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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調並不知道那些人對於他的評價,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應。
畢竟……他對於那些東西都是比較無所謂的一個態度,不管是其他人的評價,又或者成績。
他最在乎的,便是音樂。
音樂之中究竟有沒有表現出來自己所想要表現出來的一切,那些音樂究竟應該怎麼去詮釋,這些都是他應該去注意的。
如果只是單純的想要將音樂彈出來,其實非常容易。
但是想要將音樂表現得完美,那麼就需要慢慢的磨了。
傅調在屋子內彈了一天,等到了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便拿起自己的樂譜,向著市中心走去。
他並沒有去聽其他人彈琴,去思考那些人究竟為什麼那麼演奏,畢竟聽也聽不懂。
所以,他就在自己的屋子裡不停的練習,等到時間差不多,便直接去阿格里奇的屋子,想要問一下阿格里奇關於音樂上的一些問題。
按照之前阿格里奇給自己地址,他來到了一間歐式傳統屋子的門前,等到了時間,準時按下屋子樓下的門鈴。
叮!
“門開了,進來吧。”
隨著阿格里奇的聲音響起,門口傳來一陣蜂鳴,傅調伸手一推,直接推開。
走上六樓,阿格里奇已經站在門口等他。
無比蓬鬆且乾枯的灰棕色頭髮垂在肩膀上,臉上也有了許多皺紋,據說已經七十多八十,但是渾身上下的氣質完全不像。
她看著傅調那模樣,不由得一挑眉,笑著開口道。
“你給我的感覺,並不像是一個華國人。”
“嗯?那麼像哪個國家的?”傅調一愣。
“哪個國家都不像,你沒有其他國家的影子,你只有你自己的影子,這一點在每一個國家都很難遇見,特別是亞洲國家。”
阿格里奇一甩頭,用下巴指了指屋子。
“來吧,進來吧,別站在門口了看著我了,還是說……你是想要我給你簽名嗎?”
說罷,阿格里奇走入屋內,傅調沒有多少猶豫緊隨其後。
他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問阿格里奇,特別是關於自己演奏的音樂。
只是剛進屋,他就不由得愣住。
屋內並不如同傅調所想的那樣,裡面擺滿了鋼琴以及無數的樂譜,這裡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屋子,普通到了極致。
歐式的傳統沙發,電視,吊燈,以及暖黃色的燈光,非常的歐洲。
除了在屋子角落裡面放著一臺鋼琴之外,看不出任何音樂的元素。
甚至這一臺鋼琴給伱的感覺,也是那一種普通家用鋼琴的感覺。
阿格里奇似乎看出了傅調的疑惑,隨口道。
“這個地方是華沙市政府獎勵我的,在華沙休息的地方,但其實並不怎麼常用,也就每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時候用用,所以裝修都是非常的樸素,畢竟懶得花錢。”
“本來是想要喊你去音樂廳裡面練琴室的,但是咋說呢,由於我來的太突然,那邊的人完全沒有想到我回來,所以根本沒有準備我的琴房,我只能喊你到這個屋子裡面來了。”
“畢竟我本來準備去法國來著,你要知道,我的朋友鄭明勳要卸任了,他帶著他的法國廣播愛樂管弦樂團”這個地方阿格里奇用了法語,傅調並沒有聽懂,只是感覺上好像是一個樂團的名字,“我要去和尼古拉斯·安吉利奇演奏雙鋼琴,普朗克的DMinor雙鋼琴協奏曲,時間還沒到,我也剛好需要練琴,就來華沙這邊呆一段時間,過一會兒再去。”
“不過無所謂,我從不練琴”阿格里奇對著傅調眨了眨眼,開了個玩笑。
說罷,阿格里奇笑了笑,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盒香菸,無比嫻熟地彈出一根,對著傅調問道。
“要不要?”
“不,我不抽菸。”傅調搖頭,隨後補充道:“也不怎麼喝酒。”
“嘶,那麼就有點可惜了,我之前做了手術,正在戒菸,好久沒有抽了,蠻想念的。”
阿格里奇搖頭,將香菸湊到自己的鼻子前面嗅了一下後,重新插了回去,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歪著身體看向傅調,繼續道。
“來吧,隨便彈點什麼給我聽聽。”
“好的。”
“別緊張,隨便彈彈,這不是比賽,你還有第二次機會。”
“明白。”
傅調同樣笑了笑,將身體放鬆至他最舒服的狀態,看著阿格里奇微微點頭,將自己的手抬起,隨後緩緩落下。
肖邦練習曲,Op25-11
冬風。
正如同那一天,他在音樂廳裡面聽到小林愛實演奏的那樣。
他將自己沉下,用手臂,將音樂緩緩地推了出來。
當,噹噹噹,當,當,當……
音樂很漂亮,開頭的感覺非常不錯,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傅調接觸這一首作品以來,演奏的最為完美的一次。
甚至那種肖邦的感覺也逐漸有了一點點。
但是……
音樂緩緩停住,立在高空之中,猛然墜落。
譁!
後面的狂風呼嘯,卻如同雪崩,一發不可收拾。
轟!轟!轟!
琴聲連續轟鳴。
原本的肖邦感覺在此時此刻被撞擊的支離破碎,瞬間掩埋在了音樂之下。
傅調在盡力控制著自己的音樂,讓自己的音樂不至於走的太偏,讓肖邦的感覺儘可能走出,可是卻無濟於事。
他不知道什麼叫做肖邦的感覺,他所以他拯救出來的感覺,也都是起起伏伏,無比的掙扎。
阿格里奇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坐在那邊,雙腿翹起,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想著什麼。
偶爾會輕輕點頭,但是卻不大。
音樂結束,阿格里奇並沒有說話,傅調想了想,便繼續演奏下去,將自己最近聽到的所有肖邦作品全部演奏出來。
音樂流淌,阿格里奇伸手拽過一杯果酒,用牙齒扣開瓶蓋,就那麼喝著。
彷彿她並不是過來上課的,而是欣賞音樂的。
無比的放鬆,無比的隨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肖邦練習曲,冬風,黑鍵,三度,聖詠,肖邦的幾首馬祖卡,肖邦的諧謔曲,還有肖邦的第一鋼琴奏鳴曲。
一直在前進,從未停止。
半個小時過去,就如同預選賽時候一樣,在30分鐘整的時候,阿格里奇突然開口道。
“好了,可以了,我聽懂了你的想法,不用繼續彈了。”
說罷,她似乎怕傅調誤解,伸手揮了揮手中的果酒,笑著道。
“我猜到你今天找我,想要找我聊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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