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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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無雲。

太陽掛在高空之上，炙烤的大地毫無生機。

水床枯竭，土地乾裂，入目皆是一片荒蕪。

一個小女孩穿的破破爛爛的，瘦小的肩膀拉著裝的滿滿當當的板車有些艱難的往前走著，腳底下的鞋子已經被磨破了，走過的路上還能看到零星的血漬。

“奶奶，我走不動了。”比小女孩還要大一些的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麼說也不肯再動一下。

趙老太趕緊拿出乾淨的帕子替他擦擦汗，“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咱們可不能耽擱啊，要是跟不上隊伍就慘咯，再堅持走一會兒，過會兒就能休息了。”

“我不要，我不走了，就讓我累死餓死曬死吧，讓老趙家斷了根吧。”趙家寶眼睛一閉，誰都不搭理了。

這可急壞了趙家的眾人，要知道趙家寶可是家裡的命根子。

趙老太太生了兩個兒子，趙大牛和趙二牛，趙大牛媳婦進門後就生下了趙家寶，可是後來一連串的都是女孩了。

趙家寶也被慣著長大，吃不下一點苦，家裡糧食緊缺，他愣是吃的胖乎乎的。

忍耐了幾天他終於爆發了。

趙老太抱著心肝啊，寶貝啊的哄著，趙家寶勉為其難的睜開了眼睛。

趙大丫好奇的看著，她不明白這個被稱呼為奶奶的為什麼和自己說話那麼兇，和別人就那麼溫柔，也不是，是對著這個哥哥溫柔。

她的肚子咕咕的叫著。

好餓。

趙老太拿出一個饃饃遞給趙家寶，“乖寶，咱吃一點東西就出發了。”

趙大丫看著饃饃不由自主的嚥了一下口水，湊上前去，“餓，餓。”

她不斷地重複著。

這幾天因為劉家寶時不時的哭鬧，自家已經走到了末尾，眼下又落後了，趙老太心裡急啊，可是她又怎麼可能覺得是自己大孫子的錯呢。

趙大丫這一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趙老太跳起來就罵道，“小賤蹄子就會消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天天的就知道餓，餓，餓，你是餓死鬼投胎的嗎？早知道你這麼能吃，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把你溺死算了，省的浪費家裡的糧食。”

趙大丫眼神呆滯，只是嘴裡重複著餓。

王桂花趕緊擋在趙大丫面前，她手裡還抱著一個孩子，已經八個月了還沒五個月的嬰兒大，大頭連著瘦弱的身子，看著就讓人覺得十分詭異。

“娘，你就原諒大丫吧，是這孩子不懂事衝撞了你，就看在她幫家裡拉板車的份上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這傻子要不是力氣大，能幫家裡幹活她早就把她給賣了，一個傻子也不知道讓家裡被笑話了多久。

趙老太突然想到，家裡就因為這個傻子出生後就沒再出現過帶把的，該不會是她克的吧？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

等到地方就把她給賣了，力氣大幹活兒好使，肯定能賣上一個好價錢，到時候這錢啊就留著給家寶娶媳婦。

趙家寶在大家羨慕的眼光中吃了東西，又喝了水，這才站了起來，又打上了板車的主意，說什麼也不肯自己走路了。

趙老太趕緊給他在板車上收拾出來一個座位，讓趙大丫拉著重新上路。

怕自己的大孫子被太陽給曬到，趙老太還專門立了一塊布在他的頭頂上。

“大丫乖，我們好好拉車，等會兒就會有吃的了。”王桂花安撫著自己的大閨女，看到她的腳更是一陣鼻酸，可是她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跟著趙家至少還能活下去，都怪自己沒能把大丫生成一個兒子，不然就算是個傻的，婆婆也會寵著，哪裡還能讓她做這些事情。

知道等會兒就會有吃的，趙大丫乖乖的拉起板車。

“速度快一點，你看看我們都落後多少了，是不是不想吃飯了，要是追不上前面的人，你就等著捱餓吧，老孃的飯可不給閒人。”

“奶奶，她就是想偷懶，趕緊打她。”趙家寶在後面幸災樂禍的說道。

王青柚感覺自己的頭一陣一陣的眩暈，自己不是坐飛機出事了嗎，怎麼還會活下來，但是好熱啊，又累又渴。

趙老太拿起棍子還沒有打下去呢就看到趙大丫倒了下去，頭剛好磕到一旁的石頭上，血頓時流了出來。

王青柚閉上眼睛的前一刻看到一個抱著孩子衝過來的婦女，還有一個氣勢洶洶的老太太，周圍的一切開始虛幻。

“大丫！”王桂花不敢置信的抱著她，剛剛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倒了下來。

趙大丫的呼吸微弱起來。

“奶奶，她不會死了吧？”趙家寶好奇的問到，他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晦氣玩意兒，你可別被她沾染上了。”趙老太拉著他往後退了一步。

“娘我求求你救救大丫，她力氣大，她能做很多事情，她很乖的，求求你救救她，她是你孫女啊。”

王桂花知道自己的婆婆是不可能救孫女的，但是萬一她想通了呢。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能放棄，家裡還有一點外傷藥的，是趙家寶有次不小心劃傷了手特意買的，還剩下大半瓶。

趙老太太巴不得遠離這個掃把星呢，她呸了一口，“如果不是這個瘟神，家裡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了都沒有一個帶把的出生，她死了更好，我趙家才能子嗣昌榮。”

見婆婆鐵了心，王桂花又去求自己的丈夫，“二牛求求你，大丫也是你的女兒啊，她從懂事起就去山裡找柴火，田地裡幫忙，如今只是昏過去了，塗點藥吃點東西喝點水就好了，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啊。”

“好啊你這個小娼婦，竟然還打算盤到老孃頭上了，要那麼金貴她這個便宜貨用得起嗎？”

趙老太說完還用力的給了王桂花一巴掌，“誰讓你生不出兒子。”

顧不上疼痛，王桂花拉著趙二牛的褲腿，哐哐磕頭，“救救大丫吧，她是你女兒啊。”

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雖然可惜不是男娃，趙二牛還是疼愛過的，不免有幾分可憐，他看向王桂花，“娘，咱救一下大丫吧，她……”

趙二牛還沒有說完就被趙老太打斷了，“不過一個閨女罷了，死了就死了，到時候娘給你娶個更好的，生他十個八個，怎麼著也比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強。”

趙二牛面上十分猶豫，有些糾結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兩人畢竟是十多年的夫妻，王桂花怎麼看不懂，他這是心動了，可是自己怎麼會生不了兒子呢，五年前她懷孕，所有人都說肯定是個兒子，結果八個月的時候被趙家寶撞流產了，是一個已經成型了的男胎，所有人都在怪她，卻沒人去指責趙家寶，而她不僅流產還差點被休了。

趙大嫂有些不忍心的看著，可是她因為連生五個女孩在家裡也沒有半分地位，只能緊緊摟著自己的閨女降低存在感，希望不要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