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9御前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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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長安，無論從廣運門、承天門、長樂門、嘉福門中的任何一門，穿過厚達幾十米的鋼鐵城門洞，就進入了帝都皇城太極宮。

當今天子的權政核心，在太極宮。

在大明宮和興慶宮，也有相應的理政建築，但都不是最重要的理政、大典的地方。

太極宮是一片巨大的宮殿群，有太極殿、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金鑾殿、麟德殿、兩儀殿等等諸多不同用途的宮殿。

當今天子崇尚效率，不喜務虛。

每週的例行小朝會，將原本應該有兩三百人參會的會議規模，縮小到只有不到二十人，而位置經常就選在宣政殿旁的御書房。

御書房的一個小會議室內，正上首，帝國皇帝姬天龍怡然高坐。

非大朝會、隆重慶典或大祭，皇帝陛下是不穿禮服的，衣袍非常簡便，玄色袍服，刺繡金線大團龍，神色不怒而威。

整個帝都此刻已是冬雪飄飄，天寒地凍，但此刻御書房內卻溫暖如春。

與會的人員包括帝國太尉王苦酒、丞相謝辛夷、御史大夫李橘白，十三部尚書（御史）以及有重要事項必須面君稟報的各部侍郎。

這樣嚴肅的例會，人員尚不滿三十。

這就是姬天龍的習慣，具體的、細緻的事情，他一概不問，只問一部首官。

而且，皇帝陛下還有一個習慣，這是延續了當年的軍旅習慣，會議過程中沒有什麼迂迴曲折、微言大義。

他喜歡直截了當，有事說事，哪怕牽涉到下邊門閥世家的利益紛爭，也要求在御前說明白。

這個習慣，在帝國最開初的時候，令各大世家和利益團體極其反感，一旦有些事情擺到檯面上，就不好看了。

這樣的事情，沒少過，多半的結果是雙方都灰頭土臉，落不到好處，讓旁人笑話。

幾十年的磨合之後，一眾高層和門閥世家在朝堂的代言人，都已經習慣私下先速戰速決，在下邊把利益商量好，只要不危及帝國利益，皇家利益，陛下一般不管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只看結果。

於是，這樣的高效率理政，就成為了當今天子的典型標籤，不務虛，重實效，有時候連保持皇帝身份的起碼儀式，都不甚看重。

但越是如此，門閥世家對當今天子的敬重，卻與日俱增。

縱觀大夏曆史，很難有這樣融洽而清明的政治環境。

此時會議已經過半。

關於慕容氏脫離帝國後的善後問題，戶部、吏部、產業部和商部，聯合上了細緻的條陳，各部沒有異議，陛下也含笑頷首認可；

關於慕容氏和軍部協商購置、換取軍需的事項，新鮮出爐的兵部尚書楊斷續大將軍領銜，在左右兩位侍郎的協助下，將細緻到每一大項、分項資料進行彙報，並預測未來的需求，以及經兵部商議出的帝國方略，一一彙報。

對此項議題，謀部、戶部、商部和產業部持有一些疑慮，主要是對慕容氏的購買力評估、預支付物資後對方的償還能力測算、帝國重要物資儲備情況以及重要物資兌換方面有待商榷。

關於慕容氏戰事的稟報，察部御史中丞沈松節、與謀部尚書蕭京墨，結合各大門閥世家共享的其他戰況訊息，共同給陛下提供了全方位的資訊條陳。

關於應對西玄聯邦組建志願者法師軍團入東日邦國助戰的問題，陛下依然首肯了兵部、謀部、戶部、察部的建議。

帝國可以釋出聖諭，陛下不反對帝國公民，基於對大夏族裔的人道協助，以個人名義去助戰，責令禮部出臺細則，陛下衿印簽署。

……

重大事項都放在御前例會最開始的階段，中途有十分鐘的休息。

該放水的去放水，該喝水的，內侍人員給各位大人送上了熱騰騰的薑糖水。

御前例會的下半程，按例就不是什麼特別重大的事項了。

只有遇到牽涉的部門多，或者會對未來帶來更多影響的決策，必須透過陛下首肯的事務，才會提上御前例會商討。

例會下半程的開始，是工部尚書通報了帝國重點工程“潛龍工程”的進展，預計再有一年，帝國九大大郡之間，就會有以帝都為中心的超級光纜系統，從地下連線起來，帝國通訊將徹底不依賴天上的衛星。

緊接著，新鮮出爐的玄部尚書，唐望春，對涉及天下術士的工作進行彙報。

吏部、禮部、刑部、戶部、學部、工部、玄部、資源產業部、商部，這九個部，都是以前的丞相府單獨分出來的。

其各部尚書，平常的工作彙報，依然是對丞相負責，因此，唐望春在彙報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謝辛夷、蕭京墨。

謝大人不用說了，帝國丞相，而蕭大人以前可是丞相長史，雖然現在成為了謀部尚書，與唐望春的身份對等，可老唐卻有些不自信。

隨即，老唐看到了丞相大人、蕭大人鼓勵的笑容，不免內心有些暗笑自己患得患失，差點君前失儀：

“臣，玄部尚書唐望春，稟報帝國術士調查情況。

在玄部成立之初，帝國將術士與自然人分開管理的初衷，是要對術士以更加嚴格的要求，玄部對術士單獨登記建檔的工作，受到戶部、察部、學部的大力支援……

經過系統的分類甄別，建檔統計，臣有重大好訊息稟報陛下，根據這段時間的整理分析，帝國的術士神啟比率已經到了5‰，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慶賀的資料……”

