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傅調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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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邦第二諧謔曲，是肖邦的所有諧謔曲之中，最為知名的一首，也是所有諧謔曲中，唯一一首真正意義上的諧謔。

可能是贈予某位他喜歡女性的緣故，整體音樂的構建也並不複雜。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一份並不複雜的感覺，讓音樂整體本身得到了更廣的傳播。

不過這一切和傅調無關，他最為在乎的只是如何去將這一首作品給詮釋出來。

他的大腦中快速掠過音樂之中的一切，隨後身體緩緩前傾，目光傾斜，如同聆聽著鋼琴的聲音一般，嘴角微翹，輕輕地勾動琴鍵。

嗡，嗡……

連續兩聲輕柔的疑問出現在鋼琴之上，並不炸裂，很是柔和。

如同在對著自己詢問一般。

充斥著焦慮以及不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依舊是傅調他所擅長的那種感覺，並不會在音樂之中停頓特別久，而是讓音樂在剛剛出來的第一時間，便直接先聲奪人，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過去。

而後面的八度砸下，則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光明，宏偉，充斥著力量感。

如同質問著那低音一般，極為嚴肅。

眾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這個質問的感覺真的太棒了，這個音色之中的對比，音樂之中強而有力，震撼腦髓的語言，在他們的面前似乎已經完全立起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形象。

你可以使用自我與本我之間的關係來進行分辨，也可以用其他完全不同的音樂色彩進行分析。

每個人腦中所聽到的，想想到的東西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他們所感受到的東西確實完全相同。

只是短短的幾個小節，音樂之中最為重要的兩個音樂形象便已經躍然譜上。

“哇哦……”

有很多人第一樂章其實並沒有聽的特別明白，畢竟肖邦諧謔曲第一首相比較第二首並不是那麼的出名，即便大家能夠聽的渾身激動，可總是缺了一點點什麼。

而現在的肖邦鋼琴諧謔曲第二首感覺則是完全不同，徹徹底底的不同的感覺。

因為這一首作品相比較其他的作品，真的太出名了，出名到你即便沒有聽過這一首作品原本的名字，你都能知道這一首作品的程度。

他們也聽過不知道多少個極為出色，極為漂亮的詮釋。

可能不經意之間，就已經聽過了阿格里奇，聽過了齊默爾曼，聽過了阿什肯納齊，聽過了波里尼，聽過了李迪雲，甚至聽過了朗良月的演奏。

這些音樂的瞬間將會印刻在他們的腦中，如同那些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評委一般，將傅調的音樂和他們腦中的音樂進行對比。

如果是評委的話，他們可能還會比較善良一些，他們並不會將他們腦中的記憶進行美化，而是進行分析。

至於這些普通人，特別是其中一些只聽過其他那些大神演奏的人的那群人，他們很有可能將那些人的音樂進行美化，向著自己所想的地方修改。

所以，相比較比賽，面對普通觀眾的演奏更加需要實力，就算沒有辦法演奏出最為完美的作品，也最起碼需要達到眾人想象中音樂的模樣。

不過很明顯……

傅調在第一顆音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眾人所想的那個樣子，那個音樂。

眾人的眼睛一亮，看著傅調不由得滿臉驚喜，相互對視了一眼，很明顯發現了對方目光之中的那一份光芒。

傅調演奏的感覺……

真的非常不錯！

完美符合他們心中對於肖邦第二鋼琴諧謔曲的想象。

真正意義上的諧謔。

特別是那個歌唱的樂段，音樂之中給予的美感簡直絕了。

此時此刻正站在後臺的那位負責人也有點激動了起來，他往前跳了兩步，釋放出自己內心的情緒後，轉頭看向其他正死死盯著舞臺門看的工作人員，不由得笑道。

“你們聽到了嗎？剛剛傅調的演奏？他的演奏……真的太棒了！”

他輕輕地在音樂廳後臺走動，不忍打亂傅調的音樂，可是卻又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只能讓自己的動作儘可能的小心。

他緩緩說道。

“這個歌唱的旋律表達是我聽過的最強的幾個人之一，真的太穩定了，他並沒有讓自己的音樂完全侷限於音樂的美感之上，他在用這個歌唱的樂段去深化音樂之下的那兩個完全不同的音樂形象，很有意思，很厲害……”

“我們聽他的發展部，他的發展部之中的音樂形象表現的更為有趣，真的非常非常有趣，要知道這一首作品的發展部的主副樂段是一個由同主音大小調形成的基本調性，傅調給予了這個音樂更多的思念，詫異，以及憧憬的音樂形象，讓音樂表現的格外有趣。”

“不，不僅如此，他並不僅僅只是讓音樂的形象變得有趣，他利用這個同主音大小調的關係，再一次深化了剛剛音樂之中的那種對比程度，以及音樂形象的具體程度……”

“等等，好像並不是這樣，等等等等，讓我聽聽看，等等！這個地方的細節處理？不對不對，還有這個地方的音樂形象表達？我的天，神……厲害，好厲害，真的好厲害！”

