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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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看著急於上京的童不惑,摸索著坐到江河身後,心中有些不安:也不知寧無恙究竟和童管事說了什麼。
若是陽奉陰違,嘴上和他說著不會利用獻方求情,到了聖前卻以獻方相迫……他也無可奈何。
寧無恙是生是死,全靠陛下的決斷了。
……
地牢裡。
寧無恙剛下完兩局五子棋,江洋便告訴他,江宴與童不惑等人帶著關於葉昌隆一案的奏摺,還有鋪子裡的蒸餾器進京了。
“蒸餾器,這是何物?”沈幼初聽到了一個新鮮的詞,當即來了精神。
寧無恙知道這個東西很快便瞞不住了,不介意提前分享給好朋友,便用黑子與白子在棋盤上擺出一個模子後,比劃著上面的各個位置。
“就是把酒放在這裡,然後蓋上蓋子用火燒,再從這裡流出來的酒,就會比酒坊裡的燒酒還要烈。”
“這是製作香水的一個重要環節,叫蒸酒,就像煎藥一樣,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三罈子酒蒸成一罈子酒,酒勁更強。”
沈幼初不喜飲酒,對於這番解說,她似懂非懂。
倒是江洋一下子明白過來。
原來寧家自釀的烈酒不是靠釀造,而是靠蒸出來的!
用煎藥來解釋蒸酒,也只有開過醫館的人能夠想出來了。
傳聞寧先生在方士那裡得到過一個秘方,難不成是這個秘方?
一百兩銀子買這個秘方,寧先生可真有生意頭腦!
江洋對寧無恙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沈幼初輕輕撓了撓耳垂,擔心的問:“寧公子,你把這個秘方說出來,別人不就能造香水了嗎?”
“剛才說了,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環節,剩下的環節別人不知道,也沒辦法仿造。”
再說了,獻方過後,除了寧家外,就算有人要仿造,也得問官府答不答應。
寧無恙把棋子全部撿進棋盒裡,對著一臉懵懂的沈幼初玩味一笑:“事以密成,語以洩敗。”
沈幼初嘟了嘟嘴以示不滿:寧公子居然對她賣關子!
但香水鋪子可是寧家的命根子,她就大度一些原諒寧公子好啦。
“寧公子剛才受驚了,中午想吃什麼補一補?”
“西湖醋魚。”寧無恙想到自己長線放出去,魚兒馬上落網,心情很好,點起菜來也毫不客氣。
大不了出去以後,他親自下廚,加倍做給沈小姐吃。
“正好我也很久沒吃這道菜了……”
沈幼初差人去向菊香傳話,點了六個熱菜兩個冷盤,又要了一壺果酒。
菊香剛拎了食盒進來,剛擺上桌還沒等動筷子,地牢入口處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寧無恙剛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成易便像一陣風似的飄了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衣襬上的泥點子還差點甩他一身。
“寧兄,我最近為了找一個去山裡採藥走丟的孩子,一直在山裡轉悠,剛出山就聽到你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你受苦……呃。”
成易大抵是想同情一下的。
可當看到滿桌的美味佳餚,這段時間省吃儉用,菜裡沒有一滴油的他直咽口水。
沒天理啊!
蹲大牢的吃的都比他這個教書先生要強!