面色一直比較平靜的皇帝陛下，聽到這個資訊，神色明顯露出一絲喜色，頻頻點頭。

一眾高層也都有些興奮。

神啟比率，就是所有的公民中，術士的比例而已。

帝國的術士比例，竟然達到了千分之五，帝國1.5億公民，按5‰的比例算，帝國大約有75萬術士。

這是一個很龐大的資料，就算有許多術士是比較雞肋或者沒有實際意義的能力，但所佔比例應該不會太高。

就處理政務方面的需求來說，智慧術士按所有術士中的5%算，大約也有3.7萬人，這個資料的確值得慶賀！

唐尚書也感覺到了陛下和眾人的欣慰之情，含笑繼續稟報資訊：

“根據陛下的旨意和前段時間的抉擇，玄部成立了搜山司，各大郡也相應有專人負責，調查帝國境內的強大變異獸類，試圖進行建檔管理。

正巧，察部察院的監察御史威靈也彙報，他有兩位學生，一頭雲豹，一隻海豚，皆煉體成功，化為人形，上報備案，希望帝國以術士身份進行建檔管理……”

唐尚書的資訊，立即引起一眾高層的興趣，連陛下也與三公私下丟包交流。

御史中丞沈松節也立即補充了威靈上報資訊中有關海族的資訊。

會議立即進入討論模式，這也是陛下最喜歡的決策方式。

“陛下，臣以為不妥，茹毛飲血之畜生，如何能與人族術士並列！”

“陛下，臣以為，如果變異獸超脫了原本族類的桎梏，學習修行，就不能以禽獸視之，可以給予一定的社會地位，但不可與人族術士等同。”

“陛下，臣以為那個威靈的看法有道理，這些變異獸修成人形，從某個角度看，其威脅性還超過人族修士，如果放任，就會造成隱患。”

“……”

一時間，觀點參差，陛下也有些沉默：

“望春，你們統計出結果沒有，帝國目前較為強大的變異獸數量有多少，有可能自然走向修士道路的，又有多少？”

“啟奏陛下，根據現在各大郡的統計，以及搜山司派出有專長的高階術士記錄，帝國內森林、沼澤、山地、荒原等區域，合計有十多萬具備一定威脅性的變異獸，這個威脅性是相對於初階術士而言的，具備修行素質的佔比不大，不超過一成。”

一眾高層官員，暗中鬆口氣，數量不大嘛，威脅度也在可控範圍內。

兵部尚書楊大將軍進言：

“陛下，臣以為，這些較為強大的變異獸，可以由兵部派遣專人，巡迴帝國各地進行清繳。”

“陛下，臣以為，大將軍的意見的確可以解決問題，但不符合道義，天道迴圈，眾生平等，而今天運變幻，近年來監測到的母星及太陽異變次數，就比舊時代多很多。

自神啟時代開始，人類中有少量智者突破桎梏，走上修士道路，我們稱之為天意如此。

但有飛禽走獸也成為修士，未必就不是天道有意！

大夏有古賢曾雲，有教無類，如果能教化變異獸，無疑是為帝國增加更多的力量。”

這個意見毫無疑問是學部尚書的建議了。

學部尚書的觀點自然引起一些善意的鬨笑，去教一幫披毛戴角、溼生卵化之輩修行，誰有這麼閒的慌？

玄部尚書唐望春的神色有些奇怪，忍住了笑意，丟出資訊：

“陛下，剛才不是說察部那個監察御史威靈有兩個學生麼，他就成功教會了一隻雲豹學習大夏的文化傳統、倫理禮儀以及其他知識……”

謝辛夷、李橘白、蕭京墨都忍不住苦笑。

這種事情，那小子幹出來不奇怪。

“望春，你的意見是？”

姬天龍與其他的高層一樣，看出唐望春有些想法，都有些好奇。

“陛下，據搜山司的統計結果，在雅西西北和西南，發現了幾隻比較有特點的變異獸，有兩隻已經處於化形的邊沿，甚至可以用帝國官方語言和搜山司的術士交流，自認是帝國的術士，而且都不認為自己是禽獸了……

據他們說，他們都自認為是威靈的再傳弟子，都是那個雲豹代師傳授的修行法門。”

“哈哈哈……”

唐尚書的話語引來一陣大笑。

一眾高層難得有這麼愉快的心情。

“陛下，基於此，臣與學部、戶部的同僚進行過商議，可否建立一種專門針對異類修行的制度，秉承一個原則，誰教導，誰負責的方式，一方面算是對資源的有效利用，增加帝國的力量。

同時，也不會因為有人妄自傳授修行之法卻不善後，引發未來的危機。

如此策略，既彰顯帝國的人道光芒，也不違背道義，擅開殺戮，不教而誅，有違帝國的傳統。”

玄部尚書的意見，引發了一眾高層的思索。

如果能為帝國增加幾萬天賦特殊的術士，無疑是好事，但要引導、指導這些另類的術士，遵從帝國的習俗、接受帝國的管理，也必然是個麻煩事。

相對來說，“誰教導，誰負責”這個原則，的確可行。

由此可以推論，有實力的門閥世家，多半會去圍捕一些有潛力、有實力的變異獸，進行系統性的教導，期待其煉化獸體，修成人身，增加門閥世家的力量。

姬天龍與一眾高層商議片刻，認可了唐望春的建議，提出要有更加詳細的章程可供操作。

比如，協調學部玄部，簡化帝國的文化傳承體系，去蕪存菁，整理更多適合變異獸修行的法門。

制定對違背帝國律法的異類術士的懲戒制度，制定對教化異類修行的術士的獎懲規則等等，將這些知識都製作成系統的灌注知識包，以備帝國之需。

會議完畢，陛下退朝，眾高層各回各部。

遠在無盡大洋的威靈，渾不知自己已經要為一些異類擔責背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