他聽著聽著越聽越感覺不對勁，猛的扭頭看向身後的工作人員，問向最後面的一人，突然開口問道。

“卡米洛，你那邊有沒有錄音，有沒有把傅調的音樂給錄製下來？”

遠處那位正帶著耳機的卡米洛一愣，懷疑地看向自己身前正在工作的錄音機，緩緩點頭。

“錄製下來了，我記得你和我之前說的，所有演奏都需要備份，防止某位演奏者突然想要他們的現場錄音但是沒有，所以錄音一直都在的。”

“一直都在？那就好，那就好……”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緊閉的舞臺，聽著舞臺上傅調的演奏，嘴角不由得揚起。

“真的，真的太厲害了，我剛剛突然發現傅調他在音樂上的層次化效果做的太強了，強大到恐怖的程度。”

說罷，他看向其他人，開口問道。

“你們知道為什麼我剛剛那麼激動嗎？”

眾人搖頭，沒有任何人知道為什麼這個負責人這麼激動，負責人倒也沒有好奇，只是轉身坐下，指著遠處的傅調緩緩道。

“音樂音樂形象的變化，你們注意到傅調在音樂細節上的變化了嗎？”

眾人再一次搖頭，他們並沒有發現。

現在傅調剛剛演奏結束完發展部，準備進入再現部。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負責人說傅調音樂上有變化。

負責人看到後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面前的後臺門，緩緩說道。

“聽，認真聽一下，聽聽看和之前的區別是什麼。”

“區別？”

眾人聽到負責人的話後，不由得好奇了起來，開始認認真真去聽，分析傅調和之前演奏的區別。

他們原本以為可能會很難聽出來，可他們只是稍微認真聽了一點點，他們就發現了一點。

那就是……

傅調的音樂形象已經變了。

和之前的有了很明顯的區別。

不過為什麼他們沒有聽出來？反而潛意識裡面覺得傅調的音樂形象一直沒變？

不，不對……

眾人又搖頭。

如果一直沒有變化的話，那麼傅調演奏出來的音樂感覺肯定會覺得無聊，無趣。

畢竟因為題材的侷限性，肖邦會使用很多很多重複的樂段進行演奏，這一點是不可避免的。

而他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絲的沒意思的感覺，反而感覺傅調演奏的很有趣。

那麼再聯想到現在他們感受到的音樂形象的變化。

眾人瞬間明悟。

傅調的音樂並不是沒有變化，相反，他的變化太多了。

只不過為了讓音樂變得不至於那麼突兀，讓音樂整體變得圓潤一些，因此他並沒有使用常用的那種演奏方式，讓音樂的單個形象變得奇怪。

他使用的是漸變。

一點點的變化。

就如同波萊羅舞曲一般，可能你還沒有什麼感覺呢，音樂之中的形象就已經開始變化，音樂之中的層次感也在傅調的演奏下呈現出來。

“這個感覺……好厲害！”

一個人突然醒悟，對著身邊的人小聲道：“我的天，他的小細節層次的改變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我感覺我完全沒有看懂……”

“你這句話說的，就好像我看懂了似的。”

邊上另外一人也不由得苦笑了起來，表情無奈。

“太厲害了，我也和你一樣完全沒有聽懂他究竟怎麼演奏的，可能已經是實力層次上的差距，我連聽都沒有聽懂。”

“對啊，如果沒有主管的提醒，我們可能一直到音樂會結束都聽不出來什麼細節上的東西。”

“沒錯，主管還是厲害啊……”

音樂廳後臺的眾人將他們的視線看向前方正閉著眼睛享受著音樂的主管，不由得佩服起來。

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傅調音樂上細節的變化，但是主管卻完全注意到了。

主管實力真強，傅調的實力更強。

雖然並沒有什麼爭鬥的想法，可他們卻莫名其妙感覺自己這輩子如果能夠達到傅調的百分之一的實力就算不錯了。

就傅調目前展現出來的內容，再給他們十年，他們也追不上。

甚至努力二十多年三十多年，都難以抵達。

這已經不是靠努力就可以達到的層次了。

這已經是隻有天才才能夠競爭的領域。

而傅調，便是那個音樂天才。

他們注意力死死地鎖在傅調的身上，不讓自己有半分的鬆懈，努力分辨傅調的每一次重複之下的音樂層次。

努力思考著傅調究竟為什麼這麼去演奏。

相比較後臺的那群人認真的情緒，舞臺下的那群人就沒有想這麼多了。

畢竟他們並沒有如同主管那邊的提醒，他們只是一群欣賞音樂的人。

他們將自己完全沉浸在傅調的音樂之中，不願意從中脫離，只是微笑著享受著音樂帶給他們帶來的美感。

聽著熟悉的音樂，感受著超越他們想象的音樂美感。

即便說傅調的肖邦第一鋼琴諧謔曲彈奏的可能跟好一些，可他們更覺得傅調的這個肖邦第二鋼琴諧謔曲相比較而言更受他們的歡迎，也更能值得這個票價。

傅調演奏的真的實在是太好了，一直到最後一顆音的落下，他們都沒有從音樂之中解脫，依舊沉浸在其中。

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在這個時候清理喉嚨，又或者是挪動座位。

他們依舊沉浸在傅調所帶來的那一份諧謔之中。

看著眾人如此，傅調到耶沒有什麼意外，只是輕鬆地笑了笑，轉頭看向自己面前的鍵盤，深深吸了一口氣。

第二鋼琴諧謔曲他演奏的並不是特別滿意，或許是因為太多的珠玉在前，他的演奏和那群人的演奏相比，做的更好的一點也就是他在音樂形象的層次感對比做的更為細膩了一些，除此之外他並沒有完全超越之前的那些人。

