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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音樂廳內,認認真真地聽著那些選手彈琴,從下午一點左右一直聽到了晚上七點。
沒有任何的中斷,就一直在那個地方聽,聽其他國家的選手詮釋,以及他們對於肖邦的理解。
然後,他們就聽麻了。
原因很簡單,那些選手實際上演奏的作品都差不多,從下午第一個到現在差不多十幾個選手,他們演奏作品基本上都是肖邦第一,第四敘事曲,還有幾首特別出名的練習曲,以及肖邦的夜曲,馬祖卡之類。
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個不是什麼大師的演奏,而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非常牛逼,而對於那些頂級鋼琴家評委有著千瘡百孔的演奏。
這一個下午,沒有任何一個特別牛逼的選手出現,出來的選手基本上都是比較普通。
他們的技術還不如傅調。
傅調和余天佑兩個人是坐在評委的後面,看某些評委的打分筆跡,似乎都是18分左右的樣子,換算成百分制度,也就是70分左右。
勉強及格,但是更高絕對不夠。
等到中場休息,讓那些評委換班的時候,余天佑在那個地方小聲吐槽道。
“今天這個預選賽真的難看,難看到我都想逃跑了,真的!你聽到那些人彈的嗎?彈得什麼東西?彈得和我差不多,就他們這個水平還想要進入第一輪呢?做夢呢?”
傅調倚靠在椅背上,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眼睛微眯,並沒有會話。
他感覺到有一點點的奇怪,這個奇怪的感覺一直纏繞著他,可是他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表達。
這些人的演奏裡面,有一些東西……他從來沒有見過。
完全沒有在他之前演奏的那些爵士音樂中見過。
甚至沒有在他聽過的古典音樂中見過。
這種感覺一直纏繞著他,讓他不得不將自己部分的思緒放在這個地方。
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余天佑沒有注意到傅調的表情,他坐在那邊小聲繼續吐槽道。
“就離譜,肖邦還能夠這個樣子彈?就剛剛那位選手,叫什麼來著的?忘了,好像是拉脫維亞的一位選手,你聽到了嗎?他在某些細節處理的時候,感覺特別的奇怪,讓人完全摸不準頭腦,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個樣子處理,你這個不是瞎胡鬧嗎?”
“學音樂就不需要邏輯了?你那些音冒出來奇奇怪怪的,完全聽不懂好吧?音樂也是有語言的!你管那個叫做音樂?開什麼玩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那位好像是波蘭的選手,他彈的感覺超級奇怪,明明音都是一樣的,但是聽上去完全不是同一首作品,我甚至以為他改了曲子,或者鋼琴的弦出了問題,音不準了之類的,但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個是他個人的風格?聽上去好奇怪啊!我偷偷摸摸地注意那些評委的表情,他們好像也感覺不太行,所有人眉頭都是皺緊的,似乎只有一位評委表情平淡?”
說罷,他突然停住,轉頭看向傅調,開口問道。
“你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
“個人風格,以及,肖邦?”余天佑皺眉,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
“伱有沒有聽到他演奏的肖邦之中,有多少他個人的東西在其中?”
“個人的東西?什麼個人的東西?”
傅調也不由得定住,他沒有聽懂。
感覺這些人說的音樂,和他之前瞭解到的音樂,有著很大的區別,這種感覺非常怪非常怪。
余天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小聲的嘀咕道。
“果然,那人說的沒錯,今年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評委對於肖邦的理解完全變了,感覺上他們更多的關注點在作品上,而並非演奏者本人身上。”
“今年的東瀛南韓兩國的選手……可能要起飛了,不,或許,能夠連帶著鄧家軍?”
“而之前佔據著地利優勢的歐美選手,可能要真的……出大問題了!”
說著說著,余天佑的表情變得有趣起來,他摩挲著自己的手指,露出一絲絲感興趣的神色。
雖然他不一定能夠進入第一輪,但是他對於這種資訊收集,有著比進入下一輪更高的愉悅感。
換句話說,他更喜歡看著那些某些選手因為自身選擇的問題,走入歧途。
或者說提前預測出他們的分數,看著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上預定的軌道。
這種愉悅感,讓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咚咚咚!!!
就在眾人觀察那位參賽選手之時,後面的評委敲了敲桌子,和邊上的另外一位評委小聲爭吵了起來,似乎對於面前的這位選手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
只是他們的語言傅調和余天佑完全聽不懂,只能聽一個大概。
那評委似乎注意到自己的爭吵聲影響到了其他的人,不由緊握雙拳,深吸一口氣,緩緩嘆出。
舞臺上的那位選手似乎也受到了一點點的影響,他的視角餘光注意到那兩位評委的吵架,連帶著他的琴聲也不由得帶著一絲絲緊張。
余天佑立刻幸災樂禍地開口道。
“哈哈哈哈,評委吵架選手遭殃,這位選手完蛋了,本來還有機會進入正賽輪次的,現在看來……完蛋了。”
事實,也正如同余天佑所說,他的這一份緊張,立刻讓其他的幾位評委共同搖頭。
音樂之中很多的感覺沒了,只剩下了緊張。
而緊張,恰巧是肖邦音樂之中最不需要的東西。
那位評委看著面前的選手,更加氣不打一出來,只能狠狠搖頭,環抱雙臂躺在椅子上,表情冷漠,等待著演奏結束。
等那位選手的30分鐘結束,工作人員上臺報幕的時候,他立刻起身,將手中的鋼筆丟向桌子,唾了一聲,用著只有附近幾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聲道。
“你們這樣,正在殺死肖邦國際鋼琴比賽,我們的比賽,將只能制式批次生產肖邦演奏者,而並非鋼琴家!我們需要的,是鋼琴家,不是第二個肖邦!”
“可是,這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
另一人用著鋼筆戳著木桌,同樣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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