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喝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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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十八代!把她奶奶尿過幾次床都要給本小姐查出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她倒想知道這個叫柳晴芳的,有多大的臉敢嫌棄她的寧公子。
“是,此事查起來或許會麻煩,小姐請先移步湖心小島稍候片刻。”
菊香可不想自家小姐因為一個女人氣壞身體,吃不下飯。
不然。
她會親自去柳家祖墳把柳家祖宗從棺材裡請出來,與其好好談談柳家後代的教養問題。
……
在沈幼初主僕二人離開後,寧無恙又將新置辦的物件全部歸整好,數了數身上的銀子。
“還剩下四十兩。”
蒸餾器做好,剩下的便是採花、買酒還有瓶子。
由於製造玻璃的工藝不成熟,一隻精美的玻璃瓶四十兩也拿不下來,他如今這個小作坊也不可能再擴大生產規模去造玻璃。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使用物美價廉的瓷瓶。
試製自然有風險,不論何事,失敗與成功之間都僅有一線相隔。
初試他準備先做十瓶。
“四十兩還用不完,剩下的可以買些肉吃,補充一下營養。”
原身為了在柳晴芳面前打腫臉充胖子,有限的銀錢全部拿去買些亂七八糟的禮物,可醫館收入卻與日俱減,只能節衣縮食。
導致力氣爆發力雖不小,但後勁不足。
不過,今日晚飯不用破費了,可以去寧家吃。
寧無恙鎖上大門,剛走出小巷子,便看到立冬飛跑過來。
“五公子,您忙完了嗎?三公子成功登上了湖心小島,二老爺讓小的來喊你回家吃飯呢!”
立冬的語氣比以往更加恭敬。
別看三公子沒讓他把五公子是詩仙的事告訴老爺他們,但立冬知道,三公子是沾了五公子的光才登上的湖心小島。
五公子如今和以前已是大不相同,前途不可限量!
指不定寧家的起復全要依賴於五公子。
“剛忙完,正準備去家裡坐坐,爺爺醒酒了嗎?”
“沒醒,按照平時的習慣應該要睡到明早,也沒人敢打擾老太爺。”
寧無恙知道爺爺酒量不差,醉得這麼厲害應該是有心事的加成。
反正爺爺餓醒了也不擔心沒飯吃,他便放下心來,跟著立冬回到寧家。
寧家雖不富裕卻也有一套三進大院。
走進一進院子,便是接待客人的大廳。
往後走。
左手邊是通往大伯家院落的地方,路上種著蒼勁的松柏,配以梅花樁作點綴。
右手邊則是挖了假湖,點綴著簇簇睡蓮,初夏時節雖只有花苞有幾朵白蓮綻放在其中,也另有一番閒情雅緻。
光看左右兩邊的擺設,便知道大伯與二伯家的喜好差距。
大伯喜武,繼承了寧峰勇猛好鬥的性格,如今在金陵的駐兵所擔任糧草官,雖無品級但有祖蔭庇護,再加上其性格豪爽,倒也是吃得開。
二伯同樣喜武,可奈何沒趕上好時候,再加上娶了書香世家的清貴小姐為妻,只能在文官宦海里沉浮,拼了五年考上秀才後,捐了個府衙的九品小吏。
“三哥今日登上湖心小島,二伯母一定高興極了。”
寧無恙走過水榭來到二房的大院子裡時,院子裡已擺了一張能夠容得下十人的大圓桌。
由於大伯家的大哥、二伯家的二哥在當差,二伯家的四哥在外讀書,並未趕回來,只有兩位堂姐、一位堂妹和兩個伯父伯母在場。
人數不多,倒也沒有男女分桌。
此時兩位堂姐正坐在旁邊涼亭的石凳上,手裡拿著謄抄的詩稿大聲朗讀著。
“泣露光偏亂,含風影自斜。俗人那解此,看葉勝看花。”
二伯家的二堂姐寧知夏抑揚頓挫地念完,盯著那花叢中的蘭花,久久無法回神。
大伯家的大堂姐寧知雪則是一臉神往地說道:“二妹,我覺得那位詩仙定是隱居幽谷的仙人,才能作出如此清雅的詩句。”
寧無恙還以為她們興致勃勃地在談八卦,湊近聽了一嘴便沒有了興趣。
看到年方十歲的三堂妹寧知風面前擺著一盤糯米糕,他伸手拿了一塊塞進嘴裡。
甜到齁牙。
“三妹你在換牙,別吃這麼甜,小心牙齒長歪了變成大齙牙,到時候可不好看了。”
由於原身天真無邪的心性,平日裡除了與三哥寧無礙說得上話,便只與年紀尚小的三妹最聊得來。
對於可愛善良的奶萌小姑娘,寧無恙完全沒有抵抗力。
還能怎麼辦?繼續寵唄。
可今日三妹聽到他的話後,卻白了他一眼,端起糯米糕鑽進大伯母的懷裡,邊跑邊喊:“五哥大傻瓜,花那麼多銀子買假藥,她們說我老是和傻瓜玩也會變傻的!”