所以，他感覺自己還需要更多的努力。

接下來的第三鋼琴諧謔曲……

他沉默許久，抬起頭看向頭頂的燈光，緩緩將自己的眼睛閉上，讓自己的心沉浸下來。

肖邦第二鋼琴諧謔曲算得上是諧謔曲之中最為特別的一首，這一首作品和其他作品的情緒完全不同。

因此，自己必須要多思考一些，第三諧謔曲究竟應該如何去演奏，如何讓自己的情緒迴歸。

升c小調第三諧謔曲，作品於1839年創作，獻給阿道夫古德曼。

相比較其他的幾首諧謔曲，這一首作品的主題素材更加精煉，結構也更為簡明扼要。

全曲也是基於主題與兩個副主題的強烈對比而形成。

開頭雖然標記為急速樂章，但是傅調感覺自己並不應該用急速樂章的方式去演奏。

因為他所用的急速樂章，在傅調的感覺之中，或許更加適應古代鋼琴的那種感覺所表現出來的形象，如果是使用現代鋼琴，特別是現代的三角鋼琴，會讓音樂之中的形象變得模糊不清，失去了很多很多的力度。

所以速度並不能使用急速，而是應該用稍微慢一些的速度。

除非……

實力強大到全球頂尖，可以用實力碾壓過去，特別是手指速度上的表達。

否則在最後的尾聲的時候，音樂之中最後的對比很難呈現。

傅調現在就是在思考，自己應該怎麼去演奏，才能夠完美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他沉默許久，長長撥出一口氣，輕鬆一笑。

如果是其他地方的演奏他可能還會糾結許久，但是在音樂基本功以及技能上的要求，他完全不會在意。

所以……

他的目光一凝，抬起雙手，轟然砸下。

嗡！

鋼琴聲響起，如號角聲轟鳴。

堅毅，狀挺的主題旋律以雙八度的形式轟鳴。

這是在肖邦的音樂之中極為少見的部分，相反，這部分卻有著一種貝多芬的雄渾感。

但是，這並不是貝多芬，這是肖邦。

傅調的手指略微收回一絲，讓力度減少了一些後，並沒有就這樣結束，他讓手指的演奏變得更為細膩了一絲。

轟！

此時此刻在眾人耳邊響起的，已經不是簡單的鋼琴聲。

在傅調的手指之下，眾人甚至已經有了一絲絲的管絃樂的感覺。

這個感覺和他們想的完全不同。

就好像簡單的鋼琴已經不能夠滿足肖邦，也不能滿足傅調了一般，他已經開始接觸起了管絃調色盤。

絢爛，狂放。

傅調手中的鋼琴就如同指揮棒一般，讓音樂之中的色彩變得更為奔放。

這已經不僅僅只是演奏鋼琴了，這更像是一次管絃音樂會。

又或者是充滿色彩衝突的塗鴉現場。

就如同打翻的顏料桶，肆意地鋪灑在雪白的牆面之上。

隨著傅調的心情浮動。

“恐怖……”

後臺的負責人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是嚥了一口口水，繼續閉著眼睛欣賞著傅調的演奏。

傅調的諧謔曲演奏的水平真的太恐怖了，這個音色的對撞並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演奏出來的，而是需要無比深厚的技巧。

就好像復調作品一般，復調作品三四個聲部相互融合，一隻手需要演奏兩三個完全不同的旋律。

傅調的演奏之下，音色的堆疊也如同這些作品一般，根本不是一隻手一種音色，而是兩個，三個音色相互碰撞。

聽上去似乎格外多，但是並沒有顯得突兀，雜亂。

相反，在傅調的手指之下，這一切卻顯得格外協調。

“傅調的腦子究竟是怎麼長得啊？這個也太離譜了？”

一位工作人員在遠處小聲道，他感覺自己腦袋也燒了起來。

他只是想要分析傅調的演奏，試圖將自己代入傅調的演奏。

結果，他還沒有輪到自己代入呢，只是簡單的思考一下傅調的音色構建，他就已經開始迷茫了。

在傅調聽上去極為簡單明瞭的音色線條表面之下，則是隱藏著無數他們理解都沒有辦法理解的雜亂。

他們開始有點迷茫。

傅調，究竟有多恐怖？

出發去聽索科洛夫的音樂會，明天是基辛的音樂會，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