同樣術法都無法抗拒。

兩道光幕同質同源,一瞬間就合為一體。

訶子大驚,瞬間遁入了源靈世界。

昏暗的地牢中,黑色光幕散盡,傳來縫合怪瘋狂的大笑。

經過短暫的黑色光幕衝擊,他竟然發生了一點改變。

包含他原本承載的背叛者屬性在內的十五種人格屬性,瞬間分為了三派。

崇慕、悲憫、不屈、謙遜、高尚、仁愛為一派,彼此融合;

陰險、卑鄙、狂傲、貪婪、虛偽、背叛為一派,也完美契合;

中性的偏見、虔誠、淡泊、情懷為一派,深度融合。

一剎那間,縫合怪再次爆裂分解,這一次,是他主動為之,調整形象。

血肉橫飛之後,每一滴血肉都再次飛快組合。

冠冕老人高大的身軀再次出現,這次看上去就正常了。

當然,如果有左中右三張臉也算正常的話。

從正面看,他的眼神陰鷙而冷厲,從左面看,神色慈愛而莊嚴,從右邊看,眼神淡然,面色平靜淡泊。

他仰頭看向虛空,左右兩側的雙眼也都詭異地斜著向上看。

隨即,他微微搖頭,似乎知道即便此刻自己跟著進入源靈世界,也無法融合那訶子。

他緩緩低頭,陰鷙冷厲的神色稍微收斂,變得有些陰沉:

“不是說神佛既有慈悲莊嚴相,也有怒目金剛容嗎?”

左側的面龐卻顯露出鄙夷的神色:

“可笑,如此曲解,將自己的人性割裂、神魂分裂作這般解讀,自欺欺人而已,你為什麼不敢進入源靈世界?還不是畏懼對方對本源靈力的掌控度超越你!”

右側的面龐表情平靜,似乎心如止水。

“不過,假以時日,誰會成為祂,還真的未為可知啊!”

三張臉上,暗綠的眼眸緩緩閉眼。

格利高列竟然盤腿坐下,就像東土的神佛一般屍坐。

榮光之城上空,天地氣息陡然一變,籠罩榮光大教堂的神聖氣息,陡然消散。

……

無論是格利高列還是訶子,都不知道,在遙遠的東土世界,在那片虛空中,九子之一的“守護者”,急性子,那個紅臉微胖的無須老頭,在他們地牢暗鬥的短短片刻中,也是經歷了驚心動魄的冰火兩重天。

本來,在這些年中,榮光之城中原本代表兩個至高法師的教宗與訶子,一直就只有一個存在。

代表訶子的那個熾熱高亮度的光點,整整十年都沒有出現,九子月會甚至都以為,那個傢伙已經不見了,雖然零餘子、石龍子和使君子都沒有這個判斷,但其餘九子,難免會有這個猜測。

那個久違的光點,竟然不再是赤紅的顏色,而是一種亮麗的白色,陡然出現在預定的位置,榮光之城,與代表教宗的那赤紅的光亮融合,一舉將整個西玄世界覆蓋。

無須老頭當時都快急眼了,那桌面上巨大的母星虛像中,整個代表西玄世界的半球,竟然都雪亮一片,看不到任何其他光點了。

就在老頭抹汗的時候,那雪亮的光亮陡然一暗,整個半球似乎都變成了黑洞,沒有一絲絲的光線透出來!

片刻後,黑色光幕籠罩的西玄世界,漸漸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只剩下先前教宗的那道光點了。

與先前相比,唯一的差別,就是教宗那道紅色的光點,沒有那麼紅了。

急性子趕忙記錄好影像,發給了零餘子大人。

……

就在零餘子離開後,威靈繼續盤坐在守宮的木雕旁邊,心中懊悔忘記諮詢一下祭酒大人,有無聽說有位帝國的前輩高人,道號芥子的。

他立即發動了精神力,在帝國的網路結界中搜尋,卻沒有得到任何有關芥子的資訊。

難道,真的是自己在黑暗的源靈世界中,做了一場迷夢?

那一切過程,不過都是自己的精神力的幻化推衍過程?

這個過程包括了精神力的分裂和淬鍊,包括了對源靈世界法則的演算,那位長眉的老道長,其實是自己元神修行中的一種演化形象?

這樣一想,威靈覺得不算太過牽強。

既然想不通,他也就不再刻意追尋此事。

片刻間,他就忘記了有關芥子的事情。

因為他想到了好朋友,李十八郎,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今日正逢旬休之日,李陵遊和楊小蘗兩人在東市鴻鵠樓喝酒。

看著煙波浩渺的樓下湖泊,愜意而又淡然。

“十八郎,楊兄,別來無恙?”

兩人的識海中響起了那熟悉的嗓音。

兩人同時一怔,手中一抖,酒水傾撒。

李陵遊與楊小蘗豁然起身,不可思議地彼此對視:

“威靈!他回來了!”

兩人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就看到他們的酒桌邊,緩緩出現一襲術士袍服的身影。

十年過去,威靈模樣依然如同當日,沒有絲毫改變,眼神還是那般驚喜而清澈。

李陵遊與楊小蘗都被歲月打上了印記,兩人臉上都有了些風霜之色,頜下都有了些凌亂鬍鬚,而楊小蘗更多一層滄桑之意。

威靈含笑拱手:

“兄弟們,你們怎麼這般潦倒?哪有一點點帝都膏粱的風範?”

李陵遊端著酒杯的手,正對著威靈,不斷顫抖,酒水滴落。

片刻後,他驀然一聲長笑:

“哈哈,威靈兄,你可算回來了,我就知道,萬事都難不住你!”

話語未完,急忙以殘酒入口,仰面而盡,掩飾失態。

楊小蘗神色驚喜而複雜,放下酒杯,躬身一禮:

“威靈,回來就好,沒枉費我千般掛念!”

“哈哈,回來了,太多不容易啊,彈指間,世事滄桑,來,坐下,坐下,慢慢說道說道這十年的過往。”

威靈隨意地坐下,給自己找杯子倒酒。

烈酒入喉,李陵遊被刺激得有些眼睛發紅:

“哈哈,有的說啊,事情太多了!”

於是也欠身坐下,給不遠處的侍者丟出上酒上菜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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