“……”
寧無恙啞然失笑,面對孩子的童言童語也沒計較。
畢竟這事做得是真傻,也不怕別人說。
倒是大伯母寧楊氏聽到此話一下子黑了臉,一把推開寧知風,用力地奪過盤子“啪”地一下扔到桌子上,目光凌厲地看向旁邊的婢女們。
“誰又在三小姐面前亂嚼舌根子?主子家的事是你們能夠隨便議論的?今日照看三小姐的全部掌嘴!”
寧楊氏個性真爽,平時也是雷厲風行,大嗓門吼起來和寧峰有得一拼。
導致原身看到她就會化身鵪鶉似的嚇得縮起來,卻沒能仔細體會到大伯母對他的日常維護之情。
桌子上另外三個長輩誰也沒有阻止,反倒是寧大伯還衝寧無恙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無恙,快來,就等你了。”
“讓大家久等了。”寧無恙先笑著朝二伯拱手道賀:“恭賀二伯和二伯母,這些年辛苦教導才有了今日之喜。”
他落落大方的表現,令在場所有人愣了一下後,全部面露驚喜之色。
就連剛才無視他討論詩仙所寫詩篇的兩位堂姐,也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二伯更是直接豎起了大拇指:“聽無礙說你開了竅和以前不同了,我還以為這小子是在白日做夢,沒想到這一打眼,說話確實比以前流利,人也比以前精神了。”
“二伯今日也是……二伯你臉怎麼黑了?”
寧無恙在看到二伯面色微黑、耳垂下還有脖子上有沒洗淨的墨汁時,互誇的話嚥了回去。
這好像是誰潑上去的?
他的目光落在二伯母寧章氏清秀斯文的臉上趕緊收回視線。
不可能是二伯母乾的。
“哈哈,是我辦差時不小心打翻了硯臺潑到身上的墨,聽到無礙登島的訊息太高興,沒來得及洗乾淨。”
寧二伯抬起袖子又使勁擦了擦,低下頭掩飾臉上的窘迫。
實際上。
是葉通判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挑了他一些可有可無的錯處,不是說他在公文上寫錯了字、便是用錯了詞。
藉機潑了他一身墨,還當著同僚的面故意嘲弄他,讓他多喝些墨水。
他當時氣得就險些抄起硯臺,打爛葉通判那張小人得志的嘴臉。
可惜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葉通判正六品,他才是九品小吏,大了那麼多級,那是一輩子也無法趕超的差距。
再加上寧葉兩家是親家,他也不想讓無恙這個侄子日後難做人。
好在今日無礙替他爭了口氣,這個差就算是再難當,他也得咬牙堅持下去,給兒子鋪路,讓兒子踩在他肩膀上往上走。
想到兒子登上湖心小島,得見貴人,寧二伯不免暢想:要是無礙能得到江知府江大人的看重就好了,可惜寧家人脈淺薄,無人引薦。
他也只能想想。
寧無恙感覺二伯好像有心事,剛要問,婢女們開始自扇耳光,打斷了他的思路。
這時,二伯母也已將他喜歡的吃食擺在了他的面前,還不忘一番諄諄教誨。
“無恙既然開悟了,便收收心,等你三哥回來,我便讓他多去你那醫館教你識文斷字,不求金榜題名,但求做事心中有數,不被人欺不被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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