寧無恙見成易盯著飯菜大咽口水,連忙反手扯掉銅鎖,請他還有周靜嫻以及另一位,曾在瀟湘館見過一面的秦風瀾進來說話。
“靜嫻,你也來了呀?”沈幼初在隔壁伸著小手打招呼:“快坐下,我夾菜給你吃。”
“我有正事先同寧先生講。”周靜嫻一臉愧疚,未語先嘆。
寧無恙猜到她可能是想幫自己沒幫上忙,無所謂地笑了笑:“郡主莫嘆氣,嘆氣催人老,生命有命富貴在天,你一個人幹不過晉王派那麼多人,太正常不過了。”
“你知道我做了何事?”周靜嫻見他如此睿智,又是重重地嘆了聲氣:“被寧先生猜中了,我本想寫信給父王,誰知半路被劫,如今再寫信送去京城,怕是也來不及了。”
來不及就不寫了。
寧無恙心道:反正我本來就沒打算請康王幫忙。
“好在,謹兒寫了封家書給季尚書,季尚書是皇爺爺的心腹,晉王必定不會強加阻攔,只是季尚書會不會幫忙,還未可知。”周靜嫻覺得此事不能抱太大希望。
她倒是提醒季小姐可以比寧老將軍安置傷兵一事入手,搏求季尚書一助。
但季小姐是否會照做,她也沒有把握。
“寧先生,寧老將軍好像在為你的事奔走,只是……”
“吃了不少閉門羹吧,辛苦爺爺了。”寧無恙雖然心疼但也沒法阻止。
一是寧家若無一絲動作會讓葉通判他們懷疑,二是寧家人十分團結,一人出事其他人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
寧峰至今沒來見他,恐怕是因為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好意思前來。
唉!
只能讓爺爺他們再擔心一陣子了。
寧無恙果斷轉移了這個沉重的話題,看向滿身是泥、黑眼圈堪比熊貓的成易:“成兄不是去教書的嗎,看你這樣子怎麼像是下地玩泥巴去了?”
“別提了……我的事不重要,你的事比較重要,我把秦兄也帶來了,咱們集思廣益,想想該從何處入手,解決你身陷囹圄的事。”
成易拉著站在外面的秦風瀾走了進來。
寧無恙看出秦風瀾板著臉,不太樂意與自己為伍的模樣,笑著打了聲招呼,便把手裡的筷子塞到了成易的手裡,又給他斟了杯酒:“你應該很多天沒吃好喝好了,來,先吃飽喝足再說。”
“這是沈小姐家的飯菜吧,我可不好意思。”成易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沈幼初。
沈幼初白了他一眼,沒有發言,看在成易是為了幫助寧公子而來,算是默許他可以蹭飯吃的行為。
成易這才美滋滋地夾了一口肉,又灌了一杯酒。
爽!
“寧兄你……”
“來,吃這個醋魚,這可是當地一絕。”寧無恙又倒滿了酒:“喝,一切都在酒裡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成易半摟著寧無恙的肩膀,流著哈喇子喝醉睡著了。
寧無恙站起來剛要把人抬到床上去休息,秦風瀾搶先一步扶住了成易,神情不太自然的說著。
“我會寫一封檄文,指出葉昌隆昔日為非作歹一事,配合你今日大堂上所說,讓人們認為他是死有餘辜,但柳晴芳身前所做的事,沒有把柄,而且她的舉動,確實站得住腳、惹人同情。”
“多謝秦兄。”
寧無恙知道秦風瀾能夠一眼找準痛踩別人一腳的關鍵,檄文的反響一定很不錯。
最重要的是,這代表著秦家支援寧家,再加上成易支援他,等到最後時刻,會成為觀望勢力支援他的動力之一。
秦風瀾低頭看了一眼喝醉了還在唸著“寧兄”的成易,面無表情的解釋:“要謝你便謝成兄,他還等著你出去後,替他辦成村學,讓那些孩子不必小小年紀揹負起賺錢的重擔,能坐在他建成的私塾裡讀書。”
“好,讓成兄再耐心等我一段時間。”
寧無恙心道:從這裡趕往京安城,為了獻方,騎驛站最快最壯的馬也需要七八天。
但是等獻完酒方,陛下把斷案的結果傳到蘇瑞的手裡,送信可比送人快得多。
等到新米入倉和三妹做年糕的時候,不光葉昌隆的死能夠有一個了斷,讓葉家整個覆沒都來得及。
辦村學的事與種植鮮花也有關聯,解決完葉家,便能給成易辦妥當。
繼續坐牢的這段時日,權當中場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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